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冒險者的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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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冒險者的幕間
托克握緊了妹妹的手, 汗水順著掌心往下滴。
他另一只手攥著斧頭柄，沈重的木柄抓得太久，以至於手腕已經麻木, 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不敢放下這把過於沈重的斧頭，也不敢丟開妹妹用兩只手去抓握。
他們這一路上看過太多慘劇，真要接近前方一大群冒險者時，這個實際上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只能用盡一切辦法武裝起來，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怖。
好在他雖然臉龐偏幼，體格實在是大得驚人。
這年歲人潮混亂, 到處都是流民，本地冒險者也認不出幾個本地人，判斷實力全靠武器與身材。
沒人註意托克年輕的臉, 他們只會掃過他異常隆起的肌肉, 還有那把子力氣：謔, 居然單手舉著雙手斧, 人才啊。
在這年頭還能維持肌肉練武的人多少有點門路，就算是燒家滅族的倒黴蛋也比平民能打得多。
不說別的，哪怕穿越過來一位毫無武術基礎渾身細皮嫩肉的現代人，都能一腳踢翻一個營養不良只剩骨頭的饑民。
托克護著妹妹靠近隊伍，安靜地站到隊尾。
他冒險來這裏只是因為聽說“農野村收留流民”。
家鄉被一條龍影毀滅, 附近的村子既不收留外人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他自己也許能扛把斧頭加入反抗軍, 然而城鎮裏到處都有傳言, 說“反抗軍吃人啊……孩子食量大力氣小, 肉還嫩。”
托克看著長長的隊列，內心充滿苦澀。
我是個膽小鬼, 不敢賭傳言是真是假。萬一帶著妹妹投靠過去，晚上回來時發現湯鍋裏多了一兩塊肉……他寧願抱著妹妹餓死在路上。
好在農野村距離他的家鄉不算太遠, 他們出逃時多少帶了些糧食，不至於把身體餓壞了。
妹妹也很懂事，知道別人只會看在托克的份上收留她，所以一路上吃得很少很少。這裏是他們最後一個機會，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再去其他地方......
托克咬緊牙關，不敢鞭策自己的內心：我會舍棄妹妹一個人活下來嗎？
不，不可能。
但如果……妹妹肯定活不下來呢。
不，不要去想，一定會好、好起來的。
他開始感到眩暈，吃完的最後一口爛面餅在肚子裏翻騰。
“餵，朋友。”
“啊……你好。”
眼前詢問他的，是排在前面一個的冒險者。那人瞎了一只眼睛，手腳卻很長、繃滿肌肉，腰間挎著一把鐮刀狀的武器。
從經驗上來說，凡是練習異種武器的人，肯定是傳承了某種派系武技，不說多強也肯定不弱。
托克下意識地擋在妹妹身前，那人就像沒註意一樣只是虛著眼睛看旁邊：“不用那麽緊張，這裏管事的人啊，厲害著呢。”
“您認識這裏管事的？”
“哪能啊，我昨天看到他們發威了。”
獨眼中年人談興大發，他最喜歡和年輕人炫耀閱歷。“我昨兒一早就來了，那時的人比今天多多了！每天都比上一天人多！”
肯定的……托克暗想，農野村招人傳得到處都是。
有人說他們需要強壯的人過來耕地、做木工活，有人說他們招募有武藝的戰士組建軍隊，總之所有傳言都指定要求力量大、體質好的人。
想到這裏，托克有些擔憂地看了妹妹一眼：像我這樣拖著妹妹一起過來，村裏會不會不收？要是真的組建軍營，妹妹能住在哪裏呢。
