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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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此時皇宮內，皇後氣得將一杯茶砸在一名宮女頭上。
好在茶水不湯，不然這如花似玉的容顏就要毀了。
“滾下去！”皇後怒道。
三皇子楚鈞佑從門外走進來，心中驚訝不已，一向端莊賢惠的皇後竟然如此失態。
“母後你這是怎麽了？”
“你來了……”皇後稍微收斂神色，但蒼白的臉上依然帶著未消散的怒火。
“母後你為何發如此大的怒氣？”
皇後嘆了口氣，“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楚鈞佑不解，他一直都好好的啊，怎麽說是為了他呢。
“如今皇上寵愛那淑妃，對淑妃那賤人生的二皇子也寵愛有加，以前二皇子雙腿殘疾就算了，威脅不到你當太子。”
皇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中帶著慈愛和深切的憂慮，仿佛處處為了他著想。
“可歐陽神醫是什麽人，那可是大楚中最厲害的神醫，看眼下這情況，治好二皇子是勢在必行了……”
楚鈞佑見狀，心中大受感動。
原來皇後都為他鋪好路了，而且還未雨綢繆，才會發這麽大的火氣。
“都是兒臣不好，兒臣思慮不周，沒有想到這一點。”
楚鈞佑頓感自己非常不孝，一張俊臉全是愧疚。
“眼下有一個辦法，歐陽晴雪剛剛封了郡主，在宮中沒有同伴，顯得孤獨了些，需要一位年紀合適的女子接近她，獲取她的信任。”
皇後深邃的目光落在楚鈞佑身上，紅唇微張，“姜家嫡女是個不錯的。”
楚鈞佑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看到皇後那雙處處為他著想的雙眼，他便爽快地回應。
“好，兒臣等會出宮就去找她。”
只要能夠讓他順利登上太子之位，就算利用姜晚燕，他也願意。
楚王府中。
“王爺，消息傳遞出去了，再過幾日關外都會知道你雙腿殘疾的事。”
侍劍站在楚墨辰的身後，臉色無比凝重。
一旦雙方交火，必有傷亡。
“關外蠻夷之輩兇猛好鬥，力大無窮，整個朝廷裏能用的將領沒有幾個人，王爺你真的要上戰場嗎？可是你的腿根本不合適再上戰場，戰場上刀槍無眼啊。”
謝俞滿臉擔憂，可若是楚墨辰不上，又有誰能擔下這個重任？
頓了頓，謝俞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他突然握緊雙拳。
“王爺，請允許屬下離開大楚，到外面為你尋找其他大夫！”
“不必。”
楚墨辰伸出手打斷他，大楚之外確實有神醫。
但神醫在何方，又可會願意前來，都是未知數，“推我去見姜晚寧。”
謝俞和侍劍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這個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楚墨辰怎麽還有心情去見姜晚寧。
但想到二人的關系，他們臉色又有些暧昧起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楚墨辰主動去找一個女人。
以往楚墨辰高傲自負，想要見誰，都是找下人去通報。
很快，侍劍把他帶到姜晚寧處。
不用等楚墨辰出口，他就乖乖走出去，走的時候還順便把門帶上。
“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找我何事？”
姜晚寧規規矩矩地行禮，接著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尊雕像。
姜晚寧臉上平靜而淡漠，但心底卻希望楚墨辰快點走。
她十分不耐煩，不，是非常非常的不耐煩應付這尊大佛。
姜晚寧很清楚只要她還在楚王府裏，就不可能永遠避著楚墨辰。
總有一天，還會見到楚墨辰的。
她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可再次見到這個男人，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感到心煩。
“姜晚寧，你很不待見本王。”
楚墨辰的目光侵略性非常強，像是要將她心底的秘密都抽出來。
姜晚寧強忍著火氣，“沒有，王爺有事說事。”
這態度，很明顯就是不待見。
楚墨辰的情緒一向克制的很好，也很少流露出表面。
他依然用平靜地語氣開口，“本王很快就要離開京城，去邊關，我想作為王妃，你是不是要表示點什麽。”
“那就祝王爺此去一帆風順。”
姜晚寧臉色不變，心中卻在想著，楚墨辰這一走，她在王府裏更加自由，也不需要隨時提防著楚墨辰。
至於楚墨辰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在戰場上，那跟她有何關系？
