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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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滕京的兵在牧江到了之後沒多久趕了來。
烏韃餘下的那些殘兵剩將連抵死反抗掙紮的戲碼都沒演出來，就被押住困牢了手腳。
荒涼地裏四葉立在那裏，眼裏一樣荒涼，然那荒涼眼下的薄唇卻是彎出了一個詭異的小弧，她在那陰惻惻笑嘆了一聲。
“小姐，我沒你那麽好運，這條賤命再翻也翻不出什麽花來，其實你也沒虧待我，我只是想不明白，怎麽什麽好都是你的呢？”她頓頓，“我太嫉妒你了，嫉妒到想要毀掉你，你的光太亮，一蓋把我蓋得徹底，沒人看得見我。”
四葉不緊不慢地說著那通坦白話，從衣袖裏取出了一個小瓶把弄著，“姜顏，我本是烏韃的皇女，卻無意被帶到了滕京，成了個不知名姓的丫頭，你說我是該謝謝你們給我吃穿住，還是該恨滕京毀了我一生？”
姜顏靠在牧江邊上，聽得心涼，又覺得十分好笑。
“問什麽，你謝我就是拿刀劃花我的臉？恨便恨了，拐彎抹角說那麽多話幹什麽。”
一旁的牧江不動聲色站在那遭，塵埃落了大半，烏韃也已經認敗，想來是沒什麽好再憂慮，只這一個丫頭，又能撒野成什麽樣。
而隨即四葉就說了一通叫他整個心吊起來的話。
“姜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盒胭脂，我知道你瞧不起，只是放著，卻也不舍得丟，你當真以為裏面是胭脂？我年年日日同你貼身，明著下不了毒，暗裏做的手腳可不少，這麽些時候積下來，保不準你走得比這病將軍還要早些。”
四葉講得輕描淡寫，那頭的牧江陰了臉，殺氣幾乎從要從眉間傾瀉而出。
“你說什麽，說清楚。”
他一字一頓，壓著一絲暴怒，一旦跟姜顏搭上關系，他的那些理智就好似被其他東西覆了過去。
姜顏聽完四葉的話楞了楞，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真假莫辨，她回憶了一番，終於想起了所謂的胭脂。
那裏難道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脂粉麽？什麽時候還能取人性命了？
她擡手扯了扯牧江的戰袍，小聲道：
“不用放在心上，她一定是隨口胡謅的，我能蹦能跳能走能跑，好得很，才不會出什麽事。”
四葉被姜顏說穿卻依舊強擺著穩然模樣，眼裏是高深莫測的笑。
“那毒不見形，不凝香，胭脂不過個噱頭，滿一年才發作，姜二小姐，要不了幾日就要滿一年了，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條富貴命，你不想要，總會有人想要替你留著，你說是不是，牧將軍。”
牧江沈默半晌，沒開口，那手緊了又松。
姜顏雖心裏有些發慌害怕，但依舊不願意順遂她的意思，硬著嘴笑說：
“我既然富貴命，就攤不上這些事，你再編得大些離譜些，看我信不信。”
四葉晃晃手裏小瓶，道：
“你不信，他信。將軍，喝了這東西，放了我們，我給你解藥。”
“那是什麽？”姜顏下意識拽住牧江站到他跟前，沖四葉問道。
“沒什麽，喝了不過就是睡一覺，我怕我給完解藥，你們翻臉就不認人。”
姜顏：“夫君，她的話你信嗎？”
牧江自始至終望著那玩意，上一世，他不記得有著東西，自然也就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我不信，但我賭不起。”
牧江說著輕拉住姜顏的手，護到了自己身後。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顛不破的老道理。
他的步子邁得很穩，看不到半點猶豫，好似只是過去接一杯普普通通的白水。
而被他放在身後的姜顏卻穩不下心來，她看著他背身朝她，看著他一步步往四葉那去，滿心都是不安。
四葉把那小瓷瓶遞到牧江手裏時笑了笑。
“你也不怕喝完就死在她跟前。”
牧江聽了也笑。
“不會。我死了，這裏的兵還怎麽肯放你走。”
“也是，牧少將，其實我真的挺傾慕你的，所以你治病熬的藥，我從沒放過不該放的東西，不過你其實也時時刻刻堤防著我吧。”
牧江冷嗤一聲，沒回話。
堤防是自然，那句傾慕實在有些好笑。
他打開瓶子，正緩緩擡起小臂，一雙皙白的手握住了他的腕，隨後用盡力氣從他手裏奪走了那小東西，幹凈利落，帶著一股子決絕。
“她嘴裏出來的話，半個字怕都是假的。”
