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指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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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指柔（五）
廊下清風徐來，吹動男人暗紅色的衣擺。
他的儀態一向極好，走起路來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頗為賞心悅目。
墨發高高束起，戴以暗金色發冠，幹凈利落中添了一絲矜貴之氣。
那漆沈似玉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一抹水藍色的倩影，目光柔得不像話，與方才的狠戾冰冷判若兩人。
甫一靠近，他便伸手撈住了姑娘的腰，往懷裏一帶，用精壯的腹肌頂住了她。
梓菱小心地護著手裏的梅花糕，“唔”了一聲，問道：“你去哪裏了？你那個叫時硯的師弟不是說你在房裏等我，要帶我去後山麽？”
“方才被師伯召去忙其他事兒了，不好回你消息，”哪咤微揚唇角，應得面不改色，“這不，一忙完就趕緊回來了。”
說罷，他摟著人往房內走。
“哦，”梓菱點了點頭，又問，“那咱們還要去後山麽？”
她一雙秋水明眸裏閃動著些微光芒，像是很期待出門放風。
但這本就是一場騙局，而他也不打算將來龍去脈道與她聽，自然是去不得的。
哪咤擡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梁，道：“不了，你若是無聊，我在這裏陪你就是。”
“嗯？”梓菱疑惑，“可是講學大典還未結束哎？”
“無妨。”哪咤道。
“哦，”見他神色從容，梓菱也就不再追問，忙舉起懷裏抱著的梅花糕，眸光熠熠道，“那你快嘗嘗這個，我讓素心娘子教我的。”
琉璃盤晶瑩剔透，以至於粉白相間的梅花糕擺放其上時，顯得愈發栩栩如生。
哪咤本以為是她嘴饞從庖廚端來的。
眼下聽及這話，他目光霎時一楞，詫異道：“你親手做的？”
“對呀！”梓菱彎唇，面上洋溢著些微得意。
於她而言，是初次下廚的興奮，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小小的舉動，已在男人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久遠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哪咤眸光閃爍，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月姝。
曾幾何時，她總是樂此不彼，換著花樣給他做點心吃。
那些桂花羹、海.棠酥、綠豆糕等等，他都快記不清味道了。
心情激動地接過盤子，哪咤撈起一塊就往嘴裏塞，頗想再重拾一回記憶中的美味。
可無奈事與願違，那又酸又硬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時，他簡直為之傻眼。
何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大抵如此。
憑借精良的軍事素養，哪咤穩住了面不改色，可每嚼一下，當真都是對味蕾的一種懲罰。
他此刻再一次深切體會到了，何為“自作自受”。
未敢細嚼，他囫圇吞棗地咽了下去。
對上梓菱流盼生姿的一雙眼，他痛苦又不失禮貌地微笑道：“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語罷，他趕忙放下盤子，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初聽前一句時，梓菱仍舊興高采烈，可再聽後一句……
啊？
她笑容僵住，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緊隨其後坐下，梓菱咬了半塊梅花糕進嘴裏，但很快又吐在了痰盂裏。
她神色大變，精致的小臉兒皺成一團。
“怎會這麽硬，還這麽酸啊？”梓菱不可置信地嫌棄道。
眼尾耷拉而下，她失望地癟了癟嘴：“難怪方才素心娘子不讓我嘗，說直接給你吃。”
哪咤：“……”
眼中閃過一抹無語，他順手遞了杯水過去。
梓菱喝罷，將盤子推到遠處，大抵是想知難而退，就此金盆洗手了。
而哪咤卻主動將其挪到面前，又捏起一塊梅花糕放進了嘴裏。
他額角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卻仍舊細嚼慢咽，狀似饒有興致地品嘗。
說實話，梓菱有些看不下去了，勸阻道：“你快別吃了，等會兒吃壞了，還得我來治。”
哪咤聞言失笑，眼神裏滿是寵溺：“是否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說罷，他又伸.出了手，大抵是真想將這一盤子吃光。
深感他可真不愧是威震四海的李家三太子啊！
無論幹什麽都能拿出這般壯士一去兮不覆還的架勢。
梓菱委實於心不忍，交疊於桌面的雙手迅速擡了起來，將其按住。
學著男人的口吻，她柔聲道：“好了，三太子的心意，本君明白了，別吃了好不好？”
香腮勝雪，目若秋波，她吹氣如蘭，伴著一股清雅沁鼻的幽香，氤氳在男人鼻間。
她的觸碰，他向來受不住。
幽邃的墨瞳明顯暗了一分，哪咤傾身靠近，順勢握住那雙香軟柔荑，道：“好，那就不吃了，改吃女君。”
他唇角輕輕一勾，立時起身，將人打橫抱進了懷裏。
