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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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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淚(二)

水月鏡花裏藏著的那本典籍名喚《金匱實錄》,上頭記載了一些制造法器和仙藥的精妙方法,若是能拿去給太上老君好生研究一番,想必日後對天庭大有益處。

不得不說,霍山的風景比之蓬萊不遑多讓,漫山遍野都能尋覓到鮮花的蹤跡。

一路走來,梓菱手裏多了一束姹紫嫣紅的花兒,放在鼻尖細細一嗅,尤為心曠神怡。

不多時,幾人來到了一棵停僮蔥翠的樹下。

指著半山腰上瓢潑直下的一面瀑布,傕汜道人沈聲道:“那裏便是水月鏡花,至於鑰匙乃腓腓一族的腳印。”

腓腓?

腳印?

梓菱和哪咤的關註點全然不同。

話音甫落,許是覺察到了傕汜道人的氣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從林子裏竄了出來。

它身形似狐,但臉圓圓的像只貍奴,純白的毛色間嵌了些許灰色條紋,乍一看還以為是白虎的幼崽。

腓腓是上古靈獸,梓菱此前只在仙書裏見過,委實沒想到它會長得這般可愛。

“哇!”雙眼驀然發亮,梓菱提起裙擺就率先迎了過去。

身為掌管三界花草鳥獸之生息的女神,腓腓自然也樂意親近她,小爪子擡得高高的,一巴掌就呼在了胸上。

梓菱“唔”了一聲,揉著它的小腦袋,溫聲道:“輕一點嘛。”

哪咤:“……”

得虧是只母的,不然他非得閹了它!

“你得讓腓腓心甘情願幫你。”捏了把胡須,傕汜道人如是補充,“不可用強。”

哪咤的目光猶落在跟白團子玩耍的姑娘身上,忽然聞此,他眉心攏了攏,感慨道:“這炎帝還挺有想法的啊!”

正想詢問應對之策,可一轉頭就見對方幻出一套桌椅,兀自坐到樹下喝茶去了,端的是一個袖手旁觀。

哪咤:“……”

無奈,他只好來到梓菱身旁蹲下,有幾分為難道:“這麽個小東西,我又不能揍它,你可有辦法?”

手裏握著兩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梓菱眼眸一轉,湊到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也不知出了何許妙策,男人緩緩提起唇角,轉頭親了下她臉頰,笑道:“還是青兒聰慧。”

蓬萊仙子的香囊裏素來裝有許多與衣食住行密切相關的寶貝,不像他們這些武將,滿袋子鐵疙瘩,除了用來打架那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抱著梓菱的香囊,哪咤將腓腓引至跟前兒,摸出了一顆水蜜桃在它眼前晃了晃。

“腓腓,來!”左右都是獸,既然那只猴子喜歡,它應當也會喜歡才是。

可這似乎不大合腓腓的心意,小爪子刨了一下,就丟在旁邊置之不理了。

於是哪咤又掏出了一根香蕉,一捆青菜,一塊杏仁酥……

毫無例外的,腓腓都表示絲毫不感興趣,最後竟是嫌棄地轉過了身,用自己的小屁.屁對著他搖了搖大尾巴。

哪咤:“……”

梓菱正坐在傕汜道人那桌喝茶,到底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男人的面色愈發難以言喻了些。

很明顯,他寧願對方是九嬰那樣的巨獸,一頓將其打服氣就完了,哪兒會有這般嬌氣。

叉腰站起了身,沈吟片刻,他終究還是上了林子裏去打獵。

大抵半炷香之後,男人手裏提了兩只山雞和幾條魚。

烤肉這種事情,一向是他最在行的,隨手捏了個訣,大火咻地一下就燃了起來。

烤肉溢出的油滋啦滋啦往外冒,把孜然和朝天椒往上一撒,還用不著他開口吆喝,那焦脆撲鼻的香氣就將腓腓吸引了過來。

而一同坐在旁邊等待分肉的還有梓菱,好久沒嘗到他的手藝了,當真是饞的不行。

“一人一只腿,一條魚,慢慢吃。”給左右兩個小寶貝分完雞腿和魚,哪咤將餘下的雞肉切好,盛給了傕汜道人。

後者呵呵一笑,顯然對這位後生很是滿意:“多謝。”