不過他又看了看蜿蜿蜒蜒的隊列，發現裏面有許多人拖家帶口，不由得松了口氣，有點法不責眾的輕松。
“…那時候啊，有幾個有名的強盜互相認出臉，要在隊伍裏搞事兒。”獨眼男人正說到興頭上，比比劃劃地指了一下旁邊的山頭：“他們跑到那兒放狠話，還想慫恿我們一起沖擊農野村哩。”
這實在是很常見的事情，哪個村落裏屯糧屯得多了點都有人覬覦，何況農野村這種名義上叫村子，實際上比大城鎮都要富的地方。
從外面看看那好幾處加高的糧倉就能猜到裏面的糧草堆得有多麽滿，有幾百個衛兵也防不住外面幾千號餓人啊。
事實上昨天是真出亂子了。
中年人嘆了口氣：“還好管事的出手快，沒讓那些人把大家裹挾了去。”
“哦~”托克兩眼放空隨口附和，他想象的畫面是幾個精銳小隊越眾而出，拔出長劍刷刷砍掉了強盜們的頭。據說城主們就是這樣警告搶劫犯的。
“那鏡子，是真的可怕！”
“對……鏡子？”托克打了個激靈，他想象中的畫面多了一面突兀的鏡子。難道這裏的人不用刀劍，用鏡子打人？我就發了這麽點呆，您都講到下個故事了？
“對，就是鏡子。”獨眼男人很滿意他和妹妹驚訝的表情，像個本地人那樣挺起胸膛，渾然忘記昨天自己也嚇得屁滾尿流跑出隊伍，直到今天才跑回來重新排隊。
“他們在山坡上立了一面鏡子，把所有煽動鬧事的人推了進去！更可怕的是，還從底下的人裏挑出了好多通緝犯吶，一個一個全都推到了鏡子裏。”
“嘩——”
“天啊……”
周圍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獨眼美得連胡子都翹了起來：“我只聽噗的一聲，以前懸賞10枚金幣的血刀被吸進了鏡子，從裏面丟了把真的刀出來！那守衛還罵呢，罵什麽臉黑，晦氣！”
哦~看來這裏的人喜歡臉白的。腦子靈光的冒險者聽到這裏尋摸著給自己用石灰粉抹一把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這邊說得眉飛色舞，忽然有人猛拍了一下肩膀：“說什麽呢，輪到你們了。”
“啊……啊啊。”獨眼男回頭一看，發現是農野村的管事，他們那種背上背個巨劍，腰間掛個魔杖的打扮太明顯了，何況還在胸前戴了只亮晶晶的星月紋章。
這麽快？
托克暗暗心驚，前面排了那麽多的人，他們這是一眼就望清楚了？就算村子裏選大力士還要給個磨盤舉一舉，這麽選太隨意了吧。
他一時之間有點懷疑，是不是名額很少早就內定好了，或者農野村只準備選很少的人，隨便點幾個充數。
“你，可以進去了，先去冒險者公會登記。認得字嗎？第二高的那棟樓就是。”
管事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托克瞬間感到自己充滿了力氣，為之前的懷疑深深自責。
多好的管事啊，他們一定有某種神奇高效的挑選方式！
他也不敢問能不能帶妹妹，直接牽著妹妹往裏擠。
旁邊的人急了，指著托克問那管事：“憑什麽選他啊？我比他壯，有力氣，還學過武藝呢！”
托克走得太急，只聽到一句很平靜的反駁。
“他才16歲，3級。基礎面板就有18力16體，比你強多了。你那沖鋒才白字，誰看得上。”
他怎麽知道我16，3級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認識我的老鄉？
托克急匆匆地跨進村口，走到第一處圍欄時長舒一口氣。終於進來了，他帶著妹妹一起進來了。
一股清淡的米香從廣場中間飄來，瞬間勾起他們腹中的饞蟲。
他還能再忍忍，可是妹妹已經一天半只喝水不吃東西了，再餓下去肯定會餓出事來。
廣場上築著幾座寬大的土竈臺，出火口放著一口口湯鍋。
幾位纏著頭巾與圍脖的村民在竈臺後面忙碌，用木勺攪動湯鍋裏的食物。靠得近了可以發現裏面的米很少，但是有塊莖、菜葉和小麥粉添在裏面。
這樣做飯一點也不難，只要把東西混在裏面加水加調料然後攪合攪合，等熟了就行。
