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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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尹振臨替她夾了一筷子菘菜，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也叫脫癥，坊間說大洩身，其實都是一回事，幹那事的時候沒壓住勁兒，兩腿一踹一了百了了。說實在的並不少見。此癥最忌醉以入房並房事無節，以往西廠也經手過不少，想懲治誰了，只要往房裏塞幾位纏人的美妾，回回游戲前都讓美人給多灌些佳釀下肚，保不齊哪回登極樂時便樂極生悲了。”
翁月恒驚駭得不行，捂著嘴倒抽氣，“您怎麽能幹這種事哪！往人房裏動這種手腳，不是缺了大德麽。”
尹振臨奇了，斜眼輕輕地霍了一聲，“死在溫柔鄉裏還不滿足，非得想不開了進舊灰廠吃腦箍子、攔馬棍？”
翁月恒看著桌上的飯菜直倒胃口，雖然不知道腦箍子、攔馬棍到底是什麽，橫豎離不了西廠那些慘絕人寰的刑罰，胃裏翻江倒海地往上湧，即便再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怏怏地撂下筷箸，“那這馬上風還能醫得好麽？”
尹振臨覺得她未免也太嬌弱了些，坐了一路草料車沒反胃，聽點這些有的沒的反而受不住了，“民間有句老話，說‘馬上風，馬下風，風風斃命。’栽在這種爛事兒上，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治。其實瓦虜大汗早賓天了，怕底下小部落騷亂，掩著不發喪罷了，等大皇子阿魯兒和四皇子識疊爭出個死活來，信兒就有了，擎等著罷。”
“還有馬下風？那又是什麽病癥？”翁月恒想起了成親前宮裏教習嬤嬤給的小冊子，上面畫了十八般武藝，依稀記得方位是有上有下的，難道這就是馬上馬下的不同之處？別說大夫們也真有意思，起個病癥名還有這講究。
她的好學好像用錯了地方，尹振臨不想再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是死得快些慢些，行了別問這個了。”
小夫妻久別重逢，一見面就沒完沒了馬上馬下的，似乎是不大吉利。翁月恒收住了話頭，絞著手指頭想了一會子，羞怯地問道：“您今兒夜裏頭還回衛所去麽？”
按理是要回的，瓦虜大汗病逝的消息很有可能捂不住，戈壁沙漠的動靜難測，他不親自盯著心裏總覺著不踏實。
翁月恒先前餓得狠了，沒等絞幹了發再出來，濕漉漉的青絲隨意綰了個髻，松松散散地披在肩頭。他將視線從她發梢浸濕的那一片雲肩處挪開，“不回了，明兒早些出發便是了。”
這處宅子長久沒人住了，尹振臨也只是遣人灑掃抹了灰，大頭沒錯處便沒來得及修葺了，今日翁月恒到了才發現窗欞子闔不嚴實，北方冬夜裏迥勁的風吹過，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屋裏只點了一盞烏桕油燈，燃起的火光在不時吹進屋的簌簌風中搖曳輕拂。
說也奇了，房中就攏了一個小小的三足火盆，炸出的劈啪聲響中竟然能熏蒸出令人口幹舌燥的騰騰熱氣。
翁月恒垂眸坐於床畔，伸舌舐了舐唇，不知怎的愈發心緒難安，心裏隆隆捶大鼓， “夫君，安置了。”
路上也不是沒有睡在一處過，只那會兒荒野地裏跟逃難似的，顛簸一天累得恨不得一頭栽倒，蜷胳膊蜷腿地縮在帳子裏，還能聽到挨著的帳子中軍士震耳的鼾聲，委實缺了些旖旎的心思。
今日就不同了，有擋風的四面墻，有還算柔軟的床榻，還有小別勝新婚的鼓舞。
成親那夜沒成的事，今夜沒準兒就要成了。
翁月恒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黏糊糊的讓人難受，她難耐地在被面上擦了擦，惘惘的，像無邊水面上飄浮無依的浮萍，心裏空落落的懸得難受。她揉揉心口，抱膝顫著呼吸靠在了床頭。
尹振臨朝榻榻上望過去，她雙臂將膝頭環在了懷裏，小小的膝蓋圓潤潤的，除了羅襪的腳趾頭緊緊蜷縮著抓著被面，透過薄薄的薄羅衫子，能清楚地瞧見裏面的開襟闌裙。
分明告誡過她，只留下必要的換洗衣裳，其他都在半道上扔掉，她竟然還沒忘了帶上冬日根本穿不上的輕薄紗羅衫。
尹振臨端起杯盞呷了口茶湯，一邊唇角難以控制地揚起，他的小娘子果真是用心良苦啊。
遲遲得不到他的回應，翁月恒不懈地疊聲喚他，“夫君？”
這間屋子許是真的太悶了，他站在桌旁，離她尚且留著七八個步子的距離，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清淺暗香。
不是熏過香爐的濃烈香氣，只一股細細幽幽的芬芳，在空氣中充溢輕流，不緊不慢地絲絲穿過他的清明，挑唆著，撥弄著，彎彎繞繞地糾葛著，讓他的神識漸漸混沌，甘願沈淪。
他沈下了臉，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去。