腓腓吃得很香,還很快,不一會兒,另一只雞也進了它的肚子裏。

哪咤挑眉一笑,難得對這種小東西起了兩分疼愛:“不錯,原來你與本帥一樣喜歡吃肉。”

雖是個小小的身子,可胃口似乎比他還大,舔了舔胡須,腓腓眼巴巴地擡起了小腦袋,明顯還想吃。

不得已,哪咤只好又進了一次林子。

但這廝未免也太能吃了些,一直烤到日落西山,整整十只山雞都只剩下一堆骨架子。

梓菱簡直驚呆了。

“你是豬嗎?豬都沒你這樣能吃,”撂挑子一樣地將手裏的捅火棍一丟,哪咤朝對方伸.出了手,“既然吃飽了,能借你爪子給我用下麽?”

不知是否聽出來對方在罵它,腓腓用兩只前爪抱了抱笑腦袋,頭也不回地滾到草地裏抓蝴蝶去了。

哪咤抱臂在懷,顰眉道:“沒看出來啊,還是頭白眼狼?”

那廂傕汜道人擦幹凈嘴,又開始悠閑地喝起了茶,手裏捧了本書,全然沒有想要相助的意思。

哪咤:“……”

“要不,你搞點什麽好玩的讓它高興一下?”另一只小饞貓湊了過來,秋水明眸撲閃撲閃的,瞧著倒是讓人心情好上了不少。

應了她的話,哪咤兀自思索了起來。

沒過多久,夜幕就降臨了。

霍山籠罩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暗色之下,聳立於高處的遠山如波浪一般綿延起伏。

哪咤擡手打了個響指,倏爾,一簇偌大的煙花就咻然直上,在天際炸開如夢似幻般的金雨,照亮了遠山黛青色的輪廓。

腓腓擡起小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閃閃發亮,像是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景致。

少頃,天上的煙花如飛龍一般舞動了起來,逐漸蔓延成一幅幅繪聲繪色的畫。

腓腓跟著雄鷹翺翔,也隨著駿馬奔跑,上躥下跳,撲騰得不亦樂乎。

最後,金燦燦的煙火像雪花一般落了下來,還未觸碰到又頃刻化為了螢火蟲,漫天飛舞,將整片草地映照出朦朧的光暈。

梓菱不由自主地加入其間,在忽閃忽閃的流螢中轉起圈來,水藍色的裙擺翩飛飄蕩,像極了一只裊娜的蝴蝶。

男人的視線定在她臉上,像是想要留住那甜美婉約的笑容,他施法的動作愈加賣力了些。

也不知到底是想討誰歡心,竟是連火尖槍都祭了出來。

別看腓腓軟乎乎的,倒是很喜歡這種風馳電掣般的把戲,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上去欽佩不已。

舞完槍,哪咤又編了一個草球逗它玩兒:“腓腓,過來。”

他好似一點也不著急,就陪著這只毛團子在草地上亂竄,溫溫柔柔的,頗像一位帶孩子的老父親。

梓菱很喜歡他這副耐心的模樣,唇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見她如此,傕汜道人微微一笑,忽然道:“女君很在乎三太子?”

很在乎麽?