只聽“吱呀”一聲響，門扉倏爾緊閉，而梓菱身上的外衣也隨之褪了個幹凈。
水藍色的羅裙落在自木桌至床畔的那段地毯上，與暗紅色的勁裝糾纏。
“大白天的，你作甚？”
忽然被放倒在被褥間，梓菱想要起身，卻又被頭頂覆來的頎長身影給壓了回去。
他衣衫盡解，一身腱子肉朝氣蓬勃，如火爐一般裹挾而來，三兩下就將最後一件小衣扯了下來。
迫不及待地貼上那兩團白雲似的柔軟，哪咤一邊撫愛，一邊附在她耳畔溫聲。
“祖師爺的大智慧聽久了足以毀滅人欲，所以，急需女君挽救一下。”
長眸稍瞇，他話音一落，噙了笑意的薄唇便傾覆而上，深深地吻住了那對如櫻桃般嬌柔的艷色。
嚶嚀聲悉數吞沒，梓菱動彈不得，只得陷在他懷裏逐漸升溫，四肢交纏。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祭壇上的講學大典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無聊之際，黃天化便開始懷念有人拌嘴的時光，同時尤為疑惑身旁這位多動少年今日怎會如此坐得住？
悄悄遞了個傳音術過去，卻遲遲未有回應。
心下猶疑，黃天化側過了頭。
在目及那人空洞的瞳孔時，他頓時嚇了一跳。
好小子，居然敢留個分.身在這裏？！
下意識又瞥了眼楊戩，只見後者神色自若，仿佛將一切都把控其中。
楊戩淡淡斜視，用傳音術道：一個時辰前，他就跑了。
至於跑去哪裏了呢？
黃天化默默搖了搖頭，頓時又給了自己一個不娶雲苒的理由。
畢竟雲苒的修為不及梓菱，而自己的修為又不及楊戩。
這若是娶回來，他遲早會氣隨精脫！
黃天化折扇一展，給自己扇了扇風。
而此刻的芙蓉帳內，熱氣氤氳，香汗淋漓。
一陣激烈的遽動過後，簾帳內飄逸出的縷縷金光逐漸消散。
低吟聲交織在空氣裏，此起彼伏，伴隨著紗簾的晃動緩緩平息。
哪咤徹底失了力道，趴在梓菱軟綿綿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一回的雙修是他占主導，委實精疲力盡，但也暢快非常！
待喘勻了氣，他松開緊緊鎖在掌中的皓腕，轉為與其十指相扣。
她的手溫比玉，膩如膏，如她的雪峰一般細膩。
在指間穿行時，就像有一把無形的玉梳落在了他的心上，撥動心弦，讓人欲罷不能。
“青兒，我好想你。”他緩聲開口，嗓音裏帶有一絲沙啞，低沈且含情脈脈。
他仿佛還沈浸在方才登峰造極的美夢裏，說著脫離現實的話。
梓菱收攏手指與之交握，回應道：“我不就在這裏麽？”
那人卻又道：“你會不會離開我？”
梓菱這下愈發疑惑了：“三太子可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本君的事情？”
對上她打量的神色，哪咤沈聲道：“我怎敢？”
“既如此，那本君自然不會離開你呀！”梓菱眨了眨眼睛。
松開那雙手，哪咤轉為抱住她的月要，側身躺下，將人扣進了懷裏。
他望向床簾的目光裏含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
彼此溫存了一會兒，他喉頭滾動，忽然道：“青兒，以後，你不管去哪裏，都要告訴我。”
梓菱一聽，當即鉆出了頭來。
她晃了晃戴在手上的乾坤圈，示意道：“你都給我戴上這個了，難道還怕找不到我麽？”
“三郎，我知你愛我疼我，但我想去哪兒是我的自由，你不能管那麽多的。”她如是補充。
身為女君，哪怕他是霸道的三太子，也不得僭越她的權利。
見男人目光沈靜地註視著自己，良久未有說話，梓菱疑惑道：“你怎麽了？”
他突然變得好奇怪哦……
“沒有，”哪咤喉頭哽咽了下，“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他聲音又輕又緩，仿佛連眸子裏都有水光在閃動，活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叭兒狗。
這可把梓菱給嚇壞了。
她尋思自己也沒對他說什麽重話呀？
不就是方才他用混天綾綁她的時候，她訓斥了一句：“你快些放開，你再這樣，本君不要你了！”
難道就因為這個，他就患得患失了？
不至於吧？
又或許是因為雙修過後情感都會比較脆弱，以至於他回想起年少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啦？
說實話，那段經歷確實挺讓人心疼的。
念及此，梓菱連忙往上竄了竄，把他的頭抱進自己懷裏。
用小紅豆蹭了蹭男人的臉頰，梓菱輕聲安撫道：“乖，本君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這一招向來十分有效。
不多時，哪咤就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享受的哼唧聲，又沈迷在了采雲擷露的快意當中。
梓菱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覺日後哺乳之時，她定會非常熟稔。
同時，她有幾分擔心，這個男人該不會搶他孩子的奶喝吧？？
確實不是沒有可能啊！
嘖，看來得提前養幾只仙獸餵奶啦！
哪咤吃得很開心，可梓菱胳膊肘都支酸了。
撫了撫男人的墨發，她催促道：“三郎，你去打些水來麽？”
“不著急，再.來一次。”
嗯？？？
這輕飄飄的話語落在耳中，梓菱為之一楞。
緊接著，驟然擡頭的男人就像狼一般將她撲倒在了被褥間。
梓菱欲哭無淚。
他居然還有力氣？！
晏溫藹藹，沈沈浮浮，帳內熱潮湧動、光影流轉。
梓菱時而被高高拋起，時而被沖撞至床尾，又或者被人扣住腳腕扛在肩上……
雖然很幸福，但真的好累啊！
眼前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嗚嗚咽咽地哭著，只覺自己快要散架了。
