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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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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抄手

李惜惜的舌尖才觸及到抄手,濃烈的香辣鮮麻就閃電般地傳遍了口腔,吸飽湯汁的面皮,吃起來柔韌有餘,咬開之後,飽滿的肉餡兒就擠了出來,混合著勁爽的辣醬,鮮美多汁,油香四溢。

滋溜滋溜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一個麻辣抄手下肚,李惜惜激動得差點跺腳,“太好吃了!”

她自問見多識廣,嘗過不少美食,卻沒想到一家街邊的小攤兒,居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

蘇心禾見她這副欲罷不能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吟吟道:“方才是誰說不吃的來著?”

李惜惜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無辜道:“有嗎?沒有吧!”

李惜惜打了兩句哈哈,便將頭埋到了碗裏,無論如何,現下這一碗麻辣抄手是她的!

李惜惜本就喜辣,但平南侯府的菜一貫是中規中矩,即便讓廚子加些辣子進去,也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今日這一碗麻辣抄手,爆發力十足,簡直讓人酣暢淋漓!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惜惜碗裏的麻辣抄手便見了底,她吃得滿意,還忍不住喝了一口湯汁,湯味香濃,麻辣可口,若不是蘇心禾攔著她,只怕她要將一整碗湯都喝完了!

蘇心禾滿意地放下了筷箸,道:“沒想到這‘蒼蠅館子’的麻辣抄手,竟比我們府上做得好吃多了,你從前來過麽?”

蘇心禾搖頭。

李惜惜不禁有些好奇,問:“那你如何判斷出這兒一定好吃?就沖這兒人多嗎?”

蘇心禾的麻辣抄手也幾乎吃完了,她用手帕擦了擦嘴,道:“正如你之前說的那樣,這兒的位置並不好,按理說不會有太多人來,但這小小的一隅,卻擠了這麽多食客,說明吃食做得不錯,且真正讓我對這兒有信心的,是那口鍋。”

李惜惜聽了這話,便向門口的攤位看去,那裏有一口大鐵鍋,看著有些年頭了,裏面應當是盛放著原湯,故而就伴在小攤老板的手邊。

“那口鍋有什麽特別的?”總之她是沒有看出來。

蘇心禾道:“這兒雖然地方簡陋,但那口鍋卻被老板擦得錚亮,可見他確實認真對待了自己所做的吃食。”

李惜惜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倒是和二哥有些像,他平日裏喜歡練劍,閑下來的時候,便喜歡擦拭他的劍。”

“這……”

蘇心禾實在沒想到,李惜惜會將廚子擦鍋和李承允擦劍來對比,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李惜惜吃完了麻辣抄手,又開始啃起了鹵味鴨掌,這鴨掌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鹵香濃郁,皮肉彈牙,連骨頭都十分入味,酥軟可食。

李惜惜津津有味地吃著鹵味鴨掌,每一個小小骨節的肉,都不肯放過,直到她將一個鹵味鴨掌吃完,才忽然覺得,舌尖有些火辣辣的。

李惜惜拿起一旁的茶水,灌了一口,可這茶水是熱的,不但不解辣,還讓舌頭上痛感更重了,李惜惜只能“斯哈斯哈”地喘氣。

蘇心禾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個鴨掌入口的時候不辣,但因為熬煮久了,辣味都被骨頭吸收了,所以有些後勁,這個給你!”

蘇心禾說完,便將一旁的小竹筒推給了她。

李惜惜正有些難受,也顧不得問是什麽,便拿起小竹筒,仰頭便喝了下去!

這裏面裝的居然不是茶水,反而酸甜涼爽的,還有一股清新的果香。

李惜惜放下竹筒,舔了舔嘴巴,還怪好喝的!

“這是什麽?”

蘇心禾道:“這是楊梅飲子,我自己做的。”

李惜惜詫異地看著她,“連果酒你也會做?”

蘇心禾笑笑,“算不上果酒,不過是當茶喝,解一解渴罷了。”

李惜惜聽罷,便又喝了一口,楊梅飲子劃過喉嚨,將口中殘存的麻辣席卷而空,瞬間便清爽了起來,她抱著手裏剩餘的半筒楊梅飲子,一時有些舍不得喝了。

蘇心禾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馬車上還有呢,喝完了再去取。”

“這、這可是你說的啊!”李惜惜連忙將楊梅飲子往自己身邊攏了攏,道:“我可沒找你要。”

蘇心禾只覺好笑,“是是是,都是我逼你喝的。”

李惜惜不免咧了咧嘴角,抱著楊梅飲子,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兩人飽餐一頓之後,李惜惜還大方地留了一錠銀子給老板娘,老板娘千恩萬謝地接了,親自將兩人送出了門。

李惜惜摸了摸吃撐了的肚子,道:“要不……我們消消食再回去?”

