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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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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

首爾藝高的話劇社每年都會在校內進行一次匯報演出,今年的舞臺劇目也已早早定下。

經過隨機抽簽以及內部篩選,包含安玄晶在內的幾名新社員都獲得了上臺表演的機會。

匯報劇目的核心角色一共有四名,臺詞戲份算是不相上下。

因為話劇社的社長十分欣賞安玄晶,她在內部選拔中的表現也很不錯,最終拿下的是極有分量的一個核心角色。

這天下午,順利結束話劇社排練的安玄晶與其他社員一起來到食堂用餐。

吃完飯,一行人結伴朝外走去,安玄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眼神死盯著她的紅發女孩。

對方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安玄晶卻是絲毫沒把這種威脅放在心上。

禮貌婉拒了其他社員想要陪同的提議後,安玄晶主動走到紅發女身邊,兩人默契來到了食堂背面一處人流量較少的空地上。

“真厲害呢,我們玄晶,交到了很多厲害的朋友啊。”紅發女這次總算長記性了,沒有一開始就罵臟話動手。

“但是,稍微有點好奇呢。”對方一點沒有掩飾臉上的惡意,故作親昵地湊近安玄晶耳邊,“她們知道你以前是什麽樣的人嗎?”

“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也有好奇的地方。”安玄晶微微笑起來,一副輕描淡寫的姿態,“如果我手機裏的那些照片都公布出去了,別人會怎麽想你,怎麽看待你們三個呢?”

紅發女臉色一變,下意識又想動手。

想起之前兩次吃虧的經歷,竟是硬生生忍下了。

“放心,雖然我也不算什麽好人,不過,只要你不主動來惹我,我還是願意當個有底線的照片保存者。”這麽說著,安玄晶擡高一只手,輕輕捏了下女生的後脖頸。

她曾經跟隨父親請來的特種兵老師認過人體穴位,也做過相應訓練,知道哪些地方能碰,哪些地方要慎重下手,也清楚動手的力度該是多少。

這種攻擊他人的手段不同於簡單粗暴的扇巴掌掐脖子,疼是真的疼,卻不會留下明顯的外傷痕跡,任人怎麽檢查都不可能有結果。

安玄晶這麽輕飄飄的一捏,紅發女痛得臉冒冷汗,半邊肩膀又疼又麻,幾乎已經失去知覺。

女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上,安玄晶趁機彎腰,從對方懷裏勾出一枚正在閃光的黑色錄音筆。

“唉……”她似是苦惱的嘆了口氣,神色冷淡平靜,周身卻有一股子毫不掩飾的淩厲氣勢。

“所以說……我是真的很討厭故作聰明的人啊。”



從食堂空地離開後,安玄晶給負責接送她上下學的司機打了個電話。

在等待司機抵達學校的這段時間裏,她也沒閑著,自己一個人來到了校內圖書館。

首爾藝高雖然是一所藝術性質的高中,修建的圖書館卻挺高大上,館內藏書也比較豐富。

這個點,還留在圖書館裏的學生並不多,安玄晶從書架上隨意抽了一本書,又找了個臨近的位置坐下翻閱。

這個座位估計是某個學生長期使用的固定位置,桌子偏右側擺放著厚厚一摞書,有文學作品,外國詩集,電影鑒賞,還有一本單獨放在最右邊,包裝得較為精致的《聖經》。

韓國支持信仰自由,國內大部分國民都是忠實的基督教徒。

早在2008年,韓國政府就曾針對公民的信仰問題進行了一次社會調查,調查結果顯示,在當時的近5000萬國民中,就有約50.7%的宗教信徒,由此可見基督教對韓國人乃至整個國家的影響有多深。

放下手裏那本書,隨手翻開最右側的那本《聖經》,兩行簡單的話語清楚映入安玄晶眼簾——

If anyone is to go into captivity, into captivity he will go.

If anyone is to be killed with the sword, with the sword he will be killed.

擄掠人的,必被擄掠;用刀殺人的,必被刀殺。

就在這一刻,近乎本能那般,安玄晶的腦海中鮮活湧現出許多畫面。

嘶吼的喪屍,噴湧而出的鮮血,將身側妻子推出去抵擋攻擊的丈夫,獨自一人跪坐在廢墟中嚎啕大哭的小孩……

慢慢地,這些觸目驚心的片段開始一點點褪去色彩。

最終定格在安玄晶腦子裏的,是渾身濕透,微抖著身子蜷縮在黑暗角落,用力抱緊自己的年輕女孩。

原主的記憶告訴安玄晶,以紅發女為首的霸淩三人組是跟原主同一年入學的首爾藝高。

她們三個,是原主的同屆同學。

事實上,在霸淩行為出現的最開始,原主安玄晶跟她們三人壓根沒有私底下的接觸,雙方最初結識,是因為安玄晶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撞破了三人組霸淩另一個女同學的現場,因為看不過去,原主選擇挺身而出。

自那之後,三人組的霸淩目標就由女同學轉移到了原主身上。

紅發女姓崔名寶珠,她之所以能夠成為三個人裏的頭頭,肆無忌憚霸淩其他女同學,其實都是原生家庭給的底氣。

崔寶珠的父親是檢察官,母親是知名女星,雖然現在已經是半退圈狀態,之前積攢的口碑資歷依舊在。

韓國是資本主義國家,國民GDP的70%幾乎就由背後的十大財閥掌控,隱性的階級劃分十分清晰,簡單來說是經營繼承集體高於股市繼承集體,最後才是名譽繼承集體。*

崔寶珠的父親是檢察官,作為檢察官的女兒,她理所當然會被歸為名譽繼承集體這一類,雖然階級地位以及自身財力都比不過那些財團的兒子千金,認真說起來,也屬於上等人的一員了。