幸好沒過多久，房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哪咤只得速戰速決，沒再換著花樣折騰她。
廊下，楊戩與黃天化敲完門，卻半晌未聽見回應。
二人對視一眼，心下了然，這便在庭院裏支了個茶盤，一邊喝茶一邊等。
不得不說，咱們三太子的動作就是快，這一壺茶還未燒開，他就穿戴齊整地出來了。
一襲紅衣烈烈，謖謖如勁松下風，端正昂揚，闊步而來。
黃天化望著他，腦子裏只剩下四個字——衣冠禽.獸！
哪咤撩袍入座。
打量了會兒他，楊戩沈聲道：“眼底發青，看來你最近的運動量確實很大。”
能用如此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這樣不正經的話，說實話，其餘二人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黃天化聞言失笑，一個白眼就朝哪咤翻了過去：“那可不嘛，連三個時辰都忍不了。”
桌上的茶水開了，咕嚕咕嚕往外冒著白氣，在這清靜的院中增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淡淡的桂花香飄入鼻間，哪咤率先提起茶壺，斟了三杯茶。
一人一杯推了過去，哪咤微微一笑，懇切道：“多謝二位大哥替我打掩護。”
雖是異姓兄弟，但情同手足，遇事全靠默契，用不著彼此之間多說什麽，也能明白對方的用意。
這份在戰場上拼搏出來的交情，屬實難得。
楊戩吹散杯中熱氣，淺酌了一口，擡眸道：“說吧，出什麽事了？”
他在外雖桀驁不羈，但在師長面前一向克己覆禮，若不是有什麽必須要離場的理由，萬不會只留個分.身在那裏濫竽充數。
今日之事，哪咤並不想瞞著他們，於是他擡手設了一結界。
黃天化見了，頗感納悶：“嘖，什麽大事啊，還特意瞞著女君？”
言簡意賅，哪咤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迅速交代了一番。
得知事情原委，黃天化立時傻了眼：“咱們玉虛宮竟有此等卑鄙無.恥之徒？”
然而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你居然沒當場殺了他？”
要知道五百年前在凡間，醫帳內但凡有個年輕軍醫膽敢多看月姝幾眼，那都是會被他譴去庖廚當火夫的程度。
如今他差點兒被人在頭頂種草，居然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地坐在這裏？？
黃天化簡直匪夷所思。
那廂楊戩淡淡提唇，發表評價道：“想來在天庭當了五百年的差，你那暴躁脾氣確實改進了不少。”
想當初伐紂之時，他因年少輕狂、貪功冒進，可沒少吃敵軍的虧。
猶記得被餘化的化血神刀重傷，性命垂危那次，月姝眼睛都哭腫了，若是真醒不過來，只怕是要跟著他去了。
每逢憶起往昔崢嶸歲月，果然都有太多的事值得深思。
而他如今能如此沈穩持重，楊戩頗感欣.慰。
這件事兒連黃天化都看不下去了，搖了搖頭，他憤然道：“幸好你有所警覺，否則女君就清白不保了！”
哪咤看著他，卻是道：“非也。”
“嗯？”黃天化折扇一展，投去疑惑神色
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哪咤薄唇輕抿，選擇坦白道：“女君在我身上刻了字，他只要一脫.衣裳就會露餡。”
聞言，楊戩視線凝住，像是聽見了什麽很感興趣的事情。
而黃天化則立時瞪直了眼，八卦道：“刻字？刻的什麽字？”
哪咤咽了口唾沫，答道：“蓬萊女君的定海神針。”
定海神針？
這聽上去就不大對勁啊！
黃天化立馬追問：“刻哪兒了？”
哪咤又咽了一口唾沫，並未回答，只目光往自己的兩腿間望了去。
在瞧明白他眸中的屈辱之意後，黃天化簡直驚呆了！
甚至連一向處變不驚的楊戩都楞住了。
這二人不約而同地，忽然覺得胯.下隱隱作痛……
“真不愧是咱們頂天立地的三太子啊！當真是太有骨氣了！”
“佩服！佩服！”
黃天化感嘆完，到底是沒放過這個嘲笑對方的大好時機。
話音甫落，他便“撲哧”一聲，捧腹大笑起來。
再觀楊戩，也全然是一副收不住唇角弧度的取笑模樣。
哪咤臉一黑，義正辭嚴道：“有什麽好笑的，這叫情趣。”
“對，情趣，”黃天化笑得停不下來，“真的，非常有趣。”
哪咤：“……”
會想要在那種地方刻字的，全三界大抵只有梓菱一個。
而會允許被人在那種地方刻字的，全三界大抵也只有他一個。
總之，這絕對會成為他倆未來幾百上千年，甚至幾千年之內，最好笑的談資。
笑過之後，黃天化談回正事道：“你打算如何處置祁陽？要不，等下回他外出執行任務之時，找機會把他解決了？”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哪咤眉宇微挑，眼底淌過一陣顯而易見的寒意。
隨即，只見他攤在桌上的手心裏，緩緩騰現出一道花紋繁覆的符咒。
黑漆漆的，仿佛還在流動，瞧上去有幾分瘆人，一看就不屬於名門正派該有的東西。
楊戩身為大羅金仙之身，自然是認得的：“控心術？”
聞言，黃天化驀就變了臉色：“此乃邪修的符咒，你怎會有？”
邪修功法乃玉虛宮之禁術，眼下乍然出現在他手中，二人自然都是心下一怵。
哪咤神色沈靜，解釋道：“我帶回軍營的那幾只虎妖本是邪修，他們為表忠心，就將自己的符咒與修煉秘籍全都上繳給我了。”
思索了會兒，二人明白了他的用意，知曉他是有分寸之人，便未過多幹涉。
楊戩詢問道：“控心術可控人性七罪，貪、嗔、癡、恨、愛、惡、欲，不知你想讓他犯哪種罪？”
目光自二人面上掠過，哪咤勾唇一笑，反問道：“你們覺得呢？”
祁陽意圖不軌，那自然是色戒當先。
楊戩與黃天化對視一眼，心下想法一致。
