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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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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芷鳶只好親自上陣教授魏輕塵古字,雖然魏輕塵腦子已經算比較靈光的了,但是有了上一世的對比,芷鳶覺得魏輕塵學習的速度簡直就是奇慢,簡直就是不開竅,簡直就是冥頑不靈。

然而讓她真正大開眼界的還在後面,一個風靈陣魏輕塵頓悟用了三天,這還只是頓悟,別說融會貫通了,芷鳶估摸著他能掌握風靈陣怕是要用上個一年半載,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引氣入體的。

芷鳶懷疑魏輕塵故意耍他,可是她又找不到任何證據。

她既然決定不像防賊一樣防著魏輕塵,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學有所成,日後走上正途,所以她教他的時候是真的盡心盡力,循循善誘,奈何沒有什麽效果,真的很讓她抓狂。

芷鳶剛開始還能和善的起來,到後來笑也笑不出來,她苦思冥想這是為什麽,自己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對,然後終於在某個瞬間她明白了,這根本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魏輕塵的問題。

芷鳶坐在秋千架上,看著魏輕塵,盡量波瀾不驚的問:”輕塵,你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魏輕塵知道芷鳶這種語氣,通常都是在開玩笑,於是也笑而不語。

芷鳶心想:“不成,我徒弟不成魔頭就要成庸才嗎?還是要向柳先生請教請教到底該怎麽當師父的。她道:“輕塵啊,這段時間,你就先從早到晚都在青雲堂學習,我有時間了再來教你。”

魏輕塵緊張了:”師父,我不想一直青雲堂,我會更加勤奮的。”

芷鳶:“這麽說來,你已經很勤奮了?那你更要去青雲堂了,等過一段日子為師再教你也不遲。”

魏輕塵語氣裏帶了一絲懇求:“師父,我真的會勤奮刻苦,我就想在你身邊修行。”

芷鳶:“不行,你先去青雲堂,你怕什麽,少君弟子去青雲堂,沒人敢欺負你的,況且那裏的先生都是翹楚,比我還要厲害,不會委屈到你的。”

看著芷鳶走遠,魏輕塵自己坐到秋千架上,看著天上的白雲,露出一絲哂笑,他腦子裏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魏七,你看到了,她根本不在乎你,就算你求她也沒有用。”

魏輕塵坐起來手緊緊的握著秋千架,心魔居然又出來了。

他閉上眼睛,在他白茫茫的意識海中占著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只是此刻魏七還是十四歲的自己,而意識海中的已經是成年魏輕塵,他對魏七道:“你也看到了,上一世你太聰明了,所以她才會對你青睞有加,可如果你資質平平,她馬上就把你丟下不管了,你在她心裏就是這個地位,你早就明白了。”

魏七笑了笑,心魔這玩意兒就是能放大人的各種欲望,再添油加醋,在你心神微微起漣漪的時候,就會叭叭的在你耳邊添油加醋,甚至黑白顛倒,可惜啊,他雖然心裏明白,卻一直消除不了。

魏七睜開眼睛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我不在乎,你可給我滾一邊去,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傷害我師父,你也不能。”

心魔:“你若是不在乎,為什麽還要用你的資質來測試芷鳶態度變化呢。”

魏七勃然大怒:“我什麽時候測了,不要挑撥離間,你把我惹急了,我跟你玉石俱焚。”

心魔:“怕了,怕了,我就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心魔消散了,魏輕塵卻覺得心煩意亂,現在他想去找一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芷鳶拎了東西去找柳忘風。

芷鳶的師尊雖然是趙濟洲,但是她一身本領都是另一個叫柳忘風的人所傳授。

柳忘風此人年輕時驚才絕艷,天賦異稟,無論是法力還是見識都無人能比,年紀輕輕就成了仙域五絕之一,年輕氣盛的他多多些少少有些恃才傲物,看上了絕代風華的玉明仙,甚至為她創下了流傳千古的玉明八劍式,可是令所有人震驚的是,他竟然在一次酒宴上,玷汙了玉明仙。

此後再也沒有五絕之一,有的只是一個滿身罵名的登徒子,一個身敗名裂的過街老鼠,帝君本要殺了他,又可惜他一身逆天功力,於是將他去勢,終身帶著鐐銬,又下了不能與任何人觸碰的禁止,令他教授少君法力和學識。

