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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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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60

趙桑語立刻去查看蠶的情況,很多蠶如張大娘所說,已經僵直,昨晚睡前給它們鋪的桑葉也還剩厚厚一層,可見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

其他還活著的蠶,多數也是毫無活力。正常情況下,蠶寶寶會一直吃吃吃,蠶一旦沒胃口進食,往往就意味著健康狀況不佳。

趙桑語掀開層層疊疊的桑葉,仔細查看,拿起一條奄奄一息的蠶,在手裏輕輕捏捏,發現蠶的身體已經腫脹,異常軟乎,仿佛隨時能化成一泡膿水。

有的蠶則已經兩頭變空,身軀中間發黑發爛。

趙桑語家裏一直從事紡織行業,從此她就和蠶打交道,看爸爸媽媽做養蠶等事看得多,對這些常見病比較清楚。

蠶身僵直而死,應該是真菌感染。而腫脹發黑發軟,則應該是蠶接觸了一些有害藥品,比如說農藥、驅蟲藥等等。

家裏餵養著這麽多蠶,她和張大娘等人平時很是小心,一旦發現有生病的蠶,都會及時挑出來,防止感染其他健康蠶。

而且,裝蠶的竹筐也時常用石灰消毒除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從未出現過如此大規模的病況。

趙桑語將手裏軟綿綿的蠶放下,問張大娘道:“幹娘,最近幾天,蠶有沒有什麽異常?”

張大娘道:“還好,就是吃桑葉吃得慢點兒,往常切的桑葉,扔進去沒一會兒就吃光光,這幾天沒那麽快。但最近入夏,氣溫忽然升起來,也不算特別奇怪。其他方面,我記不起有什麽異常。”

趙桑語拿起一片桑葉,放在鼻尖聞聞,扯下一小塊放進嘴裏嚼嚼。

現在才入夏,桑葉豐茂,家裏也盡量采摘不老不嫩的桑葉餵蠶。正常的桑葉,應該是清淡中微微帶點甘甜,但這片桑葉,除去這個味兒,還有股淡淡的酸苦味道。

趙桑語又找了不同竹筐裏的桑葉嘗嘗,都是如此。

這股酸苦味兒,非常淡,不仔細咂摸,根本感覺不出來,甚至趙桑語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趙桑語撕下一小片給初七,“你嘗嘗,什麽味道?”

初七嚼了嚼,“甘甜,不過有點酸,好像還有苦味。”

趙桑語恨恨道:“那就沒錯了,這可不是什麽天災,根本就是人禍。有人故意搗鬼,在桑葉上下了毒。這點毒,對於我們來說,很難嘗出來,可蠶就這麽一點點大,又嬌弱,幾口帶毒的葉子吃下去,足夠要它們的命。”

趙桑語又拿起一只僵死的蠶,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這種僵死病是由一種真菌引起。”她想到大武國的人理解不了真菌的概念,解釋道,“真菌就是……你們可以看做一種蠱蟲,反正不可能憑空產生,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得過病的蠶的分泌物或屍身沾在桑葉上,故意讓你們帶進來。”

張大娘不解,憤怒不已,“又是毒又是蠱的,那人圖什麽?害了咱們家,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就能得到什麽好處嗎?”

趙桑語望著滿眼的蠶,它們或者已經死去,或者在痛苦扭動,徒勞掙紮。

她從小就怕蟲子,蟑螂、蚯蚓、菜青蟲、毛毛蟲……什麽都怕,唯獨不怕蠶。很小的時候,她老爸老媽就帶著她在蠶室裏進出,她從會走路起,就邁著小短腿,跟在大人身後屁顛屁顛采桑葉,跟著餵蠶,煞有其事。

她家靠蠶發家,蠶也是她養過的第一種寵物,她很喜歡這種神奇的肥肥蟲子,可是現在,這麽多蠶痛苦死在她面前。

更無能為力之處在於,敵人沖著她來,她卻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個時代可沒有監控攝像,想找到幕後黑手,幾乎不可能。

趙桑語快速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冷靜,“我去找王村長報案,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使壞。”

她剛走出去沒幾步,忽然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楞楞朝前倒去。

“桑語——”初七眼疾手快,接住趙桑語,將她抱起來,沖張大娘和寶娟兒道,“幹娘,你去將王村長請過來,寶娟兒去請陳郎中。快。”

二人應聲跑去找人。

初七將趙桑語抱回房間,拿冷水給她擦臉敷額頭。最近本來訂單事情就多,壓力大,勞累辛苦,現在還來這麽一出,難怪她扛不住。

王村長來後,初七帶著她在家裏巡視一圈,說明蠶突然大規模暴斃之事。

王村長道:“這事著實可惡。雙鵝村裏竟然有此等卑劣之人,我一定嚴查此事!”

