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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一封尋常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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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一封尋常家書

時歡不欲在此停留,背手而行走出幾步,背對著那女子,突然笑了笑,“那人死了,便當天收了吧。至於你……違背你的主子不惜暴露自己擅自行動,自有你的天去收。”

那香啊……有點兒後遺癥,確保那位主子能夠明白自己手下今日擅自行動的事情。

不是說了麼……她呀,從來睚眥必報得很。

許是時歡太過於平靜,那種平靜在此刻顯得格外高高在上,那女子徹底被激怒,理智全失地嘶吼,“你懂什麼?!”

相較於對方的情緒激憤,時歡緩緩擡頭,看著空位一人的道路盡頭,目光沈沈像是要看進某個地方。那裏紅色高墻琉璃瓦,飛檐翹角之上鎮脊神獸口銜銅鈴,風過處,鈴聲低吟寄相思。

時歡溫潤含笑,音色婉轉,“對,我不懂。”

亦不能懂。

什麼樣的情緒足矣讓人失了理智違背主子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擅自行動,大概……是心悅吧。

但她們這樣的人,不該有這樣的心情。

姑姑生來是皇家的兒媳,卻在及笄禮上對前來觀禮的那個人一眼沈淪。此後,皇宮於姑姑,終成囚籠,囚了身,亦囚了心。

姑姑喜歡宮中的銅鈴聲,有風的時候一聽就是一整日,眉眼含笑,依稀還是年少模樣。

姑姑的寢殿裏,種了一棵楓樹,只因那人喜歡,她便種了一株,卻也只有一株。

姑姑說,“多了……怕成負累。”

他們的身邊都有各方眼線探子,不必什麼實證,不過一些流言碎語,就足以將兩族頃刻覆滅。

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不過如是。

是以,彼時時歡才會對時錦繡這般地不留情面——這樣的犧牲,不該被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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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不是時大小姐嘛?”

有馬車從後過來,時歡靠著路邊走著,卻聽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轉身便看到太守大人程光瓦亮的腦殼從裏頭探出來,“大小姐!”

馬車停下。

正要打招呼,就見顧辭已經撩開簾子兩步下了馬車,蹙眉,“宮澤就這麼待你的?連安排個車夫送你回來都做不到?他宮家何時缺車夫了?”

“沒有。車夫送到前頭路口,我就下來走走……才讓人回去的。”說完,轉向徐太守,“太守大人。”

顧辭明顯不信,沈著眼不說話。

徐太守自認是個善解人意的,笑嘻嘻地打圓場,“這距離時家還有好一些路,顧公子陪下官去趟畫舫,不若姑娘一道,正好用些點心,然後送姑娘回府?”

“不……”

顧辭已經側身,“上車吧。”

……

最後還是坐上了去畫舫的馬車。

上了馬車才知道,畫舫死了個姑娘,死在自己屋子裏。顧辭和徐太守正是從那姑娘的宅子裏出來,只是倒也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於是才想著去畫舫裏看看。

像紫兒這樣的姑娘,在畫舫都有自己的房間,偶爾也會住在裏頭,是以也有些隨身物件。

看得出,這個案子有些令人頭大,怎麼看都的的確確像是畏罪自殺的樣子,但……不現實。掙紮不過,卻能用琴弦勒死對方……若是用刀劍等鋒利武器失手殺死都可能,偏生,是勒。

一個需要用力氣壓制對方的手法。

“除非還有同夥……所以即便真是自殺,兇手也還有另一個人。”畫舫外頭,徐太守一錘定音,覺得此種可能性甚高。

正要上畫舫,卻聽身後沈默了一路似乎對此事毫無興趣的時歡淡淡開口,“陳鈺的死,和她沒關系。”

一楞,同顧辭交換了個眼神,才小心翼翼問道,“大小姐怎知?”

不是徐太守瞎擔心,據說那一日沖撞了時大小姐和她丫鬟的,也有這位陳鈺公子的份兒……若真如此,這事兒……就難辦了……

徐太守已經開始愁眉苦臉地想著怎麼幫這位“失手殺人”的大小姐脫罪了……

他的表情太明顯,時歡不由得失笑,暗道這位太守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他被人掛在畫舫窗外的時候,我在隔壁,聽到了。欠了高額賭債,惹惱了討債人,被人弄死的。雖不知對方是誰,但如你所說那姑娘窮得很,顯然不是。”時歡沒有說出那個紅衣女子,畢竟,自己也有小小的把柄在對方手中。

“如此說來……要麼是借刀殺人,要麼……就是被殺人滅口……了……”徐太守捋著他濃黑大胡子,搖頭晃腦地總結,“如此說來,這兩件案子可能毫無瓜葛也說不定……”

“是吧?”他掉頭去看顧辭。

顧辭眉頭緊鎖,正義正嚴詞地告誡時大小姐,“你既聽到了,怎還敢孤身一人出門?這樣的人最是殺人不眨眼……我把林江也留給你,往後出門定要帶上林江和片羽。”

“無妨,祖父有給我留暗衛的……”雖然,很多時候都被甩掉了……這話有些心虛,她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顧辭還是一臉不讚成,卻也知道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最佳時機,但心中已經下了定論,哪怕是她堅持不受,他自會暗中安排確保她的安全。

畫舫還在照舊營業,紫兒的死被徐太守悄悄壓下了,畫舫只對外宣稱是回鄉探親告了假。

是以,徐太守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註意。

紫兒的屋子在三樓,一處不大起眼的走廊盡頭,屋子不大,一目了然的很,裏頭的隨身物件比之她自己購置的宅子裏還要少。

東西雖少,擺放卻極為整潔。

“看來你說的沒錯,這姑娘平日裏的確是節儉得很,於她而言最重要的胭脂水粉都買的很便宜的……”時歡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旁衣櫥裏,隨手拉開。

那衣櫥看上去便有些老舊,門吱吱呀呀地都響了,有些淩亂的衣裳從衣櫥中掉了出來,帶出一個信封。

顧辭聽見聲響,幾步趕在時歡之前撿了起來,裏頭是一張疊地方方正正的信紙,紙張泛黃,邊緣已經有些破損,想來是有些年頭了,定是時不時拿出來細細摩挲的。

可見對那人來說,該是極為珍貴的。

徐太守也湊了過來,捋著胡子一目十行,看完卻失望,“只是一封尋常家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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