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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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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芷鳶料想厲淩風過不了幾天應該就回去了,否則他在這裏看見自己肯定要多膈應就有多膈應。

誰料,這中間又出了差池。

從劍冢回來以後,玉明仙對李桐書說:“雖然少君沒事,但我還是不肯相信你,我等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讓李桐書徹底忌憚上了玉明仙,她沒想到這樣一個不理俗世的玉明仙居然鐵了心要跟她過不去,簡直是魚沒有吃到,惹了一身腥。

李桐書一計不成,又使了更下作的。

玉明仙的住處人極少,平日裏就只有她一個人和幾個灑掃小童,李桐書便讓死士潛進了玉明仙的房間,在她的玉枕上下了媚毒,然後死士又強逼著兩個骯臟的小乞丐偷偷的藏在玉明仙房間裏,等著玉明仙回來睡覺後藥效發作。

這次她要找最下賤的乞丐將玉明仙再一次拉下神壇,一個兩次失去貞潔的聖女,奉元域怕是也容不下她。

玉明仙睡的很早,天剛暗就準時歇息了,她躺在床上枕著玉枕,半晌後又幽幽醒轉,將枕頭從床上拿下來,仔細看了半天,走出門外喚醒童兒,讓他將枕頭交給少君,說枕頭上有毒。

回來以後,她從屋子裏揪出來已經死士和那兩個小乞丐,把他們捆成一團扔到地上,死士知道事情敗漏,立刻服毒自盡,七竅流血而亡。

玉明仙將死士的身體收拾了,扔到門外,她又讓那幾個驚慌失措的小乞丐趴在門口寫清心咒,小乞丐哪裏認字,舉著毛筆,對照著書本,哆哆嗦嗦在寒風中寫了一晚上的鬼畫符。

她自己則又躺到了床上,熬著已經輕微有些發作的藥效,睡到了卯時。

她醒來推開門後,小乞丐和屍體已經都不見了,芷鳶披著鬥篷在她門口站了很久,帽檐上帶了寒霜,她見到玉明仙出來,忙道:“仙師,你沒事吧,我接到枕頭後,就立刻連夜讓人去查,這藥裏有景崇域獨有的蛇草成分,死士嘴裏的毒藥也是景崇域獨有的。”

玉明仙冷聲道:“李家就在景崇域。”

芷鳶知道玉明仙雖然面上沒什麽情緒,可心裏一定氣炸了,曾經柳忘風的事就是她心裏不能提的傷疤,玉明仙人雖然極為善良,但是李桐書這次是真的摸到老虎尾巴上了。

芷鳶提建議道:“不如我們偷偷解決了她,否則這件事傳出去怕對你名聲不好。”她也就這麽一說,因為她知道玉明仙八成不會答應。

果然,玉明仙道:“何必放到暗處,我又沒受到什麽損害,即便著了道,那就更應該讓人知道,李桐書乃是我奉元域的客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這些下作手段,該有個了結了。”

芷鳶:“那你的意思是……”

玉明仙轉身離去:“去找帝君。”

玉明仙輕易不會為難人,她要是肯對付一個人,那個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另一邊,李桐書知道玉明仙一臉不快的去找繼統帝君,後面還擡了一具死屍後,心中有疑慮,她不知道那死士到底有沒有得手,不過不管是否得手,她玉明仙的名聲也算是毀了七七八八,她居然還敢大張旗鼓的找繼統帝君,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簡直就是腦子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件事定會在厲淩風的心裏種上一根刺,想起來就膈應。

而且那媚毒自己用的極為謹慎,很難被查出來,就算查出來,那死士已經死了,怎麽也不該隨意的懷疑到自己頭上,她身後是運明帝君,是整個清源域和景崇域的力量,就算他們再有懷疑也不該信口雌黃。

然而她還是謹慎的去找了厲淩風,厲淩風正因芷鳶在馬車上對他說的話而煩躁,見到李桐書湊上來,完全沒有那個心思,李桐書再漂亮性格再招他待見,可是跟身份高貴的芷鳶比起來,那真當是要多沒勁就有多沒勁。

