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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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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七)

天上一輪滿,人間萬裏明。

褥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行至護城河畔時,四周已經聚滿了人,歡聲笑語,花燈飄搖,眺目望去,一片海晏河清之景。

可也正是在這樣喧鬧繁華的佳節之夜,有人淒清地離開了人世。

月姝雙手合十,對著繁星閃爍的天際默念了幾句禱祝語,只盼那對夫妻來世還能再續前緣。

被解開沈睡咒之後,承焱又開始活蹦亂跳,東瞻瞻,西望望,活像一只放出籠子的小老虎。

瞧見娘親此舉,他也有模有樣地立起了手:“焱兒也要許願,焱兒要和爹娘,還有張爺爺,丁香奶奶,春鶯姨姨,大柱叔叔永遠在一起!”

奶聲奶氣的,嗓門還挺大,旁邊游人聽了,不由得投來笑容。

微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哪咤提醒道:“焱兒,許願不能告訴別人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是哦……”承焱一臉恍然大悟,連忙道,“那我再許一次!”

雙目緊閉,面朝東方的群星,小東西很是認真。

哪咤垂眸註視,思及兒子方才的心願,他驀就想到已然越來越難尋及的時空碎片。

他們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麽?

不由捫心自問,哪咤眸色略略一暗,心頭覆上了一層愁悶。

吉時一至,護城河中焰火簇簇升空,照得夜幕亮如白晝。

天花無數月中開,五色祥雲繞絳臺,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頻作雨聲來。

這樣絢爛多彩的景致素來最得承焱喜愛,咧開兩排殘缺不齊的大白牙,小東西眼眸彎彎,歡喜得很。

夜風習習,垂柳依依,河畔薄霧渺渺。

月姝倚靠在哪咤懷中,與他一人牽著兒子的一只小手,面上也滿是溫馨愜意。

擡頭看向男人的側臉,月姝彎唇,眼眸似星辰,哪咤也瞅著她笑,不自覺落下一穩,而後二人頭靠著頭,共賞慶賀佳節的漫天煙火。

花團錦簇,光彩璘玢,令明月星河都為之失色,但哪咤還是很敏銳地註意到了掛在北方的七星連珠。

夜深了,喧嘩散去,游人踩著斑駁的燈光漸次隱沒足跡。

家家戶戶緊閉門扉,很快,整座桃源村就沈寂在了一片清涼的月色下。

一.大家子回到四合院,將承焱交給丁香嬤嬤照看,夫妻二人沐浴完自然免不了例行公事。

纏枝花紋的青銅燭臺靜立,裊裊丁香悠然,清香馥郁。

梔子色的紗幔飄飄搖搖,蕩出滿室芳菲,將這風光綺麗的團圓夜織染得愈加春風旖-旎。

燭光順著縫隙照來,哪咤將人攬在臂彎裏,借著幽微燭火細細打量。

薄純不自覺貝占近,沿著她的額頭、臉頰、博頸……又寸寸流連了好一會兒,哪咤才舍得將人抱去清洗。

今日過節本就勞累,再加上鬧騰了約莫一個時辰,月姝窩回被子裏,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紗幔杳杳,幽香氤氳,耳畔是清淺的呼吸聲。

房內幽闃無聲,哪咤轉頭瞧了會兒她,而後輕手輕腳地起身離榻,走出了房門。

夜色深沈,蒼穹如墨。

鱗次櫛比的各座宅院幽闃無聲,圓月藏到了雲層後,給大地再披一層暗色。

獨自立在屋脊上,男人的衣擺蕭蕭肅肅。

擡頭仰望天邊懸著的七星連珠,哪咤伸手,在空中拂開了一潭金色的漣漪。

波紋湧動,光芒熠熠,半晌過後,雲苒的聲音從外界傳來:“三太子?”

“何事?”男人低聲。

“你現在集齊了多少時空碎片?”雲苒問。

“六十六,”略略停頓,哪咤道,“這兩年,時空碎片出現的幾率愈發低了,你可知這是為何?”

