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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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奉獻的想法鬧來鬧去還是沒成，她被吃幹抹凈了一回，尹振臨連褲子也沒脫，翁月恒感到很羞愧，奈何武力上拼不過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樣暈暈乎乎睡過去的，只有第二日醒來後發酸的腰，還在一遍一遍提醒她昨夜被欺壓的事實。
主仆仨人忙忙碌碌收拾著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收的，來的路上能扔的都扔了。
翁月恒心有不舍，屋裏還有一位比翁月恒更魂不守舍的，秋霜搬了個杌子靠著墻，長唉短嘆的，抱著一件衣裳能疊一個多時辰。
翁月恒朝春梅使了個眼神，裝腔作勢地說道：“春梅子，從前我還想給你們找個好人家，這趟出來我算想明白了，我這身邊呀怎麽也離不得你倆。要麽你們都別嫁了罷，我一輩子好吃好喝養著你們，老了找哥兒姐兒給你們送終。”
春梅早就知道秋霜那點子小心思了，跟著翁月恒一道逗弄她，覷了秋霜一眼，笑嘻嘻地接嘴道：“那感情可好，奴婢們感激不盡。”
秋霜張了張嘴要開口，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她被賣進翁府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要跟姑奶奶當陪嫁丫頭，日後開臉做姨娘替姑奶奶固寵的。雖然翁月恒嫁了個太監，但姑奶奶都能嫁，她怎麽能說不呢。再說了，前日那人說要回去想想主意，就再沒了消息，說不準也沒打算和她有什麽長久的說頭，她自己跟夫人提了，萬一那人臨了反悔了，她一個姑娘家的，臉往哪兒擱才好。
翁月恒看秋霜沒動靜，憋著壞又笑道：“昨兒我聽夫君說，為了定軍心，要給邊軍、衛所裏的將士們配媳婦兒。我也幫著給挑了挑，聽說有位羅姓的鎮撫好似人還不錯……”
聽到這兒了，秋霜也聽出來翁月恒是在打趣她了，扭了扭身子一跺腳，偏過頭去嗔了翁月恒一眼，嘴裏嬌嗔地叫了一句“夫人！”
秋霜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撒嬌賣俏的模樣翁月恒也是頭一回見，果真陷入愛河了就是不一般。翁月恒讓春梅把提早準備好了的妝匣拿了出來，心裏頭既高興又不舍，拉著秋霜的手說：“我托曹公公替你打探過了，家底雖然算不上殷實，勝在家裏人口簡單，人又老實，你嫁過去做管家奶奶，又有提督替你撐腰，小日子應當是能過得美美滿滿的。只是事兒突然，你又沒提早告訴我，這個你先拿著，嫁妝得等我回京裏再理出來。你放心罷，保管讓你嫁得風風光光的。”
春梅秋霜都是五六歲就進府，跟翁月恒打小一塊兒長大的，翁府規矩不重，仨人處久了感情深厚，免不了抹抹眼淚難舍難分一番，關起門來說了一上午心裏話，日頭掛上天穹正當中了，曹忠騰來催了幾回，翁月恒才依依不舍地跟秋霜分別了。
尹振臨忙著沒能來送行，但翁月恒的心卻再不是懸著的了，成親這麽久，那顆無處安放的心終於有了依托，她不再覺得惴惴不安，安安穩穩地回了京城。
再踏入尹府，春光潤色過的風物已是大不相同，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讓翁月恒生了一種隔世的錯覺，她慢慢地撫過一草一木，想念起當初和尹振臨在這府裏寥寥幾次的相處，那時還你揣著我兜著，試探來試探去，誰也不肯掏心窩子，誰知道後來竟能親密成那樣。