聽見重重的腳步聲越靠越近，翁月恒垂下手，緩緩挑了挑眼皮自下而上地覷他，鴉色的長長睫毛顫呀顫呀，一浪一浪的秋水盈盈，眼裏竟飽含了難以言喻的婀娜春情。
尹振臨眸中更黯了，呼吸一重，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榻，一把將她撈進了懷裏。
翁月恒順從地癱軟在他身上，雙臂輕飄飄地搭在他的肩頭，把臉輕輕埋在了他的側頸旁。
她的喘息也比平時重了，鼻尖呼出的氣浪迂緩地撲在他的鎖子骨裏，撓得他不知癢意從何而起。
她心中隱隱有些忐忑。那些宮裏嬤嬤教她的，伺候太監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呢。
尹振臨翻了個身，把她抱在在了胸前。
女子的身子柔柔款款，綿軟如脂。
房中襲人的香韻愈來愈馥郁了。
本該是繾綣固結的難舍難分之際，尹振臨的腦海中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她從草料車上奔下來時，滿頭插草，渾身臟汙狼藉，臭不可聞的可笑模樣。
他瞬間破了功，噗嗤一聲朗聲笑了出來。
翁月恒錯愕住了，杏眼難以置信地瞪得渾圓，備受挫折地驚呼了一聲，“夫君？”
尹振臨和煦地撫了撫她的發梢，“娘子，你嫁我時應當就知道的，就憑我這殘缺之軀，還當如何呢？”
翁月恒僵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就像迎面敲來了一柄大鐘杵，撞得她找不著北，撞得她眼冒金花。
太難堪了！這世上不會有比這更讓人無顏見人的事了。
翁月恒倉皇而逃，一個打滾翻身下榻，狠狠趿拉上鞋子，雙手死死捧著臉，屏著呼吸不讓眼淚掉下來。
尹振臨也跟著楞了一楞神，只一個喘息，很快恢覆了平靜，神情揣著讓她看不透的變幻莫測，也下了榻，上跟前來拉她，“娘子，夜深了，歇了罷。”
翁月恒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勇氣，咬唇甩開了他的手，“我去跟春梅秋霜一處睡。”
尹振臨沈沈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是清清白白敞敞亮亮的人，可他不是。他的秘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告訴她，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他還有難卸的擔子，這讓他很難毫無保留地信任旁的人，即便是她也不行。
主動投懷送抱還屢次三番被拒絕，翁月恒覺得自己簡直無地自容了，換成旁的女子備不住已經受不住打擊尋短見了。
尹振臨知道自己方才為什麽猶豫了，冷靜下來了，他也有一瞬在懷疑，這個決定是不是做對了。
他想牽住她的手，她回回都下了狠心躲開，撲了好幾回空後，尹振臨心一橫，下了力氣緊攥住了，叫她甩不開了，才作罷。
翁月恒下了決心，這回不能再讓他輕易地敷衍過去了，一口咬死今夜絕不待在這兒了。
尹振臨頓了幾刻不言聲，頹然地放開她，低啞的嗓音染上了些許澀意，“那我明日便安排娘子回京城罷。”
翁月恒立時怔在原地，回京城？這個人為什麽要這樣大題小作？她不過是鬧上幾句情緒，就要被遣送回京城麽？這是什麽道理？合著她這一個月睡草料啃鹹菜都白搭了？
翁月恒眼裏幾乎能噴出火花兒，“你……”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下一句，只把自己氣了個哆嗦。
尹振臨蹙起眉把暴跳如雷的她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拋出了個蠻不講理的選擇讓她選，卻叫她聽出了些哀戚的味道來，“要麽回京城，要麽老實上榻睡覺，你自個兒選。”
他是有苦衷的罷？花前月下的意動了，身子卻不能夠，好好的爺們兒，誰能受得住這份恥辱呢！
翁月恒是個習慣推測旁人情緒的人，她沈下心推己及人地假設了一會子，心頭湧上了陣陣心酸，沒了傳宗接代的把式，常年被人陰不陰陽不陽地罵著，臨了要上陣了沒有湊手的兵器，都是凡胎肉心長的，誰人能不痛呢。
她緩下了情緒，慢慢圈過他的腰，頭靠在他胸前輕輕摩挲著，“您別這樣，妾身不走就是了。”
長久沒等到他的回答，翁月恒不解地擡起頭，瞧見尹振臨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副斂容凜然的神色。