這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就算楚墨辰死了，她還是楚王妃。
“你就這一句嗎？”楚墨辰目光快速閃過一絲怒火，快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不然呢，王爺如果還想再聽更多好聽的，我還可以說，祝你旗開得勝，打個勝仗。”
楚墨辰臉色隱隱發黑，決定不跟她兜圈子，指著自己殘疾的雙腿。
“本王的腿你可看到了？”
姜晚寧目光下移，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看到了，但這是王爺自己的決定，王爺不顧自己雙腿站不起來也要上戰場保衛國家，此等高義，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只能支持王爺。”
楚墨辰鮮少動怒，這一次，差點被她激怒破功。
他看出來了，姜晚寧是在裝傻！
明知道他雙腿不便，卻還要故意說出漂亮話，無非就是在氣他當日沒有選擇相信她。
這個女人，心中還是在記恨著他。
他楚墨辰從未討好過任何一個女人，但姜晚寧是第一個。
他既然認定了姜晚寧就是他的王妃，那就由不得姜晚寧了。
“姜晚寧，你給本王聽好了，在上戰場之前，本王這雙腿，必須要站起來。”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姜晚寧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這算什麽？這是來威脅她？
可惜她姜晚寧也不是嚇大的，她強忍著火氣。
“王爺可以花錢請別人，找我做什麽，我不懂得怎麽治。”
“那天你說的是能治。”最後兩個字，楚墨辰咬得很重。
姜晚寧暗道，他記性竟然這麽好。
那天的話她是無心之失，說出口後她並沒有想那麽多，誰知楚墨辰卻從未忘過。
她自知楚墨辰不是多麽重視她，而是重視他的腿。
“王爺如果認為我能治，為何一開始不讓我來治，卻讓歐陽神醫來治，王爺應是信不過我吧？”姜晚寧冷笑道。
楚墨辰很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張牙舞爪，冷漠淡薄。
但偏偏她的這副態度，只用在他身上。
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麽好的耐心，面對她的故意漠視，他竟還能容忍。
“本王現在信你。”他深深的看著姜晚寧。
如果這份信任是她差點用命換回來的，姜晚寧可不敢要他的信任。
姜晚寧也不會相信他所言，她更傾向於，楚墨辰是為了治好自己的雙腿，才拿這些好話來哄她。
“楚王府裏只有你一個女人，以後也是，只要本王在一日，你就絕對不會有事。”
楚墨辰從來不會對哪個女人說這種話，今天還是第一次，他的語氣霸道又強勢。
“姜晚寧，你唯一能夠選擇的靠山就是我，除了我之外，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保你。”
“王爺太自信了。”
姜晚寧心中不滿，憑什麽楚墨辰就認為她一定會同意？
她不需要楚墨辰保護她，如果再讓她卑躬屈膝的祈求楚墨辰的保護，還不如殺了她，她不會再次在這個男人身上跌倒！
“反正我不會治，我也治不了，王爺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值得。”
姜晚寧是鐵了心，不管他的死活。
她不會再犯傻！
“你沒有選擇。”楚墨辰目光深邃，唇角帶著冷漠的笑意，“半個月後，你會主動來找本王。”
姜晚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也太自以為是了。
她是差點死過一次的人，她也不怕死，楚墨辰以為這樣就能夠威脅她嗎。
“你現在這副樣子，很可愛。”臨走前，楚墨辰突然來這麽一句。
若不是他的表情依然淡漠如冰，姜晚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左右這裏沒有外人，這句話不可能從旁人的嘴邊說出口。
“王爺你說什麽？”
可愛？楚墨辰是腦子壞掉了吧。
“你沒有聽錯，你如今是在怨恨本王當日沒有選擇相信你，本王不會和你計較。”
頓了頓，他突然側身，狹長的眸子直盯著她。
“但本王現在願意全身心的相信你，你是第一個得到本王信任的女人。”
姜晚寧握緊拳頭，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的信任！
看著他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姜晚寧徹底松了口氣。
她剛才差點忍不住要動手，但她清楚自己的斤兩。
和普通人動手可以，但是和身經百戰的大楚的戰神動手，那是在自找苦頭。
翌日，姜晚寧剛剛蘇醒，便聽到蘇將軍府的老夫人來了。
蘇將軍府？
姜晚寧疑惑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蘇將軍府不就是她的外祖家嗎？