咕嘟。
托克一口口咽著口水，他牽著妹妹站在旁邊，想看出客人們都是花了多少錢才有湯喝。可是一連走過了好幾個人，誰也沒有掏錢。
“不用給錢。”一位村民友善地笑笑，為他打了碗湯：“這叫免費粥，食材由勇者大人們提供。”
“謝謝！”
托克端過來喝了一口，又連忙遞給妹妹。
他頓了頓，臉紅地問：“我妹妹也可以喝免費粥嗎？”
“哦，其實嚴格意義上只有村民、勇者和冒險者公會的成員才能領，領完就沒了。”那村民笑瞇瞇地眨眨眼睛，又舀了一碗給他：“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忘了說，你先拿去。你趕上了好時候啊，冒險者家屬樓還在擴建，等住進去就算村民了。”
“謝謝！”托克感動地吸了吸鼻子，和妹妹一起喝完粥，放下碗就往冒險者公會趕去。
他進去後發現裏面空蕩蕩的，雖然有三、四層樓，現在只有第一層有兩個窗口。
左邊窗口的女孩朝他招了招手：“你是勇者還是普通冒險者？能聽神諭的勇者去右邊。”
嘩、神諭！
托克那麽大個身材就像老鼠似的佝僂起來，啪嗒啪嗒跑到左邊來。他認識字，很快就在女孩的引導下填完一張表格，領到一枚紐扣形狀的最低等級冒險者徽章。
他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右邊窗口，發現裏面可沒有存放大量文件的文件袋，一張紙都沒放。是勇者太少了嗎，不然勇者們來了可怎麽登記。
女孩看到他的視線，隨口解釋道：“勇者們在其他地方登記，本來我們這裏是要發任務的，現在任務板還在維護，你去酒館碰碰運氣吧。”
任務板要修覆？托克覺得有點奇怪，不可以用木板代替嗎。不過他是新來的，當然不敢隨便亂問，只是謙卑地朝女孩笑笑，帶著妹妹離開這棟莫名有點威壓感的建築。
推開酒館門的一剎那，托克感受到一股充滿生機的聲浪撲面而來。
小時候的豐收祭典便是如此……睜開眼，到處都是樂觀、精神的笑臉。
左邊的男人舉著酒和朋友碰杯，右邊的女子在任務欄前仔細挑選，角落裏還有年少的情侶情意綿綿地靠在一起，看著周圍發呆。
哪怕只是這裏，只是一座繁榮城鎮的熱鬧酒館，這樣滿是活力與喜悅的場景擋住了外界無盡的饑餓與絕望，讓希望重新回到少年人的腦海中。
是啊，世界沒有毀滅，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我會帶著妹妹走向幸福生活，因為前方的道路向我們展開了胸懷。
他的表情變得舒緩，卻又在任務欄前板了起來。
太誇張了——
捕捉雪頂山上的長毛怪象，滅殺綠野平原出沒的三支魔獸狼群，剿滅聖陽會-收集所有教會的據點位置（註：原住民小心他們背後的偽神），追殺一條龍的虛影。
其他的先不說，那條龍影一口火下來鐵人都燒焦了！
托克崩潰地捂住胸口，這些任務只有能聽神諭的勇者才能做吧！
“看那邊，有簡單的外包任務。”
聽到提醒，他連忙看向另一面板子。上面的任務難度驟降，變成了砍10棵直徑超過半米的樹，拔一斤特定的藥草，剝幾條狼皮之類的。
報酬一般在1枚銀幣左右，太……豐厚了！
決定了，我要從小事做起。
托克感激地側過臉，朝那位提醒他的棕發少女點點頭。
和他一樣是使用斧頭的冒險者，看氣勢絕對不弱……他看了眼少女胸前代表中級成員的銀白徽章，鼓起勇氣挺起胸膛：“我叫托克，可以加入你的冒險團嗎？”
“哈哈，其實我不是什麽團長…算是這裏的任務中介？勇者們是這麽說的。當然啦，等我從勇者們那裏學會他們的武技就出去冒險！”
少女蜜色的眼睛閃閃發亮，朝他伸出手：“喊我勇者就行，我的本名。”
“勇者…”
“嗯！”她豪爽地點點頭：“我遲早會成為合格的勇者的！”
角落裏的“小情侶”那桌發生騷動，少女一口果汁憋在嘴裏笑得打顫，這一幕和托克握手時的感動都在酒館的聲浪中被覆蓋，融入熱鬧的人間。