話音落下,對方像是在思慮些什麽,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道:“穿越時空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一道人間煙火都會消耗啟動者的法力。”

“隨著承焱的年歲增長,情感愈加穩定,時空碎片自是愈發難得……”

“可是三太子,你的法力已經不足以支撐這樣大的虛擬時空了,為了延緩時間,你必須得帶女君隱居起來,遠離凡塵俗世……”

安靜地聽著這些話,稍有分神,哪咤就註意到自己垂落於身側的右手忽然透明了一瞬。

眼神微凜,不知名的情緒霎時籠了上來。

待雲苒說完,哪咤沈聲回道:“好,我明白了,多謝!”

冰雪消融,鶯梭燕往,數九寒冬的日子轉瞬即逝。

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

一開春,借外出踏青為由,哪咤帶著月姝和承焱登上了南行的馬車。

“路上小心呀!”丁香嬤嬤一家人站在院門口揮手送別,直到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拐角的柳樹後,幾人才進門。

馬車踩著轔轔之聲緩緩駛出村口界碑,約莫半個時辰後,四周只剩下滿目青綠。

翠蘚堆藍,白雲浮玉,光搖片片煙霞。

“娘親,您看,有小松鼠!”伸手指向窗外,承焱眸光閃閃,神色頗為驚喜。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月姝彎唇,笑道:“焱兒喜歡麽?”

“喜歡!”同自己的娘親一樣,承焱也打小兒就鐘愛這些毛茸茸的生物。

“那等回去之後咱們去集市上買一只。”摸了摸他的頭,月姝滿眼慈愛。

母子倆坐在車廂內專心致志賞景,絲毫未有註意到每前進十裏,後頭的景致都在憑空消散。

不久前還人煙阜盛的桃源村早就悄無聲息地不見了蹤跡。

正值初春,郊外尚存冬意,車軲轆碾過地上枯枝,時不時顛簸兩下,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晌午時分,打起簾子來到駕車的男人身旁,月姝問:“哪咤,咱們不過就出去幾日,怎的帶這樣多行李呀?”

走時沒註意,方才掀起座椅一瞧,才發現裏頭裝滿了居家必需品。

“駕——”

手裏攥著韁繩,哪咤目光落在前方,答道:“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便定居首陽山,再也不回桃源村了。”

“啊?”月姝怔了怔,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既詫異又費解,“這是為何?”

回頭瞧了眼車廂內,哪咤答道:“我想讓承焱進玉虛宮,所以,我必須得先帶他隱居修煉。”

男人神情肅然,一看就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而今世道,求仙問道者眾,有太多人渴求長生不老。

但於月姝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兒子平安康健地長大,若能在人間成就一番大事業,更是皆大歡喜,卻從未想過讓他修仙。

眼下忽然聞此,她也不由生出些微憧憬,同時為之擔憂:“那若是他難成大器怎麽辦?”

“他是我的兒子,自然也天賦異稟,怎會難成大器?”

轉頭微笑,哪咤目光溫和,音色沈朗:“若他也能成仙,咱們一家三口說不定就能在天庭團聚了。”

明明是這樣美好的願景,可月姝聽罷,纖長的眼睫垂了垂,似是有些情緒低落。

哪咤一面駕車,一面打量她道:“怎麽了?你不願意讓承焱修仙?”

抿唇搖了搖頭,月姝輕聲:“非也,只是有些舍不得太學那些孩子們。”

自進入太學以來,她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甚至覺得自己存活於世的意義都高尚了許多。

眼下突然讓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定然會心裏空蕩蕩的,生出惘然。

騰出一只手去摟她,哪咤親穩她的額頭,試圖安慰:“對不起,委屈你了。”

目及他眸中抱歉,月姝卻是忽而雲銷雨霽:“不委屈,只要能與你們父子倆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莞爾一笑,她眼中柔情瀲灩,順勢靠了過去。

“駕——”

