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初言洗完手出來, 就迫不及待走到沙發後面, 直接把圓圓從傅凝雪的懷裏撈了起來。

然後抱著圓圓逗了她一會兒就抱著女兒去澄澄的房間, 看看他昨夜寫的怎麽樣。

一進去，圓圓看到澄澄, 就又想起來被捏腳的事情，拉著賀初言的耳朵，另一只手伸出兩根小手指, 她還不太會伸出一根手指頭，現在伸指頭，她就是伸兩根指頭。

圓圓指著澄澄, 嗚嗚啦啦對賀初言表達自己的抗議。

“嗚啦啦，呀呀——”他捏我腳, 哥哥捏我腳。

賀初言不知道前情, 自然無法猜測出來圓圓這是在幹什麽。

圓圓看賀初言還在跟澄澄說話, 問他問題，卻不理自己, 另一只手也伸出來, 兩只手都指著澄澄。

澄澄知道圓圓為什麽這樣子，心裏憋著笑故意不理她。

後來賀初言看圓圓說的厲害, 怕打擾澄澄, 就轉身準備抱著圓圓出去, 誰知道這可惹到圓圓了。

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兩只小手捂著眼睛，委屈的哇哇哭。

傅凝雪在廚房看炒菜的情況，聽到動靜好笑的走出來問：“怎麽了這是, 怎麽哭起來了。”

賀初言也是一臉茫然，抱著圓圓走到客廳，對傅凝雪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澄澄忽然指著他說個不停，我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怕打擾澄澄寫作業就出來了，然後她就急了，這會兒已經委屈上了。”

傅凝雪聽完，笑了起來。

她說：“圓圓剛剛被澄澄捏腳了，那會兒剛睡醒，正不得勁兒呢，就記上仇了，估計是想讓你給他報仇，結果你一直在和澄澄說話，然後說完就出來了，也沒給他報仇，委屈上了。”

賀初言恍然大悟，把圓圓遞到傅凝雪懷裏，捧了捧他家小公主的小包子臉，揩去她眼角的淚珠說：“爸爸這就去揍你哥，給你出氣，乖，不哭不哭，哭的爸爸都心疼了。”賀初言說完，轉身假意氣沖沖的去澄澄的房間。

進去後關上門，傅凝雪抱著圓圓站在門外面。

很快，裏面傳來仿佛澄澄挨打的聲音。

圓圓目不轉睛的盯著門聽聲音，聽了會兒後看著傅凝雪咯咯笑。

實際上屋裏面，賀初言指揮澄澄做出挨打喊疼的聲音，澄澄一邊喊哎喲，賀初言一邊在審澄澄做的家庭作業，檢查完後，沒什麽問題，澄澄把東西收拾好，放進去，就撲到了床上，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嗚嗚嗚嗚假裝哭。

然後賀初言走過去把門打開，圓圓就看到趴在床上的澄澄在哭。

估計是心疼了，伸著頭要過去。

傅凝雪給圓圓放到澄澄的床上，圓圓自己爬到澄澄旁邊，要去看澄澄的臉。

澄澄不給她看。

她就伸出手學著平時被爸爸媽媽拍的那樣拍著澄澄，然後臉頰貼在澄澄的背上，似乎在安慰澄澄。

然後澄澄爬起來把圓圓抱個滿懷，撓她癢癢。

兄妹倆笑成一團。

賀初言讓澄澄趕緊去洗手，準備吃飯了，然後把圓圓抱了過去。

過了幾天，已經學了大概快一周跆拳道的澄澄忽然被叫家長了。

因為他打架。

電話是打給賀初言的，賀初言當時剛開完會，把事情處理了一下，就開車直接去了學校。

這是賀初言第一次因為孩子打架被叫到學校。

澄澄上的小學是私立雙語小學，家長層次比較高，所以幾乎不會有什麽太嚴重的糾紛出現，當然男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也很正常，只是這次好像有些嚴重。

聽說把對方的鼻血都打出來了。

賀初言在沒有了解事情前因後果的時候並沒有特別生氣，按照他對澄澄的了解，他不是個愛動手的孩子，上幼兒園都不隨便打小朋友，又怎麽可能上了小學忽然變得愛打人了。

他更不相信是因為學了跆拳道的緣故。

先把心裏的疑惑放一邊兒，然後就到了學校。

流鼻血的家長也來了，來的是男孩的媽媽，聽老師說是開服裝店的。

對方雖然心疼孩子，覺得澄澄下手重，但是從老師那裏了解到情況後，也沒什麽好埋怨的。

澄澄完全是見義勇為。

她家孩子招惹新轉校來的同學，把人家抽屜的書本文具都扔地上，還踩了踩，就這樣還很囂張的推搡轉校生，澄澄看到了，就跟她家孩子打起來了。

賀初言在對她表示歉意的時候，對方家長也很通情達理，擺擺手說：“沒事兒，也叫他知道人外有人，這孩子平時是爺爺奶奶帶，溺愛的不得了，慣得渾身毛病，竟然還敢欺負同學，這次打的你鼻子流血，下次有比你更厲害的人，指不定是腦袋開瓢。”