李桐書見厲淩風興趣懨懨的,心中擔憂,更加得寸進尺,熱情過了頭,厲淩風丟下她就往外走,卻正好聽到有人來報:稟,帝君,繼統帝君請李姑娘去一趟。”

這個請並不一定是真的請,因為十幾個銀鎧侍衛站在後面,來者不善,氣勢洶洶。

李桐書嚇了一跳,抓了厲淩風的袖子:”淩風救我。”

厲淩風不滿,沈聲道:“李姑娘是我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麽事要這麽興師動眾的來請。”

一個虎背熊腰的侍衛面色冷寂:“回帝君,恕難以在這裏言明,李姑娘去了就知道了,若是李姑娘執意不肯去,待會傷到人就不太好。”說著他不顧禮儀,也不顧規矩,狠狠瞪了李桐書一眼。

運明帝君甚是驚訝,他轉過頭輕聲問李桐書:“桐書,你做了什麽?”

李桐書面色煞白,但她語氣堅定無辜:“我,我什麽都沒做,從劍冢回來以後便一直和帝君在一起,你是知道的。”

侍衛聲音高了些:“李姑娘不要再拖延時間了,請!”

厲淩風怒道:“催什麽,當著我的面真是不知道規矩。”他看了一眼李桐書:“不用怕,我在你身後,你盡管安心去。”

李桐書點頭。

再說另一邊,繼統帝君趙括知道玉明仙昨晚遭遇了什麽後差點氣暈過去,極少理會這些屁事兒的大夫人也出來主事,她的臉色極為難看,手裏的鞭子握的嘎吱響,在殿中走來走去,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芷鳶陪著玉明仙坐著,讓肆生把收集出來的證據全部清理一遍,證據太少,但是和在劍冢時的事情一加起來,大夫人已經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玉明仙,要不是顧及運明帝君的身份,她非親自把李桐書逮過來不可。

李桐書進了大殿,仗著厲淩風在背後撐腰,腰板仍然挺的很直,聽到大夫人的問話後,她叫道:“大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見過平白無故誣陷人的,還沒有見過這麽誣陷的這般沒有道理的,你們可有半點證據,若是沒有,別怪我不客氣。”

芷鳶都忍不住笑了,李桐書真的不需要自己出手,她簡直就是作死小能手,先是欺負玉明仙,現在居然連對大夫人都敢這麽猖狂。

她是不知道大夫人有多虎,一個把帝君天天嚇得大氣不敢喘的女人,風裏來雨裏去,斬妖除魔,鏖戰屍骨,發簪裏都帶著血腥氣的女人豈能被她震住。

大夫人穿著一身暗藍色的錦服,雍容華貴,眼角極淡的細紋有了薄薄的怒氣,她道:“李桐書,你要證據可以,那登徒子雖然死了,但是這不代表我們不能抽絲剝繭查出她的身份,我們會帶著屍體去景崇域,修書一封給你們帝君,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找到這無恥之徒是誰派來的!”

李桐書吃了一驚,她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為了玉明仙如此興師動眾,她看了一眼厲淩風,定了定心神,又看著大夫人道:“大夫人,你說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我若是被你們冤枉那真是死也不甘心,大夫人既然肯為了小女的清白求證到底,小女感激不盡。”

大夫人怒道:“你以為你死不承認,我們就會不了了之嗎?”

李桐書道:“難道大夫人想要屈打成招不可,那也要先問問運明帝君答不答應!”

大夫人笑道:“好,你拿運明帝君來壓我,來人,去告訴運明帝君,李桐書摻合了我們奉元域聖女的事情,我心如刀割,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帝君不管則罷,若是硬要護著李桐書,我奉元域哪怕與清源域從此交惡,也絕不罷休!”