這是屬於他們的世界，冒險者的時代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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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握緊了妹妹的手, 汗水順著掌心往下滴。
他另一只手攥著斧頭柄，沈重的木柄抓得太久，以至於手腕已經麻木, 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不敢放下這把過於沈重的斧頭，也不敢丟開妹妹用兩只手去抓握。
他們這一路上看過太多慘劇，真要接近前方一大群冒險者時，這個實際上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只能用盡一切辦法武裝起來，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怖。
好在他雖然臉龐偏幼，體格實在是大得驚人。
這年歲人潮混亂, 到處都是流民，本地冒險者也認不出幾個本地人，判斷實力全靠武器與身材。
沒人註意托克年輕的臉, 他們只會掃過他異常隆起的肌肉, 還有那把子力氣：謔, 居然單手舉著雙手斧, 人才啊。
在這年頭還能維持肌肉練武的人多少有點門路，就算是燒家滅族的倒黴蛋也比平民能打得多。
不說別的，哪怕穿越過來一位毫無武術基礎渾身細皮嫩肉的現代人，都能一腳踢翻一個營養不良只剩骨頭的饑民。
托克護著妹妹靠近隊伍，安靜地站到隊尾。
他冒險來這裏只是因為聽說“農野村收留流民”。
家鄉被一條龍影毀滅, 附近的村子既不收留外人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他自己也許能扛把斧頭加入反抗軍, 然而城鎮裏到處都有傳言, 說“反抗軍吃人啊……孩子食量大力氣小, 肉還嫩。”
托克看著長長的隊列，內心充滿苦澀。
我是個膽小鬼, 不敢賭傳言是真是假。萬一帶著妹妹投靠過去，晚上回來時發現湯鍋裏多了一兩塊肉……他寧願抱著妹妹餓死在路上。
好在農野村距離他的家鄉不算太遠, 他們出逃時多少帶了些糧食，不至於把身體餓壞了。
妹妹也很懂事，知道別人只會看在托克的份上收留她，所以一路上吃得很少很少。這裏是他們最後一個機會，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再去其他地方......
托克咬緊牙關，不敢鞭策自己的內心：我會舍棄妹妹一個人活下來嗎？
不，不可能。
但如果……妹妹肯定活不下來呢。
不，不要去想，一定會好、好起來的。
他開始感到眩暈，吃完的最後一口爛面餅在肚子裏翻騰。
“餵，朋友。”
“啊……你好。”
眼前詢問他的，是排在前面一個的冒險者。那人瞎了一只眼睛，手腳卻很長、繃滿肌肉，腰間挎著一把鐮刀狀的武器。
從經驗上來說，凡是練習異種武器的人，肯定是傳承了某種派系武技，不說多強也肯定不弱。
托克下意識地擋在妹妹身前，那人就像沒註意一樣只是虛著眼睛看旁邊：“不用那麽緊張，這裏管事的人啊，厲害著呢。”
“您認識這裏管事的？”
“哪能啊，我昨天看到他們發威了。”
獨眼中年人談興大發，他最喜歡和年輕人炫耀閱歷。“我昨兒一早就來了，那時的人比今天多多了！每天都比上一天人多！”
肯定的……托克暗想，農野村招人傳得到處都是。
有人說他們需要強壯的人過來耕地、做木工活，有人說他們招募有武藝的戰士組建軍隊，總之所有傳言都指定要求力量大、體質好的人。
想到這裏，托克有些擔憂地看了妹妹一眼：像我這樣拖著妹妹一起過來，村裏會不會不收？要是真的組建軍營，妹妹能住在哪裏呢。
不過他又看了看蜿蜿蜒蜒的隊列，發現裏面有許多人拖家帶口，不由得松了口氣，有點法不責眾的輕松。