可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將軍府的人這時候來找她做什麽？
“王妃，蘇老夫人回京，聽說好幾次都想來看你，可因為長途跋涉感染了風寒，這個時候才好全，這才選擇在今日登門上府。”合香一邊給她穿衣一邊解釋著。
其實這些說辭都是王爺的意思，蘇老夫人老早的就送了帖子過來。
不過楚墨辰事務繁忙，就隨意擱在一旁，也不讓人去動。
這一回不知道楚墨辰怎麽會突然想起這事，還親自派人去邀請蘇老夫人。
姜晚寧輕輕點頭，她的記憶中，蘇老夫人是為數不多為她好的人之一。
但蘇將軍府畢竟是外家，總不能插手到姜家的內務。
況且蘇老夫人常年離京，常年在佛寺裏為子孫祈福，所以很少能將姜晚寧一面。
“外祖母在哪裏？”姜晚寧收拾完畢後，一邊走出去一邊問。
“已經在花廳裏等著了。”
花廳環境雅致，但距離姜晚寧的小院距離甚遠，姜晚寧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才到。
“晚寧。”蘇老夫人一看到姜晚寧，便從位置上站起來，滿臉和藹的笑容。
站在姜晚寧面前的是一位銀發老太太，面目和藹慈祥，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端莊華貴氣質。
聽聞蘇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征戰沙場，功名累累。
但為人花心風流，很多想要巴結蘇將軍府的人都送了女兒過去做妾。
蘇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十分強悍，靠著自己和娘家人的勢力，硬是將府裏的小妾都攆走了。
所以至今蘇將軍府中，只有她這一位老太太。
姜晚寧無法把傳說中潑辣勇猛的老太太和眼前這個面目和藹，帶著喜悅笑容的老人聯系在一起。
但據說後來蘇老將軍去世之後，她就收斂了潑辣的性格，一心操持家事，把幾個兒女扶持成人。
“祖母。”姜晚寧輕聲叫道。
“哎，轉眼間晚寧已經長大成人了。”蘇老夫人眼中含著淚光。
嚴格說起來，蘇老夫人並非姜晚寧的親生外祖母，姜晚燕才是她的親外孫女。
姜晚寧的生母是一個庶女，雖是蘇老將軍所出，但卻不是蘇老夫人的親生女兒。
姜晚寧的親外祖母據說是蘇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和蘇老夫人感情深厚。
曾為了蘇老夫人丟了命，所以蘇老夫人才對姜晚寧格外的疼愛。
“外祖母何必大老遠的過來，若是你想晚寧了，晚寧馬上過去看您。”姜晚寧笑著給她倒了杯茶。
“外祖母聽聞楚王脾性古怪，若是不親自過來看一眼，放心不下你。”
蘇老夫人當著王府裏下人的面，毫不忌諱。
剛要過來稟告的張管家聽到這話，差點滑倒，臉色尷尬地上前。
“蘇老夫人，王妃，王爺在前廳備好了茶點，邀請二位過去。”
姜晚寧微微驚訝，她沒想過楚墨辰竟然有空來見蘇老夫人。
她本以為楚墨辰又會和以前一樣，把這些親戚都丟給她自己處理，今日這陣風真是刮得奇怪。
難道是為了他的腿……
姜晚寧不得不多心，如果楚墨辰是為了治腿，特意給足她面子，這倒說得過去。
二人來到前廳，楚墨辰果然等在那裏。
見到蘇老夫人，他十分有禮的問好。
“外祖母，本該是我們夫妻二人去拜見你，讓你老人家跑這一趟，辛苦了。”
姜晚寧心中疑惑，楚墨辰在蘇老夫人面前，沒有用“本王”自稱，而是罕見的用“我”。
當他念到“夫妻”這兩個字時，姜晚寧眉頭一皺，渾身都不舒服了。
“王爺不必客氣，老婆子我過來，只是想看我這外孫女過得好不好。”
蘇老夫人是個爽快麻利的人，面對楚墨辰，她臉上的和藹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姜晚寧這才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威嚴。
“我會照顧好晚寧，她在楚王府，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楚墨辰有足夠的自信。
“但我怎麽聽說，晚寧在王府中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要撒手人寰？”
蘇老夫人冷哼一聲，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
按照官階身份，她確實不該質問楚王，但她如今是以長輩的身份。
姜晚寧是她救命恩人的外孫女，她也同樣視為己出，甚至比疼姜晚燕，還要疼愛姜晚寧。
“這是我的疏忽，今後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他的這句話，並非是像蘇老夫人保證，楚墨辰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姜晚寧，目光柔和。
他沒有在笑，姜晚寧卻有種錯覺，楚墨辰很溫柔。
看著他們二人眉來眼去，蘇老夫人微微嘆了口氣。