那母親很爽利，教訓一頓兒子，然後說澄澄有些手重，下次悠著點，然後就理虧的帶自家兒子回家，要讓他爸爸好好收拾收拾他，孩子熊，但做母親的還是比較理性的。

澄澄臉上也有點傷，被對方的手抓了兩道，有點破皮，腫了起來。

老師把剛剛給那位孩子家長解釋的，又給賀初言說了一遍。

然後就讓賀初言先把孩子領回去，去社區擦點藥。

本來就臨近放學，賀初言讓澄澄去拿著書包，父子倆一前一後出了學校。

等紅燈的時候，賀初言問澄澄：“疼嗎？”

澄澄搖搖頭說：“剛開始疼，這會兒不疼了。”

“你自己說說你的想法。”

“什麽。”

“和人打架的事情，我想聽聽你自己是怎麽說的。”

澄澄沈默了一會兒，敘述清晰地把事情還原。

“新來的那個同學腳有點問題，然後班裏有幾個男孩子，可能是跟他不熟，老是沒事兒笑他，他生氣就跟對方吵了起來，後來就有了矛盾，今天那個張卓”張卓就是欺負人，被澄澄打的流鼻血的男孩，“他趁對方去上廁所的時候把人家的東西都倒在地上，還踩人家的筆，那個轉校生回來看到，要去打張卓，但是因為他的腳，被張卓推倒了，然後張卓就還要打他，我就覺得不應該這樣，但是又沒人幫他，是張卓先不對的，我擋在那個男孩的前面，張卓就來打我，我就回擊了。”

“沒有先拉架嗎？”

“張卓不聽。”

賀初言聳聳肩說：“不聽就沒辦法了，我覺得你做的挺對的，就是你沒發現你的力量還是太小了嗎？”

“什麽？”澄澄以為賀初言會批評他，怎麽也沒想到會聽到他說，你做得對。

“我覺得你幫助同學不被欺負的行為是正確的，而且你也先用文明的方式要制止他，但他沒聽勸阻，那麽最後才去用武力解決，是對的，如果你沒有規勸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暴力去解決這件事，那麽我可能會覺得你有些莽撞，但聽了你的還原，我覺得你做的沒問題，不過或許，這件事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嗯？”

“老師或許能幫上一些忙。”

“那會兒下課了，老師都回辦公室休息去了，來回要很久，打在一起後就有人去叫了老師。”

賀初言帶著澄澄來到社區醫院，給澄澄擦了藥後又開了一段路，才進入小區的地下車庫，路上繼續跟澄澄說：“這件事爸爸不會批評你，因為你的行為沒有錯，你幫助了被欺負的同學，但我希望你在選擇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可以先想一想後果，還有這件事是否是值得去做，是否是正確的，如果你覺得這份後果你能承擔得起，並不後悔，那就沒什麽關系。”

澄澄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賀初言熄滅汽車，拔掉鑰匙，揉了揉澄澄的頭發說：“只要你不是主動欺負人。”

澄澄解開安全帶，拿著書包打開車門跳下去，對應下車的賀初言說：“我不會去欺負別人，我不喜歡這樣。”

“兒子，你很棒。”

澄澄在聽到老師要叫家長後一直沈默，帶著不安的心情在賀初言的鼓勵和安撫下放松下來，他背上書包，走過去牽住賀初言的手。

那手幹燥溫熱，充滿力量，讓澄澄覺得很安心，在看到對方流鼻血時的仿徨不在。

這件事也給了他一個警醒。

幫助別人的同時，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不是只有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傷是保護，其實讓自己不要置於險境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比如說把對方打得很慘，也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更多大道理，澄澄還不是很能清楚的明白，但他隱隱已經感覺到了一些。

在樓梯裏，澄澄問賀初言。

“媽媽知道了會批評我嗎？”爸爸沒有批評他，他放下一顆心，但想一想一會兒要見到媽媽，他又有些不安。

這是他第一次打架，還把別人打出血了，看到對方流血，澄澄是比較茫然和不安的。

賀初言揉揉兒子的頭說：“我覺得知道前因後果後，媽媽不會批評你，但或許會覺得你莽撞，手重，畢竟你也確實把對方打出血了。”雖然那個部位本來就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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