所以他雖然教授芷鳶,卻沒有資格被叫一聲師尊,只能被叫一聲先生。

芷鳶從小就對他很有好感,因為柳忘風是她見過值得崇拜的強者,等到她長大後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他這樣的人對玉明仙做出那種事。

後來柳忘風死在雲谷的時候用血在巖石極其隱晦的地方寫了四個字:清者自清。

這四個字一直令芷鳶耿耿於懷,直到現在。

柳先生就住在宮外的一個小院子裏,若是要授課,他才會進宮,這次重生,芷鳶除了想處理魏輕塵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她想弄清楚當年柳忘風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在她心裏她是絕不肯相信柳先生能做出那種事的,可是每次一問他,他都會說:“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切都發生了,就算是被冤枉了,又能如何。”

芷鳶進來的時候,柳忘風正在低頭撫琴,他的手按在琴弦上,一聲撥畢聲音悠揚,卻久久不聞第二聲。

芷鳶走上前一看,原來他睡著了。

芷鳶坐在她面前喊了一聲:“先生?”

柳忘風驀然驚醒:”誒呀,芷鳶,你來了。”他的語氣假的不行,一點都看不出來歡迎,看來自己是真的打擾他睡覺了。

芷鳶發現幾天不見,柳忘風好像又胖了一圈,他那原本擁有優美弧度的下巴現在驕傲的添了好幾層,頗為豐潤,寬大的仙氣飄飄的白衫穿在他身上楞是有幾分虎背熊腰。

一個男人的頹廢是從體重開始的,芷鳶低頭看了看他撫琴的手,她依稀記得她小時候還是可以看見他的指關節的,現在這種東西已經不存在了,歲月真的是一把殺豬刀。

芷鳶聲音有些哽咽:“先生,最近許久沒來看你,別來無恙。”已經有太多太多年了,上一次見面已經是死別,這次見面,卻又是新的開始。

柳忘風疑惑:“沒有啊,你七天前還來過,十二天前也來過,上個月也來了,我認為你來的有些太勤了。”

芷鳶垂眸,用恭敬的語氣道:“……先生,我最近新收了一個弟子叫魏七。”

柳忘風:“嗯,我知道,我還給你送了禮,一枚菊花丹,我尋思著你每次收徒弟我都要送禮,這可真是好大的一筆橫財。”

芷鳶:“……”

行吧,芷鳶以為這麽多年沒見,如今她又一次機會能夠再次聆聽柳忘風的教誨,無論他說什麽,她都可以忍,不過現在是真的忍不了了,這熟悉的調調多來上幾句,她就忍不住要欺師滅祖。

真的裝不下去了。

芷鳶:“菊花丹?您也真好意思說,先生您那屋裏有多少菊花丹,我收徒弟這麽大的事兒,您就送我一菊花丹也就罷了,還說我發橫財,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柳忘風淡然一笑:“貪財也不是什麽壞事。”

芷鳶茫然的想:我是幹嘛來的?哦,是了,我是想請教柳忘風怎麽當師父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請教柳忘風的下場,就是魏輕塵可能直接跟自己恩斷義絕。

柳忘風道:“芷鳶,正好你來了,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芷鳶問:“什麽事?”

柳忘風一語驚人道:“我最近想要成親了。”

芷鳶沈默了。果然,他又把這件事提了出來,這個讓芷鳶聽了就心肝發顫,恨不得招人偷偷把他揍一頓,讓他清醒清醒。

上一世芷鳶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答應,她認為柳忘風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過荒唐,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可是她阻撓後又怎能怎樣,柳忘風最後死的比誰都早。

芷鳶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先生,你想娶的人是誰。”

柳忘風嘿嘿一笑:“說來有些難堪,她叫幼雲,乃一倡女,前些日子在船上攬客被人欺負,恰逢我看見了,救了她,誰料便黏上了我,我們一來二去,也就有了結合之意,正好她有一女兒,也不知道哪個客人生的,反正找不到爹,剛兩歲,嘿嘿,甚是可愛,你見了也會喜歡。”

著話說出來是很難堪,但凡是個要臉的人人聲音都會覺得難堪,可是柳忘風把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那叫一個風淡雲輕。