蘇心禾覷她一眼,道:“你想去哪兒?”

李惜惜回憶了一瞬,開口道:“我記得附近有一條河,應當景色不錯,不若去河堤走走吧?”

蘇心禾難得出來一趟,自然也不想那麽快回去,便點點頭,道:“就依你。”

城東河邊果然如李惜惜所說,風景秀麗,草木宜人。

蘇心禾自從離開江南之後,還未曾好好欣賞過京城的景致,她立在河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心曠神怡。

李惜惜隨手撿起一個石子,便拋入水中,笑道:“怎麽樣,這地方不錯吧?”

蘇心禾點了點頭,她緩緩擡眸,視線落到不遠處的一片綠油油的田野裏,問:“那是什麽?”

李惜惜順著蘇心禾所指的方向看去,滿眼青翠,不由得道:“那是蘆葦啊,你沒見過嗎?”

“蘆葦?”蘇心禾秀眉一挑,這可是好東西啊!

蘇心禾二話不說,便拎起裙裾,向蘆葦田走去。

李惜惜見她急急地往前走,也有些不明所以,便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四五月的時節,蘆葦已經茂盛起來,蔥蔥郁郁,隨風而擺。

蘇心禾沿著田邊徐徐往外走,走到一處格外茂盛的蘆葦葉旁邊,才停下了腳步。

蘇心禾問:“你有刀麽?”

李惜惜自幼習武,早就習慣了隨身攜帶匕首,她疑惑地將匕首掏了出來,遞給蘇心禾,問:“你要做什麽?”

蘇心禾接過她的匕首,盈盈一笑:“這野生蘆葦長得很好,我要帶些回去。”

說完,蘇心禾便用匕首隔下一束蘆葦葉。

李惜惜不明所以,道:“若是采花也就罷了,這蘆葦葉子有什麽好看的?值得這麽大老遠帶回去?”

蘇心禾數了數手中的蘆葦葉,轉頭對李惜惜道:“這蘆葦葉雖然沒什麽好看的,卻有用得很,用蘆葦葉包出來的粽子可香了。”

“你要帶回去包粽子?”李惜惜一聽,便瞪大了眼,那軟糯香綿的粽子,原來就是這蘆葦葉包的!?

蘇心禾答道:“不錯,你吃不吃粽子?”

李惜惜已經跟著蘇心禾吃了一日,聽她說要包粽子,也自然不會錯過,於是忙不疊點頭。

蘇心禾便將割下的蘆葦葉,一股腦兒塞給了她,道:“那就來幫忙。”

李惜惜吃人嘴軟,便只得乖乖地抱著蘆葦葉,跟在蘇心禾身後。

於是,一人在前面割蘆葦,一人在後面等著拿,很快便收了一大摞蘆葦葉。

李惜惜一個人拿不下了,蘇心禾便將她的匕首收了起來,也為李惜惜分擔了一部分,兩人沿著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裙裾上染了泥,也毫不在意。

李惜惜抱著蘆葦葉,隨口道:“小時候,父親偶爾會帶我們下田勞作,體會農人的不易,其實也挺好玩的,只可惜後來父親總是出去打仗,便沒有那麽多時間陪我們了。”

蘇心禾瞧她一眼,今日的日頭好,曬得李惜惜面色發紅,雖然有些熱,但卻隱不去她嘴角的笑意。

“侯府所有的孩子都會去麽?”

“是啊!”李惜惜不似尋常閨秀那般忸怩,笑起來反而大大方方的,道:“那時候,我和李承韜應該只有五六歲,但大哥和二哥已經長得很高了,所以父親便讓他們去插秧,讓我們在田邊看著。”

“大哥曾經養在外面,聽說也幹過農活,所以秧苗插得又快又好,二哥就不一樣了,他是嫡子,又在侯府長大,從未做過農活,自然比不過大哥。”

“我記得後來,父親誇讚了大哥的秧苗插得好,又數落了二哥一頓,到了晌午,父親帶著我們回去休息,二哥卻不肯去,他獨自留下,將餘下半畝地的秧苗都插完了。”

蘇心禾問:“父親知道後可說了什麽?”

