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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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陸壤緩慢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肢體, 粉末簌簌往下掉。
蘇薇以為男人恢覆了神智，便趕緊繼續替他掃身上的粉末，“哥哥, 你還好嗎？”
誰會為了尊嚴放棄生命呢。
陸壤沒有回音，他的視線往上，那個巨大的黑洞還在蔓延。
蘇薇猜測陸壤可能要出大招，這可不興出大招, 把她一起嘎嘎了怎麽辦？
蘇薇立刻想要開口阻止，不想那邊, 陸壤身後的精神力線已經迅速連接起來, 那速度就跟我國恐怖的基建實力一樣, 三天完成一棟高樓，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蘇薇的打掃和大傻春的凈化，所以陸壤身上的粉末掉落一半，露出猩紅色的精神力線。
這些精神力迅速飛舞著沖入那個黑洞之中, 然後下一刻, 這個黑洞就像是被捅破了的天似得, 落下一大坨一大坨金色粉末, 跟瓢潑大雨一樣砸在蘇薇身上。
蘇薇被砸懵了，可更讓她懵的事情還在後面。
她感受到了大樓的晃動。
恍惚間，她看到陸壤的精神力線穿過半棟大樓，顯然是準備將這個黑洞和大樓一起摧毀。
夭壽啊！人不得被埋在下面砸成肉泥！
“不……”蘇薇剛剛開口說出一個字，頭頂就有石塊掉落。
本來就是廢墟大樓, 因為沒有人住，所以沒有生氣的房子會比較容易損壞。
蘇薇雙手捂頭抱蹲, 隨著身邊石塊的掉落，很快就在陸壤精神力的沖擊下失去了意識。
等蘇薇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幹凈的水源旁邊。
男人身上的白襯衫略微有些臟汙，他坐在那裏，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蘇薇。
蘇薇眨了眨眼，神色恍惚。
出來了？
她沒死？
嚇死人了。
蘇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躺在那裏找了找自己的手腳。
沒事，沒事，都在。
找到了自己的手腳，蘇薇索性賴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撐著身子坐起來。
身邊的陸壤一直很安靜，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麽，蘇薇側頭看過去，看到他那雙眸子依舊帶著一股跟正常人不一樣的猩紅色澤，就跟大白蛇一樣。
“哥哥？”蘇薇輕輕叫了他一聲。
陸壤轉頭看她。
蘇薇歪頭。
他也跟著歪頭，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蘇薇覺得陸壤的智商跟大白蛇似乎不相上下了。
哈哈哈不會吧。
“哥哥，你怎麽了？”
“你怎麽了？”陸壤開口，鸚鵡學舌一般說出了一句跟蘇薇一模一樣的話。
啊這。
“我沒事。”蘇薇道。
那邊也道：“我沒事。”
夭壽啊！陸壤被石頭砸傻了！
蘇薇立刻站起來，她伸手一把抱住陸壤的腦袋上上下下的檢查，沒看到傷口，只扒拉下來很多灰。
沒傷口啊，那是怎麽了？
蘇薇一臉疑惑地坐下來，男人歪了歪頭，然後伸出手，也替蘇薇扒拉了一下頭發，落下來一層灰。
好臟。
正好旁邊有條河，蘇薇湊過去，看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就蹲過去洗了洗手。
身邊湊過來一個人，跟著她一起洗手。
蘇薇洗手有些粗糙，隨便搓一搓就好了。陸壤洗手的時候保持著平日裏的優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洗的是瑤池的瓊漿玉露呢。
不過說起來，這裏到底是哪裏？
蘇薇左看看，一片茫然。
右看看，一片蒼茫。
好吧，倒也沒有那麽蒼茫，就是到處都是樹，像是一個山林。
得回去啊，不然陸壤的腦子真壞了怎麽辦？
蘇薇站起來，看向身後的陸壤。
她往前走，男人也跟著她往前走。
還挺乖的。
蘇薇的視線落到陸壤身後那若隱若現的紅色精神力線上。
知道了，按照原著劇情，因為陸壤有很多後宮向導，所以才能勉強維持著他身為神級哨兵的疏導開支。
現在，因為長久的沒有被向導疏導，再加上剛剛才毀了半棟大樓，所以讓陸壤暫時性的陷入了精神混亂。
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覆，但起碼先讓人的精神力穩定一點吧。
蘇薇朝陸壤伸出手，“牽手。”
這個倒不用交，說牽手，男人就過來牽住了蘇薇的手。
兩人順著山林往下走，蘇薇也不認識路，就這麽胡亂的走，走了近一個小時，也沒有看到人。
直到她嗅到一股清甜的味道，那是甜品的味道。
蘇薇立刻精神一震，牽著陸壤迅速往前。
經過甜品誘導，他們終於走出山林。
不遠處有一個亭子，一個身穿高檔連衣裙的女人和一個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正坐在那裏享受他們的甜蜜下午茶。
蘇薇能看到女人身後淡到幾乎沒有的精神力線，也能看到男人身後蓬勃的精神力線。
陌生人，不知道是敵人還是朋友。
蘇薇帶著陸壤，暫時隱蔽著。
對面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亭子裏，他正拿著勺子餵女人吃蛋糕。
女人坐在輪椅上，樣子看起來有點癡呆，蘇薇猜測，這會不會是跟陸壤一樣，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可是看女人的精神力形狀，她不像是哨兵，更像是向導。
哨兵和向導的精神路線和形狀都不一樣。
哨兵的精神力線帶著攻擊性。
向導的精神力線帶著撫慰性。
別人或許無法分辨，蘇薇能一眼看出來。
不過她只聽說過哨兵癡呆的，沒有聽說過向導癡呆的。