翁月恒沈浸在摻雜著歡欣的回憶裏，一會子凝眉沈思，一會子掩嘴輕笑，看上去活脫脫像個二楞子。好在春梅一路上已經習慣了她這個做派，也不催促，安靜地等著她傻笑完。
腦袋頂上忽然傳來了幾聲撲棱撲棱煽動翅膀的聲音，翁月恒擡頭一瞧，一只通身白尾全黑的大胖鳥在空中掙紮著盤旋了幾下，脫了力似的直直往下墜，她下意識合攏了手往前一伸，正正好把掉下來的大胖鳥兒捧在手心裏。
翁月恒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小時候年節兒裏被翁府廚上的雞追過一回，從此怕上了各種雞啊鳥的。她眼神直楞楞地盯著手，嚇得幾乎喘不上氣，可接都接上手了，也不能再扔了，身子僵得跟泥塑的一樣，嗓音顫得都變了音，活像被人掐了喉嚨，“什麽東西？雁麽虎麽？快快快！誰來給我拿開！”
春梅知道翁月恒這個忌諱，連忙上前將鴿子接了過去，“夫人，這是只鴿子，腿兒上綁了鴿哨子，許是有人家養的。”
園子裏正說著話，曹忠騰探頭探腦地從游廊那頭過來了，遠遠的朝翁月恒躬身作了個揖，喜滋滋地嘿喲一聲，“可真是巧了麽這不是！前院找這小子正找得一團亂，被您老給撿著了。”
翁月恒梗著脖子，盡力想維持平靜，僵硬的笑容還湊合能端著，走調的話音卻洩了老底，“曹公公……這是府裏養的鴿子？”
曹忠騰踮腳往前瞄了瞄，距離遠了些看不真切，便問道：“您瞧瞧那鴿哨子的哨口，是不是沁綠虬角造的？”
翁月恒恨不得離那鴿子八丈遠，根本不往那邊瞧，揮手讓春梅抱著鴿子往曹忠騰跟前湊，“您還是自個兒瞜瞜罷，我就不看了，我是真怕得緊。”
曹忠騰雙手從春梅手中捧過了鴿子，扒開羽毛仔細瞧了瞧，“京城裏用虬角的都沒幾戶，這準是幹爹養的鴿子，沒跑了。”曹忠騰十分熱心地把鴿子抱到了翁月恒眼前，盡心地介紹道：“幹娘您看，府裏養的鴿子大多是這種金眼黑披肩的，名兒是虎頭雕，民間叫老虎帽兒……”
翁月恒尖叫一聲別過頭去，雙手捂住耳朵，“曹公公，您饒了我罷，我是真看不得這個，求您了，趕緊的端走罷！”
曹忠騰被她唬得一趔趄，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嬌貴的官家小姐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避忌，怕個什麽畜生也不稀奇，頷首道：“這只鴿子翅膀受了點傷，兒子就先把它抱走了。”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從鴿子腳上抽了張小紙條遞給翁月恒，“鴿子帶來的信條就先留您這兒了，您老記得轉給幹爹。”
翁月恒一聽，連連搖腦袋，“不成不成，萬一牽扯著什麽軍機，交給我不是誤了大事麽！”
曹忠騰其實也不知道信裏頭到底寫了些什麽，勸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以往十天半個月傳一回，幹爹也是隔好些日子才想起來翻一翻，瞧上去也不十分上心的樣子。何況這是幹爹的私事，橫豎幹爹和您夫妻一體，幹爹再有什麽也不能瞞著您啊！您收著，總比擱旁人那兒更保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翁月恒也不好推辭了，只一心想著讓他趕緊把鴿子送走，不過是一張紙頭麽，留下來也沒大妨礙。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了，翁月恒捏著小紙卷兒回了房，紙上還沾了一點小絨毛，她渾身打了個哆嗦，鴿子在手心裏軟軟絨絨的觸感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回蕩，沖擊著她恐懼的底線，她苦著臉把紙卷兒往案幾邊上遠遠地一扔，打算再不去想這一樁了。