李惜惜搖搖頭,道:“父親只當沒看見,話也沒有多說半句,便帶著我們走了,從那之後,即便父親再帶我們出門,二哥也不肯一起了。”

蘇心禾忽然想起,在平南軍入城的那一日看到的場景,李儼騎著馬,威嚴地走在前面,而長子李信則緊隨其後。

難怪連路人都說李儼心愛長子,無論去到哪裏,都將長子帶在身邊保護,反而將嫡子李承允送到了北疆,讓其單槍匹馬地面對兇猛的瓦落強敵,這不是偏心,又是什麽呢?

蘇心禾忍不住問道:“那大哥的母親呢?”

“早就沒了!”李惜惜對那位傳說中素未蒙面的女子並無好感,只道:“聽蔣媽媽說,父親和母親曾經恩愛甚篤,若不是父親突然領了大哥回來,家裏的氣氛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大哥是幾歲被領回來的?”

李惜惜想了想,道:“似乎是十四年前……應當七歲左右罷!”

蘇心禾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李承允的年紀,心頭微動,道:“如此說來,父親其實在與母親剛剛成婚之時,那位外室便生下了孩子,還在外面養了七年?”

“可不是嘛!”李惜惜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那時候父親常年在外帶兵打仗,母親心心念念盼著他回來,可他倒好,一回來便帶了個比嫡子年歲還大的庶子回來!”

在這個時代雖然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但這樣的事,無論換了誰都心中有氣,蘇心禾道:“只怕母親這些年裏也不好受。”

“那是自然。”李惜惜也攏了攏眉,道:“大哥日日長在眼皮子底下,父親又對他格外地好,母親覺得心寒,便不怎麽搭理父親了。”

蘇心禾暗想,葉朝雲並未事事針對李信,倒也算大度了。

“你可知那外室是什麽人?”

李惜惜搖搖頭,道:“不知道,我曾經問過母親,但母親說她也沒有見過……我瞧著大哥的模樣,想必那外室也不會差的。”

蘇心禾只遠遠見過李信一面,但印象當中,李信與李承允並不算太像,李信生得清秀俊逸,若是不著武袍,看起來更像一位溫和的翩翩公子,但李承允卻劍眉星目,輪廓如削,即便神情淡漠,那雙眼睛看起來也攝人心魄,氣勢逼人。

兩人聊著天,很快便回到了馬車上。

蘇心禾將蘆葦葉統統交給了青梅,青梅小心翼翼地將蘆葦葉收起,便讓車夫駕車。

車夫馬鞭一抽,車輪徐徐轉動起來,蘇心禾與李惜惜便登上了回程的路。

新鮮的蘆葦葉約莫一尺長,呈好看的翠綠色,清水洗過之後,上面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鐵鍋中的水已經燒得沸騰,蘇心禾將洗好的蘆葦葉,倒入了沸水之中,鮮嫩的蘆葦葉很快便沈浸下去,顏色由淺變深,葉片也肉眼可見的軟了下去。

“這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粽葉了!”李惜惜回府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反而隨蘇心禾到了靜非閣,她閑來無事便立在一旁看熱鬧,見蘆葦葉變了樣子,也覺得十分神奇。

“備粽葉簡單,調餡料、包粽子才更為關鍵。”蘇心禾說著,便問青梅:“小棗泡得如何了?”

青梅道:“按照小姐的吩咐,方才一回來便開始泡水,這會兒應該好了。”

蘇心禾頷首,道:“取來罷。”

片刻之後,青梅便將小棗、腌肉、糯米、繩索等物件通通取了過來。

蘇心禾拿起兩條襻膊,一條遞給了李惜惜,道:“想不想試試?”

李惜惜還從未行過庖廚之事,今日陪著蘇心禾去采蘆葦葉,也是一時興起,不過這包粽子,看起來還有點兒意思。

於是,李惜惜便接過了襻膊,不冷不熱道:“罷了,這麽多粽葉,想你一個人也包不完,我便大發慈悲地幫幫你吧!”