她覺得古怪，正想開口問他，尹振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貼在她耳邊飛快低語了一句，“噓，外頭進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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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振臨替她夾了一筷子菘菜，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也叫脫癥，坊間說大洩身，其實都是一回事，幹那事的時候沒壓住勁兒，兩腿一踹一了百了了。說實在的並不少見。此癥最忌醉以入房並房事無節，以往西廠也經手過不少，想懲治誰了，只要往房裏塞幾位纏人的美妾，回回游戲前都讓美人給多灌些佳釀下肚，保不齊哪回登極樂時便樂極生悲了。”
翁月恒驚駭得不行，捂著嘴倒抽氣，“您怎麽能幹這種事哪！往人房裏動這種手腳，不是缺了大德麽。”
尹振臨奇了，斜眼輕輕地霍了一聲，“死在溫柔鄉裏還不滿足，非得想不開了進舊灰廠吃腦箍子、攔馬棍？”
翁月恒看著桌上的飯菜直倒胃口，雖然不知道腦箍子、攔馬棍到底是什麽，橫豎離不了西廠那些慘絕人寰的刑罰，胃裏翻江倒海地往上湧，即便再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怏怏地撂下筷箸，“那這馬上風還能醫得好麽？”
尹振臨覺得她未免也太嬌弱了些，坐了一路草料車沒反胃，聽點這些有的沒的反而受不住了，“民間有句老話，說‘馬上風，馬下風，風風斃命。’栽在這種爛事兒上，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治。其實瓦虜大汗早賓天了，怕底下小部落騷亂，掩著不發喪罷了，等大皇子阿魯兒和四皇子識疊爭出個死活來，信兒就有了，擎等著罷。”
“還有馬下風？那又是什麽病癥？”翁月恒想起了成親前宮裏教習嬤嬤給的小冊子，上面畫了十八般武藝，依稀記得方位是有上有下的，難道這就是馬上馬下的不同之處？別說大夫們也真有意思，起個病癥名還有這講究。
她的好學好像用錯了地方，尹振臨不想再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是死得快些慢些，行了別問這個了。”
小夫妻久別重逢，一見面就沒完沒了馬上馬下的，似乎是不大吉利。翁月恒收住了話頭，絞著手指頭想了一會子，羞怯地問道：“您今兒夜裏頭還回衛所去麽？”
按理是要回的，瓦虜大汗病逝的消息很有可能捂不住，戈壁沙漠的動靜難測，他不親自盯著心裏總覺著不踏實。
翁月恒先前餓得狠了，沒等絞幹了發再出來，濕漉漉的青絲隨意綰了個髻，松松散散地披在肩頭。他將視線從她發梢浸濕的那一片雲肩處挪開，“不回了，明兒早些出發便是了。”
這處宅子長久沒人住了，尹振臨也只是遣人灑掃抹了灰，大頭沒錯處便沒來得及修葺了，今日翁月恒到了才發現窗欞子闔不嚴實，北方冬夜裏迥勁的風吹過，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屋裏只點了一盞烏桕油燈，燃起的火光在不時吹進屋的簌簌風中搖曳輕拂。
說也奇了，房中就攏了一個小小的三足火盆，炸出的劈啪聲響中竟然能熏蒸出令人口幹舌燥的騰騰熱氣。
翁月恒垂眸坐於床畔，伸舌舐了舐唇，不知怎的愈發心緒難安，心裏隆隆捶大鼓， “夫君，安置了。”
路上也不是沒有睡在一處過，只那會兒荒野地裏跟逃難似的，顛簸一天累得恨不得一頭栽倒，蜷胳膊蜷腿地縮在帳子裏，還能聽到挨著的帳子中軍士震耳的鼾聲，委實缺了些旖旎的心思。
今日就不同了，有擋風的四面墻，有還算柔軟的床榻，還有小別勝新婚的鼓舞。
成親那夜沒成的事，今夜沒準兒就要成了。
翁月恒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黏糊糊的讓人難受，她難耐地在被面上擦了擦，惘惘的，像無邊水面上飄浮無依的浮萍，心裏空落落的懸得難受。她揉揉心口，抱膝顫著呼吸靠在了床頭。
尹振臨朝榻榻上望過去，她雙臂將膝頭環在了懷裏，小小的膝蓋圓潤潤的，除了羅襪的腳趾頭緊緊蜷縮著抓著被面，透過薄薄的薄羅衫子，能清楚地瞧見裏面的開襟闌裙。
分明告誡過她，只留下必要的換洗衣裳，其他都在半道上扔掉，她竟然還沒忘了帶上冬日根本穿不上的輕薄紗羅衫。
尹振臨端起杯盞呷了口茶湯，一邊唇角難以控制地揚起，他的小娘子果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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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許是真的太悶了，他站在桌旁，離她尚且留著七八個步子的距離，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清淺暗香。
不是熏過香爐的濃烈香氣，只一股細細幽幽的芬芳，在空氣中充溢輕流，不緊不慢地絲絲穿過他的清明，挑唆著，撥弄著，彎彎繞繞地糾葛著，讓他的神識漸漸混沌，甘願沈淪。
他沈下了臉，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去。
