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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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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77

錢錦繡還指望孟鶴山替她做事,不敢將他惹急了,答應道:“好好好,換就換,這麽兇幹嘛。鶴山,你身為男子,可別壞了性子,變成個潑夫啊。”

孟鶴山對她的一切都只覺煩悶厭惡,罵他他也不予回應。

錢錦繡自覺無趣,便不再同孟鶴山多說話,她指使衙役給趙桑語換個地方住。

她的忍耐本就不多,可全給了他,不識好歹。

沒關系,現在就順從下這兩人,等她事情辦完,先殺了趙桑語,再把孟鶴山囚禁起來玩個夠。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他還怎麽在她面前拿喬。

錢錦繡冷哼一聲,命令錢衷壓著孟鶴山,離開監獄。

趙桑語望著孟鶴山的背影,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這般遙不可及。或許,他們進城就是個錯誤,如果能一直在雙鵝村中,後面的一切,便不會來臨。

曾經習以為常的尋常生活,竟然成為再也回不去的夢幻。

趙桑語被獄卒壓去另一間監獄,這間比原來那間面積稍大,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白白的光透進來,路徑明晰。

讀書時,物理裏學過這個現象,好像是叫丁達爾效應。

趙桑語不知為何,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

爸爸媽媽,物理,化學,丁達爾效應……一切都很不真切。

她一個從小循規蹈矩的大好青年,如今,居然淪為了階下囚,還是最惡心的奸殺罪名。

可是碧生就死在她身旁,衣衫不整,這個年代又沒有技術手段來驗證體液,她百口莫辯。

世間萬事,真真難以預料。

趙桑語就望著那束光度日。

兩日後,謝林春前來探監。

趙桑語很是驚喜,“謝大哥,你怎麽來了?”

謝林春道:“我跟孫工頭說了你的事,她托了好大一圈人,才找到關系,準我探監。”

趙桑語心懷感激,“讓孫姐姐費心了。這種情況下,人人避之不及,她肯幫忙,著實難得。”

謝林春看到趙桑語的慘狀,頗為心疼,拿出包袱裏的金瘡藥,遞給趙桑語,“我給你帶了藥,你趕快塗上。監獄陰暗,你這種傷,若是化膿生瘡,可會要你的命啊。”

他低聲囑咐,“等會兒我一走,你一定要立刻塗。這種金瘡藥很值錢,我怕獄卒給你搶走。”

趙桑語點點頭,感激謝林春一片好意。

謝林春問起孟鶴山。

趙桑語將前幾天錢錦繡帶他過來的事說了說,道:“我知道初七是為了我才屈從於錢錦繡,可是,我擔心以錢錦繡的性子,她根本不會當真放過我們。我雖然和錢錦繡打交道不多,但從她做的事情來看,她手段狠毒,心思縝密,我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人。和她比起來,李金貴、賈福寶等人,不值一提。”

謝林春也是有此擔憂,“且不說初七,或許他生得好看,錢錦繡願意拿他當個金絲雀,養在後院裏。可是對於你,任何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的玩物被別人碰過。我就怕,錢錦繡現在只是哄哄初七,等事情過去,照樣不會放過你。”

趙桑語搖搖頭,“不,你把錢錦繡想得太好。我之前也這麽想,世人皆好色,初七好看,錢錦繡又追了他多年,怎麽都不會虧待他。可初七過來時,一身傷,錢錦繡沒那麽憐香惜玉。若是以後我出了事,只怕以初七的性子,必定會和錢錦繡硬碰硬……不會有好下場。”

謝林春心急如焚,“那可怎麽辦啊!我們這種平民百姓,哪裏都得過錢錦繡。她這種人,除非是更高的官員出手對付,但官官相護,餘寧知府又指望不得。”

平民百姓……趙桑語聽此,忽然想到,平民百姓,對應的詞,達官顯貴。

整個餘寧城裏,無一人能治錢錦繡。

如果是京城呢?

大武國的帝都,陵京,趙桑語想到四娘。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趙桑語同謝林春簡要說了下四娘之事,道:“她說自己家在京城,看打扮氣派,應當是個富商。說不定,四娘能像孫姐姐一樣,替我們幫忙牽牽線,若是能找到人幫忙,興許能有轉機。”

謝林春聽了,問道:“這位四娘,可有具體姓名?”

趙桑語無奈搖頭,“當時情況危急,不便相告。”

謝林春覺得希望渺茫,“連名字都不知道,陵京地廣人多,經商富豪數不勝數,大海撈針,我怕時間耽誤不起啊。”

趙桑語告訴謝林春,“我家院子牛棚裏,有一堆幹草料,底下埋著個包裹。裏頭是我平時積攢的銀兩首飾,還有四娘給我的玉環信物。你全拿去,銀子當盤纏用。四娘說過,如果我去陵京找她玩兒,可以先到城西的一處別苑找她。你且去試試。若是不成,權當是我命不好,怪不得你。”

謝林春重重點頭,眼中含淚,“你放心,我一定把信送到。”

錢錦繡派了人盯梢,謝林春回到郊區家中後,裝作沒什麽異常,照樣在家織布做事帶孩子。

等到夜深人靜,他才敢去牛棚裏挖東西,小心翼翼,果然如趙桑語所言,挖出一包財寶。

謝林春不敢直接走,便回到房裏,找到李寶娟,讓她陪自己演一場戲。

第二天,李寶娟就故意找茬和謝林春大吵一架,帶著謝林春挖出的包裹,騎馬離家出走。

二人都跟著孟鶴山學會了騎馬,家裏也養了幾匹馬,沒想到此刻派上了大用處。

謝林春等了半天後,才裝作孩子沒回家,著急騎馬去尋。

到了約定的地點後,李寶娟將東西都交給謝林春。

謝林春囑咐道:“你繞幾天再去孫工頭家躲躲,對任何人都說,你是吵架離家出走,別提這些東西。至於我,我出門找你,一直未歸。記住了嗎?”