男人伸手擦掉女人嘴角處的蛋糕，笑盈盈問她，“好吃嗎？”
女人緩慢點了點頭，像個牽線娃娃一般道：“好吃。”
男人滿足的笑了，他又給女人喝了一點果汁，陪著女人說了一會兒話，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一直響，一直響，男人看著手機，眉頭微皺，最終卻還是站了起來，然後背對著女人接電話，“嗯，在工作，沒聽到。”
男人的語氣並不算冷漠，甚至還帶著幾分寵溺，不過剛剛目睹了跟這邊的女人卿卿我我吃蛋糕，然後又接了另外一個女人的電話。
蘇薇：……那個栗子蛋糕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
終於，男人似乎是有事，他最後傾身吻了一下坐在那裏的女人的額頭，便跟不遠處站著的女仆吩咐道：“好好照顧小姐。”
“是。”
男人走了，女仆想將女人帶回房裏，女人不肯，坐在那裏，伸手抓著桌子，盯著蛋糕看。
女仆罵罵咧咧，一改在男人面前的乖順面孔，一巴掌直接就甩在了女人臉上，然後轉身就走，“你就待著吧！讓狼把你叼走！”
女人歪了歪身子，勉強坐穩。可她身下的輪椅搖搖晃晃，馬上就要倒下去。
蘇薇立刻沖出去，伸手將女人扶住。
女人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裏，盯著蛋糕看。
“你想吃這個？”蘇薇壓低聲音詢問。
女人沒有回答。
蘇薇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女人沒有動。
蘇薇想了想，“我想吃這個，行嗎？”
也不知道她暈了多久，現在肚子餓的跟一口氣能吃下三頭牛。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蘇薇端起蛋糕，就蹲到桌子下面吃了起來。
女人：……
蘇薇吃得正開心，感覺自己身邊一涼。
陸壤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端了一個蛋糕蹲到了自己身邊。
蘇薇：……
“你問過人家了嗎？”
陸壤學著蘇薇的樣子，“你問過人家了嗎？”
蘇薇：……
蘇薇把腦袋探出去，“我們吃兩個，謝謝你啊，好人一生平安。”說完，蘇薇就縮了回去。
女人：……
說實話，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陸壤。
有點……可愛。
看到蘇薇盯著自己看，陸壤想了想，學著剛才男人的樣子，舀了一勺蛋糕送到她嘴邊。
蘇薇楞了楞，然後下意識張開嘴。
草莓奶油蛋糕，真香啊。
看到蘇薇乖乖吃了自己餵的蛋糕，陸壤傾身，手指撫上她的額頭，然後再次學著男人的樣子，親了一口蘇薇的眉心。
很輕，大概類似於蜻蜓點水。
可蘇薇卻分明嗅到了屬於草莓蛋糕的味道。
啊這……你不要什麽都學啊！！！
等陸壤給蘇薇第二口蛋糕，然後要繼續親的時候，被蘇薇阻止了。
“不是這樣的，蛋糕不是這樣吃的！”
陸壤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算了，你別吃蛋糕了。”
蘇薇把陸壤的蛋糕沒收了。
她一個人吃兩個！
桌子上有很多沒有動過的蛋糕。
蘇薇一口氣炫了四個。
“謝謝你啊，美女，好人一生平安。”
抹茶芝士、提拉米蘇、栗子蛋糕，草莓蛋糕。
今日份幸福是甜品給的。
蘇薇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終於想起來身邊還坐著一位不言不語的女主人。
她撿起女人掉在地上的精神力線看了看，覺得很奇怪。
這股精神力線似斷非斷，一副馬上就要死去，又偏偏沒有死去的樣子。
算了，先試試能不能治吧。
蘇薇伸手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蒼白纖細，似乎是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波動，她極其緩慢的眨了眨眼。
蘇薇覺得有點累了，她松開女人的手，看到那幾根暫時被連接起來的精神力線。
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她也是第一次這麽幹。
不過，她怎麽覺得女人這麽面熟呢？
嗯……好像在哪裏見過。
陽光溫暖，樹葉被風吹得簌簌而響。
女人突然張嘴，哼出一首曲子。
蘇薇：！！想起來了！那個八音盒。
這不就是那個變態爸爸八音盒裏面的音樂嗎？
“漾漾？”蘇薇嘗試性叫了一聲。
女人終於第一次跟蘇薇對上視線。
可是很快，她又將視線移開，神色空洞的望向桌子上的蛋糕，像是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空殼。
-
這是一個建造在山林裏的莊園。
末世之後，能擁有這麽一座大莊園的人，身份定然不俗。
蘇薇原本想帶著陸壤暫時躲在這個莊園裏，沒想到這個莊園裏被安裝了很多攝像頭。
蘇薇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發現了。
“對不起，我給你寫個欠條。”
上次餵女人吃蛋糕的那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站著的蘇薇和陸壤。
蘇薇低頭誠心認錯，陸壤站在旁邊，視線從男人臉上略過，然後漫不經心地移開，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樣子。
男人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用了，我派人送你們出去。”
好哦。
蘇薇眼前一亮。
女人正坐在沙發旁邊的輪椅上。
看到蘇薇牽著陸壤要離開，整個人突然激動的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要，要……”
男人立刻站起來，“怎麽了，漾漾？”
“要……”漾漾聲音嘶啞，盯著蘇薇，滿目渴望。
第一次在女人空洞的眼神中看到情緒，男人神色一怔，然後立刻轉頭看向蘇薇，“這是怎麽回事？”