李桐書錯就錯在她沒有做好功課,使什麽手段不好,非要用這一招,這一招就是踩在了大夫人他們的逆鱗上,染指奉元域聖女玉明仙,簡直是給所有人添堵,她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玉明仙在奉元域的神聖地位了。

小時候,大夫人拿著鞭子追芷鳶跑的時候,玉明仙一個嘆氣,就能讓誰都不鳥的大夫人放下鞭子,立地成佛。

聽到大夫人的話,李桐書這才真正的慌了:“你,你們……”她不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運明帝君還會不會管她,她以為他們拿不到證據就不能把自己怎麽樣,可現在她才意識到奉元域根本就是一群土匪,不要說自己真的做了,就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只要玉明仙一句話,奉元域就會無條件的相信,她真的是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過不多時,運明帝君派人回話,說他相信大夫人會有一個公正的決斷,他也更加相信玉明仙的為人,他不願意因為一個李桐書就得罪玉明仙,得罪芷鳶,得罪奉元域。

這意思就是不管了。

李桐書越發慌張,這個時候趙三三突然闖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和李桐書對望了一眼,鏗鏘有力的對大夫人道:”大夫人,李姑娘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怎麽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

大夫人道:“你不用管,把她拿下!”

趙三三目光堅定:“若是大夫人執意要無賴李姑娘,那只好恕三三不敬了。”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誰敢對她怎麽樣,我就死在這裏。”

芷鳶沒想到這個時候趙三三居然會跑出來英雄救美,趙三三是大夫人的小棉襖,大夫人一直都待他極好,沒想到趙三三竟然已經被李桐書迷到了這般地步,要以命威脅,大夫人真正的氣惱了,指著趙三三半天說不出話。

沈默許久的趙括緩緩道:“夫人且慢,畢竟沒有證據,我的意思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就煩請李姑娘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奉元域。”趙括雖然怕媳婦兒,但畢竟帝君,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李桐書還沒有說什麽,趙三三搶話道:“多謝帝君,多謝帝君。”他深情的望著李桐書道:“李姑娘我送你離開。”

這哪裏是要送,看他這兩人幹柴烈火的樣子,怕是要私奔,不過李桐書絕非善茬,趙三三執意要跟她在一起,無疑於飛蛾撲火。

大夫人冷冷看了趙括一眼:”既然如此,帝君看著辦好了,李桐書,你若是再讓我在奉元域看到你,你就是橫屍一副!可記住了!三三,混帳東西,你還滾到一邊去,你要是敢送她出奉元域,你也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趙三三為難:“現在天色已晚,難道讓她一個弱女子單身上路嗎,請大夫人讓我將她送回家中。”

大夫人:“我不把她壓著回去已經算不錯了!你還不往一邊站!”

李桐書生怕他們變卦,掉頭就走,趙三三不敢再說話,望著李桐書,幽怨的站在了一旁。

芷鳶站起來對大夫人道:“夫人,莫著急上火,這件事就交給我,三三你跟我出來。”她走出殿後,趙三三蔫頭巴腦的跟了出來,委屈道:“師姐,你也要勸我嗎?”

芷鳶轉過身對他道:“三三,從你相信李桐書那天開始,你的心就已經不在這裏了,玉明仙對你有多照顧你忘了麽,你在奉元域受人尊敬,衣食無憂,如今要是為了認識幾天的女子就要離開奉元域,那以後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趙三三驚道:“師姐,你居然說這種話,大夫人每次一遇到玉明仙的事,就會沒有道理的偏袒她,沒想到師姐也是這種人,我對你太失望了,我一直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

當年趙濟洲為了流光劍把趙三三殺死,芷鳶一直覺得三三可憐,對他也不想太過苛責,可是他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性情才真讓人寒心。

芷鳶喊他大名:“趙無臣,如果你現在就覺得寒心的話,你會發現師姐會讓你越來越寒心。”

趙三三咬牙:“好,我走,不過師姐你總是高高在上,不知人間疾苦,也從來不會體諒別人的心思,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給李姑娘道歉。”

若換到上一輩子,芷鳶就被他氣吐血了,她笑了笑:“我等你有一天那麽厲害,可以逼著我給李桐書道歉,可你若是沒本事……”

趙三三:“你不必用話激我,少君你好自為之,我拜別師尊後就去了!”

