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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蘇傾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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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蘇傾之死

沈明嬌收回視線,蘇傾呆滯的一雙眼慢慢恢覆神采。沈明嬌並沒抹除她剛才的記憶。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蘇傾崩潰的大叫一聲,怒瞪著沈明嬌:“你…卑鄙!”

繼而看向宮絕,急切的解釋:“阿絕你聽我說,是…是沈明嬌用妖術控制了我,我沒有說謊,我…我是愛你的啊!”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甘心就這麼等死,所以眼下宮絕還有用處,

說完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扯宮絕的袖子,睜著一雙淚盈盈的眼看他,往常只要她做出這副模樣,宮絕什麼事情都願意替她去做。然而她的雙手已被鐐銬鎖住。

宮絕定定看著面前這個他追逐仰望多年的女子,看著藏在她楚楚眼眸下的算計,

他一直都知道蘇傾是個怎樣的人,可他不在乎,因他本也不是什麼好人,

可到頭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自以為追逐的溫暖,他這些年的一腔赤誠,都只是個笑話!

他一字一頓的開口:“為什麼?你身邊根本不缺有用的人,我那時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小混混,你為什麼還要騙我!”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崩潰顫抖。

但凡蘇傾當時否認,沒有對他各種柔聲關懷,他也絕不會再糾纏,他也可能不會走到這一步。

蘇傾自知他再不會相信自己,索性也不裝了,冷笑睨著他,目光輕蔑:

“因為你好騙啊!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哦,像你這種從來沒得到過人關愛的可憐蟲最好騙,我隨便說幾句好話哄哄你,你就能像狗一樣對我忠心耿耿!

且你這人在京城也有點本事,有這麼好用的苦力送到面前,我怎麼可能往外推!”

說完她哈哈笑起來:“只怪你自己蠢,你救下白若雲,又知道我和她的關系,還把她養在身邊這麼多年,都沒將人認出來,不是你蠢是什麼?”

宮絕呆呆聽著,聽著這抹他無數次午夜夢回裏的溫柔嗓音,說著最刻薄的話,

這些話像一柄柄利刃,戳破他心中自以為是的那一點美好。又像一個個無形的巴掌重重扇在他臉上,

他再也承受不住,躺倒在地翻滾著嘶吼出聲,像個最絕望的瘋子。

堂上人盡皆沈默,見上首肅王殿下沒說什麼,也就沒有人去阻止這不合規矩的一幕。

沈明嬌看著在地上翻滾崩潰嘶吼的青年,也不禁唏噓,

或許常人沒法理解宮絕對於蘇傾那過分偏執的感情,一塊桂花糕而已,何故能做到如此?

她原先也不理解,覺得宮絕這就是犯賤。直到跟著溫衡學了一陣子,見識到了許多從前從不知曉的病例,

她隱約明白。宮絕對於蘇傾這願意付出一切的勁頭,並不算情愛,他只是追尋在自己絕望時擁有的那一抹溫暖,因為他從來沒有擁有過什麼東西,便想要努力去抓住這份溫暖,

這其實是一種病態的感情。再加之他本身比較戀愛腦吧,也有蘇傾刻意引導的一部分原因。

而在這之前,他可能已經對白若雲動了情,卻因著對蘇傾的病態執念,下意識回避了這份萌芽的感情。

當然,並不是說這種病態感情就全是不好的,若他當初沒有錯認,按著既定發展走,幾年後會救下落難的白若雲,兩人彼此喜歡,也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可錯誤已鑄成,誰都不可能回到原點。

宮絕爬起來,看向白若雲,向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流著淚懇求道:“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一定不會……”

說到此,他才反應過來,他可能就快要死了,他苦笑:“若有下輩子,我……”

白若雲淡淡打斷他:“不會再有下輩子了。”

她吐了口氣:“當初我不後悔救你,

可如果重來一次,我不可能再選擇救你。”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像一把利劍,擊得宮絕喘不過氣來,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

這七年間,白若雲給了他無數次機會,是他一遍遍的將人推開,最後還親手把她推進了深淵,

他沖著封黎笙端正的跪下,把這些年他幫著蘇傾暗地裏做的那些事一件不差說出來,說完他低聲懇求道:

“請殿下賜我一死!”

