第015章他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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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為了來看望餘卿，孟楚研特意穿了一身黑，將她整個人稱得肅穆，清麗，就連平時總掛在嘴角的笑意都被她斂了回去。
安懷南在小路上遇到她和宋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冷冷清清的孟楚研。
不過孟楚研臉上的表情很快就恢覆如常，她沖著安懷南微微點頭笑了笑，“安董。”
生疏客套。
“孟小姐，真是巧啊！”安懷南怔了怔，似乎是在想小香山上葬著她的哪一位故人。
“是挺巧的，安董也是來看望故人的麽？”
孟楚研的目光往他懷裏飛快一轉，他抱著一束白色的玫瑰。
餘卿最愛的花。
“說來不幸，今天，正是亡妻的忌日。”
時至今日，安懷南已經快六十歲，長年纏綿病榻，讓他的臉色顯得更加蒼老，早就沒了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就連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僂，另一只手還杵著拐棍。
頭發，也泛出些許花白。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耽誤安董了。”孟楚研說完，對著安懷南又點了點頭，宋巖會意，立即推著她和安懷南錯開，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聽見安懷南在身後說了一句：
“孟小姐，黎城的冬天濕氣重，聽澤年說你之前腿上受過傷，還要多註意保暖，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呀。”
孟楚研的脊背一僵，宋巖聽了這話，腳步也不由自主的緩了緩，推著輪椅的雙手有些用力。
只是不過片刻，孟楚研就回頭笑著對安懷南說：“謝謝安董。”
這麽一來，宋巖緩下來的步子就又繼續往前了。
安懷南本來還想再提安澤年兩句，可看兩人都走遠了，也就不好繼續再說什麽，何況，孟楚研對他是擺明了的疏離。
一定是孟天擎那個老頭跟她說了什麽！
想了想，安懷南只得出這一個結果，心裏對孟天擎的恨就又多了一分。
忽然又想起，孟楚研應該在黎城不認識什麽人才對，又偏偏這麽巧的在今天來小香山……難道，是孟天擎讓她過來看餘卿？
可走到餘卿墓前，又根本沒看見花束。
心思轉了幾轉，安懷南倒是有些看不透這個孟家大小姐了。
——————
而孟楚研那邊，原本就算不上好的情緒，在碰見了安懷南之後就更差了。
回到梓殊園就獨自滾著輪椅去了書房，把宋巖和清姨都趕了出去。
宋巖心裏雖然擔心，但也知道她這是為了什麽，所以什麽都沒說，只是守在書房外面，確保她隨叫隨到。可清姨就不同了，自孟楚研出門那會兒就燉上的骨頭湯捧在手裏，著急的不行。
“你說說，你到底帶小姐去哪裏了！怎麽回來就不肯見人？”
在孟楚研那碰了一鼻子灰，清姨只好皺著眉頭去問宋巖。
兩人都是還在國外就侍候在孟楚研身邊的人，清姨年紀又幾乎可以當長輩，好多時候，可不就是把孟楚研和宋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的麽！
只是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清姨不過是一個沒什麽心機的中年婦人。
所以，宋巖還是沒將今天的事情告訴清姨，只是想了想，從她手中接過托盤，安撫道：“小姐是公司遇到了緊急的事情，一時心情不好，你不用擔心，這湯，我送進去就行。”
聽他這麽說，清姨將信將疑，可也沒別的辦法，只是囑咐道：“小姐身子剛剛好，你多幫她一些，公司的事情我也不懂，可是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一定記得將小姐勸出來，人不吃飯怎麽行！”
“好，我知道了。”
宋巖點點頭，又耐著性子聽清姨嘮叨了一會兒，才將她哄走。
對於真心對孟楚研好的人，宋巖自然也是打心底裏看重的。
只是等清姨走了之後，他低頭看著托盤裏的湯盅，卻忍不住嘆氣。
不過最後，還是認命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就算不為了向清姨交差，只是為了孟楚研的身體，他也是想這麽做的，哪怕，被她罵一頓都值得。
……
可讓宋巖萬萬沒想到的是，整個書房的窗簾都被孟楚研拉了起來，沒開燈，屋子裏有些昏暗。
書架和桌椅的形狀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一時間，他完全找不到孟楚研在什麽地方。
知道她的脾氣，宋巖也不敢貿然開燈，只得將托盤放在門口不遠處的桌子上，獨自在偌大的書房裏尋覓。
許久，他才在沙發的角落裏發現一個人影。
孟楚研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裏，纖細的胳膊環抱著自己，悄無聲息。
