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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枝枝見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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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枝枝見信安

枝枝見信安。

我已平安抵達京城, 今夜歸家團圓宴,阿姐和薛二哥哥都在,家中親友都很盼望見到你, 很開心。

不是十五, 窗外的月亮卻很圓, 想摘下來送給你, 更想,在你身邊,然後尋個好天氣,一同上山看秋葉。

想你。

信末,還畫了一只摘月亮的憨憨小狗。

杭有枝收到信時,是八月初, 初秋的清晨,站在窗邊看信看得合不攏嘴。

很土, 但, 很可愛有木有~

立馬就飛奔到書桌前寫了回信。

想你想你超級無敵霹靂螺旋升天想你!

之之, 沒有你的日子我可怎麽活啊!嗚嗚嗚嗚嗚!

家中一切都好, 除了前幾日我從外地回汝陽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但放心我沒被打劫也沒受傷啦!因為有位女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果然世上還是好人多!

就是女俠跟你一樣, 受傷昏迷不醒, 撿回來醫治好後又求收留,正好留下來當做我的侍衛, 不光能保護我的安危, 還能報答女俠的救命之恩,不過你們殺手界是都集體失業了嗎?怎麽這麽多求收留的?

然後杭無辛評價說沒有, 是我有撿人牛逼癥……好吧可能是有……不過這小子馬上就要去省城科考了,我應該會陪著去, 順便帶爹娘去轉一圈,也想去京城,主要想見你。

同樣盼望見到你的親朋好友,替我向你阿爹阿娘阿姐小妹還有薛二哥哥問好!

爹在城中給我們置了所新宅院,我去看過了,很漂亮,就是不知道庭院裏種什麽花比較好,所以快點回來吧,等你回來裝飾小窩~~~

寫完一籮筐口水話,杭有枝又用自己拙劣的畫技在信末畫了一只貓貓頭,一只狗狗頭以及一個小房子。

粗糙的簡筆畫,溫馨又萌萌噠,貓貓頭緊挨著狗狗頭,旁邊就是他們的小房子。

最後是將信裝進信封。

杭有枝三兩下裁了紙做成信封,將信折了裝進去,又用漿糊封好。

看著空白的信封表皮,想著要寫什麽,忽然瞥到傅譽之給她的信,信封上寫著四個字。

——枝枝親啟。

於是提筆在空白的信封上一揮而就。

——傅之之收。

可寄信的方式就很神秘了。

杭有枝回憶起來。

傅譽之的信,是她早上起來去開窗,在窗臺上發現的。

秋日的清晨霜露重,信卻一點都沒被打濕,不光沒被打濕,甚至還帶著些溫度,可當時窗外杳無人跡,白霧茫茫的村莊,只有清脆的鳥叫聲。

像是送信人前腳走她後腳就發現了信,時候也卡的太好了。

當時信下還壓了一張小紙條,寫著回信方式。

——回信放在原處即可,會有人取走。

回到眼前。

杭有枝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小紙條,然後狐疑地擡起頭,盯著窗戶的方向出神。

放那兒就行了?

怎麽這麽隨便?

真的會有人來取嗎?

那人為什麽不現身?

好一會兒,才從桌上拿起回信,貓貓祟祟摸到窗邊,探出腦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張望了半天,確定沒有人,正要將回信放在窗臺上。

突然,從窗下冒出一個人。

“杭姑娘,你在幹什麽呢?”

杭有枝瞬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帶定睛一看,才緩過氣來,一邊拍著胸口喘氣一邊道:“織竹,你嚇死我了。”

對,眼前這個深衣英颯,黑發高束,背著大刀,卻一雙圓眼純的不能再純,還在吃著小籠包的女子,就是當日救她,後來又被她收做侍衛的女俠——織竹。

以至於她第一眼見到織竹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殺手界是不是都喜歡搞反差萌。

織竹站在窗前,一手托著油紙包,一手捏著半個小籠包,雙頰鼓鼓,十分無辜,“我剛剛坐屋門口吃包子呢,就看你抻腦袋往外望半天,在望什麽呀?”