今日她過來除了看望姜晚寧，還要提點楚墨辰。
姜晚寧雖沒有姜家護著，可只要她這把老骨頭還沒死，她就不能讓外人把姜晚寧欺負了去。
“楚王爺，老身知道你不是個普通閑散王爺，這大楚一大半的江山都是靠你打下的，但晚寧是我放在手心裏的外孫女，如果晚寧在你這裏過得不好，你盡管告知我一聲，我們蘇將軍府立刻會過來把她接回去！”
這句話並非是商量，而是警告，蘇老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
她嚴肅地盯著楚墨辰，“老婆子我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蘇將軍府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她這是在表明，她和蘇將軍府是姜晚寧的背後靠山，姜晚寧也並非是人人可以欺負的孤女。
姜晚寧從沒想過，自己會得到蘇老夫人如此有力的支持，她一時錯愕不已。
她曾以為，自己就是個人人可欺的孤女，名義上是姜府千金，可實際上什麽都不是。
看到蘇老夫人這麽大一把年紀，還挺身站在她的面前，姜晚寧的心突然化開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愛。
她外表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她也想有親人關心自己。
“外祖母。”姜晚寧輕輕挽住她的手臂，“我在王府裏很好，您不用擔心我。”
姜晚寧不想蘇老夫人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為她的事情操心。
也許是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溫暖，姜晚寧只希望蘇老夫人能夠好好的。
畢竟她和楚墨辰之間的事，蘇老夫人也管不了太多。
蘇老夫人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也不知道她是否信了姜晚寧的話。
或許她更清楚，只是一味的警告是沒有用的，於是她換了一種方法。
“楚王爺，如今朝中太子之爭愈來愈劇烈，但蘇將軍府一直保持中立，從不站在誰的一邊。最近皇上對楚王府連續多番打壓，我都看在眼中，如果你有需要，我們蘇將軍府可以站在楚王府這一邊。”
這句話，重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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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茶水不湯，不然這如花似玉的容顏就要毀了。
“滾下去！”皇後怒道。
三皇子楚鈞佑從門外走進來，心中驚訝不已，一向端莊賢惠的皇後竟然如此失態。
“母後你這是怎麽了？”
“你來了……”皇後稍微收斂神色，但蒼白的臉上依然帶著未消散的怒火。
“母後你為何發如此大的怒氣？”
皇後嘆了口氣，“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楚鈞佑不解，他一直都好好的啊，怎麽說是為了他呢。
“如今皇上寵愛那淑妃，對淑妃那賤人生的二皇子也寵愛有加，以前二皇子雙腿殘疾就算了，威脅不到你當太子。”
皇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中帶著慈愛和深切的憂慮，仿佛處處為了他著想。
“可歐陽神醫是什麽人，那可是大楚中最厲害的神醫，看眼下這情況，治好二皇子是勢在必行了……”
楚鈞佑見狀，心中大受感動。
原來皇後都為他鋪好路了，而且還未雨綢繆，才會發這麽大的火氣。
“都是兒臣不好，兒臣思慮不周，沒有想到這一點。”
楚鈞佑頓感自己非常不孝，一張俊臉全是愧疚。
“眼下有一個辦法，歐陽晴雪剛剛封了郡主，在宮中沒有同伴，顯得孤獨了些，需要一位年紀合適的女子接近她，獲取她的信任。”
皇後深邃的目光落在楚鈞佑身上，紅唇微張，“姜家嫡女是個不錯的。”
楚鈞佑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看到皇後那雙處處為他著想的雙眼，他便爽快地回應。
“好，兒臣等會出宮就去找她。”
只要能夠讓他順利登上太子之位，就算利用姜晚燕，他也願意。
楚王府中。
“王爺，消息傳遞出去了，再過幾日關外都會知道你雙腿殘疾的事。”
侍劍站在楚墨辰的身後，臉色無比凝重。
一旦雙方交火，必有傷亡。
“關外蠻夷之輩兇猛好鬥，力大無窮，整個朝廷裏能用的將領沒有幾個人，王爺你真的要上戰場嗎？可是你的腿根本不合適再上戰場，戰場上刀槍無眼啊。”
謝俞滿臉擔憂，可若是楚墨辰不上，又有誰能擔下這個重任？
頓了頓，謝俞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他突然握緊雙拳。