向翁府報了平安，理了一回嫁妝讓人給秋霜送過去，平靜的日子過了十來天，翁月恒等來了第二回老虎帽兒捎來的紙條。
翁月恒蹙眉想了會子，吃飽就睡的日子過久了，腦子也鈍得不行，“春梅，上回那張紙卷放哪兒了？和這回的收在一處，攢攢等夫君回來看罷。”
仆隨其主，翁月恒越來越懶散，春梅也漸漸沒從前那麽謹慎了，“上回您說自己收的，奴婢便沒在意了。”
翁月恒一楞，登時瞎了，只不過讓她替尹振臨保管一回東西，她就給弄丟了，大呼小叫地拉上春梅一通回想，找了半天才在紫檀嵌銀絲香爐底下扒拉出來。
春末夏初的雨淅淅瀝瀝的，說來就來，呈香爐的案幾正擺在窗下，絲絲細雨順著窗戶檐子飄進來了不少，小紙頭上已經啪嗒啪嗒暈開了幾朵水花。
翁月恒幹瞪著眼，頹然往地上一癱，這可怎麽辦哪！
春梅和翁月恒面面相覷，心裏倒是比翁月恒放得寬。浸了尹提督的信件是實打實的大過，不過那也得分是什麽人幹的，夫人和提督在朔邑鎮裏的蜜裏調油，春梅都看在了眼裏，她壯著膽子建議，“夫人，您要不瞧上一眼？曹公公不是說了，這不是什麽要緊的麽。就算暈掉了一兩個字，也不耽誤看的，到時候您服軟認個錯，沒準兒什麽事都沒有。”
翁月恒被她一勸，回過神來，趕緊把紙條抻開了攤在桌上，預備隔著用火燭烤一烤。
烤幹紙張可是個細致活兒，一不留神就能讓火舌把紙頭給燎了，翁月恒自己上手端著燭臺前前後後晃悠，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信上的字。
兩封都是差不離的內容，詳盡地描述了一個十來歲少年的飲食起居，吃了什麽，穿了什麽，習了什麽字，打了什麽拳，簪花小楷密密匝匝填滿了整張紙。
翁月恒兩眼一抹黑，整顆心被蔽天的震驚悲戚擊中了，像是有一雙大手死死扼住了脖子，讓她氣咽聲絲。
這上頭寫的，該不是尹振臨的私生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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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獻的想法鬧來鬧去還是沒成，她被吃幹抹凈了一回，尹振臨連褲子也沒脫，翁月恒感到很羞愧，奈何武力上拼不過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樣暈暈乎乎睡過去的，只有第二日醒來後發酸的腰，還在一遍一遍提醒她昨夜被欺壓的事實。
主仆仨人忙忙碌碌收拾著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收的，來的路上能扔的都扔了。
翁月恒心有不舍，屋裏還有一位比翁月恒更魂不守舍的，秋霜搬了個杌子靠著墻，長唉短嘆的，抱著一件衣裳能疊一個多時辰。
翁月恒朝春梅使了個眼神，裝腔作勢地說道：“春梅子，從前我還想給你們找個好人家，這趟出來我算想明白了，我這身邊呀怎麽也離不得你倆。要麽你們都別嫁了罷，我一輩子好吃好喝養著你們，老了找哥兒姐兒給你們送終。”
春梅早就知道秋霜那點子小心思了，跟著翁月恒一道逗弄她，覷了秋霜一眼，笑嘻嘻地接嘴道：“那感情可好，奴婢們感激不盡。”
秋霜張了張嘴要開口，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她被賣進翁府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要跟姑奶奶當陪嫁丫頭，日後開臉做姨娘替姑奶奶固寵的。雖然翁月恒嫁了個太監，但姑奶奶都能嫁，她怎麽能說不呢。再說了，前日那人說要回去想想主意，就再沒了消息，說不準也沒打算和她有什麽長久的說頭，她自己跟夫人提了，萬一那人臨了反悔了，她一個姑娘家的，臉往哪兒擱才好。