杭有枝也沒計較織竹嚇她的事兒,畢竟這家夥會武功,神出鬼沒的時候多了去了,女俠的事兒她少管,直接將原委說了一遍。

接著想到什麽,又問:“話說,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人啊?那個送信的人為什麽不親自把信交給我呢?我也好交代幾句。”

大概習武之人都有些早起鍛煉的習慣。

如果說傅譽之的習慣是早起練劍,那麽織竹的習慣就是早起晨跑,順便去鎮上買早點。

恐怖的是,織竹比傅譽之起的更早,常常天還沒亮就要出門,回來時她一般都還沒醒。

有幾次她醒得早,正好碰到,問過織竹,怎麽能起這麽早,織竹說原因有二。

其一,她以前都晝伏夜出,很少見到白天,所以現在每天早上出門都很新奇,屬於是夜貓子體驗新世界。

其二,鎮上有家小籠包賊好吃,那個點去正好買到剛出鍋的第一籠,純純為早上的第一籠小籠包所折服。

所以說,織竹起這麽早,說不定就碰到過送信人。

然而,織竹聽完,卻呆呆地搖了搖頭:“沒看到。”

畢竟,她總不能說自己看到了自己吧。

又咬了一口包子,嘟囔著:“不過幹我們這行的都不喜歡別人看到自己的臉,估計是這樣那人才不出現的。”

其實是趕著去買包子()。

最後補充:“你只管把信放窗臺上就好,說會來取就一定會來取的。”

你一走我就取走,嘿嘿嘿。

“行吧。”杭有枝也只能嘆了口氣,將信擱在窗臺上。

織竹將剩下的小半個小籠包吃完,空出一只手來,往衣服上擦了擦,撿起窗臺上的信來看,看到信封上“傅之之收”四個字,瞬間滿臉姨母笑。

誰能想到,威名赫赫的當朝攝政王,在未婚妻這兒的愛稱竟然叫“傅之之”呢,這要告訴院裏的兄弟們,估計都要笑彎了腰。

羽京大人果然沒騙她,這確實是個好差事,不用值夜班,出差環境好,任務量還少!

平時就跟著杭有枝到處觀光,偶爾還能聽聽八卦!

守著這未來少夫人,以後升職加薪還不是妥妥的!

她織·前程似錦·竹這是什麽絕世好運!

織竹心裏這樣想著,嘴上也似抹了蜜:“杭姑娘和傅公子好恩愛啊!”

杭有枝被織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站在窗內,負手低頭羞澀一笑:“還好還好。”

織竹再放下信,擡頭看到杭有枝那嬌羞模樣,唇角不由又揚得老高。

啊啊啊啊啊!kdlkdlkdl!

但該打探的還是一樣不落,收了收笑容問:“有什麽要交代的話,為什麽不寫進信裏呢?傳口信感覺還是不大靠譜。”

杭有枝擡頭看向織竹,雙頰飛紅地摸了摸腦袋,“也沒什麽,就是天冷了要他多添衣之類的,忘記寫了。”

“有情人心靈相通,傅公子定能知曉杭姑娘的心意!”織竹立馬笑道。織竹牌小信鴿,你值得擁有!

“嗯嗯。”杭有枝點點頭,雙眼彎成柔和的形狀,像是要盛滿整個清晨的明亮。

織竹看似淡定地吃小籠包,實則內心已經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咱未來少夫人這是什麽絕世小可愛!

淺磕了一會兒,朝杭有枝揚了揚手中的小籠包,使出調虎離山之計:“我幫你也帶了小籠包,快出來吃吧,等會該涼了。”

“好!”杭有枝正好餓了,見織竹說完轉身往屋門口方向走,信還好端端擱在窗臺上,便也放心出了房門。

結果,等她吃完小籠包,再回來,窗臺上的信卻消失了。

要不是窗臺原來放信的位置又用小石子壓了張小紙條。

——已取走。

她都要懷疑信是自己長翅膀飛走了。

畢竟她跟織竹在屋裏吃小籠包的時候,可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不愧是傅某之,幫他送信的人素質都這麽高。

有錢真好。

可順利寄出信,杭有枝又開始擔心,信什麽時候才能送到,途中會不會出意外……

沒辦法,在這個沒有即時通訊的時代,就是會有很多擔心啦(攤手)。

……

然後這個擔心的狀況也就持續了一小會兒吧,因為上午正要出門去鋪子裏時,王大娘和鄭氏跑來她家,跟她說了一個壞消息——竹編倉庫快滿了。

滿了?滿了?!滿了!!!

果然,一帆風順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一帆風順。

這事兒說好解決也好解決,說不好解決也不好解決。

因為從表面上看,是供過於求的問題,但從根本上看,其實是市場的問題。

東州市場容量就這麽大,該擴張的都已經擴張完了,要想繼續發展,只能將目光投向東州以外。

比如大林朝最繁華的地區——京城。

由於這事兒之前就有過預案,總結起來無非十二個字——降產能,促銷售,創新品,穩市場。

因而杭有枝連夜緊急處理完,第二天還是按照原計劃,帶著一家老小去了省城。

在馬車上顛簸了一路,成功為杭無辛搶到貢院附近的客棧。

一行人在客棧安頓下來,留下杭無辛在客棧覆習,杭有枝就帶著常晚雲杭良平還有織竹出門游玩。

然而,半天逛下來,杭有枝不是在付錢,就是在付錢的路上,織竹不是在提東西,就是在提東西的路上,儼然兩顆碩大無比的電燈泡。

杭良平也看出來了,杭有枝的心思就不在這兒,在哪兒呢?想著生意上的事兒,想著傅譽之那小子,就是不想著陪爹娘,算了,不想就不想吧,省得妨礙他跟雲雲度蜜月。

晚上回客棧吃飯時,還是開了口:“要不,你去京城吧?”