李寶娟點點頭,按照謝林春的話行事。她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趙桑語和孟鶴山的性命,全在這一搏上。

謝林春不敢耽擱,全速策馬,趕往陵京。

等他到達陵京城時,兩條大腿的內側已經因騎馬而磨得血肉模糊。

秋冬之際,風刀霜劍,謝林春臉上皮膚和嘴唇也是幹裂流血,頭發亂糟糟。

他奔去城西,那邊有好幾戶宅院。

他只好一家家詢問,是否有四娘這一人,大多數人家只是罵他離開,有一家則嫌他乞丐上門打秋風,晦氣,將他打了一頓攆走。

謝林春心中絕望,卻只能拖著瘦馬,繼續挨家問下去。

宅院之中,絲竹聲聲。

周頌聲歪在長椅軟墊中,一杯接著一杯,喝悶酒。

她聽得煩心,擺擺手,將樂師們全都趕走。

周頌聲起身,隨意在院子裏散步,聽到門外面一陣喧鬧,詢問道:“外頭吵什麽?”

門房下人見狀,跑來,道:“稟報主子,門口有個乞丐鬧著問這邊有沒有一位叫‘四娘’的人。您且莫煩心,奴們這就把他攆走。”

“四娘……”周頌聲將酒杯扔給下人,往外邊走去,“去看看。”

宅院門外,謝林春蜷縮在地上,已是強弩之末,他這幾日勞累過度,又急又憂,還挨了打,在這麽下去,怕是捱不了幾天。

他在進京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倒是不怕自己遭難,只是可憐尚在牢裏的趙桑語和被強取豪奪而去的孟鶴山,她何其無辜,他何其淒慘。

謝林春小聲囁嚅,沒見到那位“四娘”,他也不敢跟下人們托盤而出,怕冤家路窄,碰上錢錦繡的熟人。

錢錦繡可是出身於陵京,不得不防。

周頌聲望著地上快要昏過去的臟男人,蹲下身,道:“餵,就是你要找四娘?哪個四娘?”

謝林春慌忙鉚足勁兒,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起來,“我也不知這位四娘的姓名。我是受雙鵝村趙桑語之托來尋人,她說,她救過一個名叫四娘的女子。”

“雙鵝村……”周頌聲想起那時候自己落難,的確是位趙娘子出手相助,她笑起來,“原來是趙娘子的朋友啊。我便是四娘,你有何事?”

謝林春喜極而泣,拿出懷裏的玉環交給周頌聲,“小的名叫謝林春,這是趙娘子給我的東西,說是您一看便知。”

周頌聲看看玉環,“這的確是我送給趙娘子孩兒的禮物。我記得她跟她相公感情甚好,當時還懷有身孕,現在她的孩子也該出生挺久了吧。”

謝林春確定沒找錯人,急忙道:“四娘,趙桑語出事了,才托我前來尋你。求求你,救救她。”

管家嬤嬤喝道:“大膽——竟敢直接……”

周頌聲擡手制止管家,示意她不要說話。

謝林春被下人的呵斥嚇到,猛咳幾聲,頓時上氣不接下氣,他一直強撐著,此刻一激動,越發洩氣,再是撐不住。

周頌聲斂了笑,吩咐道:“快,把這位公子擡進府裏,好生照料。”

下人們手腳麻利,將謝林春擡進別苑中。

周頌聲先安排府裏的大夫替謝林春看看身子,大夫看過,說他傷勢破重,挨了頓打,傷及內臟。

周頌聲叫來下人,吩咐道:“你去宮裏跑一趟,請個禦醫過來,再多拿些好藥材,都記在我的份例裏。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府裏的小妾病了。”

下人點點頭,立刻領命進宮。

周頌聲打量謝林春一番,可真是臟呢,還有點兒臭。

她吩咐管家,道:“你安排幾個能幹小廝照顧謝公子,給皮外傷上上藥,再把身體擦洗幹凈。收起你們的小心思,好好照料,不準怠慢。”

“是。”

管家領了命,安排人來照顧。

過了黃昏,天色漸沈,周頌聲剛吃完晚飯,下人便來回稟,“謝公子醒了,說要見您。”

管家有些不滿,“這個人,口氣倒是大,陵京裏,每天多少人排著隊想見您都不敢說這話。”

周頌聲笑道:“人家大老遠過來,差點丟了性命,又不知我皇族身份,何罪之有?嬤嬤你也別太苛刻。”

管家見主子態度如此,不好再多說。

周頌聲走去謝林春暫住的小院中,一進房間,便聞到股濃濃的藥味兒。

白日裏的臟亂乞丐,被拾掇了一番,換上了幹凈的白色裏衣,但他身上的傷太多,依舊透著斑斑血跡。

謝林春躺在床上,面如紙色,唇色慘淡,臉頰上還帶著傷。

周頌聲瞧著他,這人洗幹凈了,倒還挺清秀,他傷得這樣重,看上去楚楚可憐。

謝林春見周頌聲過來,他想起身作揖行禮,他不知人家身份,但客人對主人,也該見禮。

“免了,你還病著。”周頌聲坐在他床邊,示意他躺下,溫和道,“你來這一趟,可是差點兒丟了性命。說吧,到底是何事?”

周頌聲:好無聊,在家喝悶酒,噸噸噸。

趙桑語挨打中:身在福中不知福,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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