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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獵物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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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獵物初相遇

她環顧一周,長長吐出一口氣,清脆地安撫他們:“各位大人,小小木偶怎會吃人,你們瞧,我讓這燕二娘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眾人見長相白凈的乖巧少女從紅幕後走出來,聲音宛若鶯燕,眾人看她落落大方,登時對傀儡的印象好了許多。

這時吳掌櫃也上臺為宋嵐英解圍,大家沒再起哄撒潑,坐會位置上,隨著燕二娘的利落的身手,豪邁的俠情鼓掌叫好。

傀儡戲有驚無險表演完畢,宋嵐英收拾東西往後院走,吳掌櫃則還留在院中照料瑣事。

身後兩名交談的食客引起了他的註意。

“傀儡教被滅若是能演出來就好了,光聽還是不夠過癮。”

旁邊的人附和他,“是啊,剛剛那燕二娘散千銀的劇目就很好看。”

吳掌櫃豎長了耳朵偷聽,心中有了想法。

宋嵐英扣上紅木箱,綁在騾子的背上,與掌櫃約好明日午時再來,牽著騾子緩緩離開了。

十歲那年,緣妙方丈送給她一箱老舊的牽線木偶和一本懸絲傀儡戲法的書,慈愛地對她說,將來下山,你能用上。

彼時宋嵐英借口上山砍柴,實則偷偷練習傀儡術,回來時自然會帶著一背簍的柴棍,她一直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

十八歲時,傀儡戲法她已經熟練掌握,傀儡術已掌握至中段位,更覆雜的傀儡術只是掌握個皮毛,可是她等不了了。

傀儡教的寒骨還未收斂,魔教的汙名也扣在傀儡教頭上十年了。

一人一騾子一紅木箱,宋嵐英告別緣法寺眾位下山了,不知不覺入了江湖一年,期間聽了數回傀儡教被滅的說書,起初她聽了心悸,想對他們說傀儡教不是什麽魔教。

可若是她跳出來必定引起懷疑,她死了就真的沒有人知道傀儡教是誣陷的。

現在她已經能做到面色平靜,沒人知道她是傀儡教弟子,也就不會有人知道她要為傀儡教討回公道,讓天下知道傀儡教是正當教門。

“救命啊,你別過來!救命啊!”

一個淒厲沙啞的聲音將宋嵐英重郁郁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那句話之後都是不成腔調的哭聲,聲音從後巷傳來。

往前走幾步,是一個不起眼的窄巷,剛好方便載重的騾子穿行。

宋嵐英牽著騾子走進去,哭聲愈發清楚,聽著像是隔了層什麽東西。

走出窄巷,便進到寬敞的地界,沒想到這裏還藏著一處破舊的府院。門大開著,哭聲正是從裏面傳來。

“苞谷,你在屋外等會,若有不對勁你先走,我後趕上,我們老地方見。”說完不放心,又叮囑了句,“莫去田裏偷吃農戶的苞谷,我回來時給你帶。”

苞谷呼嚕嚕甩嘴,轉身用屁股對著她。

宋嵐英知道這是它再說曉得了。

她摸摸袖口的東西,確認無誤後走進去。

顧蘭君把原用於安撫游魂的招子緊緊擋在胸口,口中本因念誦安魂口訣也變成滑稽的哭聲。

造成如今的局面,一切歸咎於他怕鬼。

想他年幼因怕鬼不知嚇破多少次膽尿濕多少褲子,師傅卻是洋洋得意,逢人就誇自己的好徒兒能看見魂魄。

偏自己不僅能見鬼,還招鬼。師傅還活著時,自己只需要躲在師傅後面即可,現在師傅仙逝兩月有餘,自己已經撞鬼十數餘回了。

師傅是追著鬼跑,他是被鬼追著攆。

這次倒黴,他被鬼攆到這個角落,無路可逃,開始胡亂喊叫。

進來的宋嵐英謹慎地環顧一周,只看見一個抖若篩糠的彩色布堆,縮在角落裏哭泣。

從他的怪聲中,宋嵐英理出一句話,“鬼大人,求求你放了我。”

鬼?