初七客氣道:“此事就有勞村長。”

另一邊,陳郎中看過趙桑語後,給她紮了幾針,趙桑語幽幽轉醒。

陳郎中見狀,對初七道:“她沒什麽大問題,只是積勞成疾,加上一時急火攻心,還好人年輕,不至於吐血那麽嚴重。我給你開點藥就是。最重要的還是得自己調整好心態,萬萬不可再度動氣啊。”

初七謝過兩位,讓張大娘送送王村長,寶娟兒則跟著陳郎中去取藥。

他自己留在家裏繼續照顧趙桑語。

待人都走後,初七扶著趙桑語,讓她靠在枕頭上坐起來。

趙桑語望著初七,眼淚啪嗒掉下來,止都止不住,她心中懊惱,討厭自己在這種時候哭哭啼啼,“對不起,我也不想哭,可是……”

初七拿來帕子遞給她,“想哭就哭吧,這種情況,是個人都會難受。”他笑了下,摸摸趙桑語的腦袋,“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今天這事,又不是你的錯。”

聽到初七這般安慰,趙桑語哭得越發兇,邊哭邊說,“我最近又沒得罪人,或者說從前得罪過誰,那也不至於這樣害人啊!這擺明了是故意為之,還特地等到蠶長大了,正要吐絲的前一刻全部毒死。現在貨單也都定了,就等著蠶絲用,給我來這招釜底抽薪……”

初七打斷趙桑語的話,“好了好了,你別再往下多想。陳郎中說過,你現在不宜動氣,傷心生氣的情緒,都對你身體不好。”他摟過趙桑語,靠在他肩上,輕輕拍拍她的肩,“你先安心休養,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趙桑語紅著眼道:“你處理什麽?後頭全是爛攤子,你一個人也處理不來啊。”

初七道:“再怎麽不濟,之前我們那麽窮,也熬過來了。大不了,從頭開始。船到橋頭自然直,關關難過關關過,你放心便是。”

兩人正說著話,房外人聲鼎沸,似乎很多人圍在外頭說話。

謝林春和田大力敲門進來,看望趙桑語。

田大力面露難色道:“大家夥兒們看到蠶全死了,問是怎麽回事。後面定好的工序,咱們怎麽弄呢?還要繼續嗎?”

謝林春碰碰田大力,示意他現在別說這些,寬慰趙桑語道:“大家碰到意外,有點不知所措罷了。我已經跟工人們說過,先暫緩片刻。你平時待大家寬厚,大家都能體諒,沒事的。”

外面說話聲嘈雜,傳到裏面,謝林春道:“突然手上沒活兒,大家閑下來,所以都聊起來了,你別擔心。”

趙桑語強撐道:“多謝謝大哥費心。勞煩安撫下他們,我只是身體略微不適,很快就能處理此事。”

趙桑語自然知道,外面的工人們突然遇到這種事,都在擔心工錢能否正常發放……蠶絲是基本生產原料,現在原料全無,後續流程被截斷,全是爛攤子,之前投進去的錢,還有不能按時交貨的違約金……想想全是爛攤子。

趙桑語頓時頭痛。

謝林春見狀,道:“你還是先好好休息下,身子要緊。”

趙桑語點點頭。

初七餵她喝藥睡下,帶謝林春和田大力出去說話。

初七道:“我得去趟虎頭鎮。謝大哥,勞煩你幫我照顧下桑語。大力,你幫忙看下家,有勞。”

二人應下此事。

初七去院子裏安排工人去向,道:“家裏還有剩餘的蠶絲,原定的染色和紡織工作照常,做完後,大家就先回到家中休息。工錢我趙家絕對不會虧待各位,請放心。”

趙桑語平時很有信用,在初七安排下,工人們各回各位,陸續恢覆秩序。

反倒是聞訊跑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還圍在院子外,不肯離去。

“聽說趙二病倒了呢。”

“是真的,你看那些蠶啊,都死了。”

“哎呀,誰讓她不好好種田織布,幹這種投機取巧的事,我早說了,遲早會遭報應吧。”

“做人還是得本本分分,窮一點兒沒事,就圖個安心。”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

初七穿過這些冷眼旁觀甚至冷言冷語的人群,不發一語,往釣魚佬家走去。

村子裏一般只會養牛或驢這種能幹活兒的牲畜,有些只紡織不種田的人家,連這些都不養,需要用時,就租著臨時用用。

釣魚佬家平時就靠出租車馬掙錢,是全村唯一養馬的人家。

初七跟她說明來意,租一匹馬用用。

村子小,消息傳得飛快,釣魚佬已經聽說了趙桑語家的事,道:“你不用租,我不收你錢,你拿去用便是。可是,初七你會騎馬嗎?不會的話,容易被踢啊。我家這個馬,還是我娘養的,平時都用來拉貨,我都不敢騎。”

初七摸摸馬的鬃毛,還好,感覺比較溫順,道:“應該會吧。牛太慢,馬多拉著個板車,也慢,我沒貨物需要拉。”感覺……記憶裏學過騎馬,並不陌生。

初七思索下,手拉韁繩,縱身上馬,在院子裏走了幾圈後,很快適應。

是了,和游泳差不多,只要學會,不管多久沒游,再進入水裏,都會自然而然地浮起來。

初七試得差不多後,雙腿夾馬腹,策馬朝虎頭鎮奔去。

釣魚佬在飛揚的塵土裏望著飛馳而去的一人一馬,“哇,初七可真像說書先生嘴裏的男俠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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