婆娑的樹影逐漸拉長，日頭早已向西斜。
哪咤擡頭瞻望天際，知曉後山的比武已經開始了。
隨即，手心的符咒化為了一只黑色蝴蝶，振翅翩飛。
哪咤看著它，眸光一肅，冷聲道：“去吧，該送他上路了。”
群英爭霸要持續兩個時辰，已經封神的弟子無須參加，哪怕去了也只是當個看客，故此，三人敘完話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梓菱自行梳洗好，此時正在銅鏡前照鏡子。
看向闔門而來的男人，她狐疑道：“你們在聊什麽，居然還設結界？”
哪咤闊步靠近，坦然笑道：“男人的秘密。”
男人的秘密？
難道在交流什麽房中秘術？
念及此，她忽然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透著幾分下流。
趁著那雙魔爪還未擒住她的月要，梓菱率先一步，牽過他的手道：“走吧，不是說要帶我去後山看比武麽？”
“不去了，”梓菱這才剛走一步，哪咤眼疾手快，順勢就將她從後抱進了懷裏，“沒什麽好看的。”
比武如此激動人心，怎會沒什麽好看的呢？
況且不是他自己說的——玉虛宮的群英爭霸，乃高手雲集，於普通的修仙門派而言，可謂是望塵莫及。
所以，他這是炫耀了個寂寞？
梓菱黛眉一揚，撅嘴道：“你昨天可不是這樣說的！”
身後那人已將狗爪子覆在了她的花房上。
低低地笑了一聲，他道：“我今日發現後代弟子裏有幾個模樣生得很不錯，還挺高，若是去看比武，萬一被女君相中了怎麽辦？”
哈？
玉虛宮果然專收美男子呀！
不錯，正好給家裏那些小崽子們物色物色！
梓菱心下一喜，這便興致勃勃道：“那本君更要去瞧瞧了！”
然她話音甫落，整個人就被轉過了身去。
像是想要懲罰她似的，哪咤來勢洶洶，轉瞬就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又深又急，近乎讓梓菱發不出絲毫聲音。
大掌沿著上身的弧度一路下滑，他“啪嗒”一聲便解開了她的腰封，隨即握住她的一只手去包裹那蓬勃的炙熱。
她是他媚骨惑心的毒藥，可於她而言，他又何嘗不是呢？
一掌長，杯身寬，多少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都是被這人中龍鳳般的存在送至雲端，感受著魂飛天外的愉悅。
梓菱情不自禁捏了個法訣，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沒了衣物的遮擋，她得以細細摩玩。
見她也沈陷其中，哪咤這才松開她的後腦勺，騰開手去解那軟煙羅制成的衣裳。
循序漸進，一件一件層層疊疊地落在地上，就像夏日盛開的芙蕖，窺春、探幽，向來別有一番韻味。
強勁有力的大掌落在嬌臀上時，梓菱不可抑地哼唧出聲，緊接著，她就被整個抱了起來。
腦海中驀然閃過醉酒那日，她在水中對他的予取予求，似海.棠醉日一般的面頰便愈發紅潤了些。
她身子輕盈，抱在懷裏毫不費力，以至於哪咤還能空出一只手去撥春玩水。
激顫一陣一陣湧至四肢百骸，梓菱手腳發軟，到底是無力攀附，往下滑了去。
哪咤身手迅疾，連忙托住，舉著她來到了裏側的書房。
房梁上垂著的紗幔緩緩垂落，經窗扉外透進來的日光一照，正是清晰地顯出兩道交纏的人影。
一方高大巍峨宛若屹立於懸崖邊的青蒼勁松，一方纖細嬌柔恰似綻放於春夜裏的妖嬈杏花。
仿佛只要勁松稍微用些力，就能輕易揉碎杏花的嫩蕊。
於是那道威猛的影子很是溫柔，耐心地，一點點采擷花瓣上的香甜。
梓菱已經完全軟了下去，她沒有力氣推他，同時也舍不得推開他。
這霸道的男人總是這樣，若是她不想要，他便會用盡法子逼著她主動索取，最後反叫她欲求不滿。
心下怒己不爭，雙手卻很實誠地緊緊環繞住了男人的脖頸。
唇舌交鋒間，梓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溪水落在了那片線條分明的月覆肌上。
似乎正在緩緩往下流淌，融進了蓬勃的熾熱之間。
幹柴生煙，燎原的火勢瞬間就被點燃了，梓菱仰頭咬住了唇，脊背也隨之抵在了一旁的木櫃上。
她渾身顫.栗，鶯啼聲回蕩在房內，清脆透亮，將停駐於旁邊那扇窗扉外的黃鸝都驚得撲棱開翅膀，羞答答地飛走了。
小葉紫檀制成的木櫃本是穩穩當當地立著，此刻卻被迫搖晃起來。
哪咤用手墊住梓菱的後背，隨著他的動作，擺放在高處的竹簡散落，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沈悶的響聲落在耳中，讓他愈發亢奮，像是欲要借此展露雄風，他攻勢愈來愈猛烈，最後竟是將那些竹簡全都撞了下來。
一卷兩卷三四卷，光滑的竹面隱約映出晃動的影子，與上頭刻著的清詩雅賦形成強烈沖擊。
梓菱突然覺得有趣極了，這便叫得更歡快了些。
日落西沈，視野所及的範圍逐漸暗了下去，一直到明月高懸之際，哪咤才準許她穿上衣裳。
轉眼就快到亥時了。
後山的群英爭霸已經結束，留守在玉虛宮內的眾人從各自的住處出發，一齊奔著大殿而去。
蟲鳴窸窣，清輝遍地，屋檐下掛著的燈籠隨風搖曳，披了來人滿身光華。
哪咤與梓菱並肩而行，面上還帶著些微薄薄的紅暈。
來至大殿外不遠處，哪咤忽然問：“餓不餓？”
梓菱搖了搖頭表示“不餓”，旋即道：“你呢？”
“我也不餓。”哪咤答道，唇角隨之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聽他語氣有幾分嘚瑟，梓菱忍不住擡眸攫了他一眼。
你不餓，你當然不餓！
內心腹誹了一句，隨即，她駐步，牽起了男人的右手。