“王爺，請允許屬下離開大楚，到外面為你尋找其他大夫！”
“不必。”
楚墨辰伸出手打斷他，大楚之外確實有神醫。
但神醫在何方，又可會願意前來，都是未知數，“推我去見姜晚寧。”
謝俞和侍劍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這個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楚墨辰怎麽還有心情去見姜晚寧。
但想到二人的關系，他們臉色又有些暧昧起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楚墨辰主動去找一個女人。
以往楚墨辰高傲自負，想要見誰，都是找下人去通報。
很快，侍劍把他帶到姜晚寧處。
不用等楚墨辰出口，他就乖乖走出去，走的時候還順便把門帶上。
“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找我何事？”
姜晚寧規規矩矩地行禮，接著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尊雕像。
姜晚寧臉上平靜而淡漠，但心底卻希望楚墨辰快點走。
她十分不耐煩，不，是非常非常的不耐煩應付這尊大佛。
姜晚寧很清楚只要她還在楚王府裏，就不可能永遠避著楚墨辰。
總有一天，還會見到楚墨辰的。
她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可再次見到這個男人，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感到心煩。
“姜晚寧，你很不待見本王。”
楚墨辰的目光侵略性非常強，像是要將她心底的秘密都抽出來。
姜晚寧強忍著火氣，“沒有，王爺有事說事。”
這態度，很明顯就是不待見。
楚墨辰的情緒一向克制的很好，也很少流露出表面。
他依然用平靜地語氣開口，“本王很快就要離開京城，去邊關，我想作為王妃，你是不是要表示點什麽。”
“那就祝王爺此去一帆風順。”
姜晚寧臉色不變，心中卻在想著，楚墨辰這一走，她在王府裏更加自由，也不需要隨時提防著楚墨辰。
至於楚墨辰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在戰場上，那跟她有何關系？
這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就算楚墨辰死了，她還是楚王妃。
“你就這一句嗎？”楚墨辰目光快速閃過一絲怒火，快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不然呢，王爺如果還想再聽更多好聽的，我還可以說，祝你旗開得勝，打個勝仗。”
楚墨辰臉色隱隱發黑，決定不跟她兜圈子，指著自己殘疾的雙腿。
“本王的腿你可看到了？”
姜晚寧目光下移，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看到了，但這是王爺自己的決定，王爺不顧自己雙腿站不起來也要上戰場保衛國家，此等高義，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只能支持王爺。”
楚墨辰鮮少動怒，這一次，差點被她激怒破功。
他看出來了，姜晚寧是在裝傻！
明知道他雙腿不便，卻還要故意說出漂亮話，無非就是在氣他當日沒有選擇相信她。
這個女人，心中還是在記恨著他。
他楚墨辰從未討好過任何一個女人，但姜晚寧是第一個。
他既然認定了姜晚寧就是他的王妃，那就由不得姜晚寧了。
“姜晚寧，你給本王聽好了，在上戰場之前，本王這雙腿，必須要站起來。”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姜晚寧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這算什麽？這是來威脅她？
可惜她姜晚寧也不是嚇大的，她強忍著火氣。
“王爺可以花錢請別人，找我做什麽，我不懂得怎麽治。”
“那天你說的是能治。”最後兩個字，楚墨辰咬得很重。
姜晚寧暗道，他記性竟然這麽好。
那天的話她是無心之失，說出口後她並沒有想那麽多，誰知楚墨辰卻從未忘過。
她自知楚墨辰不是多麽重視她，而是重視他的腿。
“王爺如果認為我能治，為何一開始不讓我來治，卻讓歐陽神醫來治，王爺應是信不過我吧？”姜晚寧冷笑道。
楚墨辰很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張牙舞爪，冷漠淡薄。
但偏偏她的這副態度，只用在他身上。
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麽好的耐心，面對她的故意漠視，他竟還能容忍。
“本王現在信你。”他深深的看著姜晚寧。
如果這份信任是她差點用命換回來的，姜晚寧可不敢要他的信任。
姜晚寧也不會相信他所言，她更傾向於，楚墨辰是為了治好自己的雙腿，才拿這些好話來哄她。