“哦。我是向導，今天下午的時候給她疏導了一下……我可不是白吃你三塊蛋糕的哦。”
男人的臉上難掩激動，“幫我，請你繼續幫我替漾漾疏導！”
可是她急著帶陸壤回去看病呢。
“你們有什麽要求，我都會滿足。”
看著男人這張臉，蘇薇恍惚間想起來之前坐在陸壤大腿上時看到過的資料。
姚楓，第七基地領主。
居然是他。
第七基地財大氣粗，聽說姚楓本人之前就是國內頂尖的腦科專家。
-
莊園之大，一座小型醫院塞不下。
姚楓居然在莊園內配備了一整套完整的腦內外科系統。
蘇薇看著被送進去檢查的陸壤，趕緊喝了一口手裏的鮮榨橙汁冷靜了一下。
“我治療漾漾很久了，可一點起色都沒有。現在想來，原來是方法不對。”
人家是精神力受的傷，當然需要利用精神力進行梳理。
陸壤一檢查就是三個小時，機器顯示，他的腦殼沒有壞，那麽應該也就是簡單的精神力混亂，導致的暫時性智障。
姚楓很忙，讓管家替蘇薇和陸壤安排好了房間，便開車走了。
蘇薇和陸壤就暫時在這裏住了下來。
姚楓在外風評很好，他大概率認為蘇薇並沒有認出他來。
因為基地領主為了安全，一般都會將自己的相貌保護好。可她偏偏不小心看到了黑老大的資料，那裏面記錄著姚楓的一點私密消息。
比如，有個恩愛的未婚妻，聽說還是很高級別的向導，兩個人郎才女貌，從末世之前就是情侶，經歷磨難，兩人一個變成向導，一個變成哨兵，並且馬上就要舉辦一場世紀婚禮了。
而那位未婚妻，很明顯不是面前這個叫漾漾的女人。
女人每天午後都會去那個花園，有時候姚楓在，有時候姚楓不在。
不在的時候，女人面前的桌子上就會被擺上一臺手機，姚楓會絮絮叨叨的對著女人說話，大概說個半個小時，然後就結束。
關掉視頻之後，那個女仆就會趁機對女人進行辱罵，或者掐，或者捏，有時候還會扇巴掌。
女人肌膚白細，巴掌印子會變得很明顯，不過第二天就會消下去，因此姚楓從未發現過。
蘇薇阻止過幾次，可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貼身看著女人。
雖然莊園很大，但是在女人身邊貼身伺候的就只有這麽一個女仆。
今天的午後甜品是小角酥，也就大拇指那麽大小，被擺在女人面前。
女仆沒有心思餵她吃，等電話一掛，自己就端著走了。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蘇薇和陸壤。
那個女仆大概率權利很大，連管家看到她都要低下三分頭。
也就是姚楓不大，女仆稱大王。
蘇薇：……今天沒有飯飯吃了。
這是蘇薇帶著陸壤住在這裏的第三天。
前面兩天，她還試圖帶陸壤出去，可這莊園裏面的戒備實在森嚴，到處都是攝像頭。
現在陸壤就是一個沒什麽智商的孩子，根本沒有啥戰鬥力。
而且姚楓的意圖很明顯，他看似態度誠懇，實則強硬，根本就沒有給蘇薇和陸壤自由活動的空間。
他們不被允許出莊園，問就是需要姚楓同意。
“別看了，爸爸也很餓。”
今天沒有帶傻兒子要到吃的，不過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
晚上給陸壤疏導，白天給女人疏導，蘇薇這比上班都勤奮。
沒關系，沒關系，領導把這份工作交給她，那就說明這份工作一點都不重要。
能不能好，靠緣分吧。
蘇薇接好女人最後一根精神力線。
她看一眼女人依舊空洞的眼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女人沒好，那麽陸壤，會不會以後也一直是這個樣子？
不會吧，陸壤身上說到底是有男主光環在的。
可如果有男主光環在的話，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吧？
“過來，兒子。”
蘇薇召喚陸壤。
原本安安靜靜蹲在桌子下面的陸壤聽到蘇薇的話，便起身從桌子下面出來了。
“他是你兒子？”
“是啊，他長得有點顯老。”
嗯嗯嗯？
誰在說話？
蘇薇低頭，一眼震驚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你會說話了？”
女人的臉上露出困惑之色，“我不會說話嗎？”
啊這，會的，不過以前沒這麽正常。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女人低頭想了想，然後搖頭，“不記得了。”
女人的情況比陸壤更嚴重，經過蘇薇的治療，她現在勉強恢覆的比陸壤好點。
“他的眼睛為什麽是紅色的？”女人變身十萬個為什麽。
“其實，他得了嚴重的病，不僅眼睛會變成這種顏色，連腦子都會越來越智障。”
女人，“哦。”
你看我信嗎？
“咳，”蘇薇輕咳一聲，“他是哨兵，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所以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是你男人？”
“咳咳咳……”蘇薇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
蘇薇迅速扭頭看向陸壤，漲紅了臉，一臉嚴肅，“叫爸爸。”
陸壤垂眸看她，然後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蘇薇的臉直接爆炸紅。
女人發出一道很短促的笑聲。
蘇薇：……陸壤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對了，能幫我一個忙嗎？”女人突然開口。
蘇薇立刻道：“聰明的我是另外的價錢。”
-
女人有一個很大的臥室，臥室側邊就是一個極大的衣帽間。
裏面裝著一年四季的衣服，女人坐在輪椅上，看向帶著陸壤躲到衣帽間裏面去的蘇薇。
蘇薇擺弄著手裏沒有網的手機，對準女人的方向，“你男人看起來不太好招惹。”
“我男人。”女人低頭盯著自己的手看，她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個很淺的白色印記。
那是戒指的印子。
外面有人進來了，蘇薇迅速關上衣帽間的門，只留出一點很窄的縫隙給鏡頭。
“漾漾，今天感覺怎麽樣？最近都太忙了，沒有時間來看你，好不容易等到有空，你不會怪我吧？”
男人穿著一件銀灰色的西裝走進來。