芷鳶看著趙三三離去的背影,心裏還是有些煩躁,總是這麽容易相信別人,上輩子不被趙濟洲捅死,這輩子也要被李桐書禍害了,既然他這麽有志氣那就讓他走吧。

天上飄飄揚揚下了細雪,玉明仙從殿中走出來朝芷鳶微微點了點頭離去了,芷鳶走下臺階,一把傘罩在了她頭頂,芷鳶回過頭見是魏七:“師父,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芷鳶很感興趣:“居然還有好消息,什麽?”

魏輕塵道:“剛才柳先生發來請帖,他明日要大婚了。”

芷鳶斟酌著用詞,顯得盡量有禮貌些:“……跟那個商…女嗎?”

魏輕塵:“是。”

這哪裏是好消息,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柳忘風為何如此特立獨行,人也不算是風流客,卻會娶玉臂千人枕的女子回家,可她偏偏又不能說什麽。

芷鳶問:“她是什麽樣的你知道嗎?”

說起這個,魏輕塵可有的委屈了:“我上次去找柳先生,你很生氣,我這次哪裏還敢出去啊。”

芷鳶:“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魏輕塵:“知道。”

芷鳶有些不解:“這種事情你都知道,是有多閑。”

魏輕塵:“……”

芷鳶:“抱歉徒弟,你說吧,那個叫幼雲的人怎麽樣。”

魏輕塵:“長的很一般,個子很矮,瘦小,就是白些。”

芷鳶往臺階下走:“她什麽性格。”

魏輕塵跟在她身邊,把傘轉了轉,抖出一片雪:“不愛說話,吹拉彈唱一律不會,琴棋書畫也從來不沾,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芷鳶:“柳先生出事以前,風光無人可比,此人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是屬於天下才共一石,他獨占九鬥,天下共分一鬥的氣死人型人才,法力極高,十個厲淩風都鬥不過他,我父君曾經告訴我,只要柳忘風願意,他甚至可以做到上仙域帝君的位置,只是他出生在奉元域,胸無大志,可即使如此,不小心漏出一點光芒來就足以讓上仙域帝君愁的睡不著覺。”

芷鳶很少誇人,卻用了這麽長一段來誇讚柳忘風,她是真心實意的很崇拜他。

魏輕塵沈默片刻後,笑道:“師父,這種事情呢很玄的,不論相貌學識地位,只要喜歡了,那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芷鳶笑道:“小小年紀,居然還懂這些,算了,隨他們吧,只要那幼雲不像李桐書一樣就行了。”

他們兩個人相伴著回到流丹閣,魏輕塵將青兒遞上來的茶接過去:“師父,那是去還是不去。”

芷鳶道:“明日大婚,今日才請,他根本不想讓我去,那我也不去,省的我到時候禮數不周,嚇到了他的新娘。”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一片霞光艷艷,瑰麗無比,芷鳶驚道:“誰在鬥法!”她披了鬥篷走出去,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只是整個天地已經變色,漫天的霞光,無數道斑斕的光柱從地底湧向天際:“哪位道友在偷偷摸摸的飛升,肆生,快去看看!”

肆生得令離去,半柱香後回來,那霞光還沒有散去:”少君,方圓千裏都是霞光,此乃聖人天象。只是不知道是誰證道了。”

霞光持續了一晚,整整一晚天都沒有黑過,亮若白晝。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了一晚上,愁的覺都沒有睡好,這飛升之人卻不知道是敵是友,要是友那還好說,可要是仇,那可真是大禍臨頭。

第二天一早,肆生回來了,一臉的懷疑人生:“少君,查出來了,不是有人飛升,而是柳先生在玩幻境。”

芷鳶了:“你再說一遍?”