那寬大的手背上紅印未消，磨出來的傷口映在月光下色澤鮮艷，仿若冬日裏綻放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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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儀態一向極好，走起路來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頗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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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漆沈似玉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一抹水藍色的倩影，目光柔得不像話，與方才的狠戾冰冷判若兩人。
甫一靠近，他便伸手撈住了姑娘的腰，往懷裏一帶，用精壯的腹肌頂住了她。
梓菱小心地護著手裏的梅花糕，“唔”了一聲，問道：“你去哪裏了？你那個叫時硯的師弟不是說你在房裏等我，要帶我去後山麽？”
“方才被師伯召去忙其他事兒了，不好回你消息，”哪咤微揚唇角，應得面不改色，“這不，一忙完就趕緊回來了。”
說罷，他摟著人往房內走。
“哦，”梓菱點了點頭，又問，“那咱們還要去後山麽？”
她一雙秋水明眸裏閃動著些微光芒，像是很期待出門放風。
但這本就是一場騙局，而他也不打算將來龍去脈道與她聽，自然是去不得的。
哪咤擡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梁，道：“不了，你若是無聊，我在這裏陪你就是。”
“嗯？”梓菱疑惑，“可是講學大典還未結束哎？”
“無妨。”哪咤道。
“哦，”見他神色從容，梓菱也就不再追問，忙舉起懷裏抱著的梅花糕，眸光熠熠道，“那你快嘗嘗這個，我讓素心娘子教我的。”
琉璃盤晶瑩剔透，以至於粉白相間的梅花糕擺放其上時，顯得愈發栩栩如生。
哪咤本以為是她嘴饞從庖廚端來的。
眼下聽及這話，他目光霎時一楞，詫異道：“你親手做的？”
“對呀！”梓菱彎唇，面上洋溢著些微得意。
於她而言，是初次下廚的興奮，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小小的舉動，已在男人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久遠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哪咤眸光閃爍，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月姝。
曾幾何時，她總是樂此不彼，換著花樣給他做點心吃。
那些桂花羹、海.棠酥、綠豆糕等等，他都快記不清味道了。
心情激動地接過盤子，哪咤撈起一塊就往嘴裏塞，頗想再重拾一回記憶中的美味。
可無奈事與願違，那又酸又硬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時，他簡直為之傻眼。
何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大抵如此。
憑借精良的軍事素養，哪咤穩住了面不改色，可每嚼一下，當真都是對味蕾的一種懲罰。
他此刻再一次深切體會到了，何為“自作自受”。
未敢細嚼，他囫圇吞棗地咽了下去。
對上梓菱流盼生姿的一雙眼，他痛苦又不失禮貌地微笑道：“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語罷，他趕忙放下盤子，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初聽前一句時，梓菱仍舊興高采烈，可再聽後一句……
啊？
她笑容僵住，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緊隨其後坐下，梓菱咬了半塊梅花糕進嘴裏，但很快又吐在了痰盂裏。
她神色大變，精致的小臉兒皺成一團。
“怎會這麽硬，還這麽酸啊？”梓菱不可置信地嫌棄道。
眼尾耷拉而下，她失望地癟了癟嘴：“難怪方才素心娘子不讓我嘗，說直接給你吃。”
哪咤：“……”
眼中閃過一抹無語，他順手遞了杯水過去。
梓菱喝罷，將盤子推到遠處，大抵是想知難而退，就此金盆洗手了。
而哪咤卻主動將其挪到面前，又捏起一塊梅花糕放進了嘴裏。
他額角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卻仍舊細嚼慢咽，狀似饒有興致地品嘗。
說實話，梓菱有些看不下去了，勸阻道：“你快別吃了，等會兒吃壞了，還得我來治。”
哪咤聞言失笑，眼神裏滿是寵溺：“是否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說罷，他又伸.出了手，大抵是真想將這一盤子吃光。
深感他可真不愧是威震四海的李家三太子啊！
無論幹什麽都能拿出這般壯士一去兮不覆還的架勢。
梓菱委實於心不忍，交疊於桌面的雙手迅速擡了起來，將其按住。
學著男人的口吻，她柔聲道：“好了，三太子的心意，本君明白了，別吃了好不好？”
香腮勝雪，目若秋波，她吹氣如蘭，伴著一股清雅沁鼻的幽香，氤氳在男人鼻間。
她的觸碰，他向來受不住。
幽邃的墨瞳明顯暗了一分，哪咤傾身靠近，順勢握住那雙香軟柔荑，道：“好，那就不吃了，改吃女君。”
他唇角輕輕一勾，立時起身，將人打橫抱進了懷裏。
只聽“吱呀”一聲響，門扉倏爾緊閉，而梓菱身上的外衣也隨之褪了個幹凈。