姜顏說著就要把那不知好壞的玩意往地上摔，四葉眼疾手快一把捏，兩人一同爭來奪去，那瓶子脫手而出，往上打了個轉，無色無味的玩意灑下來，不偏不倚落了她們滿身滿眼。
牧江本要攔，卻沒來得及，伸出的手頓在那裏，不上不下。
“啊！”姜顏的驚呼聲破空而起，牧江心頭狠狠一緊，趕忙過去把姜顏拉到跟前擡起眼細細地看，叫的那個緩了會兒，睜開眼睛眨了眨。
“怎麽樣！有沒有事？”
姜顏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些恍惚。
牧江滿眼冷戾望向四葉，她低著頭雙手濕濕，好似丟了魂失了神，看著一地碎瓷片怔許久才擡眼，在對上了牧江的視線時她忽而放肆絕望地笑了開。
“沒想到最後這東西竟然落到我跟姜家二小姐身上了，也好！這順風順水過了一輩子舒坦日子的嬌小姐算是舒坦到頭了！”
這話說在這個檔口無異於往火上澆透了油，牧江怒意盎然，殺機再也收不回去，他輕輕放下姜顏，手握刀劍架在對方脖頸，雙眼猩紅。
“老實說該怎麽解，敢讓她吃一點苦我現在就殺了你。”
“動手罷，哪裏來的解藥，剛剛那個我不過隨口一編，好逃回去重振烏韃。而這個，根本無藥可解，這是烏韃人制的，制這東西的人已經不在了，大概被除掉了吧。”
四葉說得輕，姜顏那裏聽得隱隱約約，並不清明。她無聲笑笑，湊到牧江耳邊道：“你猜是誰？是上一世娶了姜顏的人，你大概早就把他殺了？世事無常真是有意思得很，你掐了因，沒辦法救現在這個果了。”
她嗤嘆，“沒辦法了。”
四葉自己也沾了那玩意，她深知最後會落得怎麽個慘樣，瘋了般又哭又笑。
突然她停了住，伸手捏住了牧江的那把劍，擡起來發狠往喉口劃了一道，血流如註，猩紅霎時在營帳內漫開外擴，血腥味濃重到叫人犯嘔。
親手了斷自己，比起上一世，也算死得體面。
牧江不是沒見過這種滿眼血色的殘暴畫面，但這是他第一次從溫熱的血裏感覺到了寒，這種寒意從腳心開始，直至天靈。
他沒了訊問逼問的對象，四下滿地狼藉，他回身走到姜顏身邊，伸手把人擁起在懷裏後，不發一言，神色恍恍。
人這種東西，無措不安到極致時反倒就會生出一種無聲的靜。
姜顏剛因為弄濕眼便闔著，那些東西落下時候她耳朵也悶了一悶，他們之間或重或輕的對話，落到她耳邊只剩丁點零星，推不出大概也推不出前後，她更覺不出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只是鼻子尖尖碰到的血腥味叫她生出點不詳的預感。
“夫君？你是不是又動手了？怎麽一股子……”
“沒。”
“沒嗎？”姜顏睜開眼睛四下望了一圈，“這不是動了嗎……早該動了，你說你信她做什麽，她能在我身邊這麽長時間不被發現，騙人的本事多高啊，信不得，才沒什麽胭脂毒藥，就隨口說出來唬人的而已。”
牧江沒回話，懷裏的人好似一點事都沒有，眉眼依舊，軟玉溫香。
他答不對題：“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先前問你我記得你點了頭。”
“剛剛眼睛有些糊，耳朵有些悶，沒什麽事。”
她看著跟前的人，眉眼一彎，笑道。
“就是心裏不大舒服，得虧那東西灑下來也沒毀容瞎眼。萬一真是鶴頂紅封喉酒，你喝了，我怎麽辦？”
換做往常，牧江也許會逗逗她，而現下他只是靜靜地默著，叫姜顏愈發覺得不自在，她歪歪腦袋，伸手捧著他的臉輕輕一擡。
“你怎麽了？殺了她心裏過不去？別是舍不得了罷，要真是我現在就去補兩巴掌洩憤。你不愛你討喜迷人乖巧溫柔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夫人了嗎？怎麽不說話？”
牧江那涼成薄冰的眼終於化開了些，他笑嘆。
“沒臉沒皮的，怎麽心那麽大。”
姜顏不想沈在之前的那種壓抑裏，她氣四葉的背叛，也怕剛剛的所有，但現在一切已經過去，待在暗裏憤怒裏是一件很累很費心力的事，她不喜歡。
“我哪裏心大了。”她柳眉彎彎，唇畔生花。
“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裝一點點東西，家裏人，好吃的，好玩的。”姜顏說著輕輕瞟他一眼，“還有好看的。”
“所以我只占了個好看。”
牧江被她的一番話帶著走，剛剛的陰郁不知何時已經散開幾分。
他裝模作樣搖頭輕嘆；
“虧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在你那占了幾分。”
那人眉眼帶光，喉口洩出一聲低笑。