侍衛也覺得很困惑,要不是他親眼看見了,他一定覺得是在開玩笑。

昨晚柳忘風對他的新娘說:“在我心裏這世上最美的景色就是聖人天象,我希望將來我飛升之後看到漫天霞光,就會想到你的模樣。”

然後他就織了個大聖級別的幻境,今天已經累的躺床上了,腿都軟的走不動道,估計大婚的日子要往後延期。

芷鳶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怒氣沖沖的得出一個早就證實了的結論:“有病。”隨他去吧。

這一對對的都太糟心了,芷鳶覺得無比要給魏輕塵樹立一個良好的擇偶觀,否則將來她還能再被氣一回。

厲淩風終於走了,臨走之前還不肯死心說會等到趙芷鳶出嫁,他才死心,芷鳶不是很明白他的心裏路程,曾經愛答不理,如今這般執著,只是他再執著也沒有用,在芷鳶心裏,殺人償命,他曾經將自己害的那般慘,仇是一定要報的,只是他不像趙濟洲那樣好對付,對付他來日方長,最重要的就是要跟他搶地盤。

奉元域和清源域中間有一大片無主之地,各路魔窟不計其數,上一世強大的清源域把那些無主之地都收了,成為他強勁的左膀右臂,這次芷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無主之地再被她搶去了。

魏輕塵的朝陽劍芷鳶一直在用,這朝陽劍比她想象中要好用的多,不知道為什麽猶如神助,好像這把劍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每次跟魔打,都立於不敗之地,要麽們看見這把劍就望風而逃,哭爹喊娘,跑不及的就跪在芷鳶身邊喊奶奶。

憑著這把劍,芷鳶在三個月的時間內就收服了一個大魔窟。

芷鳶越用越順手每次出去做任務都會帶著這把劍,終於魏輕塵道:“師父,這劍就送你了。”

芷鳶:“虛偽,這劍都認主了,怎麽送我。”

魏輕塵:“它可以聽你的,只要你願意,我能讓換主人。”

芷鳶:“別別別!你現在小不懂事,等你以後長大了,你會恨死我的。”

話說當時趙濟洲和趙三三就是這麽決裂的,為了一把流光劍,師尊捅死徒弟,徒弟慘死街頭,可謂慘絕人寰,人神共憤,所以靈劍這種東西分的越清越好,親師徒也要明算帳。

不過這把劍是真的很奇特,芷鳶覺得這劍裏別有乾坤,似乎住著靈魂,每次她打架的時候,這些靈魂都會齊心合力的來幫她,難道說這劍裏有另外一個世界?她怎麽從來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

芷鳶非常好奇的問魏輕塵:“徒兒,你覺不覺得這劍裏有靈魂。”

魏輕塵想了想點頭。

芷鳶來興趣了:“你知道?”

魏輕塵:“知道,師父想要知道原因,輕塵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

竟然如此神秘兮兮,芷鳶想起來有些劍修一生愛劍,劍還會隨著主人心意會化出劍靈來,能跟主人雙修,跟主人心意相通,這朝陽劍輕塵平時裏也極為愛護,每天要擦無數遍,除了她以外,別人動都動不得,莫非這裏面真的有什麽東西?

芷鳶臉色一緊,目光有些詭異:“徒弟,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魏輕塵跟芷鳶混就了,立刻就領會了她的精神:“師父!你誤會了!”

這劍裏的確是有靈魂,而且不止一個。

那天,魏輕塵假扮深先生把芷鳶送出去以後,畫風立刻變成邪教頭頭,祭出朝陽劍向獄火深谷所有妖獸承諾,帶他們離開,讓他們重獲自由。

他的要求就是讓這八千妖獸住進他的芥子空間裏,這個空間是屬於魏輕塵的一個完整的異度空間,有六道天地,有四海八荒。

而這個芥子空間又被他藏到了朝陽劍中,劍冢中獄火深谷八千妖獸都在這劍中生存,那是真的猶如神鬼助,那些魔窟的並不是在跟芷鳶一個人打,而是在被群毆。

所以,當年魏輕塵就是憑著這異度空間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和這個世界的天道平起平坐。

