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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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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靜非閣的石桌前,李惜惜安靜地坐著。

她在李承允面前低著頭,老實巴交地搓著自己的衣角,道:“二哥誤會了,我不過就是閑來無事,這才過來看看……”

李惜惜說著,眼光就不自覺飄向了別處。

李承允端起茶盞,氣定神閑地抿了一口,道:“既然你不肯說,為兄便來猜一猜。”

“聽聞今日長公主殿下攜嘉宜縣主來了府上,想必是為了昨日茉香園救公主一事,母親定然事後拿此事數落了你,所以你心裏不舒服,是不是?”

李惜惜小聲嘀咕道:“昨日,我不過是去參加了菲敏的生辰宴,如何知道張婧婷會出此損招?況且,嫂嫂不是將此事化險為夷了麽?待長公主她們走後,母親又拉著我好一陣念叨,還扯到了日後的……”

李惜惜說著,忽地抿了抿唇,似是不想提了。

李承允盯著她的神色,接著她的話道:“是不是母親擔心你性子太野,日後難以議親?”

李惜惜楞了一瞬,詫異地看著李承允,道;“二哥莫不是會蔔卦算命?你如何知道母親同我說了這些!?”

李承允笑了下,道:“這有什麽難猜的?如今我已成婚,母親自然開始記掛你與承韜的婚事。”

李惜惜不禁嘆了口氣,道:“大哥不是還沒娶親麽?母親這麽急著將我嫁出去做什麽?”

李承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父親不開口,母親不會幹涉他的婚事。”

李信在平南侯府,算是很特別的存在。

雖然是平南侯的庶出長子,卻一直跟在李儼身旁,得到了最好的教習,嫡母對他管束極少,相比其他府上的庶子,他算是格外被優待了。

李惜惜自然也知道李信與旁人不同,便道:“這麽說來,大哥是指望不上了,可是李承韜不是還在我前面麽?母親卻從沒提過他的婚事。”

李承允道:“承韜如今還在太學讀書,好男兒志在四方,先報國再成家也不遲。但你是個姑娘家,如今已經十六了,正好到了快要議親的年紀,母親不過是想要你聽話些,才拿婚事嚇唬你,你不必太過憂心。”

李惜惜正是憂心這一點,低聲道:“可是二哥,按照母親的說法,到時候會在門當戶對的人家裏挑適齡男子議親,他們那些人,要麽是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要麽是聽從父母之命的書呆子,我才不想嫁給他們!”

李承允見李惜惜一臉愁容,便溫言問道:“那你老實告訴二哥,可有想嫁的人?”

李惜惜怔了下,她腦海裏迅速閃過了一個溫潤如玉的身影,倏而面熱了起來。

李承允將李惜惜的反應盡收眼底,出聲:“惜惜?”

李惜惜慌忙斂了神色,矢口否認道;“沒有!我日日悶在家中,上哪兒得遇良人嘛!這話嫂嫂也問過我,我只是想嫁個真正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李承允思量了一瞬,無聲笑了笑,道了句:“小丫頭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李惜惜被他看得心虛,只得垂眸笑笑,“二哥,我記得當時父親要給你許親之時,你也是不願意的,如今呢?”

李承允擡起眼簾,默默註視著小廚房裏纖細的人影,聲音也不自覺軟了幾分:“緣分自有天定。”

李惜惜順著李承允的目光看去,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二哥這般,盲婚啞嫁也能娶到自己喜歡的人。”

喜歡?

李承允聽到這話,長眉微微一揚,沈聲道:“日後,你若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記得告訴二哥。”

李惜惜抿嘴笑了,道:“二哥還能幫我搶來做夫婿不成?”

李承允也笑,“未必不行。”

兄妹倆在庭院裏聊天,聲音斷斷續續傳到了小廚房裏,蘇心禾聽出了兩人對話裏的笑意,心情也跟著愉悅了幾分。

她熬好辣料之後,便走到了對面的竈臺前,用一塊幹凈的布巾,蓋在了鍋蓋上隔熱,再用手指握住蓋柄,輕輕揭開了鍋蓋——

鐵鍋中橫著放了不少大骨,時間一長,骨湯便被熬成了濃郁的奶白色,蘇心禾用漏勺與長木筷將大骨撈出,只留下了這最純的骨湯,而後,她照例取出自己之前縫制的紗袋,將炒好的辣料放了進去,又小心翼翼地將紗袋口密封起來,將其放到了骨湯之中。

小火慢煨之下,骨湯滲透到了紗袋裏,將裏面的辛辣味兒暈開,紅艷艷的辣料在骨湯之中,一圈圈蔓延開來,很快便染紅了乳白的湯羹,讓人看了食欲倍增。

這樣一來,麻辣燙的底湯便做好了。

隔著紗袋煮,雖然略微麻煩一些,但好處在於麻辣料渣不會漏到鍋裏,湯底無論煮多久,都能保證清清爽爽,還可以直接喝湯。

白梨呈上一瓷盆的菜,問道:“世子妃,這些菜夠了麽?”

李惜惜離開小廚房之後,蘇心禾開始“收拾殘局”,部分菜肴還能改刀用一用,還有一部分沒法用的,蘇心禾便讓白梨重新置備了。

蘇心禾看了看瓷盆裏的品種,有肉片、丸子、土豆、香菇、油豆腐、青菜等約莫十來個品種,便笑著點頭,道:“很好,麻辣燙就是要葷素搭配,才能滋味豐富。”

於是,蘇心禾接過瓷盆,放到了爐竈邊,又另外燒起一口鍋,她用圓圓的大鐵勺,從方才熬制的湯底之中,舀出了三大勺湯羹,倒入了鐵鍋裏,而後,她又塞了兩根柴火到竈膛中,火勢仿佛得到了鼓舞,一下將鍋底烘烤得熱了起來,湯底也跟著微微震動——這是沸騰前的蓄勢待發!