……

第二天,杭有枝就帶上簡單的行李,在織竹的護衛下前往京城。

杭良平給出了充分的理由,他能照顧好杭無辛啦,他能照顧好常晚雲啦,他還能等科考完平安將杭無辛和常晚雲帶回汝陽啦……反正就是讓她放心去京城。

杭有枝也確實很想去京城,除了去考察市場開拓事宜,還很想見到傅譽之。

真不是她戀愛腦,才熱戀沒多久就異地戀,還不能隨時聯系,真的會受不了啦。

這一路逢山遇水,舟車漫漫。

中秋過了,月亮不似故鄉圓,故鄉更非京城可擬。

抵達京城時,臨近正午。

杭有枝並沒有急著去找傅譽之,而是先帶織竹去吃了個飯。

一則她不知道傅譽之的家在哪,還需打聽打聽,二則兩人一路舟車勞頓,總要歇歇腳,吃吃飯。

兩人來到長寧街,杭有枝按照傅譽之之前跟她推薦的,帶著織竹進了一家酒樓,據說這家酒樓的炙牛肉很好吃,正好嘗嘗。

美美吃過一頓後,杭有枝又叫店小二上了一壺茶,開始幹正事——打聽到傅譽之的家在哪,然後去投奔未婚夫解決食宿問題。

“敢問這位小哥,這長寧街可有一戶姓傅的人家?”店小二一放下茶,杭有枝就塞了錠銀子打探道。

她見這店小二幹活面面俱到,不光很快上了茶,還給她們送了一小碟瓜子,猜著他定然知道不少消息。

“姓傅?”店小二確實知道不少消息,也見過不少南來北往尋親問路的客人,因而並不稀奇,可這一聽,卻皺起了眉。

這長寧街姓傅的,可不就只有那當朝第一名門——京城傅氏!

那可真是這大林朝頂頂的高門大戶!

且不說那傅家世代為將,滿門忠烈,到了這一代,傅謝夫妻二人把握漠北軍政數十年,其長女貴為當今太後垂簾聽政,嫡子又被封為攝政王權傾朝野,就是家中那最不成器的小女兒,也紈絝的京城人盡皆知,無人敢惹。

可是!這姑娘若要打聽的是這個姓傅的人家,又何必問他!

街上隨便拉個乞丐也能問到吧,大林朝誰又不知道呢。

定然不是!

興是些他不知道的小門小戶,同樣姓傅,也未可知。

店小二這樣想著,便信心滿滿地收了銀子,一邊彎身給兩人倒茶,一邊笑說:“姑娘來京城可是要尋什麽人?這長寧街雖住的非富即貴,但我也不是無所不知,不妨再多提供些信息,我也好為姑娘打探一二。”

杭有枝想著也是,於是補充:“我來京城尋我未婚夫的,我未婚夫姓傅,名譽之,年十七,家住長寧街。”

“傅譽之?”店小二倒完茶擡起頭,再次皺起了眉,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立馬又問,“哪個傅?哪個譽?哪個之?”

杭有枝笑了笑,信誓旦旦:“太傅的傅,譽滿天下的譽,成人之美的之。”

店小二聽完,思索了片刻,還是放棄了。

但凡條件不卡的這麽死,他都能說出幾個人來,可這信息實在是太過吻合,根本再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這姑娘的未婚夫又總不可能是那位大人物吧。

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家住長寧街,年十七,還名叫傅譽之的,我只知道一位。”

“哪一位?”

“鎮北侯嫡子,當朝攝政王,傅譽之。”

“啊?”

杭有枝瞬間就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會,是不是哪裏出了差錯?

可他當日明明就說——

“我姓傅,所以我家世還算不錯,若有一日,你去到京城,在長寧街稍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我家在哪。”

杭有枝楞在桌前,垂眸反覆回憶著這句話,腦子裏像是有一團怎麽扯也扯不開的亂線。

店小二已經掏出先前的那錠兩銀子,笑著安慰:“許是同名同姓……”

但很快,杭有枝就知道,並不是同名同姓。

因為。

酒樓外的長街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杭有枝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循聲往窗外一望,正好看到了她朝思暮想,苦苦尋找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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