女人註意到，他的手上戴著戒指。
“怎麽了？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女人垂首，一動不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只是下意識的恢覆了以前的樣子。
看到女人還是這個樣子，男人忍不住皺了皺眉，卻並未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只是讓女仆端了早餐過來。
女仆將手裏的早餐放到女人身邊，女人突然擡手。
滾燙的熱粥灑在女仆的手臂上，女仆尖叫著跳了起來。
“叫什麽叫，嚇到小姐了。”男人厲聲呵斥。
女仆委屈地站在那裏，胳膊已經被燙紅了。
“還不快去重新準備一份？還有，把粥弄溫了再端過來。”
女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想著等男人走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女人！
粥來了，男人餵女人喝粥。
女人坐在那裏，一口一口的喝，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漾漾乖，我下次再來看你。”
男人似乎很忙，他一邊接電話，一邊站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甜膩的女聲，“你去哪了？怎麽還不來陪我看婚紗？”
“就來了，基地事務比較多……”
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因為男人已經出門去了。
女人低頭，看向自己攥在手裏的車鑰匙。
男人剛下樓，女仆就瘋了一樣的沖進來，對著女人就是兩巴掌。
也不敢打太狠，因為會留下痕跡。
不過女仆有新的法子來折磨她。
女仆拿出手裏的繡花針。
繡花針這種東西，紮起來疼，傷口卻又隱秘，不容易被發現。
女人坐在那裏，低著頭，一如往常，像只待宰的羔羊。
下一刻，女仆手裏的繡花針惡狠狠地紮進她的胳膊裏，表情跟容嬤嬤一樣十分猙獰。
女人疼得哆嗦了一下，可她並沒有反抗。
女仆也覺得今天的女人乖的有點離譜，不過她並沒有起疑心。
都傻了幾個月了，醫生也說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還不是她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
女仆正要再紮一根下去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人打開。
“漾漾，你看到我的車鑰匙……”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女仆手裏的繡花針。
以及，女人臉上的巴掌印和那根紮在女人胳膊上的繡花針。
下一刻，憤怒的精神力驟然襲擊而來，女仆的身體直接就飛起來撞到了身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
落地窗上散開蜘蛛網一般的痕跡。
女人一臉驚恐地看著姚楓。
姚楓手裏拿著繡花針，“你就是這樣照顧小姐的？”
女仆想開口狡辯，可她卻沒有狡辯的機會了，直接就跟著身後的玻璃摔了下去。
破碎且鋒利的玻璃割破她的身體，女仆從三樓摔下，這個高度似乎還不至於致命，可姚楓不會放過她。
他控制著玻璃，直接就將女仆的身體戳成了刺猬。
以玻璃片還繡花針。
處理完女仆，姚楓滿臉心疼的回到女人身邊，“漾漾，疼不疼？”
女人擡手，將車鑰匙遞給他。
姚楓看著女人手裏的車鑰匙，臉上突然露出狂喜，“你是不是不願意我走，對不對？所以才拿了我的車鑰匙？”
女人沒有回答。
姚楓卻自顧自說的高興。
他的手機又響了，姚楓沒有接，直到第三遍，他接起來，“我這裏有事，下次再說吧。”
掛斷電話，姚楓抱著女人，“漾漾，我今天就在這裏陪你，哪裏都不去。”
-
莊園外，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那裏，一位身形容貌俱佳的美人坐在裏面，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惡狠狠咬住了唇。
她攥緊自己的手，因為太用力，所以連新做的指甲都被她崩壞了一角。
“夫人……”
“回去。”
“是，夫人。”
-
蘇薇和陸壤躲在衣帽間裏，聽著外面的聲音，滿臉冷漠。
“漾漾，親我一下。”
蘇薇：……
從前，漾漾沒有恢覆神智的時候，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可姚楓並不覺得快樂。
孫漾漾盯著姚楓的臉，然後緩慢搖了搖頭。
雖然被拒絕，但姚楓卻開心的不行。
“漾漾，你能恢覆過來，真好。”頓了頓，姚楓試探性的詢問，“你想起一點以前的事情了嗎？”
孫漾漾繼續搖頭，“沒有。”
姚楓的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孫漾漾註意到他的表情，撫摸了一下左手無名指上婚戒的痕跡，然後俯身，親了一口姚楓的唇角。
姚楓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漾漾。”可他忍住了，他握著孫漾漾的手，跪在她的輪椅邊，虔誠而小心的親吻。
衣帽間內，身邊突然傳來呼吸聲，蘇薇偏頭，正對上陸壤那雙猩紅的眸子。
已經五天了，男人的眸子依舊是這個顏色。
手機還在錄制。
蘇薇的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想幹什麽？你才幾歲，你就知道親嘴了！
蘇薇伸手一把捂住陸壤的嘴巴。
你想親嘴，那你去買個親嘴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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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壤緩慢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肢體, 粉末簌簌往下掉。