“…那時候啊，有幾個有名的強盜互相認出臉，要在隊伍裏搞事兒。”獨眼男人正說到興頭上，比比劃劃地指了一下旁邊的山頭：“他們跑到那兒放狠話，還想慫恿我們一起沖擊農野村哩。”
這實在是很常見的事情，哪個村落裏屯糧屯得多了點都有人覬覦，何況農野村這種名義上叫村子，實際上比大城鎮都要富的地方。
從外面看看那好幾處加高的糧倉就能猜到裏面的糧草堆得有多麽滿，有幾百個衛兵也防不住外面幾千號餓人啊。
事實上昨天是真出亂子了。
中年人嘆了口氣：“還好管事的出手快，沒讓那些人把大家裹挾了去。”
“哦~”托克兩眼放空隨口附和，他想象的畫面是幾個精銳小隊越眾而出，拔出長劍刷刷砍掉了強盜們的頭。據說城主們就是這樣警告搶劫犯的。
“那鏡子，是真的可怕！”
“對……鏡子？”托克打了個激靈，他想象中的畫面多了一面突兀的鏡子。難道這裏的人不用刀劍，用鏡子打人？我就發了這麽點呆，您都講到下個故事了？
“對，就是鏡子。”獨眼男人很滿意他和妹妹驚訝的表情，像個本地人那樣挺起胸膛，渾然忘記昨天自己也嚇得屁滾尿流跑出隊伍，直到今天才跑回來重新排隊。
“他們在山坡上立了一面鏡子，把所有煽動鬧事的人推了進去！更可怕的是，還從底下的人裏挑出了好多通緝犯吶，一個一個全都推到了鏡子裏。”
“嘩——”
“天啊……”
周圍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獨眼美得連胡子都翹了起來：“我只聽噗的一聲，以前懸賞10枚金幣的血刀被吸進了鏡子，從裏面丟了把真的刀出來！那守衛還罵呢，罵什麽臉黑，晦氣！”
哦~看來這裏的人喜歡臉白的。腦子靈光的冒險者聽到這裏尋摸著給自己用石灰粉抹一把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這邊說得眉飛色舞，忽然有人猛拍了一下肩膀：“說什麽呢，輪到你們了。”
“啊……啊啊。”獨眼男回頭一看，發現是農野村的管事，他們那種背上背個巨劍，腰間掛個魔杖的打扮太明顯了，何況還在胸前戴了只亮晶晶的星月紋章。
這麽快？
托克暗暗心驚，前面排了那麽多的人，他們這是一眼就望清楚了？就算村子裏選大力士還要給個磨盤舉一舉，這麽選太隨意了吧。
他一時之間有點懷疑，是不是名額很少早就內定好了，或者農野村只準備選很少的人，隨便點幾個充數。
“你，可以進去了，先去冒險者公會登記。認得字嗎？第二高的那棟樓就是。”
管事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托克瞬間感到自己充滿了力氣，為之前的懷疑深深自責。
多好的管事啊，他們一定有某種神奇高效的挑選方式！
他也不敢問能不能帶妹妹，直接牽著妹妹往裏擠。
旁邊的人急了，指著托克問那管事：“憑什麽選他啊？我比他壯，有力氣，還學過武藝呢！”
托克走得太急，只聽到一句很平靜的反駁。
“他才16歲，3級。基礎面板就有18力16體，比你強多了。你那沖鋒才白字，誰看得上。”
他怎麽知道我16，3級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認識我的老鄉？
托克急匆匆地跨進村口，走到第一處圍欄時長舒一口氣。終於進來了，他帶著妹妹一起進來了。
一股清淡的米香從廣場中間飄來，瞬間勾起他們腹中的饞蟲。
他還能再忍忍，可是妹妹已經一天半只喝水不吃東西了，再餓下去肯定會餓出事來。
廣場上築著幾座寬大的土竈臺，出火口放著一口口湯鍋。
幾位纏著頭巾與圍脖的村民在竈臺後面忙碌，用木勺攪動湯鍋裏的食物。靠得近了可以發現裏面的米很少，但是有塊莖、菜葉和小麥粉添在裏面。
這樣做飯一點也不難，只要把東西混在裏面加水加調料然後攪合攪合，等熟了就行。
咕嘟。
托克一口口咽著口水，他牽著妹妹站在旁邊，想看出客人們都是花了多少錢才有湯喝。可是一連走過了好幾個人，誰也沒有掏錢。