現在這把藏了異度空間的劍送給師父,讓她平時除個小妖魔什麽的,好用又開心。

自從從劍冢出來以後,魏輕塵已經很久沒有再生心魔了,當年他一時行差踏錯,只因活著太痛苦,不生點心魔什麽的太無聊,如今心情愉悅,心魔自然是很少再光顧了。

芷鳶發現徒弟是越來越纏人,以前看見她,話都不敢說太多,小心思敏感的跟個野貓一樣,芷鳶一句無心之言,他都會戰戰兢兢記半天,現在倒好,沒大沒小,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她為人師者的威嚴每日都在岌岌可危中度過,下一步可能都要逼宮了。

除此以外,就是貼心的過分了,芷鳶每日都被照顧的體貼入微,漸漸的都快要被養廢了,她偶爾說起綠蕊梅花開放之時格外好看,卻生長在兇險之地。

魏輕塵倒好,消失一個月去爬山涉水的尋來送給她,只不過路上艱辛坎坷,送到她手裏的時候掉的就只剩下一朵了,芷鳶感動之餘很想一巴掌糊到他臉上。

這種破事兒,不勝枚舉,總之徒弟熱情似火,讓芷鳶都忘了正常的師徒關系是什麽樣了。

她每日都三省吾身:今日我像個師父嗎?今日我太縱容他了嗎?今日又鉆進他的圈套了嗎?

上一世,芷鳶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威嚴的,那個時候魏輕塵都長大了,看見她還是深入骨髓的敬畏。

這一世她好像越活越回去了,魏輕塵掌握了她對自己人的態度一向都是外悍內慫的作風,深谙敵退我進的八字方針,最大限度的讓他在自己面前有更多的發揮空間,又不至於讓自己覺得被冒犯。

就在這溫吞的時光裏,芷鳶終於被養殘了,除了徒弟親自下廚,她居然飄到覺得三娘做的飯菜都不合口,魏輕塵出任務三天不回來,芷鳶就憔悴一圈,想來想去還是趕緊修煉辟谷要緊。

這次徒弟又出去好久,回來的時候披星戴月,一身的夜露氣息。

芷鳶坐在燈下看書,魏輕塵拿起燈挑把燈撥亮了些,輕輕奪過她的書,聲音溫潤如玉:“師父,還不睡。”

芷鳶皺眉:“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點,誰讓你進來的。”她擡起頭,驚訝的發現十七歲的青年在燭光下劍眉星目,英俊倜儻,如一塊美玉已經快要打磨成型了,這小子越養越順眼,已經有了魏輕塵顏值巔峰時期的八分影子。

魏輕塵將劍放在桌上,解下帶霜的鬥篷,試圖跟她講道理:“師父,弟子出去做任務五個月沒回來,一回來你就這樣兇。”

芷鳶端端正正的看著他:“路上辛苦了。”

魏輕塵眸色溫柔的笑道:“師父,我好想你。”

這種日常表白芷鳶已經聽麻木了,不過現在最讓芷鳶愉悅的就是徒弟正在朝著她最希望發展的樣子長大了,光明磊落,為人坦蕩,正義善良,總之一切好詞都往他身上推就是了,一想到他小時候那黑漆漆的透不進光的眼神,芷鳶就覺得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太不容易了!太有成就感了!以後什麽叛逆少年往她這裏送就對了,她要開個拯救失足少年班,沖出奉元域,走進上仙域。

魏輕塵坐在她對面:“師父在想什麽。”

芷鳶用隨意的語氣道:“給你收個師弟師妹。”

魏輕塵笑容頓了頓,眸子黯然:“是我哪裏不好嗎?”