蘇薇以為男人恢覆了神智，便趕緊繼續替他掃身上的粉末，“哥哥, 你還好嗎？”
誰會為了尊嚴放棄生命呢。
陸壤沒有回音，他的視線往上，那個巨大的黑洞還在蔓延。
蘇薇猜測陸壤可能要出大招，這可不興出大招, 把她一起嘎嘎了怎麽辦？
蘇薇立刻想要開口阻止，不想那邊, 陸壤身後的精神力線已經迅速連接起來, 那速度就跟我國恐怖的基建實力一樣, 三天完成一棟高樓，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蘇薇的打掃和大傻春的凈化，所以陸壤身上的粉末掉落一半，露出猩紅色的精神力線。
這些精神力迅速飛舞著沖入那個黑洞之中, 然後下一刻, 這個黑洞就像是被捅破了的天似得, 落下一大坨一大坨金色粉末, 跟瓢潑大雨一樣砸在蘇薇身上。
蘇薇被砸懵了，可更讓她懵的事情還在後面。
她感受到了大樓的晃動。
恍惚間，她看到陸壤的精神力線穿過半棟大樓，顯然是準備將這個黑洞和大樓一起摧毀。
夭壽啊！人不得被埋在下面砸成肉泥！
“不……”蘇薇剛剛開口說出一個字，頭頂就有石塊掉落。
本來就是廢墟大樓, 因為沒有人住，所以沒有生氣的房子會比較容易損壞。
蘇薇雙手捂頭抱蹲, 隨著身邊石塊的掉落，很快就在陸壤精神力的沖擊下失去了意識。
等蘇薇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幹凈的水源旁邊。
男人身上的白襯衫略微有些臟汙，他坐在那裏，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蘇薇。
蘇薇眨了眨眼，神色恍惚。
出來了？
她沒死？
嚇死人了。
蘇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躺在那裏找了找自己的手腳。
沒事，沒事，都在。
找到了自己的手腳，蘇薇索性賴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撐著身子坐起來。
身邊的陸壤一直很安靜，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麽，蘇薇側頭看過去，看到他那雙眸子依舊帶著一股跟正常人不一樣的猩紅色澤，就跟大白蛇一樣。
“哥哥？”蘇薇輕輕叫了他一聲。
陸壤轉頭看她。
蘇薇歪頭。
他也跟著歪頭，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蘇薇覺得陸壤的智商跟大白蛇似乎不相上下了。
哈哈哈不會吧。
“哥哥，你怎麽了？”
“你怎麽了？”陸壤開口，鸚鵡學舌一般說出了一句跟蘇薇一模一樣的話。
啊這。
“我沒事。”蘇薇道。
那邊也道：“我沒事。”
夭壽啊！陸壤被石頭砸傻了！
蘇薇立刻站起來，她伸手一把抱住陸壤的腦袋上上下下的檢查，沒看到傷口，只扒拉下來很多灰。
沒傷口啊，那是怎麽了？
蘇薇一臉疑惑地坐下來，男人歪了歪頭，然後伸出手，也替蘇薇扒拉了一下頭發，落下來一層灰。
好臟。
正好旁邊有條河，蘇薇湊過去，看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就蹲過去洗了洗手。
身邊湊過來一個人，跟著她一起洗手。
蘇薇洗手有些粗糙，隨便搓一搓就好了。陸壤洗手的時候保持著平日裏的優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洗的是瑤池的瓊漿玉露呢。
不過說起來，這裏到底是哪裏？
蘇薇左看看，一片茫然。
右看看，一片蒼茫。
好吧，倒也沒有那麽蒼茫，就是到處都是樹，像是一個山林。
得回去啊，不然陸壤的腦子真壞了怎麽辦？
蘇薇站起來，看向身後的陸壤。
她往前走，男人也跟著她往前走。
還挺乖的。
蘇薇的視線落到陸壤身後那若隱若現的紅色精神力線上。
知道了，按照原著劇情，因為陸壤有很多後宮向導，所以才能勉強維持著他身為神級哨兵的疏導開支。
現在，因為長久的沒有被向導疏導，再加上剛剛才毀了半棟大樓，所以讓陸壤暫時性的陷入了精神混亂。
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覆，但起碼先讓人的精神力穩定一點吧。
蘇薇朝陸壤伸出手，“牽手。”
這個倒不用交，說牽手，男人就過來牽住了蘇薇的手。
兩人順著山林往下走，蘇薇也不認識路，就這麽胡亂的走，走了近一個小時，也沒有看到人。
直到她嗅到一股清甜的味道，那是甜品的味道。
蘇薇立刻精神一震，牽著陸壤迅速往前。
經過甜品誘導，他們終於走出山林。
不遠處有一個亭子，一個身穿高檔連衣裙的女人和一個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正坐在那裏享受他們的甜蜜下午茶。
蘇薇能看到女人身後淡到幾乎沒有的精神力線，也能看到男人身後蓬勃的精神力線。
陌生人，不知道是敵人還是朋友。
蘇薇帶著陸壤，暫時隱蔽著。
對面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亭子裏，他正拿著勺子餵女人吃蛋糕。
女人坐在輪椅上，樣子看起來有點癡呆，蘇薇猜測，這會不會是跟陸壤一樣，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可是看女人的精神力形狀，她不像是哨兵，更像是向導。
哨兵和向導的精神路線和形狀都不一樣。
哨兵的精神力線帶著攻擊性。
向導的精神力線帶著撫慰性。
別人或許無法分辨，蘇薇能一眼看出來。
不過她只聽說過哨兵癡呆的，沒有聽說過向導癡呆的。
男人伸手擦掉女人嘴角處的蛋糕，笑盈盈問她，“好吃嗎？”
女人緩慢點了點頭，像個牽線娃娃一般道：“好吃。”
男人滿足的笑了，他又給女人喝了一點果汁，陪著女人說了一會兒話，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一直響，一直響，男人看著手機，眉頭微皺，最終卻還是站了起來，然後背對著女人接電話，“嗯，在工作，沒聽到。”