蘇心禾連忙將丸子,肉片,土豆等需要久煮的食材放了進去,湯汁愉悅地接納了一切,丸子在湯裏滾了兩圈之後,顏色便成熟不少,肉片的變化就更加明顯了,頃刻之間,就變得堅挺有形,土豆卻與其他的菜不同,一入鍋裏,便沈了下去,默默為湯底貢獻著自己獨特的風味。

待這些菜肴煮到半熟之時,蘇心禾又依次下入了其他易熟的青菜。

紅潤的湯底,飽滿的丸子,白嫩的肉片,青翠的小菜,一鍋麻辣燙看起來滿滿當當,豐盛至極,就連一旁的白梨和青梅,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蘇心禾笑道:“一會兒麻辣燙出鍋,便給你們一人留一碗。”

二人聽罷,別提有多高興了。

麻辣燙不停地翻滾著,很快就到了出鍋的時候,蘇心禾將芝麻醬和部分料粉,倒入了一個精致的雕花瓷盆之中,而後,她便將麻辣燙端了起來,借著滾燙的湯汁,一下沖入了雕花瓷盆中!

濃濃的芝麻醬被瞬間沖散,與湯汁合二為一,化於無形,但細細一聞,卻還能覺察出些許芝麻的香氣。

蘇心禾眉眼輕彎,“青梅,告訴世子和四小姐,可以開飯了。白梨,去把我冰鎮的綠豆湯取出來。”

青梅與白梨應聲而去。

須臾之後,眾人在靜非閣的小飯廳聚齊。

李惜惜見到這一盆麻辣燙,連續“哇”了好幾聲,要不是礙於李承允在場,只怕蘇心禾還沒上桌,她便想動筷偷吃了。

蘇心禾每每烹飪過後,都習慣性地換一身幹凈的衣裳,待她收拾妥當,從臥房走向飯廳之時,便見到一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月洞門前。

“大哥?”

蘇心禾看清了李信的面容,不免有些意外。

自她嫁到了平南侯府,還從未見李信來過靜非閣。

李信手中握著一個卷軸,見到蘇心禾,淡笑了下,道:“弟妹,打擾了,承允可在?”

蘇心禾溫聲道:“夫君與惜惜正在飯廳,大哥不如隨我來吧?”

李信略一頷首,笑道:“好,多謝弟妹。”

蘇心禾便引著李信繞過長廊,往靜非閣的小飯廳走去。

李信走出不遠,便聞到了一股飯菜香。

“聽聞承允近日下值之後,都早早回府用飯,一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想來是弟妹廚藝出眾,這才讓承允歸心似箭。”

蘇心禾莞爾,“大哥說笑了,我的廚藝不過是微末伎倆,難登大雅之堂。”

李信卻道:“能讓父親和母親再三稱讚的,怎麽可能是微末伎倆?弟妹太過謙虛了。”

李承允在飯廳久等蘇心禾不到,正準備去臥房看一看,但才走到飯廳門口,便見蘇心禾與李信一起走來。

他眸光微動,頓住了步子。

蘇心禾走近了些,才發現他在門口,便笑著開口:“夫君,大哥來了。”

李承允看了李信一眼,面上不辨喜怒,開口道:“這麽晚了,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李信斂了方才的笑意,正色地拿出手中卷軸,遞給了李承允,道:“這是你呈給父親的玉龍山改造圖,我們已經細細看過,覺得沒什麽問題,你按照圖紙動工即可。”

李承允問了句:“大哥也看過了?”

李信唇角微勾,“不錯,父親說讓我助你一臂之力,這才拿給我看的,承允應該不會介意吧?”

李承允語氣冷了幾分,道:“怎會?玉龍山改造之後的營地,本就是給平南軍用的,大哥遲早會看到。”

兩人話語各有各的客氣,但氣氛卻陡然冷了下來。

李承允伸手取圖,但李信卻並未完全放手,兩人對面而立,面上神情不表,但手中的力氣卻暗自相抗,一時之間,那卷圖紙都被兩人抓得皺了起來。

蘇心禾早就知道李承允與李信關系並不親近,但也沒想過會如此劍拔弩張,一時不知該不該勸解,便求助地看了李惜惜一眼。

李惜惜在這個家裏已久,自然知道這兩人一向水火不容,她看看李承允,又看看李信,再這樣耽誤下去,麻辣燙都要涼了!

於是,李惜惜鼓起勇氣走了過來,討好地掛起一臉笑意,道:“大哥,二哥,你們有什麽公務不若明日去了軍營再議?今日這晚飯,嫂嫂準備了許久,我也花了不少力氣呢,還是莫要辜負了!”

李信手上力道沒松,面上卻輕輕笑了起來,道:“惜惜還會做飯?當真是聞所未聞。”

李承允涼涼道:“大哥未聞之事多了。”

李惜惜是孩子心性,聽到李信的話,心裏生出不服,忍不住道:“大哥不信的話,大可以坐下來嘗一嘗!”

誰知,李信忽然松了手,霎時將圖紙還給了李承允。

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悠悠開口:“既然惜惜都開口了,那大哥便不客氣了。”

說罷,李信便一撩衣袍,在桌前坐了下來。

李承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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