翁月恒看秋霜沒動靜，憋著壞又笑道：“昨兒我聽夫君說，為了定軍心，要給邊軍、衛所裏的將士們配媳婦兒。我也幫著給挑了挑，聽說有位羅姓的鎮撫好似人還不錯……”
聽到這兒了，秋霜也聽出來翁月恒是在打趣她了，扭了扭身子一跺腳，偏過頭去嗔了翁月恒一眼，嘴裏嬌嗔地叫了一句“夫人！”
秋霜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撒嬌賣俏的模樣翁月恒也是頭一回見，果真陷入愛河了就是不一般。翁月恒讓春梅把提早準備好了的妝匣拿了出來，心裏頭既高興又不舍，拉著秋霜的手說：“我托曹公公替你打探過了，家底雖然算不上殷實，勝在家裏人口簡單，人又老實，你嫁過去做管家奶奶，又有提督替你撐腰，小日子應當是能過得美美滿滿的。只是事兒突然，你又沒提早告訴我，這個你先拿著，嫁妝得等我回京裏再理出來。你放心罷，保管讓你嫁得風風光光的。”
春梅秋霜都是五六歲就進府，跟翁月恒打小一塊兒長大的，翁府規矩不重，仨人處久了感情深厚，免不了抹抹眼淚難舍難分一番，關起門來說了一上午心裏話，日頭掛上天穹正當中了，曹忠騰來催了幾回，翁月恒才依依不舍地跟秋霜分別了。
尹振臨忙著沒能來送行，但翁月恒的心卻再不是懸著的了，成親這麽久，那顆無處安放的心終於有了依托，她不再覺得惴惴不安，安安穩穩地回了京城。
再踏入尹府，春光潤色過的風物已是大不相同，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讓翁月恒生了一種隔世的錯覺，她慢慢地撫過一草一木，想念起當初和尹振臨在這府裏寥寥幾次的相處，那時還你揣著我兜著，試探來試探去，誰也不肯掏心窩子，誰知道後來竟能親密成那樣。
翁月恒沈浸在摻雜著歡欣的回憶裏，一會子凝眉沈思，一會子掩嘴輕笑，看上去活脫脫像個二楞子。好在春梅一路上已經習慣了她這個做派，也不催促，安靜地等著她傻笑完。
腦袋頂上忽然傳來了幾聲撲棱撲棱煽動翅膀的聲音，翁月恒擡頭一瞧，一只通身白尾全黑的大胖鳥在空中掙紮著盤旋了幾下，脫了力似的直直往下墜，她下意識合攏了手往前一伸，正正好把掉下來的大胖鳥兒捧在手心裏。
翁月恒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小時候年節兒裏被翁府廚上的雞追過一回，從此怕上了各種雞啊鳥的。她眼神直楞楞地盯著手，嚇得幾乎喘不上氣，可接都接上手了，也不能再扔了，身子僵得跟泥塑的一樣，嗓音顫得都變了音，活像被人掐了喉嚨，“什麽東西？雁麽虎麽？快快快！誰來給我拿開！”
春梅知道翁月恒這個忌諱，連忙上前將鴿子接了過去，“夫人，這是只鴿子，腿兒上綁了鴿哨子，許是有人家養的。”
園子裏正說著話，曹忠騰探頭探腦地從游廊那頭過來了，遠遠的朝翁月恒躬身作了個揖，喜滋滋地嘿喲一聲，“可真是巧了麽這不是！前院找這小子正找得一團亂，被您老給撿著了。”
翁月恒梗著脖子，盡力想維持平靜，僵硬的笑容還湊合能端著，走調的話音卻洩了老底，“曹公公……這是府裏養的鴿子？”
曹忠騰踮腳往前瞄了瞄，距離遠了些看不真切，便問道：“您瞧瞧那鴿哨子的哨口，是不是沁綠虬角造的？”
翁月恒恨不得離那鴿子八丈遠，根本不往那邊瞧，揮手讓春梅抱著鴿子往曹忠騰跟前湊，“您還是自個兒瞜瞜罷，我就不看了，我是真怕得緊。”
曹忠騰雙手從春梅手中捧過了鴿子，扒開羽毛仔細瞧了瞧，“京城裏用虬角的都沒幾戶，這準是幹爹養的鴿子，沒跑了。”曹忠騰十分熱心地把鴿子抱到了翁月恒眼前，盡心地介紹道：“幹娘您看，府裏養的鴿子大多是這種金眼黑披肩的，名兒是虎頭雕，民間叫老虎帽兒……”
翁月恒尖叫一聲別過頭去，雙手捂住耳朵，“曹公公，您饒了我罷，我是真看不得這個，求您了，趕緊的端走罷！”