男人的語氣並不算冷漠，甚至還帶著幾分寵溺，不過剛剛目睹了跟這邊的女人卿卿我我吃蛋糕，然後又接了另外一個女人的電話。
蘇薇：……那個栗子蛋糕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
終於，男人似乎是有事，他最後傾身吻了一下坐在那裏的女人的額頭，便跟不遠處站著的女仆吩咐道：“好好照顧小姐。”
“是。”
男人走了，女仆想將女人帶回房裏，女人不肯，坐在那裏，伸手抓著桌子，盯著蛋糕看。
女仆罵罵咧咧，一改在男人面前的乖順面孔，一巴掌直接就甩在了女人臉上，然後轉身就走，“你就待著吧！讓狼把你叼走！”
女人歪了歪身子，勉強坐穩。可她身下的輪椅搖搖晃晃，馬上就要倒下去。
蘇薇立刻沖出去，伸手將女人扶住。
女人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裏，盯著蛋糕看。
“你想吃這個？”蘇薇壓低聲音詢問。
女人沒有回答。
蘇薇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女人沒有動。
蘇薇想了想，“我想吃這個，行嗎？”
也不知道她暈了多久，現在肚子餓的跟一口氣能吃下三頭牛。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蘇薇端起蛋糕，就蹲到桌子下面吃了起來。
女人：……
蘇薇吃得正開心，感覺自己身邊一涼。
陸壤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端了一個蛋糕蹲到了自己身邊。
蘇薇：……
“你問過人家了嗎？”
陸壤學著蘇薇的樣子，“你問過人家了嗎？”
蘇薇：……
蘇薇把腦袋探出去，“我們吃兩個，謝謝你啊，好人一生平安。”說完，蘇薇就縮了回去。
女人：……
說實話，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陸壤。
有點……可愛。
看到蘇薇盯著自己看，陸壤想了想，學著剛才男人的樣子，舀了一勺蛋糕送到她嘴邊。
蘇薇楞了楞，然後下意識張開嘴。
草莓奶油蛋糕，真香啊。
看到蘇薇乖乖吃了自己餵的蛋糕，陸壤傾身，手指撫上她的額頭，然後再次學著男人的樣子，親了一口蘇薇的眉心。
很輕，大概類似於蜻蜓點水。
可蘇薇卻分明嗅到了屬於草莓蛋糕的味道。
啊這……你不要什麽都學啊！！！
等陸壤給蘇薇第二口蛋糕，然後要繼續親的時候，被蘇薇阻止了。
“不是這樣的，蛋糕不是這樣吃的！”
陸壤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算了，你別吃蛋糕了。”
蘇薇把陸壤的蛋糕沒收了。
她一個人吃兩個！
桌子上有很多沒有動過的蛋糕。
蘇薇一口氣炫了四個。
“謝謝你啊，美女，好人一生平安。”
抹茶芝士、提拉米蘇、栗子蛋糕，草莓蛋糕。
今日份幸福是甜品給的。
蘇薇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終於想起來身邊還坐著一位不言不語的女主人。
她撿起女人掉在地上的精神力線看了看，覺得很奇怪。
這股精神力線似斷非斷，一副馬上就要死去，又偏偏沒有死去的樣子。
算了，先試試能不能治吧。
蘇薇伸手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蒼白纖細，似乎是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波動，她極其緩慢的眨了眨眼。
蘇薇覺得有點累了，她松開女人的手，看到那幾根暫時被連接起來的精神力線。
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她也是第一次這麽幹。
不過，她怎麽覺得女人這麽面熟呢？
嗯……好像在哪裏見過。
陽光溫暖，樹葉被風吹得簌簌而響。
女人突然張嘴，哼出一首曲子。
蘇薇：！！想起來了！那個八音盒。
這不就是那個變態爸爸八音盒裏面的音樂嗎？
“漾漾？”蘇薇嘗試性叫了一聲。
女人終於第一次跟蘇薇對上視線。
可是很快，她又將視線移開，神色空洞的望向桌子上的蛋糕，像是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空殼。
-
這是一個建造在山林裏的莊園。
末世之後，能擁有這麽一座大莊園的人，身份定然不俗。
蘇薇原本想帶著陸壤暫時躲在這個莊園裏，沒想到這個莊園裏被安裝了很多攝像頭。
蘇薇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發現了。
“對不起，我給你寫個欠條。”
上次餵女人吃蛋糕的那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站著的蘇薇和陸壤。
蘇薇低頭誠心認錯，陸壤站在旁邊，視線從男人臉上略過，然後漫不經心地移開，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樣子。
男人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用了，我派人送你們出去。”
好哦。
蘇薇眼前一亮。
女人正坐在沙發旁邊的輪椅上。
看到蘇薇牽著陸壤要離開，整個人突然激動的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要，要……”
男人立刻站起來，“怎麽了，漾漾？”
“要……”漾漾聲音嘶啞，盯著蘇薇，滿目渴望。
第一次在女人空洞的眼神中看到情緒，男人神色一怔，然後立刻轉頭看向蘇薇，“這是怎麽回事？”
“哦。我是向導，今天下午的時候給她疏導了一下……我可不是白吃你三塊蛋糕的哦。”
男人的臉上難掩激動，“幫我，請你繼續幫我替漾漾疏導！”
可是她急著帶陸壤回去看病呢。
“你們有什麽要求，我都會滿足。”
看著男人這張臉，蘇薇恍惚間想起來之前坐在陸壤大腿上時看到過的資料。
姚楓，第七基地領主。