若是在進入結界之前,她或許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但自從歷經了這場試煉,她想,答案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微微一楞,梓菱斬釘截鐵地答道:“嗯,本君很在乎他。”

“多謝前輩的這場試煉。”她轉頭,面上的笑如春風般和煦。

傕汜道人頷了頷首,眼神睿智地瞧了會兒她,未再多言。

凡間的一日總是轉瞬即逝,昨兒夜裏玩累了索性就在草堂的屋頂上睡了一晚。

熹微的晨輝迎面照來,哪咤下意識就往旁人身上覆了去。

兩只狗爪子胡亂摩挲,梓菱被折騰醒了,小腦袋搖來晃去,頗為嫌棄地想要掙脫開他的唇。

可那人非但不依,反而將其雙手禁錮在頭頂,粗暴地扯開了她的衣領。

臉朝溝.壑間埋了去,哪咤正想去解下方的腰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忽然蹭到了他的臉頰上。

虎軀一震,他猛然想起,昨兒夜裏睡時,他是左手右手各抱了一個。

像被抓包似地連忙收住動作,哪咤轉過頭去,正是見腓腓睜著漆黑發亮的圓眼睛,興致勃勃地註視著他們。

“……”氣氛有那麽一絲絲尷尬,梓菱連忙將人推開,收攏了自己的衣襟。

而腓腓尤在和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那眼神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迷茫,仿佛在說“你們怎麽不繼續啦,我還想看。”

“……”哪咤喉頭滾了滾,心情有幾分難以描述。

緊接著,對方就趴下腦袋叼住了他的衣擺往屋頂下拽。

一路走到瀑布前方,腓腓朝上擡起了小爪子。

哪咤瞟了眼,問:“你願意幫我開啟水月鏡花了?”

腓腓點頭。

“好。”哪咤揚唇,這便飛身而上。

須臾之後,他抱著腓腓落了地。

顛了顛手裏的《金匱實錄》,他朝對方挑眉道:“小東西,是不是很佩服本帥?”

能打又會做飯,長得還挺好看,腓腓毫不猶豫地冒出星星眼,遞出了小爪子。

本是想同他握個爪的,可這人卻是雙手抱懷,頗為突兀地來了句:“叫爹。”

梓菱站在一旁觀看,不解地斂了下眉頭:???

這是個什麽惡趣味?

腓腓放下了小爪子,許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仰望的目光裏滿是迷茫。

“本帥給你烤了那麽多肉,陪你玩了一宿,還跟你娘一塊兒抱著你睡,叫聲爹怎麽了?”哪咤對它這副神情很是不滿意,這便單膝跪地認真數落了起來。

“……”什麽爹啊娘啊,真不害臊,這人未免太幼稚了些!

被他尷尬得站在原地直揪裙擺,梓菱微微一笑,朝傕汜道人遞了個“讓您見笑了”的表情。

後者似乎渾然不覺,反而捏著胡須爽朗一笑,提議道:“不如二位領養了腓腓如何?”

領養?

梓菱訝異了會兒,隨即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這算盤大抵在他倆走出結界時就已經打下了。

前方那人似乎對此沒什麽意見,主動道:“敢問前輩,這靈獸該如何領養?”

“很簡單,瞧見那霍山之巔了麽?”傕汜道人朝上一瞥,答道,“你們二人既是仙侶,只要在此立誓,炎帝陛下的殘魂會聽見的。”

仙侶共同飼養靈獸,一直是仙界廣為流傳的佳話,而像腓腓這種珍稀的上古瑞獸,只怕縱觀三界都找不到幾戶有此般福氣的人家。

是以,他們二人自是覺得十分榮幸,只不過……

“腓腓會願意跟我們走麽?”梓菱問。

“它肯替你們打開水月鏡花,那便是發自內心地認可了二位,又豈會不願意呢?”傕汜道人和善道。

聽了這話,梓菱算是徹底明白了:“所以無論是朝天闕還是水月鏡花,都是為了給腓腓尋一個歸宿?”

傕汜道人頷首:“女君聰慧。”

“靈獸若是想得到足夠多的關愛,最重要的便是飼養它的仙侶夫妻和睦,是以,通過朝天闕的真愛試煉必不可少。”

“真愛試煉?”梓菱恍然,“原來朝天闕是為此而設啊!”

目光不由自主地對上男人的眼睛,對方也正朝她望來,眼底盛著與她如出一轍的情愫。

是啊,他們願意為了彼此放棄所有,甚至是性命,可不就是真愛麽?