鈴鐺聲丁零搖散,緊緊攬著懷裏的人,哪咤驅動馬車在原野裏奔跑,內心既溫馨又迷茫。

首陽山距離西岐數百裏,是一處雜樹參天的風水寶地,為了避免月姝發現山中村落其實空無一人,哪咤只好將宅院建在了山頂上。

此處臨湖,且背靠樺樹林,冬暖夏涼,天高雲淡,氣候很是宜人,是以,雖遠離城郭,一家三口的日子也過得十分舒適愜意。

院子裏種了蔬菜,草藥和花木,東面還圈了塊地做蓮花池,但眼下正值秋日,粉荷早已雕謝,只餘清圓飄搖。

夕陽斜照,在草地上拉出一抹纖細的影子。

月姝提了個花籃,正在往小獸的食盆裏投餵新鮮的菜葉。

各色各樣的小兔子關在籠子裏,而後柵欄內還圈了幾只梅花鹿,都是脾性溫順的小生靈,她彎唇瞧著,眼裏蓄了柔柔的笑意。

忽而聞及腳步聲,月姝連忙轉頭,正是見一襲玄色勁裝的男人踏著晚霞歸來。

風鈴悠悠,鳥鳴陣陣,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哪咤放下手中提著的山雞,卸了竹筐去洗手。

“又有小兔子,咱們家都快成兔子窩了!”從竹筐裏抱起一只圓滾滾小白兔,月姝眉眼盈盈道。

身姿婀娜,裙衫飄逸,如此一瞧,頗像抱著玉兔臨凡的九霄仙子。

忍不住擡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哪咤提唇,笑意溫柔:“有你這只兔子精,可不就是兔子窩麽?”

每逢打獵都會順道提只兔子回來,還不是因為她愛不釋手。

撓著小白兔的腦袋,月姝面露嬌怯,莞爾道:“飯做好了,快用膳吧!”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小院裏四處亮起了燈。

隱居首陽山的這半年,大抵是因人的心境太過平朗,時空碎片愈發難得了。

既然感情上的突破已經到達瓶頸,哪咤自思,應當只能從承焱本身入手,他越強,興許就越能觸及關鍵。

待在屋內看了一整日的經書,好不容易挨到用晚膳的時辰,承焱眼巴巴問:“爹爹,你待會兒能陪我玩兒打嬌惜麽?”

到底還是個孩子,玩心重,多日嚴格要求下來,早就生出了倦怠。

哪咤可以理解他,但並不能妥協。

往兒子碗裏夾了一只雞腿,男人答道:“先把慧元心法背熟,等過幾日,爹爹帶你去郊外騎馬。”

對於這個年紀的孩童來說,騎馬明顯沒有玩游戲來得誘.人。

但承焱向來懂事,聞言,他並未表現出抗拒,只往嘴裏扒拉了一口雞腿,含糊地應了聲“好。”

用完膳,父子二人一個返回書房,一個去了庖廚。

月姝端著果盤來到書房門口時,承焱正趴在桌上背書:“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心定則神定,心神合一,方可縱行天地……”

有氣無力的,光聽聲音都能感受出他此刻的悶悶不樂。

說實話,月姝有那麽些心疼。

帶著他與世隔絕不說,還不能讓其享受童年的愉悅,做父母的,多少也該尊重孩子的想法才是。

將果盤放在桌上,月姝替兒子捏了捏肩,旋即轉身去了庖廚。

燭光熠熠,水聲汩汩,哪咤正在水槽邊洗碗。

袖子高高挽著,他膚色略白的手臂映在燭光下線條明晰,很是剛勁。

許是在想著什麽事兒,男人眼眸微垂著,似乎並未覺察到廊下站了人。

月姝本想與之商榷,讓承焱放松會兒,可眼下望他側臉,想說的話忽就悉數咽回腹中。

她到底還是認同他的。

嚴父出才子,此言甚是有理。

而且承焱是他們二人愛情的結晶,她確實很希望兒子能成神,這樣即使她不在了,也能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他的生.命裏。