居然是他。
第七基地財大氣粗，聽說姚楓本人之前就是國內頂尖的腦科專家。
-
莊園之大，一座小型醫院塞不下。
姚楓居然在莊園內配備了一整套完整的腦內外科系統。
蘇薇看著被送進去檢查的陸壤，趕緊喝了一口手裏的鮮榨橙汁冷靜了一下。
“我治療漾漾很久了，可一點起色都沒有。現在想來，原來是方法不對。”
人家是精神力受的傷，當然需要利用精神力進行梳理。
陸壤一檢查就是三個小時，機器顯示，他的腦殼沒有壞，那麽應該也就是簡單的精神力混亂，導致的暫時性智障。
姚楓很忙，讓管家替蘇薇和陸壤安排好了房間，便開車走了。
蘇薇和陸壤就暫時在這裏住了下來。
姚楓在外風評很好，他大概率認為蘇薇並沒有認出他來。
因為基地領主為了安全，一般都會將自己的相貌保護好。可她偏偏不小心看到了黑老大的資料，那裏面記錄著姚楓的一點私密消息。
比如，有個恩愛的未婚妻，聽說還是很高級別的向導，兩個人郎才女貌，從末世之前就是情侶，經歷磨難，兩人一個變成向導，一個變成哨兵，並且馬上就要舉辦一場世紀婚禮了。
而那位未婚妻，很明顯不是面前這個叫漾漾的女人。
女人每天午後都會去那個花園，有時候姚楓在，有時候姚楓不在。
不在的時候，女人面前的桌子上就會被擺上一臺手機，姚楓會絮絮叨叨的對著女人說話，大概說個半個小時，然後就結束。
關掉視頻之後，那個女仆就會趁機對女人進行辱罵，或者掐，或者捏，有時候還會扇巴掌。
女人肌膚白細，巴掌印子會變得很明顯，不過第二天就會消下去，因此姚楓從未發現過。
蘇薇阻止過幾次，可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貼身看著女人。
雖然莊園很大，但是在女人身邊貼身伺候的就只有這麽一個女仆。
今天的午後甜品是小角酥，也就大拇指那麽大小，被擺在女人面前。
女仆沒有心思餵她吃，等電話一掛，自己就端著走了。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蘇薇和陸壤。
那個女仆大概率權利很大，連管家看到她都要低下三分頭。
也就是姚楓不大，女仆稱大王。
蘇薇：……今天沒有飯飯吃了。
這是蘇薇帶著陸壤住在這裏的第三天。
前面兩天，她還試圖帶陸壤出去，可這莊園裏面的戒備實在森嚴，到處都是攝像頭。
現在陸壤就是一個沒什麽智商的孩子，根本沒有啥戰鬥力。
而且姚楓的意圖很明顯，他看似態度誠懇，實則強硬，根本就沒有給蘇薇和陸壤自由活動的空間。
他們不被允許出莊園，問就是需要姚楓同意。
“別看了，爸爸也很餓。”
今天沒有帶傻兒子要到吃的，不過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
晚上給陸壤疏導，白天給女人疏導，蘇薇這比上班都勤奮。
沒關系，沒關系，領導把這份工作交給她，那就說明這份工作一點都不重要。
能不能好，靠緣分吧。
蘇薇接好女人最後一根精神力線。
她看一眼女人依舊空洞的眼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女人沒好，那麽陸壤，會不會以後也一直是這個樣子？
不會吧，陸壤身上說到底是有男主光環在的。
可如果有男主光環在的話，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吧？
“過來，兒子。”
蘇薇召喚陸壤。
原本安安靜靜蹲在桌子下面的陸壤聽到蘇薇的話，便起身從桌子下面出來了。
“他是你兒子？”
“是啊，他長得有點顯老。”
嗯嗯嗯？
誰在說話？
蘇薇低頭，一眼震驚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你會說話了？”
女人的臉上露出困惑之色，“我不會說話嗎？”
啊這，會的，不過以前沒這麽正常。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女人低頭想了想，然後搖頭，“不記得了。”
女人的情況比陸壤更嚴重，經過蘇薇的治療，她現在勉強恢覆的比陸壤好點。
“他的眼睛為什麽是紅色的？”女人變身十萬個為什麽。
“其實，他得了嚴重的病，不僅眼睛會變成這種顏色，連腦子都會越來越智障。”
女人，“哦。”
你看我信嗎？
“咳，”蘇薇輕咳一聲，“他是哨兵，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所以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是你男人？”
“咳咳咳……”蘇薇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
蘇薇迅速扭頭看向陸壤，漲紅了臉，一臉嚴肅，“叫爸爸。”
陸壤垂眸看她，然後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蘇薇的臉直接爆炸紅。
女人發出一道很短促的笑聲。
蘇薇：……陸壤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對了，能幫我一個忙嗎？”女人突然開口。
蘇薇立刻道：“聰明的我是另外的價錢。”
-
女人有一個很大的臥室，臥室側邊就是一個極大的衣帽間。
裏面裝著一年四季的衣服，女人坐在輪椅上，看向帶著陸壤躲到衣帽間裏面去的蘇薇。
蘇薇擺弄著手裏沒有網的手機，對準女人的方向，“你男人看起來不太好招惹。”
“我男人。”女人低頭盯著自己的手看，她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個很淺的白色印記。
那是戒指的印子。
外面有人進來了，蘇薇迅速關上衣帽間的門，只留出一點很窄的縫隙給鏡頭。
“漾漾，今天感覺怎麽樣？最近都太忙了，沒有時間來看你，好不容易等到有空，你不會怪我吧？”
男人穿著一件銀灰色的西裝走進來。
女人註意到，他的手上戴著戒指。
“怎麽了？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女人垂首，一動不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只是下意識的恢覆了以前的樣子。