聽見重重的腳步聲越靠越近，翁月恒垂下手，緩緩挑了挑眼皮自下而上地覷他，鴉色的長長睫毛顫呀顫呀，一浪一浪的秋水盈盈，眼裏竟飽含了難以言喻的婀娜春情。
尹振臨眸中更黯了，呼吸一重，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榻，一把將她撈進了懷裏。
翁月恒順從地癱軟在他身上，雙臂輕飄飄地搭在他的肩頭，把臉輕輕埋在了他的側頸旁。
她的喘息也比平時重了，鼻尖呼出的氣浪迂緩地撲在他的鎖子骨裏，撓得他不知癢意從何而起。
她心中隱隱有些忐忑。那些宮裏嬤嬤教她的，伺候太監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呢。
尹振臨翻了個身，把她抱在在了胸前。
女子的身子柔柔款款，綿軟如脂。
房中襲人的香韻愈來愈馥郁了。
本該是繾綣固結的難舍難分之際，尹振臨的腦海中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她從草料車上奔下來時，滿頭插草，渾身臟汙狼藉，臭不可聞的可笑模樣。
他瞬間破了功，噗嗤一聲朗聲笑了出來。
翁月恒錯愕住了，杏眼難以置信地瞪得渾圓，備受挫折地驚呼了一聲，“夫君？”
尹振臨和煦地撫了撫她的發梢，“娘子，你嫁我時應當就知道的，就憑我這殘缺之軀，還當如何呢？”
翁月恒僵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就像迎面敲來了一柄大鐘杵，撞得她找不著北，撞得她眼冒金花。
太難堪了！這世上不會有比這更讓人無顏見人的事了。
翁月恒倉皇而逃，一個打滾翻身下榻，狠狠趿拉上鞋子，雙手死死捧著臉，屏著呼吸不讓眼淚掉下來。
尹振臨也跟著楞了一楞神，只一個喘息，很快恢覆了平靜，神情揣著讓她看不透的變幻莫測，也下了榻，上跟前來拉她，“娘子，夜深了，歇了罷。”
翁月恒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勇氣，咬唇甩開了他的手，“我去跟春梅秋霜一處睡。”
尹振臨沈沈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是清清白白敞敞亮亮的人，可他不是。他的秘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告訴她，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他還有難卸的擔子，這讓他很難毫無保留地信任旁的人，即便是她也不行。
主動投懷送抱還屢次三番被拒絕，翁月恒覺得自己簡直無地自容了，換成旁的女子備不住已經受不住打擊尋短見了。
尹振臨知道自己方才為什麽猶豫了，冷靜下來了，他也有一瞬在懷疑，這個決定是不是做對了。
他想牽住她的手，她回回都下了狠心躲開，撲了好幾回空後，尹振臨心一橫，下了力氣緊攥住了，叫她甩不開了，才作罷。
翁月恒下了決心，這回不能再讓他輕易地敷衍過去了，一口咬死今夜絕不待在這兒了。
尹振臨頓了幾刻不言聲，頹然地放開她，低啞的嗓音染上了些許澀意，“那我明日便安排娘子回京城罷。”
翁月恒立時怔在原地，回京城？這個人為什麽要這樣大題小作？她不過是鬧上幾句情緒，就要被遣送回京城麽？這是什麽道理？合著她這一個月睡草料啃鹹菜都白搭了？
翁月恒眼裏幾乎能噴出火花兒，“你……”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下一句，只把自己氣了個哆嗦。
尹振臨蹙起眉把暴跳如雷的她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拋出了個蠻不講理的選擇讓她選，卻叫她聽出了些哀戚的味道來，“要麽回京城，要麽老實上榻睡覺，你自個兒選。”
他是有苦衷的罷？花前月下的意動了，身子卻不能夠，好好的爺們兒，誰能受得住這份恥辱呢！
翁月恒是個習慣推測旁人情緒的人，她沈下心推己及人地假設了一會子，心頭湧上了陣陣心酸，沒了傳宗接代的把式，常年被人陰不陰陽不陽地罵著，臨了要上陣了沒有湊手的兵器，都是凡胎肉心長的，誰人能不痛呢。
她緩下了情緒，慢慢圈過他的腰，頭靠在他胸前輕輕摩挲著，“您別這樣，妾身不走就是了。”
長久沒等到他的回答，翁月恒不解地擡起頭，瞧見尹振臨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副斂容凜然的神色。
她覺得古怪，正想開口問他，尹振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貼在她耳邊飛快低語了一句，“噓，外頭進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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