水藍色的羅裙落在自木桌至床畔的那段地毯上，與暗紅色的勁裝糾纏。
“大白天的，你作甚？”
忽然被放倒在被褥間，梓菱想要起身，卻又被頭頂覆來的頎長身影給壓了回去。
他衣衫盡解，一身腱子肉朝氣蓬勃，如火爐一般裹挾而來，三兩下就將最後一件小衣扯了下來。
迫不及待地貼上那兩團白雲似的柔軟，哪咤一邊撫愛，一邊附在她耳畔溫聲。
“祖師爺的大智慧聽久了足以毀滅人欲，所以，急需女君挽救一下。”
長眸稍瞇，他話音一落，噙了笑意的薄唇便傾覆而上，深深地吻住了那對如櫻桃般嬌柔的艷色。
嚶嚀聲悉數吞沒，梓菱動彈不得，只得陷在他懷裏逐漸升溫，四肢交纏。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祭壇上的講學大典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無聊之際，黃天化便開始懷念有人拌嘴的時光，同時尤為疑惑身旁這位多動少年今日怎會如此坐得住？
悄悄遞了個傳音術過去，卻遲遲未有回應。
心下猶疑，黃天化側過了頭。
在目及那人空洞的瞳孔時，他頓時嚇了一跳。
好小子，居然敢留個分.身在這裏？！
下意識又瞥了眼楊戩，只見後者神色自若，仿佛將一切都把控其中。
楊戩淡淡斜視，用傳音術道：一個時辰前，他就跑了。
至於跑去哪裏了呢？
黃天化默默搖了搖頭，頓時又給了自己一個不娶雲苒的理由。
畢竟雲苒的修為不及梓菱，而自己的修為又不及楊戩。
這若是娶回來，他遲早會氣隨精脫！
黃天化折扇一展，給自己扇了扇風。
而此刻的芙蓉帳內，熱氣氤氳，香汗淋漓。
一陣激烈的遽動過後，簾帳內飄逸出的縷縷金光逐漸消散。
低吟聲交織在空氣裏，此起彼伏，伴隨著紗簾的晃動緩緩平息。
哪咤徹底失了力道，趴在梓菱軟綿綿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一回的雙修是他占主導，委實精疲力盡，但也暢快非常！
待喘勻了氣，他松開緊緊鎖在掌中的皓腕，轉為與其十指相扣。
她的手溫比玉，膩如膏，如她的雪峰一般細膩。
在指間穿行時，就像有一把無形的玉梳落在了他的心上，撥動心弦，讓人欲罷不能。
“青兒，我好想你。”他緩聲開口，嗓音裏帶有一絲沙啞，低沈且含情脈脈。
他仿佛還沈浸在方才登峰造極的美夢裏，說著脫離現實的話。
梓菱收攏手指與之交握，回應道：“我不就在這裏麽？”
那人卻又道：“你會不會離開我？”
梓菱這下愈發疑惑了：“三太子可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本君的事情？”
對上她打量的神色，哪咤沈聲道：“我怎敢？”
“既如此，那本君自然不會離開你呀！”梓菱眨了眨眼睛。
松開那雙手，哪咤轉為抱住她的月要，側身躺下，將人扣進了懷裏。
他望向床簾的目光裏含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
彼此溫存了一會兒，他喉頭滾動，忽然道：“青兒，以後，你不管去哪裏，都要告訴我。”
梓菱一聽，當即鉆出了頭來。
她晃了晃戴在手上的乾坤圈，示意道：“你都給我戴上這個了，難道還怕找不到我麽？”
“三郎，我知你愛我疼我，但我想去哪兒是我的自由，你不能管那麽多的。”她如是補充。
身為女君，哪怕他是霸道的三太子，也不得僭越她的權利。
見男人目光沈靜地註視著自己，良久未有說話，梓菱疑惑道：“你怎麽了？”
他突然變得好奇怪哦……
“沒有，”哪咤喉頭哽咽了下，“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他聲音又輕又緩，仿佛連眸子裏都有水光在閃動，活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叭兒狗。
這可把梓菱給嚇壞了。
她尋思自己也沒對他說什麽重話呀？
不就是方才他用混天綾綁她的時候，她訓斥了一句：“你快些放開，你再這樣，本君不要你了！”
難道就因為這個，他就患得患失了？
不至於吧？
又或許是因為雙修過後情感都會比較脆弱，以至於他回想起年少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啦？
說實話，那段經歷確實挺讓人心疼的。
念及此，梓菱連忙往上竄了竄，把他的頭抱進自己懷裏。
用小紅豆蹭了蹭男人的臉頰，梓菱輕聲安撫道：“乖，本君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這一招向來十分有效。
不多時，哪咤就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享受的哼唧聲，又沈迷在了采雲擷露的快意當中。
梓菱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覺日後哺乳之時，她定會非常熟稔。
同時，她有幾分擔心，這個男人該不會搶他孩子的奶喝吧？？
確實不是沒有可能啊！
嘖，看來得提前養幾只仙獸餵奶啦！
哪咤吃得很開心，可梓菱胳膊肘都支酸了。
撫了撫男人的墨發，她催促道：“三郎，你去打些水來麽？”
“不著急，再.來一次。”
嗯？？？
這輕飄飄的話語落在耳中，梓菱為之一楞。
緊接著，驟然擡頭的男人就像狼一般將她撲倒在了被褥間。
梓菱欲哭無淚。
他居然還有力氣？！
晏溫藹藹，沈沈浮浮，帳內熱潮湧動、光影流轉。
梓菱時而被高高拋起，時而被沖撞至床尾，又或者被人扣住腳腕扛在肩上……
雖然很幸福，但真的好累啊！
眼前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嗚嗚咽咽地哭著，只覺自己快要散架了。
