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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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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較勁

喻忻爾以為陸頌衍又要生氣, 以至於在晚上做的夢裏都在與他冷戰,醒來前還在心裏將這個人數落了個遍。

但沒想到早晨醒來後異常和諧。她大大方方躺在本應該是他睡著的位置上,也把整張被子卷成一圈, 看這陣仗不難猜到自己昨晚又跟陸頌衍搶被子了——並且陸頌衍沒搶贏她。

下樓後甚至見到他站在廚房中央,身側是還在運作的各種早餐機器,而他正手握抹刀往吐司上抹牛油果。

男人隨性披著件薄襯衫,有一縷陽光穿過透明布料,讓內部的肌肉輪廓若隱若現。

喻忻爾差點以為是自己還沒睡醒。

先在樓梯口觀察,確認那人是陸頌衍無誤。再往餐桌方向看,火腿片、蔬菜沙拉、黑咖啡全都準備好, 且都是兩份。

她更不敢走過去了。

懷揣著莫名其妙的心思,做好了思想鬥爭過後才有了前去的勇氣,目光還在煮著雞蛋的那鍋沸騰的水裏停留。

不免出聲:“你在幹什麽?”

“看不出?”陸頌衍反問,動作愜意自然。

他將雞蛋取出, 動作熟練剝殼、加入配料、壓泥、再擠入吐司上。

完成後分別放置在餐桌上的兩個空盤,隨後他坐下, 悠哉游哉端起那杯黑咖啡。

並且示意:“坐。”

他的威懾力還是那麽強, 喻忻爾習慣性朝他方向靠近, 但看著桌上如此豐盛的早餐,她動作反倒顯得扭捏猶豫。

“這是我的?”她確認一句。

陸頌衍給了她意味深長的眼神, 懶得回應。

她又道:“真的能吃?我的意思是,吃了之後你不會要求我做什麽事情吧?”

“我需要先賄賂你再指使你做事?”陸頌衍不動聲色, 率先用刀叉切了一小塊面包食用。

說來也是。

有事他直接命令, 哪裏還需要拐彎抹角。

但喻忻爾還是有點虛:“那你為什麽突然想到給我做早餐?”

陸頌衍只答兩個字:“順手。”

喻忻爾明顯不信:“之前也沒見你順手,現在倒是學會這個詞了。”

男人沒理她的陰陽怪氣。

她觀察了片刻, 才試探性夾了點沙拉入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陸頌衍下廚,此前一直以為他什麽都不會。

“味道還行。”她覺著氛圍太安靜, 令她有些別扭,想著能主動展開些什麽話題。

但話僅說到這,陸頌衍沒回答,似乎也沒有陪她瞎聊的心思,她識相閉嘴,埋頭吃自己的。

倒是陸頌衍時常關註著她的動作,在吃飽後示意那頭基本沒被動過的黑咖啡:“不喝?”

“太苦了,我不喜歡。”喻忻爾端著直接倒入垃圾桶中,“我喝咖啡必須加奶,但你這沒有。”

陸頌衍是不喝任何牛奶的,這件事在她剛過來前戴安就跟她交代過。她雖然不理解為什麽,但只能照做,平時也會記著不將奶制品帶過來。

她好奇過為什麽,但戴安沒回答。

至於當下,她知道問了陸頌衍也不會告訴她,幹脆什麽都不提。

-

陸頌衍這種反常的行為發生的次數不止一次。

幾乎每日喻忻爾下樓時都能看見桌上的早餐,有時是陸頌衍親自做的,就算他沒時間也會安排管家送過來,並貼心得將黑咖啡撤下,換成養胃的米糊,或是紅糖水——在她經期的時候。