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只想要立刻死了,只有死才能得以解脫!

見上首青年沒有反應,她最後看了一眼白若雲,閉了下眼睛,打算咬舌自盡。

一陣勁風襲來,他被卸掉了下巴。

封黎笙收回手,看了眼沈明嬌兩人,戲看完了,也該辦正事了:“把人都壓下去,”

接下來就是三司會審,也就是最終決定這些人是斬首判刑還是流放。

蘇傾知道若再不開口說點什麼,她就真的完了,趁衙役抓著她肩膀的功夫,大聲喊道:

“你們不能抓我,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我有預知的本事!西北三年後會有大旱,還有,這幾年邊關都不太平……”

這些都是沈明妍所告訴她的這個世界原書劇情,然而因著沈明嬌和封黎笙兩人的重生,那所謂劇情早已崩得不成樣子。

若在平時,她絕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些,可見,她已經被逼到絕境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沈明嬌實在煩她,“閉嘴,你這麼些年做過多少惡事害過多少條人命,如今還在這胡言亂語!

若不是有人暗中保你,你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有人保我!”

蘇傾楞了半晌,她腦子不笨,很快想明白什麼?忍不住瘋了般哈哈大笑:

“原來我從始至終都是個笑話!你們封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都想要利用我?”

繼而恨恨看相沈明嬌:“你也別得意,最是無情帝王家,你不過是仗著有這張臉,才能得肅王寵愛,可女人再美也有色衰愛馳的時候。等你不再年輕了,又沒有什麼出色的才能,有你哭的時候!”

封黎笙氣得不清,正待讓人把她堵了嘴拖下去,被沈明嬌擡手攔住。

沈明嬌看起來並沒怎麼生氣,只閑閑抿了口茶:

“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挑撥一下我和殿下的感情,給我心口紮根刺!”

她擱下茶盞:“你也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太好,既然你想給我心口紮刺,那我總得以牙還牙,讓你走的有特色些。”

說道“有特色”時,她刻意加重了語氣,蘇傾心裏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還待要開口,一旁衙役很有眼色的重新團起臭烘烘的汗巾子往她嘴裏一塞。

崔靈靈向對方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沈明嬌轉頭問陳大人:“大人可否說說,憑蘇傾做的這些事,朝廷最後會怎麼判!”

死刑是肯定的了,不過這死刑也分為許多種,有一杯毒酒了事的,有處以極刑的。

陳大人看了眼封黎笙,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摸了摸胡須,沈吟道:

“按照蘇氏這些年所犯之罪。可判腰斬或絞刑!”

這兩樣都算是重刑了,可沈明嬌覺得還不夠,

她看向封黎笙,惆悵的嘆了口氣:“祁煜那孩子雖然做了錯事,可好歹叫我一聲小皇嬸,眼看著他年紀輕輕就要走了,我這做長輩的心裏可真不是滋味啊!”

封黎笙嘴角抽了抽,一口一個做長輩的,明明她比封祁煜還小上好幾歲,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很給面子的配合問:“那不知王妃有何打算?”

沈明嬌繼續唉聲嘆氣:“蘇傾和祁煜畢竟夫妻一場,所謂夫妻一體,祁煜被判了淩遲,蘇傾這個做妻子的也該陪著,黃泉路上還能作伴,多好?”

蘇傾一雙眼死瞪著沈明嬌。

沈明嬌仿佛沒看見,而是看向陳大人:“大人覺得本妃這提議如何?”