芷鳶對自己說不要發火,不要發火,她的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袖,可是聲音還是有些發顫,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先生,似你這等風華絕代之人,如此自暴自棄,選一倡女做妻,我很難接受。”

柳忘風摸著自己“風華絕代”的雙下巴:“你認真的?芷鳶承蒙你擡愛,不過你告訴我,誰肯嫁給我呢。”

芷鳶道:“只要你說你想娶妻,我給你選比她好千倍萬倍的人來。”

柳忘風道:“那我為什麽不娶一個愛我的人。”

芷鳶:“她愛你?好啊,就算她愛你,可她的身份,她還有個女兒,你讓我怎麽接受!”

柳忘風這個死胖子口氣威嚴了些:“你看不起她。”

芷鳶:“我不是看不起她。”

柳忘風笑道:“那就好,到時候我給你發喜帖,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若是沒有重要的事不必天天來。”

柳忘風雖然教了芷鳶很多東西,但是他對她的態度一直很冷淡,但芷鳶也沒怎麽介意過,因為他被自己的父親害成這樣,他沒有想方設法殺了自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芷鳶:“我不是一定要阻撓你,但是我一定要看看那幼雲到底是何樣人物。”她帶著幾分怒氣要走,柳忘風在她身後喊了一句:“芷鳶誒,昨日你徒弟來過了。”

芷鳶驚訝的回過頭:“他怎麽會來,我怎麽不知道,他來找你做什麽。”

柳忘風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並沒有跟他的肚子上的一圈肥肉共沈淪,依舊保持著他無雙的風采,此刻從眸中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來:“你徒弟這個人很深啊,他心裏沒有光,你要小心才是。”

這個老狐貍看人看的賊準,只要他願意,他一雙眼睛跟鐵刷子一樣能將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跟他說過一句話的人,刮剝的鮮血淋漓,無處遁逃。而現在他提起十四歲的魏輕塵,帶著足夠的警惕,提醒她要她小心。

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現在卻鄭重提起。

芷鳶:“我知道了。”

芷鳶剛一回去,就有侍衛來報:“少君,運明帝君到訪。”

芷鳶正一肚子火,聽到這句話,瞬間就冷靜下來了,運明帝君就是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只要聽見她的名字,芷鳶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什麽可惱的。

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沈靜下來,冷笑:“竟送上門了。”

正巧魏輕塵背著去青雲堂的東西迎面走過來,看見芷鳶剛要開口,芷鳶問:“你昨日去見柳先生了。”

魏輕塵點頭:“是。”

芷鳶火兒又被勾起來,他跟柳先生短短相處的一段時間,柳先生就能立刻發現魏輕塵不對勁,這兔崽子是黑成什麽樣了,這些日子她對魏輕塵可謂百般照顧,話都不敢說重,可是又有什麽用。他心裏難道真的是陰暗的一點光都沒有嗎?他要是這一世又走了邪門歪道,自己真能被他氣死。

芷鳶:“你竟然私自出流丹閣,我平日裏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這般沒有規矩。”

魏輕塵沒想到芷鳶居然這麽生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芷鳶:“別去青雲堂了,去戒律閣領二十鞭,回來以後在你屋子裏呆著哪兒都不許去,你要是再敢有下次,我……”她想說一句威脅的話,少君做久了,威脅人的話張嘴就來,要多溜就有多溜,可是她偏偏不知道該怎麽威脅魏輕塵,怕說重了傷感情,又怕說輕了沒效果。

芷鳶重重拿起,又輕輕放下:“去吧。”

然而現在魏輕塵已經有點傷心了,他委屈的看著自己,一臉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的惶恐和無奈,眼淚都快憋出來了,半晌低下頭:“是。”

啊!!啊!芷鳶要抓狂了,他又來了,每次都是這種表情,跟自己欠他的一樣,她還要被他這個人畜無害的樣子騙多少次。

讓我心軟,做你的王八羔子夢!

芷鳶:“還不快去。”

魏輕塵放下東西走出去以後,芷鳶平覆了下暴躁的心情對肆生道:“跟上去,別真打,意思意思就行了。”

肆生不能領會芷鳶的精神:“意思意思是怎麽個意思意思。”

芷鳶:“看著辦,別把他弄哭了。”

肆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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