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檸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興許是兩年多沒有親密接觸過的原因，這次結束後, 她比以往都要顯得更困一些。

於是溫時翊還未來得及開口同她溫存地說些話, 她便沈沈地睡了過去。

再後來，在一陣集中的炮竹聲中, 她迷迷糊糊醒來。

剛睜開眼，唐檸就發現自己此刻正縮在溫時翊的懷裏，他抱著她，下巴輕輕貼著她的額頭。

她動作輕緩地動了下身子，還沒來得及從他懷裏擡起腦袋, 溫時翊便收緊手臂, 溫聲問她：“醒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澡都洗過了, 並且套著他的T恤，寬松且舒適。

重新貼回他胸口，唐檸環著他的腰，柔柔地嗯了一聲。

“餓嗎？”

她搖搖頭, “不餓。”

“要不要喝水？”

“不要。”

“那……”

“還困。”

“……”

溫時翊垂眸打量她的臉，室內的微光此時照在她的側臉上, 有種說不出的寧靜溫柔感。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那就睡吧。”

唐檸窩在他懷裏打哈欠, 某一瞬間忽然想起什麽：“溫時翊, 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二十五年了哎。”

溫時翊一頓之下，糾正她：“是二十六年。”

唐檸：“嗯？”

他將被子蓋到她肩頭，俯身親了親她發頂, 嗓音低沈：“現在是跨年。”

哦，怪不得剛剛有那麽多煙花綻放的聲音……

原來是又過去一年了呀。

唐檸鼻尖貼著他的胸口，淺淺的呼吸都是他溫熱的體溫，這種時候，她很難再有困意。

安靜的室內，身邊是最愛的人。

她意識漸漸清醒：“溫時翊……”

他將她重新抱在懷裏，淡聲應：“嗯。”

“我好像突然不困了。”

“……”

“要不我們聊聊天吧？”

她從他懷裏離開一些，溫時翊垂眸盯著她清澈的眸子看，頓了幾秒，嗓音柔和道：“好。”

唐檸打算坐起身來。

而溫時翊卻平躺下來，視線定格在天花板上。

唐檸頓了下，重新鉆回被窩裏，趴在他身上。

溫時翊下意識抱住她的腰，唐檸湊上去親了親他下巴，問道：“你今天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她記得她下午就問過來著，但他沒有回答她。

溫時翊怕她著涼，把被子往她肩頭拉了拉，淡聲道：“你走的時候。”

唐檸支起一些身子：“嗯？”

溫時翊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挪開視線，說：“你去見沈亦白的時候。”

唐檸：“……”

溫時翊的語氣忽而低沈：“我等了你三個小時。”

“……”

“怎麽不說話？”

“我……”

“下雪了你都沒回來。”

“…………”

唐檸註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頓了頓，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會是……”

溫時翊淡淡地垂下眼簾。

唐檸湊到他身前，壓著他，自上而下瞧他的神情，輕笑道：“……吃醋了啊？”

溫時翊下意識否認：“沒有。”

唐檸挑眉看著他。

頓了會兒，溫時翊掀開眼簾，不自然地瞥開視線。

唐檸憋著笑，湊上去親他的唇。

溫時翊把她拉進懷裏，阻止她直視他的眼睛。

唐檸順從地縮進他懷裏，兩秒後，突然哈哈笑起來。

“……”

唐檸靠在他胸口，聽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低聲道：“感覺有些打臉……”

溫時翊懶得問她是因為什麽。

被人無視對待，唐檸也不生氣，她舒服地靠在他身上，手下不老實地摸他腰腹，幽幽道：“我今天還信誓旦旦地說你心胸寬闊，肯定不會因為小事吃醋，沒想到一天都還沒過去，你就……”說著，她嘿嘿笑出聲：“吃這麽大的醋啊？”

溫時翊：“……”

唐檸又要湊過去吻他的唇。

溫時翊就在同一時間摟緊她，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重重地吻在她脖頸。

唐檸咯咯地笑：“你怎麽知道我是去見小白了啊？”

溫時翊埋頭在她頸窩裏，一邊沈沈地呼吸，一邊悶聲道：“出租車。”

唐檸沒聽清：“什麽？”

溫時翊別扭的不肯重覆。

唐檸推推他。

溫時翊淡聲道：“我看到你們一起上了出租車。”

“哦……”唐檸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我們一起打車去公園啊？”

溫時翊不說話。

唐檸長指伸進他發間，討好似的揉了揉，軟聲道：“哎呀，我只是陪他隨便走走，如果知道你回來的話，我一定就不去啦。”

溫時翊從她身前擡起頭。

唐檸捧著他的臉親了親，認真道：“真的。”

溫時翊目光漸漸緩和。

唐檸再接再厲地吻他的唇，甚至還伸出舌尖舔了下：“我只愛你啊。”

溫時翊抱緊她，唇角微揚，瞳孔顏色變得深沈。

唐檸用腿蹭蹭他，仰頭又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溫時翊停頓一下，俯身與她重新糾纏在一處。

唐檸抱著他的脖頸，全身心地配合。結果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她突然低聲嘟囔了句：“等一下……”

溫時翊暫停動作，疑惑地看向她。

唐檸眉心蹙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腿……”

溫時翊微微起身。

唐檸委屈的把下半句說完：“……抽筋了。”

溫時翊：“……”

“啪”的一聲，床頭燈亮。

溫時翊隨意將長褲一套，掀開被子，來到床尾幫她揉腿。唐檸抱著被子蜷縮在一旁，撐起一只眼皮打量他。

溫時翊的上身此時柔柔地沐浴在燈光下，他放松且自然的舒展著身體線條，不夠淩厲，卻足以吸引人的視線。

唐檸喜歡這樣的他，清瘦中透著隱約的結實感，像她回憶中少年的模樣，曾清冷淡漠，溫暖過她整個青春。

她微微一笑。

聽到她的笑聲，溫時翊下意識看過來，“不疼了？”