陳大人想了想道:“淩遲不是小事,須得奏請陛下。”

淩遲之刑因為太過於殘忍,且費時費力,受刑者皆為大奸大惡之人,一般十幾年都用不到一次。且因為案情特殊,很大可能會留存後世,也就是所謂遺臭萬年!

不過這事陛下應該會答應,畢竟蘇傾犯下的罪的確罄竹難書。

蘇傾怨恨又驚恐地被兩名衙役拖走。

事情處理完了,沈明嬌拉了拉崔靈靈,站起身準備離開,瞥到癱坐在地眼神死寂的宮絕,問走過來的封黎笙:“這人打算怎麼處置?”

“順天府尹欣賞他的才能,請求我饒他一命,罰他做個末等衙役。”

宮絕能從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乞丐,幾年時間混成京城暗部勢力的頭頭,可見還是很有能力的。

沈明嬌不甘心:“這也太便宜他了?”

然而癱在地上的宮絕聽到封黎笙這話,拼命的搖著頭,眼中明晃晃寫著——他想求死!

沈明嬌頓時就不氣了。像他這樣的戀愛腦,死了才是解脫,就該一輩子慢慢品嘗痛苦。

兩人走出大理寺,見白若雲呆呆站在那,不知何去何從。

沈明嬌讓海棠去馬車裏拿了一件披風,走過去輕輕披在她的身上,掩蓋住身上所有痕跡。

白若雲慌忙矮身行禮,沈明嬌將人扶住,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別想著做傻事,你才不到二十歲,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了個渣男要死要活,不值得!”

目送著沈明嬌兩人走遠,白若雲仰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目光茫然。

公堂裏,陳大人把宮絕扶起來,“年輕人,好死不如賴活著。

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彌補你從前犯下的過錯。”

聽到這話,宮絕原本死寂的眼眸動了動。

此後經年,宮絕成了順天府一名普通衙役,兢兢業業為京城治安做貢獻。

然破鏡難重圓,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不管他如何付出懺悔,白若雲都再沒有回過頭多看他一眼。

後來白若雲嫁了人,生了子,日子過得和順安逸,而宮絕只能抱著那些回憶,在痛苦悔恨中一遍遍折磨著自己。

至此終日買醉,在白若雲長子進士及第,白若雲被請封誥命時,因喝多了酒,掉進河裏淹死了,而那處正是多年前他還是小乞丐時,初次遇到白若雲的地方。

……

沈明嬌兩人坐上馬車。

崔靈靈感慨了幾句造化弄人,想起什麼?問沈明嬌:“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大聽明白?”

沈明嬌正捏著剝好的核桃仁吃,看書上說吃核桃有利於孩子大腦發育。聞言含糊的問:“什麼話?”

“你先前說有人暗中護著蘇傾,誰啊?”

首先這人應該不是太子,不然沈明嬌也不會那麼說,且聽語氣,沈明嬌似乎很忌憚那人,難道是……

“是陛下。”

崔靈靈吸了口氣:“還真是!”

沈明嬌解釋:“就年初那會兒,府裏的人發現蘇傾沒有死,還跟著葉琛悄悄回了京,我便讓人暗中跟著她,找到機會直接將人給殺了。

結果發現還有另一撥人在跟蹤蘇傾,王大山說對方像是宮中暗衛,且對方明顯亮出了身份。也就是說是陛下要保蘇傾。”

至於目的為何,如今已一目了然。

崔靈靈不由撫著心口感嘆:“咱們這位陛下,真是……”顧及對方身份,剩下的話她終忍住沒說。

璟和帝想必早已察覺太子的不妥,卻按兵不動,自然也留意到了蘇傾的異常。

而他之所以一直留著蘇傾的命到現在,和太子一樣,也是為了蘇傾制作武器的本事,甚至於那個安德魯,為何就那麼巧合的能被蘇傾遇上?