又來了,芷鳶從來都遭不住他這個眼神,她懷疑魏輕塵的眼睛是不是專門訓練過,簡直就是殺器,每次眼神一殺過來,她就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天大的缺德事兒。

芷鳶把書奪過來:“隨便一說,這個得要緣分,緣分不到就不用強求,緣分到了那也沒辦法。”

魏輕塵見芷鳶似乎賊心不死,又軟款道:“師父啊,這樣很傷感情的。”

“魏七!你回來了!”青兒端著夜宵走進來,看見好久不見的魏輕塵格外激動,叫聲之響,芷鳶耳朵都要聾了。

隨後青兒連忙把宵夜扔到桌子上,滿屋子都是她的嘰嘰喳喳:“魏七,你,給我帶什麽好東西了嗎?聽說南海又很多有趣的東西。”

兩年多過去了,青兒也長成了個半大的姑娘,唯一的煩惱就是最近要妖化,後背開始長了翅膀根,動不動就癢,還老想上天。

魏輕塵把一個小盒子放到她手上:“帶了,送你的。”

青兒大喜過望,接過來把盒子一打開,臉就變色了:“蟲子!”

魏輕塵道:“嗯啊,你不是鳥嗎?我想著你也該回歸自我了。”

青兒先是咬牙切齒,然後悲哀的發現她還真的想吃,尷尬之下不由萬分悲憤的瞪了魏輕塵一眼。

魏輕塵笑而不語,看著芷鳶道:“師父,你早些休息吧,今天我在門口給你守夜,最近不太平。”

芷鳶:“我是廢人嗎?還用你守,肆生這個拿工錢的都從來不守。”

她話音剛落,房頂上傳來一句幽怨的聲音:“嘿,少君,今天我在呦。”

芷鳶:“……比別以為我鼻子不好,你又在房頂吃火鍋!”

青兒覺得流丹閣在芷鳶的無能統治下,已經快要廢了。

芷鳶看輕塵還站著不動,勸道:“你快去睡覺,明天還有個大任務要你去做,青兒也去睡覺。”

魏輕塵道:“師父,你讓我打聽三三師叔的事,我已經打聽到了。”

芷鳶面色突然凝重:“他過的怎麽樣。”

魏輕塵:“很好。”

當年三三出走的時候,對她說,將來他有足夠的實力,一定會回來讓她給李桐樹道歉,芷鳶倒是盼望著他真的能有所成,就算被打臉了,作為親師姐,她也希望三三過的越來越好,而不是窮困潦倒一事無成,這樣她臉上也沒有面子。

看樣子,李桐書非但沒有給他找什麽麻煩,他們過的還不錯,只是她註定不能跟三三和解,如今三年的時間快到了,她是時候要解決趙濟洲了,這些年收集他的證據也收集了不少,每日靈丹仙草的給他送,他也真當是對自己沒有半點防備之心。

他們這個師門,真的是爛到骨子裏,不是師父殺徒弟,就是徒弟弒師父,估計是某種“優良傳統”宿命帶鬼。

魏輕塵又將芷鳶的書輕輕奪過去,溫聲道:“師父早些休息。”

然後他帶著青兒離開了芷鳶的房間,等青兒也回去睡覺後,他站在芷鳶門口守夜,這兩年奉元域風頭太盛,芷鳶靠著朝陽劍收服了太多的無主之地,現在已經有大勢力覬覦奉元域了。

六個月前就有人刺殺芷鳶,後來他借著做任務的機會收攏各方勢力已經好了很多,一切都順風順水,唯有一點——厲淩風。

厲淩風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奉元域,這半年來多次表露了想要聯姻的心思,魏輕塵已經忍無可忍並動了殺心。

上一世,他都沒有照顧好師父,曾經芷鳶走了以後,他問厲淩風師父去哪兒了,他就只知道道歉懺悔,流一些沒有用的眼淚,他甚至沒有見過厲淩風正兒八經的去找人。

一想到這裏,魏輕塵就有足夠的火氣想要殺了他。

好不容易這次芷鳶斬釘截鐵的拒絕他,厲淩風卻一次又一次的不死心,他必須要有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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