嘴角漾開笑,哪咤緩緩走近,牽住了梓菱的手。

遙望雲霧繚繞的霍山之巔,二人往前邁了幾步。

“我李哪咤……”

“我梓菱……”

“在此向上古神明立誓,今生今世,定當對腓腓不離不棄,將其視為親生孩兒,溫柔以待!”

單手結印置於心口,他們鄭重立下誓言,仿佛提前演練婚禮一般。

隨即,兩縷靈力從各自心口鉆出,一同打進了腓腓的腦門裏。

此乃仙書中記載的心心相惜之意,日後只要腓腓有危險,他們二人都會共同感知到。

腓腓似乎對有家一事感到很高興,在草地上手舞足蹈起來,活蹦亂跳地朝自己的爹娘奔了去。

它一撒丫子,就輕巧利落地跳到了梓菱懷裏。

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最是讓梓菱愛不釋手,撓了撓腓腓的頭,她笑道:“那以後就叫你李腓腓啦!”

李腓腓?

乍然聞此,跟在旁邊的男人明顯楞了下,而後用一種詫異的目光轉頭註視她。

梓菱覺察到了,但並未擡頭看他,就像是一種無聲的默契,她彎唇笑了笑,抱著懷裏的毛孩子繼續朝前走。

她,居然讓腓腓跟他姓?

有幾分難以置信,哪咤驀就想起彼此在結界裏結為夫妻一事。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被自己心愛的女子冠以己姓,自然是一件頗為令人自豪的事情。

欣喜若狂的情緒頓時沖上心頭,哪咤撫著胸口站在原地傻笑,暢快得險些當場吹起口哨來。

他挑了挑眉,內心當真是怎一個爽字了得!

一路同行到迷霧森林,傕汜真人駐步,沈聲道:“老夫就送到這兒了。”

隨即手裏的拂塵一揮,眼前這片漫無邊際的白霧逐漸散去,化為了一本金光繚繞的書冊,封面上正就寫著“朝天闕”三字。

“給二位做個紀念吧。”伸手遞去,傕汜真人彎眉道。

梓菱本還想回去後將結界內的故事記錄成冊,未承想,這朝天闕居然還能自己顯形。

委實尤為意外,二人忙欣喜道:“多謝前輩。”

收好《朝天闕》,哪咤問道:“前輩日後仍舊還住在這山上?”

“不了,”傕汜道人捋著胡須答,“炎帝陛下交代的兩樁事既已完成,老夫也該去雲游四海了。”

“有緣再會。”

說罷,他微笑著轉身,鴉青道袍的雲袖垂落於兩側,委實是一副無欲無求的翛然之姿。

望向老者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為何,哪咤覺得他們興許確實還會再見,但又不知這種信念究竟從何而來?

默了默,出於玉虛宮弟子的良好素養,哪咤立在原地,恭敬地俯身拜了一拜。

傕汜道人自顧自邁步,覺察到此,他捋了把胡須,會心一笑。

在結界內待了半年,凡間又到了生機盎然的季節,放眼望去,只見杏雨梨雲,春深似海。

和煦的風繚繞耳畔,卷起姑娘流雲般的發絲。

握住腓腓的小爪子揮了揮,梓菱莞爾道:“走啦,咱們回家。”

