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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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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旨意在當天就曉諭六宮,德妃只能匆忙卸下讓人卸下她的發釵,一襲素衣跪在禦書房外,企圖想讓皇帝收回成命。

只是她不知道,這世上只有皇帝的話,是絕對不容更改的。

眼瞅著那德妃娘娘在外哭了快一個時辰,有小太監又想揣測聖意了,對在禦前侍奉的大太監道:“師傅,您說這德妃娘娘都在外面跪了好一會兒了,這可怎麽辦?”

在禦前服侍的太監看這些似乎都已經看慣了。

在這宮中,最常見的那便是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深宮之中,花無百日紅,更不要妄圖去猜測皇上的心思。

那小太監似懂非懂,只知道師傅說了這麽多話,就是讓他別管外面這樁事兒,只管伺候好主子就是了。

主事太監瞧著禦書房那屏風裏隱隱綽綽的人影,低下頭去,耳邊的哭喊聲也狀若未聞。

楚楚醒來的時候是在午後,只感覺自己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夢裏只有一望無垠大漠,孤日,還有那布滿血跡的旌旗,只是終於沒有看見那男人的身影,另楚楚不由的松了一口氣,至少他現在是平安的,至於自己在夢中,不見也罷了。

醒來的楚楚驚訝的發現是在鎮北侯自己的院子裏,身邊是趴在榻上睡著的娘親,窗外的日頭正好,楚楚瞇了瞇眼,享受著這熟悉的溫暖。

從門口卻突然走進來一個人,見著榻上的人坐了起來,興奮的喊了出來,“姑娘,您醒了?”

在榻邊睡著的鎮北侯夫人醒了過來,看著能自己坐起來的楚楚,抱住了清醒過來的女兒。

“楚楚,可算是醒了,這次可是嚇死娘親了。”

楚楚承認這次進宮有賭的成分在,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並未養好,也知道,這次若不是自己在聖上面前暈倒,大膽諫言,事情說不定也不會鬧大。

但是這一切楚楚都可以計算好,但是卻再一次忽略了自己身邊的人,愛自己的人。

楚楚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再一次讓她們傷心了。

鎮北侯夫人這次是真的嚇壞了,楚楚乖乖的躺在娘親的懷中,看著見瑤一邊流淚一邊給自己餵藥。

楚楚心中後知後覺的後悔湧上來,等一碗藥喝完了,楚楚拉著見瑤的衣角,開口道:“見瑤姐姐,楚楚錯了,下次楚楚肯定不會這樣了。”

見瑤淚都流幹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前天好好出門的楚楚,回來的時候卻是人事不省的,太醫跟著在楚楚的身邊呆了一個晚上,紮針,灌藥,見瑤都站在一邊幫著忙,看著夫人的淚止不住的流,自己的淚也止不住。

好在,楚楚終於醒了,見瑤的心也終於能放下了。

見瑤嘆了口氣,“只要姑娘醒來就好,以後奴婢每日都給姑娘燉補藥喝,一定要把姑娘養的好好的。”

“好。”楚楚這個時候,別說是補藥了,就算是苦藥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

看著見瑤拿著藥碗下去,楚楚在娘親的懷裏蹭了蹭,像是嗅到了熟悉味道的小動物,不管多大,仍舊眷戀著母親的懷抱。

時夫人也輕聲溫柔的在楚楚的耳邊說著:“娘親知道楚楚長大了,可就算是楚楚,也是娘親的寶貝,有什麽事兒,娘親都會站在楚楚的身邊。”

楚楚知道這次是自己莽撞了,只是想拼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給自己搏一把。

“好,娘親,”楚楚像只迷路的小鳥兒一樣,躲進娘親的懷裏。

“楚楚知道錯了,以後楚楚什麽都告訴娘親,但是現在娘親能告訴楚楚,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鎮北侯夫人就知道自家女兒這個性子,肯定是要刨根問到底的。

這性子,時夫人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了,也可能是兩個人都隨了。

時夫人嘆了口氣,繼續道:“德妃現在已經是趙嬪了,你爹爹這一戰算是掰回了一城,齊王世子也醒了過來……”

楚楚聽著不自覺的就露出了微笑,“娘親,看來這次我們鎮北侯府的危機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時夫人握著楚楚的手,“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楚楚你肯定猜不到。”

“啊?娘親,還有什麽事?楚楚覺得這次都圓滿了。”

“榮華郡主覺得這次圓滿了嗎?”

榮華郡主?什麽榮華郡主?

楚楚想了想,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有這個封號的郡主?