是他八年裏，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脆弱。
“小姐……”他忍不住開口。
因為屋子裏都是地毯，所以孟楚研根本沒發現有人來了，這會兒猛地聽見宋巖說話，下意識就擡起頭來，臉上的淚光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皺眉，怒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小姐，是清姨……”
“給我出去！”
她嘶吼著，聲音裏難得帶著顫抖，就像此時此刻，她的情緒難得的波動了一次一樣。
可是宋巖不肯，他第一次沒聽她的話，反而蹲下身來，想伸手抱住她，卻又不敢，只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小姐，請珍重您的身子，清姨熬了湯，您趁熱喝點吧。”
誰知道孟楚研聽了，卻是大笑出聲。
“身子？哈哈哈！誰會在乎！誰會！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爸，是我爸！他要我死！！！”
“他明明十年前就要弄死我，憑什麽還來讓我照顧好自己！如果當初不想要我，為什麽要讓我生下來！”
“小姐，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宋巖心痛，卻也只能說出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連他心裏的半分情感都無法表達。
“不值得……是不值得……我就算了，可是我媽呢！我媽呢！”孟楚研整個人已經陷入癲狂，不論宋巖說什麽，她都只會想到那些事情，那些十年來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的往事。
“小姐！小姐！不要再想了！我們回來了，回來了，一定會讓他們嘗到苦頭，一定會讓他們受到千倍百倍的折磨！”
“那有什麽用！人都已經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
說道最後，孟楚研原本激憤的語氣已經漸漸平緩，只是喃喃著一句“都死了”。
可這模樣卻比她剛剛的癲狂還讓人難受。
宋巖看著，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默默的起身，去給她拿了一件厚實的冬衣過來披著，又將書房的空調打開，然後靜靜守在離孟楚研十步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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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懷南在小路上遇到她和宋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冷冷清清的孟楚研。
不過孟楚研臉上的表情很快就恢覆如常，她沖著安懷南微微點頭笑了笑，“安董。”
生疏客套。
“孟小姐，真是巧啊！”安懷南怔了怔，似乎是在想小香山上葬著她的哪一位故人。
“是挺巧的，安董也是來看望故人的麽？”
孟楚研的目光往他懷裏飛快一轉，他抱著一束白色的玫瑰。
餘卿最愛的花。
“說來不幸，今天，正是亡妻的忌日。”
時至今日，安懷南已經快六十歲，長年纏綿病榻，讓他的臉色顯得更加蒼老，早就沒了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就連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僂，另一只手還杵著拐棍。
頭發，也泛出些許花白。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耽誤安董了。”孟楚研說完，對著安懷南又點了點頭，宋巖會意，立即推著她和安懷南錯開，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聽見安懷南在身後說了一句：
“孟小姐，黎城的冬天濕氣重，聽澤年說你之前腿上受過傷，還要多註意保暖，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呀。”
孟楚研的脊背一僵，宋巖聽了這話，腳步也不由自主的緩了緩，推著輪椅的雙手有些用力。
只是不過片刻，孟楚研就回頭笑著對安懷南說：“謝謝安董。”
這麽一來，宋巖緩下來的步子就又繼續往前了。
安懷南本來還想再提安澤年兩句，可看兩人都走遠了，也就不好繼續再說什麽，何況，孟楚研對他是擺明了的疏離。
一定是孟天擎那個老頭跟她說了什麽！
想了想，安懷南只得出這一個結果，心裏對孟天擎的恨就又多了一分。
忽然又想起，孟楚研應該在黎城不認識什麽人才對，又偏偏這麽巧的在今天來小香山……難道，是孟天擎讓她過來看餘卿？
可走到餘卿墓前，又根本沒看見花束。
心思轉了幾轉，安懷南倒是有些看不透這個孟家大小姐了。
——————
而孟楚研那邊，原本就算不上好的情緒，在碰見了安懷南之後就更差了。