“楚王府裏只有你一個女人，以後也是，只要本王在一日，你就絕對不會有事。”
楚墨辰從來不會對哪個女人說這種話，今天還是第一次，他的語氣霸道又強勢。
“姜晚寧，你唯一能夠選擇的靠山就是我，除了我之外，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保你。”
“王爺太自信了。”
姜晚寧心中不滿，憑什麽楚墨辰就認為她一定會同意？
她不需要楚墨辰保護她，如果再讓她卑躬屈膝的祈求楚墨辰的保護，還不如殺了她，她不會再次在這個男人身上跌倒！
“反正我不會治，我也治不了，王爺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值得。”
姜晚寧是鐵了心，不管他的死活。
她不會再犯傻！
“你沒有選擇。”楚墨辰目光深邃，唇角帶著冷漠的笑意，“半個月後，你會主動來找本王。”
姜晚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也太自以為是了。
她是差點死過一次的人，她也不怕死，楚墨辰以為這樣就能夠威脅她嗎。
“你現在這副樣子，很可愛。”臨走前，楚墨辰突然來這麽一句。
若不是他的表情依然淡漠如冰，姜晚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左右這裏沒有外人，這句話不可能從旁人的嘴邊說出口。
“王爺你說什麽？”
可愛？楚墨辰是腦子壞掉了吧。
“你沒有聽錯，你如今是在怨恨本王當日沒有選擇相信你，本王不會和你計較。”
頓了頓，他突然側身，狹長的眸子直盯著她。
“但本王現在願意全身心的相信你，你是第一個得到本王信任的女人。”
姜晚寧握緊拳頭，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的信任！
看著他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姜晚寧徹底松了口氣。
她剛才差點忍不住要動手，但她清楚自己的斤兩。
和普通人動手可以，但是和身經百戰的大楚的戰神動手，那是在自找苦頭。
翌日，姜晚寧剛剛蘇醒，便聽到蘇將軍府的老夫人來了。
蘇將軍府？
姜晚寧疑惑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蘇將軍府不就是她的外祖家嗎？
可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將軍府的人這時候來找她做什麽？
“王妃，蘇老夫人回京，聽說好幾次都想來看你，可因為長途跋涉感染了風寒，這個時候才好全，這才選擇在今日登門上府。”合香一邊給她穿衣一邊解釋著。
其實這些說辭都是王爺的意思，蘇老夫人老早的就送了帖子過來。
不過楚墨辰事務繁忙，就隨意擱在一旁，也不讓人去動。
這一回不知道楚墨辰怎麽會突然想起這事，還親自派人去邀請蘇老夫人。
姜晚寧輕輕點頭，她的記憶中，蘇老夫人是為數不多為她好的人之一。
但蘇將軍府畢竟是外家，總不能插手到姜家的內務。
況且蘇老夫人常年離京，常年在佛寺裏為子孫祈福，所以很少能將姜晚寧一面。
“外祖母在哪裏？”姜晚寧收拾完畢後，一邊走出去一邊問。
“已經在花廳裏等著了。”
花廳環境雅致，但距離姜晚寧的小院距離甚遠，姜晚寧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才到。
“晚寧。”蘇老夫人一看到姜晚寧，便從位置上站起來，滿臉和藹的笑容。
站在姜晚寧面前的是一位銀發老太太，面目和藹慈祥，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端莊華貴氣質。
聽聞蘇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征戰沙場，功名累累。
但為人花心風流，很多想要巴結蘇將軍府的人都送了女兒過去做妾。
蘇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十分強悍，靠著自己和娘家人的勢力，硬是將府裏的小妾都攆走了。
所以至今蘇將軍府中，只有她這一位老太太。
姜晚寧無法把傳說中潑辣勇猛的老太太和眼前這個面目和藹，帶著喜悅笑容的老人聯系在一起。
但據說後來蘇老將軍去世之後，她就收斂了潑辣的性格，一心操持家事，把幾個兒女扶持成人。
“祖母。”姜晚寧輕聲叫道。
“哎，轉眼間晚寧已經長大成人了。”蘇老夫人眼中含著淚光。
嚴格說起來，蘇老夫人並非姜晚寧的親生外祖母，姜晚燕才是她的親外孫女。
姜晚寧的生母是一個庶女，雖是蘇老將軍所出，但卻不是蘇老夫人的親生女兒。
姜晚寧的親外祖母據說是蘇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和蘇老夫人感情深厚。
曾為了蘇老夫人丟了命，所以蘇老夫人才對姜晚寧格外的疼愛。
“外祖母何必大老遠的過來，若是你想晚寧了，晚寧馬上過去看您。”姜晚寧笑著給她倒了杯茶。