“不用給錢。”一位村民友善地笑笑，為他打了碗湯：“這叫免費粥，食材由勇者大人們提供。”
“謝謝！”
托克端過來喝了一口，又連忙遞給妹妹。
他頓了頓，臉紅地問：“我妹妹也可以喝免費粥嗎？”
“哦，其實嚴格意義上只有村民、勇者和冒險者公會的成員才能領，領完就沒了。”那村民笑瞇瞇地眨眨眼睛，又舀了一碗給他：“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忘了說，你先拿去。你趕上了好時候啊，冒險者家屬樓還在擴建，等住進去就算村民了。”
“謝謝！”托克感動地吸了吸鼻子，和妹妹一起喝完粥，放下碗就往冒險者公會趕去。
他進去後發現裏面空蕩蕩的，雖然有三、四層樓，現在只有第一層有兩個窗口。
左邊窗口的女孩朝他招了招手：“你是勇者還是普通冒險者？能聽神諭的勇者去右邊。”
嘩、神諭！
托克那麽大個身材就像老鼠似的佝僂起來，啪嗒啪嗒跑到左邊來。他認識字，很快就在女孩的引導下填完一張表格，領到一枚紐扣形狀的最低等級冒險者徽章。
他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右邊窗口，發現裏面可沒有存放大量文件的文件袋，一張紙都沒放。是勇者太少了嗎，不然勇者們來了可怎麽登記。
女孩看到他的視線，隨口解釋道：“勇者們在其他地方登記，本來我們這裏是要發任務的，現在任務板還在維護，你去酒館碰碰運氣吧。”
任務板要修覆？托克覺得有點奇怪，不可以用木板代替嗎。不過他是新來的，當然不敢隨便亂問，只是謙卑地朝女孩笑笑，帶著妹妹離開這棟莫名有點威壓感的建築。
推開酒館門的一剎那，托克感受到一股充滿生機的聲浪撲面而來。
小時候的豐收祭典便是如此……睜開眼，到處都是樂觀、精神的笑臉。
左邊的男人舉著酒和朋友碰杯，右邊的女子在任務欄前仔細挑選，角落裏還有年少的情侶情意綿綿地靠在一起，看著周圍發呆。
哪怕只是這裏，只是一座繁榮城鎮的熱鬧酒館，這樣滿是活力與喜悅的場景擋住了外界無盡的饑餓與絕望，讓希望重新回到少年人的腦海中。
是啊，世界沒有毀滅，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我會帶著妹妹走向幸福生活，因為前方的道路向我們展開了胸懷。
他的表情變得舒緩，卻又在任務欄前板了起來。
太誇張了——
捕捉雪頂山上的長毛怪象，滅殺綠野平原出沒的三支魔獸狼群，剿滅聖陽會-收集所有教會的據點位置（註：原住民小心他們背後的偽神），追殺一條龍的虛影。
其他的先不說，那條龍影一口火下來鐵人都燒焦了！
托克崩潰地捂住胸口，這些任務只有能聽神諭的勇者才能做吧！
“看那邊，有簡單的外包任務。”
聽到提醒，他連忙看向另一面板子。上面的任務難度驟降，變成了砍10棵直徑超過半米的樹，拔一斤特定的藥草，剝幾條狼皮之類的。
報酬一般在1枚銀幣左右，太……豐厚了！
決定了，我要從小事做起。
托克感激地側過臉，朝那位提醒他的棕發少女點點頭。
和他一樣是使用斧頭的冒險者，看氣勢絕對不弱……他看了眼少女胸前代表中級成員的銀白徽章，鼓起勇氣挺起胸膛：“我叫托克，可以加入你的冒險團嗎？”
“哈哈，其實我不是什麽團長…算是這裏的任務中介？勇者們是這麽說的。當然啦，等我從勇者們那裏學會他們的武技就出去冒險！”
少女蜜色的眼睛閃閃發亮，朝他伸出手：“喊我勇者就行，我的本名。”
“勇者…”
“嗯！”她豪爽地點點頭：“我遲早會成為合格的勇者的！”
角落裏的“小情侶”那桌發生騷動，少女一口果汁憋在嘴裏笑得打顫，這一幕和托克握手時的感動都在酒館的聲浪中被覆蓋，融入熱鬧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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