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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該賣還得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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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該賣還得賣

四目相對,長睫分明,兩人的距離近得有點過分。

傅譽之雙手還攬著杭有枝,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就很無措。

空氣安靜,微塵浮動,氣氛一時尷尬無比。

最後還是杭有枝主動坐了起來,傅譽之才得以收回手。

他還後退了幾步,跟杭有枝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杭有枝坐在床上,揉著惺忪的睡眼,想要一個解釋,“怎麽了。”

傅譽之立在窗前逆著光,垂睫看著杭有枝,“你睡著了,外面快下雨了,所以……”

杭有枝看著他身後窗外的風光,微微蹙起了眉,“下雨?你確定?”

起碼找個可信度高一點兒的理由吧……

傅譽之聞言一楞,也微斂著眸,滿眼疑惑:“?”

杭有枝抿著唇眨了眨眼,不想再多說什麽,“你自己朝窗外看看。”

傅譽之轉身一看,窗外萬裏無雲,艷陽高照,特別刺眼。

“……”

就針對我是吧。

什麽時候不醒,就這時候醒。

什麽時候不放晴,就這時候放晴。

這地兒,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好好睡一覺吧,我還要去收拾,先走了。”

傅譽之面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麽波瀾,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杭有枝呆坐在床上,看著傅譽之消失的身影,卻睡不著了。

她剛剛,做了一個有些離譜的夢。

也是院子裏的那株桃花樹下,春和景明,桃花芳菲。

她靠在傅譽之的肩頭,睡著了。

慢慢地,慢慢地,落入了他懷裏。

然後,那個俊美的少年,攬著她,垂下眸,看著她的睡顏,溫柔一笑,俯下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氛圍也變得暧昧起來,粉色花瓣不要錢一樣往下灑,狂風大作,兩人的衣裳和長發皆被吹起,風光旖旎,像極了偶像劇少兒不宜畫面的前兆,就差再來個纏綿悱惻的BGM……

然後,下一秒,BMG的前奏開始響了……

……

就無語。

不是,你們這樣播經過我允許了嗎!!!

她並不覺得浪漫,她只覺得恐懼。

一種對事物發展脫離控制而感到無力,對心緒流動捉摸不定而感到混亂,對前途縹緲難以預知而感到困惑的恐懼。

都說人的夢境,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的內心。

可她對他,明明是不抱期望的,又為什麽,會夢見與他風花雪月。

她不明白。

她討厭這樣,討厭這樣的不確定性,她想撥雲散霧,明了清楚。

於是睜開了眼,掙脫了朦朧的雲霧。

結果卻就見到,傅譽之正俯下身,俊美的臉龐,在她眼前……

落入到了另一幕朦朧裏。

……更恐怖了。

她一時都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切都是混亂的,迷離的,不確定的。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是,紅顏禍水,美色誤人。

她也,很難例外。

……

屋頂。

扶峰正興致勃勃,埋頭在小本本上寫下一列列一頁頁。

“受不了了,這些日子主子給她端茶倒水也就算了,今天居然把肩膀給她靠,把腿給她枕,甚至還抱她進屋。”羽京看著小本本,搖著扇子,很是不屑,“主子不是最不喜別人靠他太近的嗎,嘖嘖嘖。”

扶峰寫完一句,停筆擡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身邊這人,很是無語。

不是,你小子對浪漫過敏啊。

要不,還是別為難自己了,一天天的,趴房頂比誰都積極。

羽京對扶峰的這種表情早已習以為常,繼續喋喋不休,“話說,他倆方才在桃花樹下,肩並肩坐半天,到底都在嘀咕啥呀,一句也聽不清。”

扶峰抿著唇,更無語了,“你問我,我問誰啊……”

他們習武之人雖然聽力是要敏銳一點,但也不代表可以在距離這麽遠,聲音還那麽小的情況下探聽。

雖然方才桃花樹下少爺的表情確實很精彩,他也很想知道,但這畢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得想個辦法才行,這日子太無聊了,也就這還有點看頭……”羽京還在點著扇子絮叨著。

突然,一個素影落在他們身旁,揚起的縹色衣衫和墨色長發緩緩飄下,現出來人俊逸的身形來。

是傅譽之。

扶峰連忙將小本本收進懷裏,羽京也立馬噤了聲。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呢?”傅譽之負手而立,眉微揚,眸微斂,問道。

兩人急急異口同聲:“沒什麽沒什麽。”

“少爺怎麽來了?”扶峰迅速發問,轉移傅譽之的註意力。

“尺寸。”傅譽之說完,又補充,“她衣裳的尺寸。”

羽京一聽這個,忍不住玩火,“喲,這麽些日子,總算要到了?”

不料傅譽之並未冷臉,反而挑眉張揚著,說了四個字:“親自測量。”

羽京楞住:“?”

扶峰也楞住:“?”

有這一段?

看漏了?

接著兩人就聽到傅譽之非常得意,非常欠地解釋道:“我將她抱去房裏,然後就知道了。”

扶峰:“……”

羽京:“……”

無語,早知道不玩了。

……

晚飯後,杭無辛房裏。

杭有枝下午睡也睡不著,反而胡思亂想了半天,尋思著還是要忙起來,轉移一下註意力。

鋪子裝修和竹編產品已經搞定了,開業時間也算好了,就是鋪子的匾額還沒掛上去,開業前的宣傳也沒弄。

店名她想好了,但想著自己親自題寫比較有意義,所以還沒制作成招牌。

至於開業宣傳,經費有限,發傳單最靠譜。

估摸著也就需要百來份傳單,大後天三月初九開業,最好明天就趕制出來,但拿去印刷太浪費了,時間上也來不及。

所以她打算用最原始的方法,手抄。

家裏紙和筆都有,就是她的毛筆字不太行,不光不會寫,寫不好,還慢。

於是此時,她正在煩杭無辛幫她抄傳單。

“來,這些,三百份,交給你了。”杭有枝抱著一摞紙,放到杭無辛書桌上,又將最上面一張寫好的抽出來,遞到杭無辛眼前。

杭無辛坐在桌前,看著高高的一摞紙,首先就是抿唇假笑,果然,沒有人能逃得過她姐的壓榨。

再將紙接過來一看,當即就微皺起了眉,字倒是沒寫錯,就是看著龍飛鳳舞的,對人是一種折磨……

算了,他姐沒上過學,就以前在家跟娘認了幾個字,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真的就是,沒理由拒絕。

杭無辛輕嘆了口氣,本已打算接受命運的安排,這時突然瞥到從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是傅譽之!