唐檸厚著臉皮搖頭，“疼。”

溫時翊垂下視線。

唐檸安靜地欣賞他好看的側臉。

“溫時翊。”

“嗯？”

“新年快樂。”

“嗯。”

“結婚嗎？”

“……”

溫時翊指尖一頓，大概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目光帶著微弱的茫然。

他擡起頭。

四目相對，唐檸的眼神清澈且亮。

確定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溫時翊默了幾秒，沈聲道：“想好了？”

唐檸用腳蹭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停下啊，接著又挑挑眉，淺聲說：“這有什麽好想的。”

溫時翊捏住她晃動的小腿。

突然被人掌控，唐檸頓了一下，不滿地踢他：“幹嘛？難道你要想好久啊……”

溫時翊搖頭，“不是……”

“還是說你有更好的人選啊。”唐檸打斷他。

溫時翊：“……”

“為什麽不說話？”

“沒有。”

“哼。”

“沒有人比你更好。”

唐檸再次輕哼一聲，接著翻身埋進枕頭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腦子一抽求婚了……

這也太不矜持了！

溫時翊沈默地坐在床尾幫她揉腿，唐檸也羞澀的不好意思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舒適感慢慢撞進唐檸大腦，她重新有困意襲來時，才微微動了動腿，無聲地提醒他不疼了。

溫時翊適時松開她，回到床頭的位置。

唐檸側身挪了挪，騰出一些空間給他，正要翻身睡覺，溫時翊卻突然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提溜起來。

突然離開舒軟的大床，唐檸正要發火，溫時翊就在此時攬過她的腰，掌心貼在她腦後，毫無預兆地吻下來。

唐檸錯愕地瞪圓了眼睛。

溫時翊勾著她的舌頭，不知疲倦地吮她柔軟的唇，幾番輾轉後，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唐檸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熱情，雙手抵在他肩頭輕輕地推，嗓音含糊不清：“溫……唔……溫時翊！”

於是他停下動作，下巴搭在她肩頭，閉眼沈沈地呼吸。

雙臂卻將她抱得更緊。

一晚上被人擾亂兩次睡意，唐檸真是氣得要打人了……

平緩了一陣心緒，她在他懷裏調整了下姿勢，還未開口質問，他便忽地低聲道：“結婚吧。”

唐檸頓了頓。

溫時翊抱著她，嗓音前所未有釋然，他深深埋在她頸間，覆又沈聲說道：“我們結婚吧，唐唐。”

唐檸忽然覺得全世界似乎都在放煙花……

她傻呵呵地笑出聲：“你想好啦？”

溫時翊學她的語氣：“這有什麽好想的。”

唐檸笑得更歡，嘴上卻不依不饒道：“也不知道是誰想了好久……”

溫時翊跟她一起淺淺地笑。

氣氛驀然走向寧靜且淡然。

一切都似乎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著。

許久後，唐檸忽然感慨道：“你真是把我吃的太死了。”

溫時翊身形一頓，手下卻沒有要放松的意思，依舊緊緊地抱著她。

唐檸說：“你一定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吧，也知道無論你做什麽事情，又或者是什麽都不做，我都會特別喜歡你。對吧？”

溫時翊低沈且溫柔地嗯了一聲。

唐檸嗤他：“壞男人。”

溫時翊朗聲一笑，對此不以為然，他說：“你也把我吃的很死。”

唐檸撇撇嘴不說話。

溫時翊又笑：“所以很公平。”

唐檸安安靜靜地任他抱著，某一瞬間她的思緒忽然回到童年，眼前飛快閃過他少年的模樣。

於是她回憶起那些年少的日子，回憶起那些曾經最苦痛最難熬的日子，都是他陪在她身邊，給她最強有力的支持，供她永遠不可磨滅的溫柔。

她忽地清淺一笑。

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做呢……

溫時翊曾經為她做過的事情，無論是哪一件，都足夠她用一生的愛意來償還。她能給他的只有堅定不移的愛，而他曾經給她的，是少年最好時光裏的相守陪伴。

公平嗎？

當然公平。

因為他曾經給予她的，比繁星更多。

耳邊圍繞著他清淺的呼吸，他灼熱的體溫順著空氣再次灌滿她的心肺，唐檸嘴角噙著甜蜜的笑，頓了幾秒，她回抱住他：“那就這麽說定了。”

溫時翊低聲應：“嗯。”

唐檸說：“先訂婚吧。”

溫時翊：“……”

“至於結婚……”

溫時翊等她把話說完。

唐檸嘿嘿一笑：“等你三十歲的時候再說吧。”

溫時翊輕咬她脖頸。

唐檸癢得直躲，眼底都是促狹的笑意，她還在埋怨他成年後對她太過於冷漠，但又忍不住摟住他，淺聲感慨道：“幸好啊……”

溫時翊輕吻她耳垂：“嗯？”

唐檸輕笑一聲，沒把話說完。

她的視線定格在窗外，看著這座城市稀疏且燦爛的煙花，忽然想起他們曾經的第一個吻——

同樣在這個房間裏，同樣是冬天，同樣在他懷裏。

她原本以為表白是她主動，那麽這個吻也理所當然由她主導，卻從未想過在最後一秒的時候，是他先俯身，將兩人初吻的時刻定格。

那時是什麽感覺，唐檸此刻也無法回憶的清楚。

可她始終記得那年他捧著她的臉頰輕輕吻，於是時光孤獨她也願意等。

一年又過去一年啊……

幸好，身邊依舊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

唉，想寫船……

但又有點懶……

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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