蘇心禾心覺好笑,“好好好,多謝李大小姐。”

李惜惜也抿唇笑了下,便將襻膊束了起來。

傍晚的天空雲霞火紅,風清氣朗,十分宜人,蘇心禾與李惜惜便坐在樹下的石桌前包粽子。

“這粽葉的兩頭是不能用的,需得用剪刀剪去。”蘇心禾一手拿著粽葉,一手執著剪刀,她靈活地將蘆葦葉的兩頭硬角剪去,這蘆葦葉就變得服帖了不少。

李惜惜看得認真,便學著蘇心禾的樣子,將蘆葦葉的兩頭剪去了,“然後呢?”

蘇心禾便繼續示範,她取了兩片剪好的粽葉,交疊對折,用手指一夾,便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漏鬥”,然後,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糯米,便往這“漏鬥”中灌米,灌到七分滿時,又挑了兩顆圓潤飽滿的小棗,塞到了粽子裏。

而後,又用糯米蓋住了鮮紅的小棗,用勺子奮力壓實。

“加了紅棗後的粽子,煮出來便是甜的,你若喜歡吃棗兒,也可以多放幾顆。”

李惜惜點點頭,她一面看,一面做,糯米壓緊之後,特意塞了四顆紅棗進去,她包的粽子,定要是最甜的才好!

蘇心禾見她跟上了步驟,便繼續道:“將粽葉折過來,然後讓粽子轉個身,將兩側的粽葉都這樣捏進去。”

蘇心禾將一個粽子包好後,便迅速抽出了一條棉繩,將粽子一圈圈綁了起來。

“繩子千萬要綁緊,若是松了,可就煮成一鍋粥了。”

李惜惜聽罷,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就是‘五花大綁’麽?這有何難,看我的!”

於是,她也按照蘇心禾的法子,將粽葉壓緊,取來繩索將其綁住。

但這一步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李惜惜試了兩次,可是粽子要麽被綁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長條形,要麽就過於松散,連糯米都漏了出來,她不禁有些洩氣。

蘇心禾不慌不忙地接過了她手裏的“變形粽”,道:“你綁的時候,可以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下面的粽角,再用拇指按壓上面,便能形成一個固定的形狀,就著這個形狀將粽子綁好即可。”

蘇心禾當著李惜惜的面,仔細地將繩索捆好,說來也奇怪,在李惜惜手中歪七扭八的粽子,到了蘇心禾手裏卻顯得格外聽話,很快便被綁成形了。

蘇心禾將粽子放入了待用的盤子裏,道:“你再試試?”

李惜惜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便點了下頭,又拿起兩片粽葉,卷土重來。

經過兩個失敗的粽子之後,李惜惜終於可以包出像樣的粽子了,她忍不住歡呼起來,將自己包的粽子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面前的盤中,道:“等粽子煮好了,我要給母親送一些過去。”

蘇心禾笑了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但不知道母親是喜歡吃甜的,還是喜歡吃鹹的?”

“這……”李惜惜長到這麽大,還從沒關註過自己母親的口味,只得實話實說:“我也不知。”

蘇心禾道:“那你便來包甜的,我來包鹹的,如何?”

李惜惜在北方長大,雖然聽說過南北粽子有甜有鹹,卻還從沒嘗過,於是忙不疊點頭,“好!”

鹹粽子比甜粽子的工序更為繁瑣,肉需要提前去皮腌制,與料酒、醬油和鹽相佐,直到鮮肉充分腌入味了,才能開始包粽子。

鹹粽裏的肉,要肥瘦參半為好,若是太瘦了,嚼起來口感太柴,若是太肥了,又容易讓人覺得油膩,所以蘇心禾便讓青梅精挑細選了一塊上好五花,如今包起粽子來,片片肥瘦均勻,恰當好處。

李惜惜本是第一次包粽子,待手法熟練之後,速度便快了不少,不到半個時辰,便包出了一大盤粽子,蘇心禾為了區分鹹甜粽子,便改用了紅繩捆綁鹹肉粽,兩種粽子熱熱鬧鬧堆在一起,看著十分喜人。

蘇心禾對白梨道:“先煮一輪吧。”

白梨笑著應聲,便將第一盤粽子送入了小廚房。

李惜惜還想跟著去看,蘇心禾卻道:“這粽子煮起來至少得一個時辰,你若是不想包了,不若先用晚膳吧?”

“那怎麽行?”李惜惜義正言辭地拒絕,“我忙活了一下午,就等著粽子出鍋呢,這時候,別的吃食都不配占據我的肚子!”