幸好沒過多久，房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哪咤只得速戰速決，沒再換著花樣折騰她。
廊下，楊戩與黃天化敲完門，卻半晌未聽見回應。
二人對視一眼，心下了然，這便在庭院裏支了個茶盤，一邊喝茶一邊等。
不得不說，咱們三太子的動作就是快，這一壺茶還未燒開，他就穿戴齊整地出來了。
一襲紅衣烈烈，謖謖如勁松下風，端正昂揚，闊步而來。
黃天化望著他，腦子裏只剩下四個字——衣冠禽.獸！
哪咤撩袍入座。
打量了會兒他，楊戩沈聲道：“眼底發青，看來你最近的運動量確實很大。”
能用如此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這樣不正經的話，說實話，其餘二人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黃天化聞言失笑，一個白眼就朝哪咤翻了過去：“那可不嘛，連三個時辰都忍不了。”
桌上的茶水開了，咕嚕咕嚕往外冒著白氣，在這清靜的院中增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淡淡的桂花香飄入鼻間，哪咤率先提起茶壺，斟了三杯茶。
一人一杯推了過去，哪咤微微一笑，懇切道：“多謝二位大哥替我打掩護。”
雖是異姓兄弟，但情同手足，遇事全靠默契，用不著彼此之間多說什麽，也能明白對方的用意。
這份在戰場上拼搏出來的交情，屬實難得。
楊戩吹散杯中熱氣，淺酌了一口，擡眸道：“說吧，出什麽事了？”
他在外雖桀驁不羈，但在師長面前一向克己覆禮，若不是有什麽必須要離場的理由，萬不會只留個分.身在那裏濫竽充數。
今日之事，哪咤並不想瞞著他們，於是他擡手設了一結界。
黃天化見了，頗感納悶：“嘖，什麽大事啊，還特意瞞著女君？”
言簡意賅，哪咤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迅速交代了一番。
得知事情原委，黃天化立時傻了眼：“咱們玉虛宮竟有此等卑鄙無.恥之徒？”
然而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你居然沒當場殺了他？”
要知道五百年前在凡間，醫帳內但凡有個年輕軍醫膽敢多看月姝幾眼，那都是會被他譴去庖廚當火夫的程度。
如今他差點兒被人在頭頂種草，居然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地坐在這裏？？
黃天化簡直匪夷所思。
那廂楊戩淡淡提唇，發表評價道：“想來在天庭當了五百年的差，你那暴躁脾氣確實改進了不少。”
想當初伐紂之時，他因年少輕狂、貪功冒進，可沒少吃敵軍的虧。
猶記得被餘化的化血神刀重傷，性命垂危那次，月姝眼睛都哭腫了，若是真醒不過來，只怕是要跟著他去了。
每逢憶起往昔崢嶸歲月，果然都有太多的事值得深思。
而他如今能如此沈穩持重，楊戩頗感欣.慰。
這件事兒連黃天化都看不下去了，搖了搖頭，他憤然道：“幸好你有所警覺，否則女君就清白不保了！”
哪咤看著他，卻是道：“非也。”
“嗯？”黃天化折扇一展，投去疑惑神色
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哪咤薄唇輕抿，選擇坦白道：“女君在我身上刻了字，他只要一脫.衣裳就會露餡。”
聞言，楊戩視線凝住，像是聽見了什麽很感興趣的事情。
而黃天化則立時瞪直了眼，八卦道：“刻字？刻的什麽字？”
哪咤咽了口唾沫，答道：“蓬萊女君的定海神針。”
定海神針？
這聽上去就不大對勁啊！
黃天化立馬追問：“刻哪兒了？”
哪咤又咽了一口唾沫，並未回答，只目光往自己的兩腿間望了去。
在瞧明白他眸中的屈辱之意後，黃天化簡直驚呆了！
甚至連一向處變不驚的楊戩都楞住了。
這二人不約而同地，忽然覺得胯.下隱隱作痛……
“真不愧是咱們頂天立地的三太子啊！當真是太有骨氣了！”
“佩服！佩服！”
黃天化感嘆完，到底是沒放過這個嘲笑對方的大好時機。
話音甫落，他便“撲哧”一聲，捧腹大笑起來。
再觀楊戩，也全然是一副收不住唇角弧度的取笑模樣。
哪咤臉一黑，義正辭嚴道：“有什麽好笑的，這叫情趣。”
“對，情趣，”黃天化笑得停不下來，“真的，非常有趣。”
哪咤：“……”
會想要在那種地方刻字的，全三界大抵只有梓菱一個。
而會允許被人在那種地方刻字的，全三界大抵也只有他一個。
總之，這絕對會成為他倆未來幾百上千年，甚至幾千年之內，最好笑的談資。
笑過之後，黃天化談回正事道：“你打算如何處置祁陽？要不，等下回他外出執行任務之時，找機會把他解決了？”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哪咤眉宇微挑，眼底淌過一陣顯而易見的寒意。
隨即，只見他攤在桌上的手心裏，緩緩騰現出一道花紋繁覆的符咒。
黑漆漆的，仿佛還在流動，瞧上去有幾分瘆人，一看就不屬於名門正派該有的東西。
楊戩身為大羅金仙之身，自然是認得的：“控心術？”
聞言，黃天化驀就變了臉色：“此乃邪修的符咒，你怎會有？”
邪修功法乃玉虛宮之禁術，眼下乍然出現在他手中，二人自然都是心下一怵。
哪咤神色沈靜，解釋道：“我帶回軍營的那幾只虎妖本是邪修，他們為表忠心，就將自己的符咒與修煉秘籍全都上繳給我了。”
思索了會兒，二人明白了他的用意，知曉他是有分寸之人，便未過多幹涉。
楊戩詢問道：“控心術可控人性七罪，貪、嗔、癡、恨、愛、惡、欲，不知你想讓他犯哪種罪？”
目光自二人面上掠過，哪咤勾唇一笑，反問道：“你們覺得呢？”
祁陽意圖不軌，那自然是色戒當先。
楊戩與黃天化對視一眼，心下想法一致。
婆娑的樹影逐漸拉長，日頭早已向西斜。
哪咤擡頭瞻望天際，知曉後山的比武已經開始了。