宋嵐英看了眼空蕩蕩的周圍,只有她和哭泣的“布堆”。

倘若這“布堆”腦子沒問題,那這裏就存在魂魄。

宋嵐英手不受控地抖動了兩下,傀儡術第三十二招,名“魂拘傀儡術”,意思是將魂魄拘在傀儡中,魂魄能拘在傀儡中一柱香的時間。

她只在書中見過,後來也只是照著書中比劃了幾下,從未實踐過,畢竟她不曾見過鬼魂。

她忍住心中的癢意,走到那人跟前。

“這位師傅,我路過此處聽到你的求救,可需要幫助。”宋嵐英循著聲響,估摸這人的眼睛應當在這青綠布塊後方,她看著對方的眼睛,友好地詢問。

哪知這句話在對方耳中便是平地一聲驚雷,大叫了一聲,整個布堆狠狠震了一下,飄落兩條布。

宋嵐英被他一嚇,耳朵都木了。

為了穩住對方,宋嵐英道了聲失禮,便徑直去牽對方的手,剛剛那人嚇得雙手大張。

為了蓋住慌腔走板的尖叫聲,宋嵐英隨之深吸一口氣吼出聲:“不是鬼,是人,我是人。”

說著,宋嵐英試圖撥開繁多的布條,捧住這人的臉使其冷靜下來。

可她去看到一張黑色木制面具,暗紅色吊眼,中間挖空以便目視前方,雙唇獰笑著露出森森尖牙,是一副鬼見了都怕相貌。

可佩戴面具的人卻雙目通紅,滿是淚水,眼瞳微縮驚恐地看著宋嵐英。

“這裏沒有鬼,我帶你出去。”宋嵐英柔和聲音,仿若哄孩子一般安撫他。

對方卻是不動,反而收回手固執地躲回角落。

兩人僵持一會,宋嵐英雙手叉腰長長嘆一口氣。

“我看這裏也沒你說的鬼,全當我是多管閑事罷,多有打攪。”說完,她一扭身準備離開。

丁零當啷的聲音,宋嵐英的手腕被人身後緊緊扼住,“姑娘,這真的有鬼,只是我走不了。”說到傷心處,他放開嗓子幹嚎起來,“鬼魂會一直跟著我!”

宋嵐英敲敲面具,這才讓他冷靜下來。

一番交流後,從他控訴的言語中,宋嵐英知道了他是安魂師,天生能見鬼,被師傅以跟著他就再也不怕鬼的承諾騙去吸引鬼魂,現在師傅去世,他更是沒了依仗,天天被鬼追著跑。

宋嵐英一邊聽,心裏一邊跳得厲害。

她狀似無意問起:“意思是你不僅能看見鬼魂,甚至鬼魂也能被你吸引嗎?”

“是啊姑娘,我的命怎麽那麽苦!”被人戳中傷心處,顧蘭君深吸一口氣又要放聲幹嚎起來。

宋嵐英察覺不對,當機立斷強硬地阻止他:“你哭得越厲害,那鬼魂越是得意。”

顧蘭君一聽洩了氣,兩手遮住面具滿嘴尖牙,一雙桃花眼惡狠狠地看著前方地鬼魂。

因為有了女子的陪伴,顧蘭君狐假虎威也敢用眼神挑釁空中的鬼魂了。

她隨著男子的視線看向虛無的上空,她什麽也看不見,這個人真的能看見鬼魂嗎?

聽說書人講,是易大俠帶著奄奄一息的人傀指證傀儡教所為,並聯結武林滅魔教正人間序。

以人做傀,勢必冤魂不散。

一切起因皆是這幾名人傀儡,是誰用的人傀禁術制造人傀儡,又是誰第一個發現這些人傀儡,而人傀禁術真如人們所說出自於傀儡教嗎?