當即眼中一亮,靈光一閃。

“姐,要不讓傅公子幫你抄一點吧,他字寫的比我好!”杭無辛看了眼傅譽之,又看向杭有枝,興高采烈道。

雖然自上次院子裏編竹包過後,傅譽之明裏暗裏指點過他不少次功課,讓他對傅譽之的印象好了許多,但該賣的時候還是得賣。

況且他怎麽覺得,能幫他姐幹活,傅譽之好像還挺高興的。

每天砍竹子劈竹篾,不光主動加班加點,產量還翻番呢。

杭有枝轉過頭,也註意到了傅譽之,但還是質疑地看向杭無辛,“當真?”

“當然,你看看就知道了!”杭無辛迅速從桌上拿起本書,從裏面抽出了張草紙遞給杭有枝。

杭有枝拿過來一看,當即就滿意地點了點頭。

首先是這字,雖看得出來是隨意而做,但行雲流水,秀麗飄逸,竟比杭無辛的還要好上許多。

杭無辛已經是天賦型滿級小孩了,字體頗具右軍遺風,而傅譽之這字,她一時竟想不出更高級的形容詞來誇讚,大概是,王右軍從棺材板裏翻出來了也要誇幾句?

其次是內容,她粗略掃了一下,貌似是賦稅類策論?

不是,他怎麽連這個也懂啊,技能也點得過於滿了吧?

傅譽之,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杭有枝拿著那張草紙,回過頭,深深地看著傅譽之,有些琢磨不透。

他的身世恐怕並沒有她想象地那麽簡單。

傅譽之被杭有枝看得雲裏霧裏,微蹙起眉,走過來問道:“怎麽了?”

杭無辛見傅譽之過來,連忙站了起來,拿起杭有枝寫的紙揚了揚,笑道:“沒什麽,就是我姐想讓你幫忙抄寫!”

還特意把“我姐”兩個字加重。

傅譽之取過杭有枝寫的紙,垂眸細細看著,眼角不自覺地微微彎起。

她的字,真的。

他感覺自己可能是無可救藥了。

要換成是他小外甥,或者傅圓圓寫的,他可能會當場發火。

可這,是杭有枝寫的。

杭無辛一看傅譽之這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成了,立馬將桌上高高的一摞紙推到傅譽之身前,客氣笑道:“這些,就拜托你了!”

見傅譽之還在看著杭有枝的字沒應聲,又存了點良知,默默將上面的三成紙取了擱在自己身前。

傅譽之壓根就沒註意杭無辛,等回過神來,只彎著眼,看著杭有枝,笑著應了句,“好。”

杭有枝卻由於下午的那個夢,從傅譽之的笑中看出了點無聲的嘲弄,笑我字醜?

又十分厭煩困於感情的自己,很是想與傅譽之保持距離。

於是表情不太生動,語氣也客客氣氣的,馬上就想離開。

“那就辛苦你們倆了,我先回去抄寫了。”

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門。

傅譽之捏著杭有枝的草紙,站在原地看著杭有枝決絕離開,眉微微蹙著,很是不解。

這是怎麽了,明明下午桃花樹下,還好好的……

直到杭無辛拍了拍傅譽之的肩膀,傅譽之才回過神來,坐下跟杭無辛一起抄寫。

杭無辛一邊伏案抄寫,一邊偷瞄著對面的傅譽之,傅譽之埋著頭,筆走龍蛇,力透紙背,速度奇快,透著點煩躁,眉目微凝,心思明顯不在上面。

反正氣氛不對,連帶著他也不敢說話,只能埋頭一刻不停地抄寫。

又想到杭有枝走前那句話的語氣,以及對傅譽之的態度,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可能發生了點什麽。

思索到這兒,他就有點絕望了,兩人之間的關系遇冷,最後受罪的還是他,畢竟他夾在中間,一個是他親姐,一個是他室友兼半個師傅。

真的,建議你們自個兒禍害自個兒,別殃及池魚。

杭無辛又琢磨了片刻,覺得以毒攻毒最靠譜,下定了決心,便擱下筆,擡頭看著傅譽之。

傅譽之註意到動靜,也停下筆,擡起頭:“?”

“你去我姐房間抄吧,跟她說我要睡覺了,嫌你點著燈太刺眼。”杭無辛看著傅譽之,借口都給傅譽之找好了。

杭無辛每日都看書看到半夜,根本不會這麽早睡覺。

傅譽之聞言就是揚唇一笑,想著他教了這小子這些日子策論沒白教。

然後心情有點好地,配合地,起身收拾紙筆,“行,你早點睡。”

出門前,還把杭無辛剩下沒抄完的紙也抱走了。

杭無辛看著空無一紙的桌面,聽到門“吱嚘”一聲被輕輕帶上,笑了笑,算他這個姐沒白賣。

又伸手從桌邊取過本書翻看,微微嘆了口氣。

但願。

但願他沒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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