哪咤垂眸註視,許是感受到了他眸中深意,腓腓哼唧了兩聲,音調聽上去倒是頗像“爹爹”二字。

唇角一勾,男人又是滿臉的春風得意。

他朝前遞出了自己的手臂,讓對方順著胳膊一路爬到了肩上,隨即勾住梓菱的腰,朝前邁開了步子。

正所謂站得高望得遠,腓腓很喜歡這個角度。

它乖巧地站著,立在肩頭安安靜靜地欣賞風景,再時不時與自己的娘親對對手指頭。

暄暖的陽光迎面照來,正就勾勒出這樣一幅和諧的景致。

嬌俏的姑娘倚在男人懷裏,與居高臨下的毛團子爪對爪,嘴角漾出的笑如春暉般燦爛。

遠遠瞧上去,倒是頗像一家三口。

尚茗作為蓬萊少有的男仙侍,深知自己不過是仗著原身的優勢才有幸得到女君的垂憐。

是以,當腓腓的身影出現在羲和軒時,他立即認識到自己隨時可能失寵。

作為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智慧青年,他覺得還是趁早籠絡這位小公主來得靠譜些。

於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尚茗就給腓腓做了個舒適且精致的搖籃床。

碎如殘雪的月光傾灑而下,在羲和軒的屋檐上鍍了一層銀白的光亮,清幽雅致。

正屋內燃著百花香,縷縷青煙帶著清甜的味道飄進了腓腓的鼻子裏。

小胡須動了動,它在軟墊上翻了個身,一口叼住了自家爹做的那只草編球,玩得不亦樂乎。

而另一廂,黃花梨木的架子床前綃紗輕垂,梓菱趴在枕頭上,尤在回味手裏捧著的《朝天闕》。

不知是讀到了何許精彩片段,她輕輕咬住紅唇,滿面含春地笑了起來。

俄頃,耳畔傳來了男人清朗溫和的聲音:“竟有這般好看?”

他除鞋上榻,徑直覆在了她的背上。

薄唇貼近耳畔,就像是柔軟的羽毛輕掃,撓得梓菱微微一顫。緊接著,肩上纖薄的碧色寢衣就被他的唇給叼了去。

熾熱濡濕的感覺沿著脊背蔓延而下,梓菱有些受不住,思緒亂了,手中的書冊也跟著滑落在床頭。

她嚶嚀了幾聲,轉身抱住了那人的頭。

雙膝間湧過陣陣酥麻,平坦的小腹跟隨他的撥弄上下起伏。

呼吸漸促之時,朝天闕內的回憶霎時閃現腦中,梓菱忽然道:“三郎,我該不會當真懷不上吧?”

這一句來得突兀,游走在紅石榴上的唇舌滯了滯,哪咤擡起了頭。

“說什麽胡話呢,你是九天玄仙,我是金仙,怎可能懷不上孩子?”他坐起身,將人攬進懷裏。

“結界裏設置的阻礙皆是用來考驗你我感情的,豈能與現實相提並論?”

“再說了,咱們已經有腓腓了,不一定要生孩子。”他語調溫柔,極有耐心地安撫。

“你不想要?”梓菱好奇道。

“想要,但我舍不得你受苦。”吻了吻她的手,哪咤含情脈脈道。

垂眸微笑,默了默,梓菱問:“你是不是一早就有領養腓腓的打算?”

其實昨兒夜裏她就瞧出來了,他對腓腓的疼愛不像是逢場作戲。

“是,”哪咤點頭,“你這樣喜歡它,我自然想將它馴服然後送給你。”

“腓腓是祥瑞之獸,我希望你日後的每一天都能平安喜樂。”他鄭重地說著,深邃的眼眸似星辰。

梓菱唇角的笑愈發深邃了些。

他願意為了自己得罪天帝,賭上前程,在結界裏更是連命都可以不要。

人生能得此仙侶,可謂是幸運至極。

沈靜對視,她主動吻上了男人的唇,手掌隨之覆在了他的月匈上。

擁緊懷裏的人,哪咤清晰地覺察到心口在逐漸發燙,像是有什麽東西緩緩刻了上去,絲絲縷縷的靈力緩慢湧了進來,在他身體裏流淌,暖意橫生。

雖不知她在作甚,但他還是嘗試著用靈力去回應。

一種縹緲的感覺逐漸升騰而起,哪咤有幾分恍惚,只覺仿佛能將自己的神魂滲進她體內,與之徹底合二為一。

晶藍色的靈力光芒熠動,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後,梓菱抽回手,往後退了去。

哪咤垂眸,正是瞧見右胸口多了一朵青蓮印記:“這是?”