太子總想著要坐收漁利,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今只要再除了葉琛,太子和蘇傾組件制作大炮的匠人班底,璟和帝就可以直接接手了。

……

蘇傾被人一路押著進了慎刑司,按照律法太子是要被公開處刑,不過顧念其身份,刑部尚書幾翻權衡還是給了他最後的體面。

受刑不對外公開,只有刑部幾個官員在場,既然要和太子“同甘共苦”,蘇傾自然也就擁有同等待遇,

也不知璟和帝是怎麼想的,或是存著讓太子提前預熱一下,不必等到子時,讓行刑官直接給蘇傾用刑。

蘇傾被人拖到刑架上,四肢被綁住,她想要開口叫喊,嘴巴立時被堵住

對面牢室關著太子,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切。

隨著香燃盡,刑部主官擡了下手,便有人過來除盡蘇傾身上所有衣物。

然蘇傾此時已顧不得羞恥,她身子拼命扭動掙紮著,可再沒有人會來救她。

很快刀子落下,她身子疼的忍不住痙攣,張口想要尖叫,嘴巴卻被堵住。只能這麼求死不得。

太子判的是淩遲中最重的一種,要割滿三千六百刀,行刑三天三夜,蘇傾自然也一樣。

蘇傾疼的暈了過去,可只要她沒死,行刑官的刀子就不會停,很快她被疼醒了。

如此循環往覆,遭受身體精神雙重折磨,她的意識漸漸昏沈,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正當她以為能就此解脫時,受命過來的太醫給她身上快速紮了幾針,又讓人強行給她灌下續命參湯,確保她能活到行刑結束。

隨著時間推移,蘇傾渾身已疼到麻木,眼神木然望著虛空,忍不住回想起她的前世。

蘇傾的前二十年算過得很不錯,出生工薪家庭,父親是古漢語教授,母親在圖書館上班。

她從小就聰明,人又長得漂亮,一直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高中時,與同屆的學霸校草相戀,兩人金童玉女不知羨煞多少人?

兩人順利考入同一所名校,又都學的是理科,日常不缺共同話題,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會一直這麼走下去。蘇傾那時也覺得她的人生會這麼一帆風順。

直到兩人畢業,走上社會,蘇傾開始厭煩日覆一日枯燥的實驗,

她覺得自己學了這麼多東西,憑什麼那些學歷長相不如她的人都能比她過得好,而她每天辛辛苦苦的做實驗,卻只能拿這麼點死工資。

她勸男友放棄專業改去做金融,男友卻說這是他從小的夢想。

她偷偷去了高檔會所做服務生,那裏仿佛給她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她很快認識了一個富家公子,

雖然對方樣貌普通,比之她的男友更是差上一大截,可那又怎樣?

且對方還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是帝都第一大世家的少爺,雖然只是旁支,卻也強過許多人。

自己不過陪他睡了半個月,就得到了一套她一輩子工資都買不起的別墅。

蘇傾覺得這才是她該過的生活。富家公子以成婚,妻子又醜又胖,整天泡酒吧,除了有個好家世旁的一無是處。

她開始不甘心只當個情人,暗地裏各種搞陷害,並和富家公子合謀想要害死那個女人。

可她等來的不是那個女人的身敗名裂,而是一場必死的車禍。

被豪車撞飛出去的那一刻,隱約看到一個畫著艷麗妝容的女人,目光輕蔑的朝她瞥來,像是在看什麼微不足道的垃圾!

在她彌留之際,對面商場大屏幕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曾經被她拋棄的男友正手拿獎杯,是近些年來最年輕的諾獎獲得者。

隨著刀子再次落下,蘇傾被迫從回憶裏抽離,忍不住心生希冀,既然她能重活一世,那是不是證明,即使她死了?也還能繼續帶著記憶重生!

然現實註定要讓她失望了,蘇傾能多活這一世本來就是人為的失誤,

最終,她也沒挨過三天三夜,在第二天晚上,因為失血過多,不甘心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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