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訪

楊年的房租一千多塊錢一個月，勉強是可以承擔的。韓子風隨意承擔一部分，兩人日子就可以過得輕松一些。一張大床，兩個人睡，楊年每當躺下時心裏都有些不安。

韓子風確實是陽光有活力的男孩子，先前剪了寸頭，現在長了許多。楊年聞著他們身上的汗味彼此交織，久久無法閉眼。

也許是冷，楊年坐起身來打開了電熱毯。韓子風則嘲笑了一番他，年紀輕輕就依賴這些東西，老了怎麽辦。楊年無奈之下又關上了。

輾轉反側，也睡不著，也無事可做。韓子風倒是先起身下床去廁所，回來時跑著鉆進被窩，拖鞋身響了一路，逗笑了楊年。

楊年笑：“現在認得冷了？”

“你快給那電熱毯開了。”韓子風手臂大腿都被涼氣吹了一陣，涼得如冰。楊年摸上手臂，又冷得縮回手，韓子風抓過電熱毯的開關笑道：“幹什麽，寂寞久了開始打我的主意？”

“我呸，老子有喜歡的人。”

“哦——”韓子風拖長了音，湊近了臉壞笑著：“哪個小姑娘？”楊年啞聲，韓子風見他沈默好像也明白了什麽。再加上楊年幫葉寧川受這麽多罪，一切都有了解釋。楊年不說話，氣氛冷漠到了韓子風受不了的程度。

“你那個時候還沒和我講呢。”楊年主動調節氣氛。

“講啥？”

“你為什麽不和你家人住一起。”

“這個…也沒有什麽特殊原因。我也是外省來的。”韓子風耐心地說著，平靜如水。“我爹早死，我媽到處借錢供我讀書，被仇家找人上門打了。後來在醫院罵了我一頓，趕我走了。”

韓子風起身坐在床上，頭靠著白墻，偏頭看透過落地窗的月光如霜，冰冷且黯淡。楊年也坐起來看著他的神情變得安靜平和。

“為什麽趕你……”楊年輕輕嘆道。

“她是因為供我吃穿讀書才…況且我讀書不成器，拖累她了。”

楊年盯著他的臉龐，用手輕輕撫了撫韓子風的臉。

楊年低聲道：“都過去了。” “……”韓子風不答話，隨手一拉被子鉆了進去。楊年也鉆了進去，兩人在被窩裏眼睛睜大亮閃閃。

同時輕笑後閉眼沈溺在睡夢之中。

一夜至亮。

楊年最受不了韓子風把褲子襪子亂丟在地上裹成一團。他起身來收拾，韓子風也起身睡眼惺忪地看著他，楊年以為是自己吵醒他了，正要道歉。只見韓子風穿起校服來往衛生間走。

才剛來合租，不太熟悉房間，暈頭轉向走了一圈，回到楊年面前。

“你咋還不快點。”韓子風道。

“你要去學校？”楊年問。

韓子風清醒了一點，一邊走向客廳一邊道：“去上學啊。馬上就期末了，多多少少也得讀兩天書吧。”

“說的在理。今天星期六。”

楊年進衛生間，將門關起來。韓子風過了一會兒來敲門。沒有回應，於是他直接推門進入，楊年前一秒才將褲子提起來，回頭驚慌地看著他。

“都是男人怕個啥。”韓子風上前拿梳子，被楊年先一步拿走了。楊年白了一眼：“沒禮貌，要先敲門。”

韓子風打開水龍頭洗手，驟然關上一臉無辜：“我敲了，你沒聽見。”

楊年沈默著走出衛生間。韓子風以為他生氣了，追上去拍拍他的背，楊年回頭楞住，這一下子韓子風也楞住了，兩人相視忽而笑了。

“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韓子風道。楊年笑回：“沒生氣，我又不是小姑娘，只是被嚇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走吧，回去睡著。”韓子風笑著走進了房間，楊年本也要爬上床，卻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煩躁地走出去。

“誰啊誰啊。”楊年開門。

楊年看著眼前這人怔住了。這人衣冠整潔，穿一件格子襯衫外套暖色毛衣。手上拎著兩個滿滿的塑料袋，一本正經地看著楊年。

“你怎麽會知道我家……”楊年正驚愕，韓子風從房間走出：“誰啊？”

韓子風擡眼看了一眼，也被驚嚇到了，他赤著上身，只穿了一件褲衩，見狀急忙跑回房間。

“丟人啊——”韓子風大喊著。

站在門口的葉寧川呆滯了，遲遲沒有進門。楊年則在一旁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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