“外祖母聽聞楚王脾性古怪，若是不親自過來看一眼，放心不下你。”
蘇老夫人當著王府裏下人的面，毫不忌諱。
剛要過來稟告的張管家聽到這話，差點滑倒，臉色尷尬地上前。
“蘇老夫人，王妃，王爺在前廳備好了茶點，邀請二位過去。”
姜晚寧微微驚訝，她沒想過楚墨辰竟然有空來見蘇老夫人。
她本以為楚墨辰又會和以前一樣，把這些親戚都丟給她自己處理，今日這陣風真是刮得奇怪。
難道是為了他的腿……
姜晚寧不得不多心，如果楚墨辰是為了治腿，特意給足她面子，這倒說得過去。
二人來到前廳，楚墨辰果然等在那裏。
見到蘇老夫人，他十分有禮的問好。
“外祖母，本該是我們夫妻二人去拜見你，讓你老人家跑這一趟，辛苦了。”
姜晚寧心中疑惑，楚墨辰在蘇老夫人面前，沒有用“本王”自稱，而是罕見的用“我”。
當他念到“夫妻”這兩個字時，姜晚寧眉頭一皺，渾身都不舒服了。
“王爺不必客氣，老婆子我過來，只是想看我這外孫女過得好不好。”
蘇老夫人是個爽快麻利的人，面對楚墨辰，她臉上的和藹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姜晚寧這才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威嚴。
“我會照顧好晚寧，她在楚王府，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楚墨辰有足夠的自信。
“但我怎麽聽說，晚寧在王府中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要撒手人寰？”
蘇老夫人冷哼一聲，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
按照官階身份，她確實不該質問楚王，但她如今是以長輩的身份。
姜晚寧是她救命恩人的外孫女，她也同樣視為己出，甚至比疼姜晚燕，還要疼愛姜晚寧。
“這是我的疏忽，今後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他的這句話，並非是像蘇老夫人保證，楚墨辰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姜晚寧，目光柔和。
他沒有在笑，姜晚寧卻有種錯覺，楚墨辰很溫柔。
看著他們二人眉來眼去，蘇老夫人微微嘆了口氣。
今日她過來除了看望姜晚寧，還要提點楚墨辰。
姜晚寧雖沒有姜家護著，可只要她這把老骨頭還沒死，她就不能讓外人把姜晚寧欺負了去。
“楚王爺，老身知道你不是個普通閑散王爺，這大楚一大半的江山都是靠你打下的，但晚寧是我放在手心裏的外孫女，如果晚寧在你這裏過得不好，你盡管告知我一聲，我們蘇將軍府立刻會過來把她接回去！”
這句話並非是商量，而是警告，蘇老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
她嚴肅地盯著楚墨辰，“老婆子我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蘇將軍府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她這是在表明，她和蘇將軍府是姜晚寧的背後靠山，姜晚寧也並非是人人可以欺負的孤女。
姜晚寧從沒想過，自己會得到蘇老夫人如此有力的支持，她一時錯愕不已。
她曾以為，自己就是個人人可欺的孤女，名義上是姜府千金，可實際上什麽都不是。
看到蘇老夫人這麽大一把年紀，還挺身站在她的面前，姜晚寧的心突然化開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愛。
她外表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她也想有親人關心自己。
“外祖母。”姜晚寧輕輕挽住她的手臂，“我在王府裏很好，您不用擔心我。”
姜晚寧不想蘇老夫人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為她的事情操心。
也許是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溫暖，姜晚寧只希望蘇老夫人能夠好好的。
畢竟她和楚墨辰之間的事，蘇老夫人也管不了太多。
蘇老夫人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也不知道她是否信了姜晚寧的話。
或許她更清楚，只是一味的警告是沒有用的，於是她換了一種方法。
“楚王爺，如今朝中太子之爭愈來愈劇烈，但蘇將軍府一直保持中立，從不站在誰的一邊。最近皇上對楚王府連續多番打壓，我都看在眼中，如果你有需要，我們蘇將軍府可以站在楚王府這一邊。”
這句話，重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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