“你在我這，占山為王獨一個，天地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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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京的兵在牧江到了之後沒多久趕了來。
烏韃餘下的那些殘兵剩將連抵死反抗掙紮的戲碼都沒演出來，就被押住困牢了手腳。
荒涼地裏四葉立在那裏，眼裏一樣荒涼，然那荒涼眼下的薄唇卻是彎出了一個詭異的小弧，她在那陰惻惻笑嘆了一聲。
“小姐，我沒你那麽好運，這條賤命再翻也翻不出什麽花來，其實你也沒虧待我，我只是想不明白，怎麽什麽好都是你的呢？”她頓頓，“我太嫉妒你了，嫉妒到想要毀掉你，你的光太亮，一蓋把我蓋得徹底，沒人看得見我。”
四葉不緊不慢地說著那通坦白話，從衣袖裏取出了一個小瓶把弄著，“姜顏，我本是烏韃的皇女，卻無意被帶到了滕京，成了個不知名姓的丫頭，你說我是該謝謝你們給我吃穿住，還是該恨滕京毀了我一生？”
姜顏靠在牧江邊上，聽得心涼，又覺得十分好笑。
“問什麽，你謝我就是拿刀劃花我的臉？恨便恨了，拐彎抹角說那麽多話幹什麽。”
一旁的牧江不動聲色站在那遭，塵埃落了大半，烏韃也已經認敗，想來是沒什麽好再憂慮，只這一個丫頭，又能撒野成什麽樣。
而隨即四葉就說了一通叫他整個心吊起來的話。
“姜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盒胭脂，我知道你瞧不起，只是放著，卻也不舍得丟，你當真以為裏面是胭脂？我年年日日同你貼身，明著下不了毒，暗裏做的手腳可不少，這麽些時候積下來，保不準你走得比這病將軍還要早些。”
四葉講得輕描淡寫，那頭的牧江陰了臉，殺氣幾乎從要從眉間傾瀉而出。
“你說什麽，說清楚。”
他一字一頓，壓著一絲暴怒，一旦跟姜顏搭上關系，他的那些理智就好似被其他東西覆了過去。
姜顏聽完四葉的話楞了楞，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真假莫辨，她回憶了一番，終於想起了所謂的胭脂。
那裏難道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脂粉麽？什麽時候還能取人性命了？
她擡手扯了扯牧江的戰袍，小聲道：
“不用放在心上，她一定是隨口胡謅的，我能蹦能跳能走能跑，好得很，才不會出什麽事。”
四葉被姜顏說穿卻依舊強擺著穩然模樣，眼裏是高深莫測的笑。
“那毒不見形，不凝香，胭脂不過個噱頭，滿一年才發作，姜二小姐，要不了幾日就要滿一年了，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條富貴命，你不想要，總會有人想要替你留著，你說是不是，牧將軍。”
牧江沈默半晌，沒開口，那手緊了又松。
姜顏雖心裏有些發慌害怕，但依舊不願意順遂她的意思，硬著嘴笑說：
“我既然富貴命，就攤不上這些事，你再編得大些離譜些，看我信不信。”
四葉晃晃手裏小瓶，道：
“你不信，他信。將軍，喝了這東西，放了我們，我給你解藥。”
“那是什麽？”姜顏下意識拽住牧江站到他跟前，沖四葉問道。
“沒什麽，喝了不過就是睡一覺，我怕我給完解藥，你們翻臉就不認人。”
姜顏：“夫君，她的話你信嗎？”
牧江自始至終望著那玩意，上一世，他不記得有著東西，自然也就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我不信，但我賭不起。”
牧江說著輕拉住姜顏的手，護到了自己身後。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顛不破的老道理。
他的步子邁得很穩，看不到半點猶豫，好似只是過去接一杯普普通通的白水。
而被他放在身後的姜顏卻穩不下心來，她看著他背身朝她，看著他一步步往四葉那去，滿心都是不安。
四葉把那小瓷瓶遞到牧江手裏時笑了笑。
“你也不怕喝完就死在她跟前。”
牧江聽了也笑。
“不會。我死了，這裏的兵還怎麽肯放你走。”
“也是，牧少將，其實我真的挺傾慕你的，所以你治病熬的藥，我從沒放過不該放的東西，不過你其實也時時刻刻堤防著我吧。”
牧江冷嗤一聲，沒回話。
堤防是自然，那句傾慕實在有些好笑。
他打開瓶子，正緩緩擡起小臂，一雙皙白的手握住了他的腕，隨後用盡力氣從他手裏奪走了那小東西，幹凈利落，帶著一股子決絕。
“她嘴裏出來的話，半個字怕都是假的。”
姜顏說著就要把那不知好壞的玩意往地上摔，四葉眼疾手快一把捏，兩人一同爭來奪去，那瓶子脫手而出，往上打了個轉，無色無味的玩意灑下來，不偏不倚落了她們滿身滿眼。