隨即，手心的符咒化為了一只黑色蝴蝶，振翅翩飛。
哪咤看著它，眸光一肅，冷聲道：“去吧，該送他上路了。”
群英爭霸要持續兩個時辰，已經封神的弟子無須參加，哪怕去了也只是當個看客，故此，三人敘完話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梓菱自行梳洗好，此時正在銅鏡前照鏡子。
看向闔門而來的男人，她狐疑道：“你們在聊什麽，居然還設結界？”
哪咤闊步靠近，坦然笑道：“男人的秘密。”
男人的秘密？
難道在交流什麽房中秘術？
念及此，她忽然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透著幾分下流。
趁著那雙魔爪還未擒住她的月要，梓菱率先一步，牽過他的手道：“走吧，不是說要帶我去後山看比武麽？”
“不去了，”梓菱這才剛走一步，哪咤眼疾手快，順勢就將她從後抱進了懷裏，“沒什麽好看的。”
比武如此激動人心，怎會沒什麽好看的呢？
況且不是他自己說的——玉虛宮的群英爭霸，乃高手雲集，於普通的修仙門派而言，可謂是望塵莫及。
所以，他這是炫耀了個寂寞？
梓菱黛眉一揚，撅嘴道：“你昨天可不是這樣說的！”
身後那人已將狗爪子覆在了她的花房上。
低低地笑了一聲，他道：“我今日發現後代弟子裏有幾個模樣生得很不錯，還挺高，若是去看比武，萬一被女君相中了怎麽辦？”
哈？
玉虛宮果然專收美男子呀！
不錯，正好給家裏那些小崽子們物色物色！
梓菱心下一喜，這便興致勃勃道：“那本君更要去瞧瞧了！”
然她話音甫落，整個人就被轉過了身去。
像是想要懲罰她似的，哪咤來勢洶洶，轉瞬就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又深又急，近乎讓梓菱發不出絲毫聲音。
大掌沿著上身的弧度一路下滑，他“啪嗒”一聲便解開了她的腰封，隨即握住她的一只手去包裹那蓬勃的炙熱。
她是他媚骨惑心的毒藥，可於她而言，他又何嘗不是呢？
一掌長，杯身寬，多少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都是被這人中龍鳳般的存在送至雲端，感受著魂飛天外的愉悅。
梓菱情不自禁捏了個法訣，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沒了衣物的遮擋，她得以細細摩玩。
見她也沈陷其中，哪咤這才松開她的後腦勺，騰開手去解那軟煙羅制成的衣裳。
循序漸進，一件一件層層疊疊地落在地上，就像夏日盛開的芙蕖，窺春、探幽，向來別有一番韻味。
強勁有力的大掌落在嬌臀上時，梓菱不可抑地哼唧出聲，緊接著，她就被整個抱了起來。
腦海中驀然閃過醉酒那日，她在水中對他的予取予求，似海.棠醉日一般的面頰便愈發紅潤了些。
她身子輕盈，抱在懷裏毫不費力，以至於哪咤還能空出一只手去撥春玩水。
激顫一陣一陣湧至四肢百骸，梓菱手腳發軟，到底是無力攀附，往下滑了去。
哪咤身手迅疾，連忙托住，舉著她來到了裏側的書房。
房梁上垂著的紗幔緩緩垂落，經窗扉外透進來的日光一照，正是清晰地顯出兩道交纏的人影。
一方高大巍峨宛若屹立於懸崖邊的青蒼勁松，一方纖細嬌柔恰似綻放於春夜裏的妖嬈杏花。
仿佛只要勁松稍微用些力，就能輕易揉碎杏花的嫩蕊。
於是那道威猛的影子很是溫柔，耐心地，一點點采擷花瓣上的香甜。
梓菱已經完全軟了下去，她沒有力氣推他，同時也舍不得推開他。
這霸道的男人總是這樣，若是她不想要，他便會用盡法子逼著她主動索取，最後反叫她欲求不滿。
心下怒己不爭，雙手卻很實誠地緊緊環繞住了男人的脖頸。
唇舌交鋒間，梓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溪水落在了那片線條分明的月覆肌上。
似乎正在緩緩往下流淌，融進了蓬勃的熾熱之間。
幹柴生煙，燎原的火勢瞬間就被點燃了，梓菱仰頭咬住了唇，脊背也隨之抵在了一旁的木櫃上。
她渾身顫.栗，鶯啼聲回蕩在房內，清脆透亮，將停駐於旁邊那扇窗扉外的黃鸝都驚得撲棱開翅膀，羞答答地飛走了。
小葉紫檀制成的木櫃本是穩穩當當地立著，此刻卻被迫搖晃起來。
哪咤用手墊住梓菱的後背，隨著他的動作，擺放在高處的竹簡散落，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沈悶的響聲落在耳中，讓他愈發亢奮，像是欲要借此展露雄風，他攻勢愈來愈猛烈，最後竟是將那些竹簡全都撞了下來。
一卷兩卷三四卷，光滑的竹面隱約映出晃動的影子，與上頭刻著的清詩雅賦形成強烈沖擊。
梓菱突然覺得有趣極了，這便叫得更歡快了些。
日落西沈，視野所及的範圍逐漸暗了下去，一直到明月高懸之際，哪咤才準許她穿上衣裳。
轉眼就快到亥時了。
後山的群英爭霸已經結束，留守在玉虛宮內的眾人從各自的住處出發，一齊奔著大殿而去。
蟲鳴窸窣，清輝遍地，屋檐下掛著的燈籠隨風搖曳，披了來人滿身光華。
哪咤與梓菱並肩而行，面上還帶著些微薄薄的紅暈。
來至大殿外不遠處，哪咤忽然問：“餓不餓？”
梓菱搖了搖頭表示“不餓”，旋即道：“你呢？”
“我也不餓。”哪咤答道，唇角隨之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聽他語氣有幾分嘚瑟，梓菱忍不住擡眸攫了他一眼。
你不餓，你當然不餓！
內心腹誹了一句，隨即，她駐步，牽起了男人的右手。
那寬大的手背上紅印未消，磨出來的傷口映在月光下色澤鮮艷，仿若冬日裏綻放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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