擁有這種家世,崔寶珠當然可以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隨心意玩弄欺辱別的家庭普通的女同學。

在她看來,原主安玄晶不過就是一個認不清現實,才會選擇逞英雄的蠢貨。

她無所顧忌發洩著惡意,施展著惡行,這樣一個平凡的,貧窮而又怯懦的女孩,根本沒勇氣也沒資本反抗。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嗡嗡”兩聲,原本放在圖書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安玄晶收回沈思,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挎上背包朝著圖書館外走去。

輕車熟路在校門口上了車後,安玄晶向司機詢問了安父此刻的行蹤,不出所料得到在公司的回答。

略顯嘲諷的彎了彎唇角,安玄晶取下肩上挎著的書包,放松朝後靠去。

崔寶珠家世優越,是名副其實的檢察官後代、名人後代,可事實上,原主安玄晶的家世條件要比崔寶珠優秀得多。

安玄晶的親爺爺是韓高集團的創始人,韓高集團作為韓國規模最大的物流企業,旗下坐擁包括韓高航空、韓高海運、韓高重工等等十多家規模較大的企業。

安奶奶一共生養了三子一女,原主安玄晶的父親是二兒子,現在擔任的是韓高航空的理事長一職,兼韓高日本公司社長。

所以,原主是實打實的財閥後代,財團千金。

然而,在這樣高階級且富裕的家庭中長大,她又為什麽會變成後來那副怯懦狼狽的模樣?

答案其實可笑的簡單——依舊是原生家庭的影響。

原主的父母是商業聯姻,安母出身演藝世家,家世階級天然就矮安父一頭,偏偏她又是那種敏感多思的性格,壓根沒給尚且年幼的安玄晶帶來什麽好的引導。

原主剛滿五歲,兩人就因為感情破裂選擇了離婚,安母遠赴國外,很快找了新的丈夫,組建了新的家庭。

一心事業的安父倒是一直沒有再婚的心思,但他對安玄晶實在缺乏關心。

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同時又明顯帶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與原主的母親離婚後,安父一心埋頭於工作,對安玄晶這個唯一的女兒並沒有付出多少心思。

或許,在他看來,養大一個沒有天賦繼承公司的女孩兒並不是多困難的事,只要給夠錢就好了。

安玄晶上小學的時候,安父幫她找了位專門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的保姆。

女保姆外表溫柔和氣,內裏卻是極度仇富,她擔心對安玄晶實施暴力後會留下痕跡證據,聰明采用了言語辱罵的方式,一會兒歇斯底裏,一會兒含笑溫柔刀,給那時的小玄晶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等到安父發覺不對,動作利落辭退保姆時,安玄晶已經在這個過程中受到了很大傷害,想法也逐漸變得偏執起來。

上學的時候,安玄晶也有認識一些家境普通的同學,親眼見證了對方父母如何恩愛的模樣。

她想,錢果然不是個好東西,窮人其實要比富人更容易獲得幸福。

懷揣著這樣的思想,原主開始認認真真假扮普通人,每天坐地鐵坐公交上下學,穿便宜的地攤貨,努力營造平凡又不起眼的模樣。

事實上,因為過往的這些經歷,安玄晶已經患上了較為嚴重的抑郁癥,幫助過的女同學選擇冷眼旁觀她被欺負還有三人組的那些霸淩行為,都只是加深原主內心自棄感的其中幾個原因罷了。

她的精神還有心理狀態,早就到了搖搖欲墜的邊緣。

如果不是心底有關夢想的執念,在安隊長意外穿越到這個世界前,原主怕是已經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手指抵著太陽穴,神色平淡的註視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

在這一瞬,安玄晶想到了很多。

三人組的惡意霸淩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甚至,她也不在乎安父是否會真心關心她。

但原主不一樣。

那個跟安玄晶有著相似面容相同名字的女孩,擁有一副柔軟的心腸,善良卻脆弱。

他人的言語辱罵,肢體打壓,親生父親的不作為,冷淡忽視,已經足夠將她整個人壓垮。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安父對原主有生養之恩,安玄晶作為意外接管她身體的外人,沒資格也沒立場對原主的父親進行審判。

但那三個女孩除外。

對待這種年輕沒經過風浪的,自以為自己有多厲害的人,安隊長可以輕松想出很多不同類型的手段去對付她們。

她並沒有采取過於直接利落的方式,因為她要軟刀子割肉,要讓這三個犯下錯誤的人心底不忿,不甘也害怕的度過每一天。

然後咬著牙,難受至極的看著她一點點綻放光芒,一步步走上萬眾矚目,眾星捧月的位置。

這世上或許沒有報應,但她來了,報應也就跟著來了。

車子抵達城北洞別墅後,安玄晶推門走下車。

她擡頭望了眼此刻還沒徹底暗下去的天空,大片的橘色與紫粉色堆疊在一起,綴著綿軟的白金色雲朵,油畫一般的美感。

微笑著註視了一會兒美麗的晚霞,安玄晶一手挎著包。

腳步穩健的走進了別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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