牧江本要攔，卻沒來得及，伸出的手頓在那裏，不上不下。
“啊！”姜顏的驚呼聲破空而起，牧江心頭狠狠一緊，趕忙過去把姜顏拉到跟前擡起眼細細地看，叫的那個緩了會兒，睜開眼睛眨了眨。
“怎麽樣！有沒有事？”
姜顏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些恍惚。
牧江滿眼冷戾望向四葉，她低著頭雙手濕濕，好似丟了魂失了神，看著一地碎瓷片怔許久才擡眼，在對上了牧江的視線時她忽而放肆絕望地笑了開。
“沒想到最後這東西竟然落到我跟姜家二小姐身上了，也好！這順風順水過了一輩子舒坦日子的嬌小姐算是舒坦到頭了！”
這話說在這個檔口無異於往火上澆透了油，牧江怒意盎然，殺機再也收不回去，他輕輕放下姜顏，手握刀劍架在對方脖頸，雙眼猩紅。
“老實說該怎麽解，敢讓她吃一點苦我現在就殺了你。”
“動手罷，哪裏來的解藥，剛剛那個我不過隨口一編，好逃回去重振烏韃。而這個，根本無藥可解，這是烏韃人制的，制這東西的人已經不在了，大概被除掉了吧。”
四葉說得輕，姜顏那裏聽得隱隱約約，並不清明。她無聲笑笑，湊到牧江耳邊道：“你猜是誰？是上一世娶了姜顏的人，你大概早就把他殺了？世事無常真是有意思得很，你掐了因，沒辦法救現在這個果了。”
她嗤嘆，“沒辦法了。”
四葉自己也沾了那玩意，她深知最後會落得怎麽個慘樣，瘋了般又哭又笑。
突然她停了住，伸手捏住了牧江的那把劍，擡起來發狠往喉口劃了一道，血流如註，猩紅霎時在營帳內漫開外擴，血腥味濃重到叫人犯嘔。
親手了斷自己，比起上一世，也算死得體面。
牧江不是沒見過這種滿眼血色的殘暴畫面，但這是他第一次從溫熱的血裏感覺到了寒，這種寒意從腳心開始，直至天靈。
他沒了訊問逼問的對象，四下滿地狼藉，他回身走到姜顏身邊，伸手把人擁起在懷裏後，不發一言，神色恍恍。
人這種東西，無措不安到極致時反倒就會生出一種無聲的靜。
姜顏剛因為弄濕眼便闔著，那些東西落下時候她耳朵也悶了一悶，他們之間或重或輕的對話，落到她耳邊只剩丁點零星，推不出大概也推不出前後，她更覺不出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只是鼻子尖尖碰到的血腥味叫她生出點不詳的預感。
“夫君？你是不是又動手了？怎麽一股子……”
“沒。”
“沒嗎？”姜顏睜開眼睛四下望了一圈，“這不是動了嗎……早該動了，你說你信她做什麽，她能在我身邊這麽長時間不被發現，騙人的本事多高啊，信不得，才沒什麽胭脂毒藥，就隨口說出來唬人的而已。”
牧江沒回話，懷裏的人好似一點事都沒有，眉眼依舊，軟玉溫香。
他答不對題：“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先前問你我記得你點了頭。”
“剛剛眼睛有些糊，耳朵有些悶，沒什麽事。”
她看著跟前的人，眉眼一彎，笑道。
“就是心裏不大舒服，得虧那東西灑下來也沒毀容瞎眼。萬一真是鶴頂紅封喉酒，你喝了，我怎麽辦？”
換做往常，牧江也許會逗逗她，而現下他只是靜靜地默著，叫姜顏愈發覺得不自在，她歪歪腦袋，伸手捧著他的臉輕輕一擡。
“你怎麽了？殺了她心裏過不去？別是舍不得了罷，要真是我現在就去補兩巴掌洩憤。你不愛你討喜迷人乖巧溫柔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夫人了嗎？怎麽不說話？”
牧江那涼成薄冰的眼終於化開了些，他笑嘆。
“沒臉沒皮的，怎麽心那麽大。”
姜顏不想沈在之前的那種壓抑裏，她氣四葉的背叛，也怕剛剛的所有，但現在一切已經過去，待在暗裏憤怒裏是一件很累很費心力的事，她不喜歡。
“我哪裏心大了。”她柳眉彎彎，唇畔生花。
“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裝一點點東西，家裏人，好吃的，好玩的。”姜顏說著輕輕瞟他一眼，“還有好看的。”
“所以我只占了個好看。”
牧江被她的一番話帶著走，剛剛的陰郁不知何時已經散開幾分。
他裝模作樣搖頭輕嘆；
“虧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在你那占了幾分。”
那人眉眼帶光，喉口洩出一聲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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