曹忠騰被她唬得一趔趄，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嬌貴的官家小姐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避忌，怕個什麽畜生也不稀奇，頷首道：“這只鴿子翅膀受了點傷，兒子就先把它抱走了。”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從鴿子腳上抽了張小紙條遞給翁月恒，“鴿子帶來的信條就先留您這兒了，您老記得轉給幹爹。”
翁月恒一聽，連連搖腦袋，“不成不成，萬一牽扯著什麽軍機，交給我不是誤了大事麽！”
曹忠騰其實也不知道信裏頭到底寫了些什麽，勸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以往十天半個月傳一回，幹爹也是隔好些日子才想起來翻一翻，瞧上去也不十分上心的樣子。何況這是幹爹的私事，橫豎幹爹和您夫妻一體，幹爹再有什麽也不能瞞著您啊！您收著，總比擱旁人那兒更保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翁月恒也不好推辭了，只一心想著讓他趕緊把鴿子送走，不過是一張紙頭麽，留下來也沒大妨礙。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了，翁月恒捏著小紙卷兒回了房，紙上還沾了一點小絨毛，她渾身打了個哆嗦，鴿子在手心裏軟軟絨絨的觸感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回蕩，沖擊著她恐懼的底線，她苦著臉把紙卷兒往案幾邊上遠遠地一扔，打算再不去想這一樁了。
向翁府報了平安，理了一回嫁妝讓人給秋霜送過去，平靜的日子過了十來天，翁月恒等來了第二回老虎帽兒捎來的紙條。
翁月恒蹙眉想了會子，吃飽就睡的日子過久了，腦子也鈍得不行，“春梅，上回那張紙卷放哪兒了？和這回的收在一處，攢攢等夫君回來看罷。”
仆隨其主，翁月恒越來越懶散，春梅也漸漸沒從前那麽謹慎了，“上回您說自己收的，奴婢便沒在意了。”
翁月恒一楞，登時瞎了，只不過讓她替尹振臨保管一回東西，她就給弄丟了，大呼小叫地拉上春梅一通回想，找了半天才在紫檀嵌銀絲香爐底下扒拉出來。
春末夏初的雨淅淅瀝瀝的，說來就來，呈香爐的案幾正擺在窗下，絲絲細雨順著窗戶檐子飄進來了不少，小紙頭上已經啪嗒啪嗒暈開了幾朵水花。
翁月恒幹瞪著眼，頹然往地上一癱，這可怎麽辦哪！
春梅和翁月恒面面相覷，心裏倒是比翁月恒放得寬。浸了尹提督的信件是實打實的大過，不過那也得分是什麽人幹的，夫人和提督在朔邑鎮裏的蜜裏調油，春梅都看在了眼裏，她壯著膽子建議，“夫人，您要不瞧上一眼？曹公公不是說了，這不是什麽要緊的麽。就算暈掉了一兩個字，也不耽誤看的，到時候您服軟認個錯，沒準兒什麽事都沒有。”
翁月恒被她一勸，回過神來，趕緊把紙條抻開了攤在桌上，預備隔著用火燭烤一烤。
烤幹紙張可是個細致活兒，一不留神就能讓火舌把紙頭給燎了，翁月恒自己上手端著燭臺前前後後晃悠，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信上的字。
兩封都是差不離的內容，詳盡地描述了一個十來歲少年的飲食起居，吃了什麽，穿了什麽，習了什麽字，打了什麽拳，簪花小楷密密匝匝填滿了整張紙。
翁月恒兩眼一抹黑，整顆心被蔽天的震驚悲戚擊中了，像是有一雙大手死死扼住了脖子，讓她氣咽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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