這事若發生在普通男性身上,喻忻爾一定會高呼感慨對方對自己的寵愛。

但發生在陸頌衍身上,她每吃一口飯,都總感覺自己距離死亡又進了一步。

為此她還求助過宋瀠凡。

宋瀠凡的回答則是:【要是陸總知道他用心準備的東西被你這麽懷疑,他肯定會氣到再也不會讓你吃到他做的任何東西。】

喻忻爾還是覺著別扭:【但這件事有個前提,是在他跟我聊完梁俞哲的事情之後突然有的轉變。】

宋瀠凡:【那就是他嫉妒心起,想跟梁俞哲比個高下?】

喻忻爾:【這能怎麽比?】

宋瀠凡:【他不是知道梁俞哲對你好麽,那他不得對你更好才能捕獲你的心。】

就連遠在大半個地球外的常裳也努力倒著時差加入聊天:【陸頌衍從6歲就出國獨自生活了,基本的生存技能肯定都很了解。】

喻忻爾:【6歲?那麽早。】

常裳:【他沒跟你說過?】

喻忻爾:【沒有,他什麽都不肯跟我說,還要我表現出一副很了解他的樣子。】

常裳:【?!還好我放棄得早。】

喻忻爾:【?】

從小道消息打聽可比企圖從陸頌衍身上套話更方便,喻忻爾還好奇陸頌衍跟家裏人的關系,多問了幾句,但常裳也不是特別清楚,說等她去找別人了解過後再告訴她。

喻忻爾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父母會放任一個6月的小孩獨自出國生存,又到底是怎樣的成長環境鑄造了陸頌衍這樣一副令人難以捉摸的性格。

周六,喻忻爾不用上班,本計劃著去宋瀠凡那邊呆一天,未曾想先被陸頌衍一通電話占領了這日的空期。

說是有個活動要她一起參加。她便將這件事當成是一個任務,又是挑選衣服又是化妝打扮,結果去到才發現,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聚會。

所以當她穿著精致禮服出現在馬場,望著原生態又質樸環境的時候,整個人突兀到恨不得立刻找陸頌衍算賬。

但陸頌衍聲色不動,見到她後也只是朝那頭示意:“去換套馬術服。”

喻忻爾咬咬牙質問:“活動呢?”

“那邊。”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回頭望,這邊是某個品牌的新品發布會會場,興許為了創新,專門找了幾個模特騎著馬繞場一周,誰知現場出現了突發情況,模特牽不住,導致場面失控,亂成一團。

……確實還不如在這邊馬場玩。

前去將自己挑選了很長時間的禮裙換成一套貼身休閑的服裝,回來時陸頌衍已經上了馬,從容自如駕馭著馬匹從她身邊路過。

喻忻爾走到休息區坐下,陸頌衍的朋友都在這邊,大多是那日晚上見到過的,她有印象,尚能不拘謹地與他們交流。

趙啟蔚替她倒了杯飲料,坐在她對面:“大嫂喝水。”

喻忻爾奇怪看著他:“這是什麽稱呼?”

“別說了,我要有哪句話說得不對是會被扣工資的。”趙啟蔚比劃了個砍脖的動作。

“你還會擔心那點錢?”喻忻爾笑,不用想也知道這又是陸頌衍什麽特殊的占有欲。

“那點小錢是不擔心,擔心的是我爸認為我又不務正業,那家產估計就要給別人了。”

喻忻爾難以坦然地接這種凡爾賽言論,視線往陸頌衍那邊掃了眼。

恰好他也看向她,回到入口處下馬,將韁繩交由管理員,往這頭過來。

同時喻忻爾的手被人拍了拍,桌上有盒糖推到她面前。

“舒南笙送過來的,試試看。”趙啟蔚說道。

喻忻爾低頭看了眼:“喜糖?”

“嗯,她要訂婚了。”

沒等她說什麽,黑影已經壓在自己面前,來人身姿勁拔富有壓迫感,脫下手套放置桌面,還正與其他人對話。

正主一來,與趙啟蔚的聊天自動斷開,喻忻爾手抱飲料杯,聽著陸頌衍徐徐話語聲,總顯心不在焉。

直到聽見陸頌衍的聲音:“會騎馬?”

喻忻爾才回神。

點頭:“會一點。”

陸頌衍眸眼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一起?”

“行。”

她其實能自己騎一匹馬,但這邊都是他的兄弟,她總得給些面子,盡可能表現出恩愛狀態。

陸頌衍護著她先上馬,她往前稍挪了些,恰好瞥見馬鞍上的刺繡:Song。

回頭以餘光看向剛邁步坐在她身後的陸頌衍:“這是你私人的馬?”

陸頌衍沒隱瞞:“是。”

喻忻爾不免調侃:“我不會是除了你之外第一個上了這匹馬的人吧。”

男人沒回應她的話,雙手繞過她的腰間,握住她牽著韁繩的手。

馬背空間就那麽小,兩個人靠得很近,彼此氣息融合,非常有安全感。

喻忻爾很喜歡陸頌衍身上的味道,完全放松靠在他懷裏,接著問道:“它叫什麽?”

陸頌衍控制著繩子,帶領那匹馬慢慢走動:“你已經看見了。”

“就叫Song?”

“嗯。”

喻忻爾‘嘖嘖’兩聲,“連名字都得因你而起。”

在陸頌衍控制下的這匹馬比普通馬更乖巧,步行速度並不快,帶著與它精致外觀一致的優雅與高傲。

喻忻爾不自覺伸手摸了摸它背上柔順的毛。

又突然聽陸頌衍主動閑聊的聲音:“它歲數比你還大。”

喻忻爾重新握住韁繩,反問:“你知道我幾歲?”