對上他疑惑的眼神,梓菱莞爾答:“我對你的信任。”

“有了它,你便能與我真正的合二為一,就連我天生自帶的屏障也擋不住你。”

她語氣和緩,目光柔柔的,神色誠懇且堅定,這是一種許諾,今生唯他不可的許諾。

就像是颶風席卷海面,哪咤心裏驟然掀起驚濤駭浪。

他終究還是讓她重新愛上自己了?

握緊面前人的手,哪咤用近乎狂喜的語氣道:“青兒,我愛你,海枯石爛,亙古不變!”

他說得很重也略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應她給予的真心。

“作甚學我講話,沒誠意。”梓菱皺了下鼻子,作勢就要打掉他的手。

這人卻擒得更緊了些,眼眸一動,提唇道:“那就,我願與你抵死纏.綿,千千萬萬年,直到桑海桑田,我也不準許你放開它。”

神情霎時轉為孟浪,他劍眉微挑,徑直將她的手覆了上去。

掌心一燙,梓菱驀就懂了這所謂的“它”是指何物。

面頰稍稍染上羞怯,須臾之後,雙膝又被這人給分開了。

頎長的手指再度展開攻勢,不消一會兒,梓菱那張瑰潤的芙蓉就已嫣紅如霞。

借著四面投來的昱昱燭光打量,哪咤摩挲了兩下指腹,道:“好濕啊,女君真不愧是嬌嫩如水。”

他唇角勾起一抹壞笑,眼神比這話還要輕挑些。

梓菱咬唇,破想去踹他一腳。

顯然,這人在歷經了朝天闕之後,是愈發不正經了。

低低的笑聲迎面傳來,她如霜似雪般的玉足也順勢落在了對方手中。

灼.熱的唇沿著足背一路往上,哪咤伸手擒住了梓菱的腰,正欲往前,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神采灼灼的目光。

那廂腓腓正立在搖籃床上,小爪子扒著木欄桿,一眨不眨地望了過來。

它似乎對爹娘這種四肢合抱的姿.勢尤為好奇,大眼睛黝黑發亮,閃著興致盎然的光。

倒吸一口涼氣,梓菱一個激靈就放下了床幔。

“你教壞小孩子啦!”她揮拳打在男人的月匈月堂上,當真是臊得不行。

這廂光景驀然被綃紗遮擋,是以,腓腓只能隱約瞧見它娘似乎坐在了它爹的身上,而後二者一邊晃一邊叫,好像在玩著什麽很有趣的游戲。

探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腓腓哼唧了兩下,正想蹦下床去一探究竟,卻倏爾飛來一股輕巧的靈力,將其彈了回去。

在軟墊上滾了一圈,腓腓頓感疲倦,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它轉瞬就閉上了眼。

清淺的呼吸聲與淩亂的響動交織,一同落在這繾綣悠揚的夜裏,蕩漾開一片脈脈春思,柳寵花迷。

翌日的晨曦打進羲和軒時,哪咤照例與梓菱坐在一塊兒用早膳。

大婚不過兩日後,根據禮儀,他須得暫且住回雲樓宮,而後婚禮當日,蓬萊的依仗會親去九重天接姑爺。

最後再順了一遍這諸多事宜,哪咤便動身去上早朝了。

女君大婚在即,除了羲和軒,蓬萊的主幹道周圍也悉數張燈結彩。

精致鏤空的紅燈籠伴著紅綢在空中隨風飄舞,放眼望去,就像是蜿蜒於山澗的紅色波浪。

梓菱在蘭溪旁停.下步子,幽雅沁鼻的荷香迎面撲來,讓其不由想起了那人頭一回來蓬萊時的光景。

雖是孟浪,但也有趣得很。

梓菱囅然而笑,面頰染上幾分嬌怯之色。

正想去給腓腓掐一朵荷花來玩兒,只見一名小仙子來至她身後,通稟道:“君上,天後派九重天的大神女來送賀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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