她希望在這往後的幾百上千年,甚至幾千年,都會有個最親近的人陪在他身邊,讓他不會孤單。

按下心緒,月姝默默轉身。

廊下養了只紫色的布谷鳥,連續啼鳴五聲,便是就寢的時辰了。

承焱的臥房單獨設置在主屋的暖閣內,將他安置好,月姝闔門退了出來。

燈影微黃,照亮煙粉色的紗幔,一襲素白寢衣的男人坐在床畔,豐神俊朗,眉眼溫柔,似凝了一潭湖水,誘-人沈醉。

拍了拍被褥,他提唇道:“過來。”

約素似的月要身不堪一握,此刻染了幾分昏色,蓮步款款,將那裹在綢布下的玉軀襯得更為娉婷裊娜。

甫一靠近,哪咤便伸手將其拽到了膝上。

順勢扯開系帶,男人的大掌強勢流轉,同時道:“心疼焱兒?”

相知相伴了這麽多年,她心裏在琢磨些什麽,他自是一瞧便知,不過眼下看來,她似乎已經想開了?

神色平靜,月姝看著他,緩聲開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焱兒既要成為人上人,就必須吃得苦中苦,況且,比起當年的你,他如今根本算不得苦。”

這樣堅定的語氣,還真是有了那麽些嚴母的風範,哪咤很是欣賞。

唇角弧度隨之深邃,他攬著人倒了下去。

紅純嬌-軟,宛若細嫩的花瓣兒,清香甜糯,令人沈醉其中。

從一點點輕碰到撬開齒觀,男人的穩逐漸霸道。

十指緊扣,哪咤擒了她兩只玉手放至枕畔。

玉樹瓊枝,燕侶鶯儔。

周武王六年的冬初之際,趁著天氣還不太冷,哪咤帶著承焱去了後山,進行了後者人生中的第一次狩獵。

騎射之法,承焱如今皆有所涉獵,但此行並未讓他用弓箭,而是熟練掌握乾坤圈與混天綾。

哪咤當年之所以能如此狂傲,仗的就是手裏的法器。

他想讓承焱快速地變強,就得讓其早些繼承這兩樣寶貝。

但承焱生性純善,見了毛茸茸的小動物,難免會起玩心,這才剛逮了兩只山羊,他便窩到草坪上跟小松鼠玩兒去了。

口袋裏塞了一包瓜子,承焱捧了些許在手掌裏,而對方也不怕人,兩只小前爪抓起一顆又一顆,“嘎嘣嘎嘣”地吃得賊快。

承焱簡直快被它萌化了。

雙眼彎成月牙狀,小少年欣喜地回頭道:“爹爹,好可愛呀,我們把它帶回去吧!”

緩步靠近,哪咤撩袍蹲下:“焱兒,咱們是來狩獵的,不是來玩兒的。”

見爹爹這般嚴肅,承焱收了笑意,低下腦袋沒有說話,一副有小脾氣的模樣。

乾坤圈亮閃閃地掛在脖子上,而混天綾則繞在手臂上,但因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二寶威風不再,像極了小孩兒玩過家家時的道具。

打量了會兒他,哪咤面色平靜道:“焱兒,爹爹知道你覺得很累,但是,如果哪天爹爹不在了,就只能你來保護娘親了,你覺得憑你現在的能力,足以保護娘親麽?”

沈朗的嗓音落在耳中,承焱楞了楞,恍然擡頭,揚聲道:“爹爹要去哪裏?”

他目光裏帶了幾分慌亂,立時緊張了起來,顯然是被這話給嚇到了。

慈愛地撫了撫兒子的頭,哪咤面不改色,只溫聲答道:“爹爹是大將軍啊,如若哪天戰亂再起,爹爹自然得回到戰場上,保家衛國。”

從兩歲便開始誦讀詩書,承焱自然聽得懂此話何意。

他靜靜地註視著面前人,似是在暗中消化,旋即問道:“戰場,離這裏很遠麽?”

“嗯,”哪咤點頭,“很遠,可能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林中寂靜,偶有鳥雀啁啾,彼此對視了會兒,承焱“嘩啦”一聲就把手裏的瓜子全拋了,引走小松鼠去了別處。

像是將傾的桅桿忽而被扶正一般,他捋著混天綾起身,滿臉鬥志昂揚道:“爹爹,咱們去抓鹿鹿吧!”