蘇心禾忍俊不禁,便道:“那好,那咱們便等著吃粽子罷。”

李惜惜見還有不少多餘的粽葉,不禁嘟囔道:“你看看你,還不如我包得快呢!本小姐今日心情好,就幫你一把!”

李惜惜說罷,便重新坐到了蘇心禾對面,也照著對方的手法,開始包起了肉粽。

於是,姑嫂二人便從下午一直包到了天黑,直到所有的粽葉都用完了,蘇心禾和李惜惜才停了下來。

李惜惜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道:“沒想到包粽子比練劍還累啊!”

蘇心禾一笑,“粽子快出鍋了,還不快去洗洗手?”

李惜惜聽了這話,連忙站起身來,解開襻膊洗手去了。

正院。

蔣媽媽點好燈後,輕輕吹滅了火折子,她側目瞧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紋絲未動,不由得輕嘆道:“夫人,您總這樣不用晚膳,身子怎麽吃得消啊?”

葉朝雲正端坐在案前,一筆一劃地抄著佛經,淡淡道;“沒什麽胃口,撤了罷。”

蔣媽媽還想再勸,但見葉朝雲連頭都未擡,便也只得默默收拾桌子去了。

“對了。”葉朝雲叫住了蔣媽媽,問:“心禾與惜惜可回來了?”

蔣媽媽道:“奴婢方才回來之時碰到了白梨,說世子妃與四小姐下午就回來了,但四小姐去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去了靜非閣。”

“靜非閣?”葉朝雲疑惑擡頭,“這丫頭早前不是吵著讓承允退婚麽?如今怎麽又肯與心禾在一處了?”

“這……”蔣媽媽一時也答不上來,“奴婢也不清楚。”

葉朝雲凝神想了片刻,道:“惜惜這孩子一貫行事沖動,口無遮攔,可別與心禾起了沖突才好。”

蔣媽媽笑道:“夫人別擔心,世子妃性子溫和,又待人寬厚,想必不會出什麽事。”

“你不懂,嘉宜縣主一直中意承允,而惜惜又與她交好,自從承允娶了心禾,惜惜便為好友不平,只怕對心禾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葉朝雲卻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自己擡手取了一件披風。

蔣媽媽有些詫異,道:“夫人這是要去靜非閣?”

葉朝雲淡淡應了聲,道:“侯爺最不喜後宅紛亂,我去看看為好,以免惜惜觸了她爹的黴頭。”

蔣媽媽接過披風,為葉朝雲披上,笑道:“老奴還以為夫人在擔心世子妃呢!”

畢竟李惜惜自幼習武,在府中又驕橫慣了,若真的吵起來,只怕不會給對方留面子。

葉朝雲神色微凝,道:“心禾再咱們說也是承允明媒正娶來的,我雖不喜這樁婚事,卻也不好薄待了她。”

蔣媽媽沒有再多說什麽,反而抿唇笑了下,道:“那好,老奴這就去取燈籠來。”

葉朝雲有段日子沒來靜非閣了,才走到月洞門口,便見月洞門邊的花卉開得繽紛,“這兒何時多了一個花圃?”

靜非閣丫鬟答道:“回夫人,世子妃見墻角下的花兒開得好,便囑咐奴婢日日過來澆水,沒成想澆了幾日,花兒便都開了,世子妃便讓奴婢搭了個小小的花圃,好好照顧這些花兒。”

葉朝雲盯著那些花兒看了片刻,才轉身入了靜非閣。

靜非閣庭院寬敞,一半搭成了小型的練武場,還有一半則空置著,高聳的柏樹下,擺著一張石桌,白梨正在桌前收拾“殘局”,一見到葉朝雲過來,頓時楞了楞,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俯身行禮。

葉朝雲瞧了一眼桌上的剪刀和繩索,忽然有些不安,便問:“四小姐何在?”

白梨答道:“回夫人,四小姐去小廚房找世子妃了。”

葉朝雲面色緊了緊,二話不說,便帶著蔣媽媽向小廚房走去。

到了小廚房門口,葉朝雲一擡眸,眼前的景象,便讓她怔住了——

蘇心禾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箸,筷箸上也不知夾了什麽,便往李惜惜面前送,“張嘴。”

一向跳脫的李惜惜,此刻乖乖站在竈臺邊,“啊嗚”一口將吃食接下,高興得直跺腳,“唔……果然跟著你有肉吃啊!”

葉朝雲:“……”

葉朝雲:我家虎妞怎麽就成奶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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