宋嵐英嗜書,記憶力超群,過目不忘。藏書閣不曾有記載如此兇殘陰狠招數,平日裏教習的術式也都符合人倫。

傀儡教被滅一事疑點重重,像是為了捂住他們的嘴,都不曾問過他們,不由分說殺人滅口。

會是誰呢?是現如今的武林盟主易大俠,還是背後另有其人。

為了從根本解開迷惑,宋嵐英決定從易大俠所過之處查起,她需要找到人傀被找到的第一現場。

若是她能借助這名怕鬼的安魂師之力,尋到人傀冤魂,想必能更快觸及真相。

宋嵐英伸手摸摸了袖中的玄絲,這是用玄鐵制成的絲線,纖細卻極柔韌,傀儡教弟子玄絲從不離身。

要不要暴露身份幫這位少年拘魂呢?

她有兩種擔心,若是身份暴露,自己的追查之路只會更艱辛。若是他願意幫自己忙,屆時為他招致殺身之禍,那便是自己罪過了,牽連無辜。

宋嵐英兀自思索中,最終決定不把少年拖下水,單靠自己也能找到,盡管會慢上許多,想必教主和師兄師姐也會理解的。

顧蘭君攥在手中的衣抉被抽離,善良的少女也不相信世間有鬼,要放棄自己了嗎?

“姑娘,你是要丟下我離去嗎?”他語帶抽噎,他見少女低頭不語良久,怕是在心中思索自己是瘋子,還是跑為上計。

宋嵐英回過神,這才想起還有另一個人,她彎身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住,我想的太出神,我們先離開這裏,角落裏不好施展拳腳。 ”

顧蘭君當即恢覆神采,目光粼粼宛若神明般仰視宋嵐英,點頭回應:“恩人,你真好。”

當他想要站起來時,發現自己腿軟動彈不得,“恩人,我腿軟。”本以為會招致她的嘲笑,像自己師傅一般發出洪亮地大笑,嘲弄他鬼魂的克星安魂師竟會怕鬼。

哪知宋嵐英只是對他一笑,沒有驚詫之意,而是安撫他牽著她的手起來。

顧蘭君看著這雙細長,節節指骨布滿硬繭的手伸到他面前。

身上仿佛也有了力量,他一手撐地,一手握住宋嵐英借著她的力量站起來。

“你有招魂的體質,況是安魂師,終日躲藏不是長久之計。”宋嵐英引著少年往門口走,可走到院中時,少年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宋嵐英停下來回看,那布條耷拉著,竟看出濃濃的沮喪。

“恩人,實不相瞞,我跟在師傅身邊十年,雖膽子小怕鬼,卻沒落下學習,安魂全部招式口訣我都會,可偏偏就是沒用,師傅說是因為我震懾不住他們,我的所作所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耍把戲。”

少年聲若玉器敲擊,清涼幹凈,又有玉的潤澤,聽著的確沒什麽威壓。

招式都會,卻無法收魂安撫,這可就難辦了。

宋嵐英有些頭痛,“這鬼魂還在嗎?”

顧蘭君因為有宋嵐英陪著,全然忘了鬼魂的存在。

經她提醒,他扭頭一看,那鬼魂就距離他一臂的距離,虎視眈眈看著他。

他把自己縮成半個大,哆哆嗦嗦貼著宋嵐英的手臂,急切地說:“就,就在我身後!”

宋嵐英看了眼他空蕩蕩的身後,心中惋惜道:“若是自己能看見鬼魂就好了。”

顧蘭君聽得一聲嘆息,霎時直起腰,焦急地說:“要不再試試,恩人幫了我許多,我感覺我已不怕那鬼魂了。”

真的嗎?宋嵐英聽他聲音中氣不足,顯然還是怕的。

只見他從布堆裏抽出一條鐫刻有覆雜紋樣的青灰色長布,朝空中一展鋪平在地,又聞叮鈴哐當聲,兩盞銅座未點燃的火燭各放在長布兩端。

顧蘭君拿出招子,招子是傳承百年的玄鐵劍,上面掛滿紅繩,繩上纏著眼瞳大小紅鈴鐺,鈴鐺空有外殼而無內珠,卻能在感應到鬼魂時發出微響。

顧蘭君手持招子立在身前,仰頭念念有詞。

只聽口訣一停,忽聞風蕭聲,地上的落葉被狂風裹挾著在空中盤旋

此刻招子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急速的震頻,讓在場宋嵐英也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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