陸頌衍“嗯”了聲。

她再問:“那它幾歲?”

“二十四。”

喻忻爾笑出聲:“我也二十四,而且我二十四零十個月九天。”

意思是,這匹馬年紀比她更大的概率並不高。

說白了就是,陸頌衍並不知道她的生日。

未曾想得到男人平穩聲線的回答:“它二十四零十個月十天。”

“……”

喻忻爾難以置信回頭:“真的假的?”

“需要拿它的身份登記卡給你看?”

陸頌衍沒有撒謊的動機,確實是這麽巧,她身邊的這匹馬與她的出生僅有一日之差。

不過人類的二十四是最年輕氣盛的時候,而馬匹的二十四歲已經是老齡階段。

“那它還能跑得動嗎?”喻忻爾問,看著這批純血的弗裏斯蘭馬,盡管年歲很高,但看不出蒼老與疲憊,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陸頌衍把韁繩完全交給她:“試試?”

“你放心嗎?”喻忻爾有些驚訝。

男聲反問:“你不是會?”

喻忻爾是會,不過這馬看著像受過傷,又是陸頌衍的愛馬,她擔心自己控制不好那個度。

於是在開始前確認一句:“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不需要我負責的吧?”

陸頌衍笑:“說不準。”

……又嚇她。

喻忻爾在馬上用手肘輕微捅了捅他,力道輕得像是在打情罵俏。隨後壓低身子,試探性用腳踝抱住馬肚子。

在她控制下馬速度逐漸加快,輕微跑動,她回頭看向陸頌衍,得到示意後加重些腳踝的力道,讓馬完全跑起來。

風聲在耳側呼嘯,兩側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涼意在拳頭處匯聚成勇氣,享受這一刻的刺激。

陸頌衍沒有陪同她握住韁繩,完全松手將掌心落在她的腰間,扶著她穩住自己的身軀,任由她控制速度。

“它體力很旺盛。”喻忻爾稍稍放緩速度,才能讓聲音傳入陸頌衍耳廓。

陸頌衍告訴她:“它曾經是比賽的戰馬。”

“後來呢?”

“腿斷了,好在能接回來,只是不能再比賽。”

這是陸頌衍第一次主動介紹與他有關的事情,是對待家人般的上心與驕傲。

他願意說,喻忻爾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原來你還參加過馬術?”

“嗯。”

“到它受傷之後就沒再參加過了?”

“是。”

“厲害啊,難怪它那麽聽你的話。”

用力收緊左邊的繩索,馬匹隨之往左轉彎,察覺速度有些快,喻忻爾又試著降低,在馬上操作從容自如,完全不因高速而緊張。

陸頌衍睨著她,才回應她的上句話:“你也不賴。”

“都跟你說了,我也會點馬術。”喻忻爾回答得頗有得意。

但其實,學習馬術是件需要大量時間與金錢的活動,她在小縣城的那些年裏沒有接觸過,憑她這幾年在京城的打拼成果也難以完成。

陸頌衍掌心重新覆蓋在喻忻爾的手背處,與她協同控制腳下的這匹馬。

問她:“什麽時候學的?”

“前兩年。”喻忻爾回應,因為慣性,他們沒少有親昵的肢體接觸,屬於對方的體溫始終能留在自己身上。

男聲追問:“上哪學的?”

“也在京城。”喻忻爾察覺到異樣,回答有所保留。

但陸頌衍還是問得緊:“是誰帶你接觸的?”

“……”

“怎麽沒聲音?”

“你心裏不是有答案了麽?”

她一個孤身在格格不入的大城市生活的普通人,又在沒有足夠的金錢學歷底氣的支撐下,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以還不錯的狀態在這裏站穩腳跟。

在陸頌衍之前,有個人始終照顧著她,將她從什麽都不會的土包子打造成不卑不亢自信富有傲氣的人。

——那個人比他對她更好。

心思完全沒在面前的障礙上,忽然感受到摁在手背的那只手全力收緊拉住韁繩,震耳的馬叫聲填充在耳廓,落入心坎讓人不自覺發怵。

馬匹成功在危險來臨前停下,整個人卻因慣性失去控制,陸頌衍迅速圈著她的腰,讓她緊緊貼著自己,護她周全。

好在是虛驚一場,喻忻爾手都涼了,錯愕盯著眼前受驚的馬。

她想道謝,但話還沒落下。

就先感受到耳側有氣流穿過。

男人咬牙:“怎麽,他沒教過你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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