“娘親,榮華郡主是誰啊?前幾日剛剛進宮的嗎?楚楚不記得有哪位王爺的嫡女被封了郡主啊。”

時夫人喚了見瑤進來,見瑤手上還拿著明黃色的聖旨,雙手恭敬的遞給了楚楚。

楚楚緩緩打開聖旨,看了好幾遍那上面的字跡。

是聖上親筆,她自然是認識的。

當初的景行公子的聖旨,如今還在自己榻下的暗格裏,再加上禦印,楚楚後知後覺的明白了,自己或許比想象的得到了更多,至少楚楚能夠看到,當今的聖上並不是一位徹底無情之人,至少在他的心中,年少的沙場生活,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塊柔軟的地方。

楚楚大概慢慢明白了,在太子不被任何人讚同的時候,為什麽聖上能仍舊讓太子成為太子。

“娘親,聖上這算不算是對楚楚另眼相待了?”

時夫人看著楚楚驕傲的小表情,把她手上的聖旨遞給了見瑤,讓她拿去放好,蹭了蹭楚楚的小鼻子,“等楚楚的身體養好了,娘親再陪楚楚進宮謝恩。”

楚楚一聽這話,恨不得明天自己的身體就能好起來。

————

邊關。

京中的消息滯後,鎮北侯夫人又被楚楚叮囑過,因此在送給鎮北侯的家書裏,只寫了鎮北侯夫人和楚楚被德妃娘娘召進宮之事,楚楚在宮中暈倒後昏迷之事則被楚楚讓娘親隱藏了。

因此,鎮北侯只知道楚楚得了聖上的賞識,被封了榮華郡主。

鎮北侯是行軍之人,心思雖然粗狂,可對於家人,向來是粗中有細的,即使家書中並沒有透露絲毫,可自家夫人和楚楚被曾經的德妃娘娘冷在殿外足足半個時辰,而楚楚不想讓爹爹知道的事情,全京中都知道了,鎮北侯之女被召進宮,最後卻是被擡出宮的,跟著出宮的,是她被封為榮華郡主的聖旨。

無人知曉,遙遠的邊關大帳中,鎮北侯燒掉了親衛查出來的消息,第二日,大帳中用了五年的案臺碎成了粉末。

鎮北侯第一次,對自己忠心了半輩子的聖上,起了埋怨之心,盡管他知道,這是不對的。

裴容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自從他醒來,除了京中齊王送來的奇珍異寶,更有厚厚的信封。

那信上寫,京中盛傳齊王世子是因為鎮北侯對軍營的管理不嚴,才被刺客傷到,鎮北侯夫人和其女在京中的日子不好過,進宮也被德妃刻意刁難,只不過齊王的信中並未透露太多關於楚楚的信息,只提到鎮北侯之女被封了榮華郡主,鎮北侯夫人在聽說齊王世子無恙後 ,特意給齊王府送上了賠罪的厚禮。

如今,鎮北侯在京中的名聲可謂是又上一層樓。

即使第二日就有官員在朝堂上參鎮北侯之女進宮之行不合禮法,也都被聖上一一駁回了。

那信被裴容看了一眼,就燒了。

裴容第一次覺得,自己犯的錯,傷痛卻全被楚楚受過了。

他的懷裏還隨身帶著楚楚寫給他的信,最後的一句話寫著「世子哥哥,等你回京了,再陪楚楚喝一回荔枝醉吧。」

裴容第一次沒有聽九牧的話,看著九牧在自己的身邊,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裴容第一次對九牧道:“九牧,這些年你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你辛苦了,聽說裴瑜也從周鄴回京了,你明日就啟程回京吧,至於我父王那邊,最後一封信,明日走前來拿。”

九牧並不認為面前的世子有能力擺脫齊王的控制,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世子的面前,被貼上了齊王親衛的稱號。

“好。”

九牧出了營帳。

裴容坐在案前,終究還是忍住了心底的那一股殺伐氣,他想,楚楚應該不喜歡沾滿了他人血跡的自己,而他也希望,若是有朝一日能回京,陪著楚楚喝荔枝醉的,仍舊是從前那個清風霽月的少年郎。

齊王世子,終究前面是「齊王」二字。

楚楚的事情,鎮北侯一定比自己知道的多,裴容並未多做停留,徑直去了大帳。

鎮北侯自然知道,單是看著密信上的字跡,已經心痛了無數次了,斷不能告知裴容,在他心裏,即使楚楚和裴容的關系再近,可鎮北侯和齊王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

裴容這人確實不錯,連鎮北侯也不得不承認。

思來想去,他只好對裴容道:“多說無益,若你不想楚楚再因你遭此無妄之災,還是早日把這堆破事兒解決吧。”

裴容連連應是,臉上的神色卻並未放松,“叔父,我已經讓九牧明日回京了,從此在鎮北軍中,只有裴容,再無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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