看到女人還是這個樣子，男人忍不住皺了皺眉，卻並未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只是讓女仆端了早餐過來。
女仆將手裏的早餐放到女人身邊，女人突然擡手。
滾燙的熱粥灑在女仆的手臂上，女仆尖叫著跳了起來。
“叫什麽叫，嚇到小姐了。”男人厲聲呵斥。
女仆委屈地站在那裏，胳膊已經被燙紅了。
“還不快去重新準備一份？還有，把粥弄溫了再端過來。”
女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想著等男人走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女人！
粥來了，男人餵女人喝粥。
女人坐在那裏，一口一口的喝，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漾漾乖，我下次再來看你。”
男人似乎很忙，他一邊接電話，一邊站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甜膩的女聲，“你去哪了？怎麽還不來陪我看婚紗？”
“就來了，基地事務比較多……”
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因為男人已經出門去了。
女人低頭，看向自己攥在手裏的車鑰匙。
男人剛下樓，女仆就瘋了一樣的沖進來，對著女人就是兩巴掌。
也不敢打太狠，因為會留下痕跡。
不過女仆有新的法子來折磨她。
女仆拿出手裏的繡花針。
繡花針這種東西，紮起來疼，傷口卻又隱秘，不容易被發現。
女人坐在那裏，低著頭，一如往常，像只待宰的羔羊。
下一刻，女仆手裏的繡花針惡狠狠地紮進她的胳膊裏，表情跟容嬤嬤一樣十分猙獰。
女人疼得哆嗦了一下，可她並沒有反抗。
女仆也覺得今天的女人乖的有點離譜，不過她並沒有起疑心。
都傻了幾個月了，醫生也說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還不是她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
女仆正要再紮一根下去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人打開。
“漾漾，你看到我的車鑰匙……”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女仆手裏的繡花針。
以及，女人臉上的巴掌印和那根紮在女人胳膊上的繡花針。
下一刻，憤怒的精神力驟然襲擊而來，女仆的身體直接就飛起來撞到了身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
落地窗上散開蜘蛛網一般的痕跡。
女人一臉驚恐地看著姚楓。
姚楓手裏拿著繡花針，“你就是這樣照顧小姐的？”
女仆想開口狡辯，可她卻沒有狡辯的機會了，直接就跟著身後的玻璃摔了下去。
破碎且鋒利的玻璃割破她的身體，女仆從三樓摔下，這個高度似乎還不至於致命，可姚楓不會放過她。
他控制著玻璃，直接就將女仆的身體戳成了刺猬。
以玻璃片還繡花針。
處理完女仆，姚楓滿臉心疼的回到女人身邊，“漾漾，疼不疼？”
女人擡手，將車鑰匙遞給他。
姚楓看著女人手裏的車鑰匙，臉上突然露出狂喜，“你是不是不願意我走，對不對？所以才拿了我的車鑰匙？”
女人沒有回答。
姚楓卻自顧自說的高興。
他的手機又響了，姚楓沒有接，直到第三遍，他接起來，“我這裏有事，下次再說吧。”
掛斷電話，姚楓抱著女人，“漾漾，我今天就在這裏陪你，哪裏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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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外，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那裏，一位身形容貌俱佳的美人坐在裏面，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惡狠狠咬住了唇。
她攥緊自己的手，因為太用力，所以連新做的指甲都被她崩壞了一角。
“夫人……”
“回去。”
“是，夫人。”
-
蘇薇和陸壤躲在衣帽間裏，聽著外面的聲音，滿臉冷漠。
“漾漾，親我一下。”
蘇薇：……
從前，漾漾沒有恢覆神智的時候，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可姚楓並不覺得快樂。
孫漾漾盯著姚楓的臉，然後緩慢搖了搖頭。
雖然被拒絕，但姚楓卻開心的不行。
“漾漾，你能恢覆過來，真好。”頓了頓，姚楓試探性的詢問，“你想起一點以前的事情了嗎？”
孫漾漾繼續搖頭，“沒有。”
姚楓的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孫漾漾註意到他的表情，撫摸了一下左手無名指上婚戒的痕跡，然後俯身，親了一口姚楓的唇角。
姚楓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漾漾。”可他忍住了，他握著孫漾漾的手，跪在她的輪椅邊，虔誠而小心的親吻。
衣帽間內，身邊突然傳來呼吸聲，蘇薇偏頭，正對上陸壤那雙猩紅的眸子。
已經五天了，男人的眸子依舊是這個顏色。
手機還在錄制。
蘇薇的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想幹什麽？你才幾歲，你就知道親嘴了！
蘇薇伸手一把捂住陸壤的嘴巴。
你想親嘴，那你去買個親嘴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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