垂眸註視,男人面露欣.慰。

他們家承焱素來最為懂事了。

微微一笑,哪咤邁步:“走!”

正所謂虎父無犬子,經過多年的訓練,承焱已然對乾坤圈與混天綾得心應手。

一個時辰後,哪咤身後又多了三頭梅花鹿。

大家都被繩索牽引著,不緊不慢地走,時而吃吃草,倒還挺悠哉,一點兒不像獵物的樣子。

午後陽光繁盛,哪怕是冬季也有些灼人。

正行至一帶陰涼地界時,示意旁邊立著的大石頭,哪咤朗聲:“焱兒,咱們在這休息會兒!”

“哦,好咧!”承焱正在前頭東張西望,聞聲趕忙蹦跶了過來。

他出了不少汗,一張小臉兒白裏透紅,仰頭就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水,任由爹爹給自己擦汗。

方才提起戰場一事,讓承焱尤為感興趣。

小少年琢磨了一路,這會子他還是忍不住開始刨根問底:“爹爹,您從前都在哪裏打仗呀?”

哪咤挑了些重點說與他聽,對方捧著小臉兒,十分專註。

休息了約莫一刻鐘後,言罷,二人正打算起身,哪咤敏銳的耳動了動,恰是聽見細微的野獸嘶鳴聲。

見爹爹楞著沒動,只瞇眼註視前方,承焱頓生好奇,也開始凝眸打量。

林木蕪雜,蜿蜒前行,承焱怎麽也沒想到,遠處林間會緩緩現出一頭狼來。

交疊的樹木遮擋了陽光,一雙眼睛幽綠熒熒,瞧得人毛骨悚然。

瞠目結舌,承焱哪裏見過這般場面,嚇得臉色發白,立時躲到了男人身後。

而哪咤明顯未將這不速之客放在眼裏,紋絲不動地站著,沈聲:“焱兒,別怕,跟它打。”

承焱覺得要麽是自己耳朵壞了,要麽是他爹瘋了。

“爹嗲,它它太太太大了,還還有它的牙,好……好尖。”忍不住直打哆嗦,口齒不清地說完,承焱立時咽了口唾沫。

哪咤徑直蹲下,對他的恐懼分毫不在意,神情再度顯出嚴肅:“被它吃掉,和打死它,你選一個。”

兩個都不想選!

承焱搖頭,表情別扭得有那麽些猙獰,欲哭無淚道:“我要回家!”

“焱兒,你有乾坤圈和混天綾,不必怕它。”哪咤仍舊面色平靜,如是安撫。

它們是寶貝,可他是廢物啊!!

僵硬地轉頭看向愈漸逼近的大灰狼,承焱雙唇緊抿,整個人都縮瑟了起來。

按住他抖動的雙肩,哪咤鄭重道:“你必須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你的法器,勇者無畏,人定勝天,相信自己。”

這些話,都是當年在乾元山清修時,太乙真人對他說的,而今他以同樣的口吻傳達給自己的兒子。

大抵是誠然受不住如此熾熱且真摯的目光,承焱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

而後第二步。

一步一步走得緩慢且謹慎。

而前方的灰狼可就不一樣了,見著如此鮮嫩的人族幼崽,早已哈喇子直流,健步如飛地就奔了過來。

瞳孔中的灰影逐漸變成龐然大物,承焱目光發直,不由得停了腳步,開始兩腿打顫。

身後負手而立的男人一襲暗紅袍,巍峨如玉山,巋然不動。

蓄了狠厲的星眸斂著,他沈聲,渾朗如杳杳鐘音:“殺了它!”

灰狼已至近處,張大尖牙利口撲躍而來。

許是被爹爹的氣勢所鼓舞,承焱猛然挺直脊背,擡起手中的乾坤圈,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狠狠抵住了惡狼的嘴巴。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光來!”

天花無數月中開,五色祥雲繞絳臺,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頻作雨聲來。出自元·瞿佑《煙火戲》

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但蘸著些麻兒上來,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蝶恣采。出自元·王實甫《西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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