回到梓殊園就獨自滾著輪椅去了書房，把宋巖和清姨都趕了出去。
宋巖心裏雖然擔心，但也知道她這是為了什麽，所以什麽都沒說，只是守在書房外面，確保她隨叫隨到。可清姨就不同了，自孟楚研出門那會兒就燉上的骨頭湯捧在手裏，著急的不行。
“你說說，你到底帶小姐去哪裏了！怎麽回來就不肯見人？”
在孟楚研那碰了一鼻子灰，清姨只好皺著眉頭去問宋巖。
兩人都是還在國外就侍候在孟楚研身邊的人，清姨年紀又幾乎可以當長輩，好多時候，可不就是把孟楚研和宋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的麽！
只是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清姨不過是一個沒什麽心機的中年婦人。
所以，宋巖還是沒將今天的事情告訴清姨，只是想了想，從她手中接過托盤，安撫道：“小姐是公司遇到了緊急的事情，一時心情不好，你不用擔心，這湯，我送進去就行。”
聽他這麽說，清姨將信將疑，可也沒別的辦法，只是囑咐道：“小姐身子剛剛好，你多幫她一些，公司的事情我也不懂，可是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一定記得將小姐勸出來，人不吃飯怎麽行！”
“好，我知道了。”
宋巖點點頭，又耐著性子聽清姨嘮叨了一會兒，才將她哄走。
對於真心對孟楚研好的人，宋巖自然也是打心底裏看重的。
只是等清姨走了之後，他低頭看著托盤裏的湯盅，卻忍不住嘆氣。
不過最後，還是認命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就算不為了向清姨交差，只是為了孟楚研的身體，他也是想這麽做的，哪怕，被她罵一頓都值得。
……
可讓宋巖萬萬沒想到的是，整個書房的窗簾都被孟楚研拉了起來，沒開燈，屋子裏有些昏暗。
書架和桌椅的形狀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一時間，他完全找不到孟楚研在什麽地方。
知道她的脾氣，宋巖也不敢貿然開燈，只得將托盤放在門口不遠處的桌子上，獨自在偌大的書房裏尋覓。
許久，他才在沙發的角落裏發現一個人影。
孟楚研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裏，纖細的胳膊環抱著自己，悄無聲息。
是他八年裏，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脆弱。
“小姐……”他忍不住開口。
因為屋子裏都是地毯，所以孟楚研根本沒發現有人來了，這會兒猛地聽見宋巖說話，下意識就擡起頭來，臉上的淚光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皺眉，怒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小姐，是清姨……”
“給我出去！”
她嘶吼著，聲音裏難得帶著顫抖，就像此時此刻，她的情緒難得的波動了一次一樣。
可是宋巖不肯，他第一次沒聽她的話，反而蹲下身來，想伸手抱住她，卻又不敢，只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小姐，請珍重您的身子，清姨熬了湯，您趁熱喝點吧。”
誰知道孟楚研聽了，卻是大笑出聲。
“身子？哈哈哈！誰會在乎！誰會！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爸，是我爸！他要我死！！！”
“他明明十年前就要弄死我，憑什麽還來讓我照顧好自己！如果當初不想要我，為什麽要讓我生下來！”
“小姐，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宋巖心痛，卻也只能說出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連他心裏的半分情感都無法表達。
“不值得……是不值得……我就算了，可是我媽呢！我媽呢！”孟楚研整個人已經陷入癲狂，不論宋巖說什麽，她都只會想到那些事情，那些十年來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的往事。
“小姐！小姐！不要再想了！我們回來了，回來了，一定會讓他們嘗到苦頭，一定會讓他們受到千倍百倍的折磨！”
“那有什麽用！人都已經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
說道最後，孟楚研原本激憤的語氣已經漸漸平緩，只是喃喃著一句“都死了”。
可這模樣卻比她剛剛的癲狂還讓人難受。
宋巖看著，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默默的起身，去給她拿了一件厚實的冬衣過來披著，又將書房的空調打開，然後靜靜守在離孟楚研十步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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