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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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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大結局·上)

與此同時,周圍景象逐漸幻化消失,露出另一重景象!

車內,妙嫵長老的身軀消失無蹤。

一線金光驟然射入車駕。車內乍現一道黑影,翻騰升空避開金光。車駕頂篷被金光擊中,轟然碎裂倒塌。小扇脖頸上的無形桎梏瞬間解除。她終於得以喘息,坐起身來連連咳嗽。

驟現的黑影降落顯形,正是身披黑色翎羽大氅的玄鵠。

小扇平覆著氣息,望著他,眸色傷懷至極:“這一路我都在想,不管誰來殺瑚珠,我都不希望是你。結果,竟然真的是你……”

玄鵠緩緩站起身,掃視一圈周圍。營地裏根本就沒有帳篷,也沒有昏昏欲睡的守衛。只剩一塊底板和四個輪子的車駕周圍,已被一眾妖兵團團包圍。

白尋就站在妖兵前方,面色冷峻地盯著他。妙嫵在一旁,同樣眼含怒意。

玄鵠籲了口氣,神情放松下來:“看來,這是個專門為我而設的陷阱。”他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小扇:“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從牧犀中了控靈術那時。”小扇垂下眼眸,“我差點忘記了,竊燈賊跟被奪舍的初夷國主聯手時,從她那兒學過控靈術。之前我們去翎羽山時,瑚珠昏迷,與白覓一同被囚禁,不曾離開崖宮。控制牧犀的必定另有他人。那麽被認定是兇犯的瑚珠,八成就是替罪羔羊。對真正的兇犯來說,瑚珠活著就是隱患。她必須死,才能徹底坐實罪名。”

她頓了頓,強忍著難過,繼續說道:“但崖宮守衛森嚴,白覓時刻相伴瑚珠,他很警醒。兇犯難以下手。所以我提議將瑚珠帶離崖宮。一旦她被東霧谷治愈蘇醒,兇犯的栽贓陷害就會功虧一簣。所以到達東霧谷之前,兇犯定會出手殺她。這就是抓住兇犯的最好時機。”

玄鵠失笑:“怪不得,你要大張旗鼓用一隊車駕帶走瑚珠,就是要弄得人盡皆知。實則暗中跟狐妖串通,布設幻境偷梁換柱。真正的瑚珠早就不在車隊裏了吧,由你取而代之,等我上鉤。娘子,你真的很聰明。”

妙嫵早就惱怒至極,忍不住指著玄鵠大罵:“你這慣偷!還偷到天界去了!我就納悶,聽仙子說瑚珠雖然受了傷,但還有精神說話,怎麽突然就傷重不治了!”

想到這段時日瑚珠關在崖宮,而玄鵠一直都能在崖宮進出,妙嫵不由得一陣後怕:“只怕你早就想下手了,只是一直沒成功!你都膽大包天敢謀殺先帝君了,怎麽不敢承認吶!還找我女兒頂替!現在抓你個現行,看你還怎麽狡辯!”

玄鵠睨了一眼妙嫵,並未辯駁。他淡淡一笑,看向小扇:“我知道,我留下了破綻。在送六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看出來。”

“本來,你可以不留破綻。”說到這,小扇只覺胸悶得喘不過氣,“你控制瑚珠在第三閣放入雕珠、羽衣和神器,鐵證如山,只要她一死,罪名就能坐實。但羽衣牽連出六六和香菇,你只要放任不管,就算他們被查出私販羽衣而死,你也只有失察之責,不會暴露是竊燈兇犯。但你卻出手管了,為了掩蓋,還選擇用這種方式除掉牧犀。”

玄鵠笑了笑:“是啊,我就應該讓牧犀先殺你們,我再殺他,弄出他為搶神器,與你們同歸於盡的現場。我就能幹幹靜靜,半點問題都沒有。”他望著小扇,明艷的鳳眸裏落滿不舍,“可惜,我還想留著你的山葉園。”

小扇捂住臉。他們重逢相認時,玄鵠說只要我們還在,山葉園就還在。如今山葉園夥伴就剩六六和香菇了,他不想趕盡殺絕。正因為這一絲不忍心,暴露了自己。

好難受。

胸腔裏像塞了塊沈重的石頭,壓得心臟好疼。小扇這幾日沒睡過一個好覺。她明面裝得若無其事,安撫妙嫵,布設陷阱,內心卻時刻經受煎熬。每一夜,她都在想兇犯是誰。每推演一次,玄鵠的嫌疑就大一分。可她又打心底希望,咬鉤的兇犯不是他。

然而,真的是他。

六六和香菇走了,玄鵠就是最後一個山葉園夥伴。

如今連他也留不住了。

夢裏五彩斑斕的莊園,終於被時間摧成一盤砂礫,隨風散了。

小扇雙眼通紅,傷心至極地看著玄鵠,手中緊緊抓著衣衫:“為什麽是你……你偷劫命燈做什麽,殺妖帝做什麽!為什麽是你啊!”

“小扇。”一旁的白尋終於開口。他微微擡手,示意她到身邊來。

小扇竭力平靜下來,緩緩起身望著玄鵠:“你告訴我,為什麽?”

玄鵠轉頭躲開她的註視。“為什麽……”他喃喃念著,回身盯向白尋,眼神倏爾冰寒,“為什麽,要問他。”

白尋坦然開口:“玄鵠竊寶弒君,謀殺妖族,罪無可恕,拿下。”

隨著一聲令下,一眾妖兵揚刀殺來。

大風驟起,挾裹著萬千風刃勁射而去,將一眾妖兵紛紛掀翻。妖風在樹林內劇烈旋轉,吹得眾妖都站不起來。他們忙將長刀深深插在地上,才將將穩住身軀。大風中央,車板上的玄鵠和小扇周圍,反倒非常平靜,一絲風都沒有。

妙嫵連忙擡袖擋風,卻被吹得連連後退。她煩躁不已,伸開雙手,掌心綻出火焰。然而火球一騰空,便被吹得旋轉變向。有的打到妖兵身上,點燃盔甲。妖兵失聲痛呼,妙嫵面色一變,趕緊將那束火焰收回。那妖兵才得以喘息。

狐妖怒極,指著玄鵠大罵:“你這翎族棄子,慣偷!今日不抓住你,就對不起我女兒!”

大風驟然猛烈,玄鵠的嗔怒在風裏回蕩:“我是棄子,就該被鄙棄?我出身翎族,就天生是賊?憑什麽!”

方才有火球吹到碎裂的車駕頂篷上,燃燒的殘木被風卷上天空。纏繞的火焰,仿佛旋舞的太陽。

焰光映在玄鵠的瞳仁裏,灼灼鳳眼更顯妖異瘋狂。小扇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向來謙遜有禮的二護法,仿佛終於撕下偽裝。

數支翎羽化作利刃襲向妙嫵。狐妖飛身後退,羽刃緊追不放,眼看即將穿透她的眉心,一道金光飛射而來,將翎羽削成碎片,隨風散落。

白尋屹立風中,周身綻開兇煞之氣,將無數風刃消散於無形。他身形一動,穿過狂風掠上車駕,攬起小扇退回,將她放在青兕身後。他動作太快,玄鵠都來不及反應。

高壯如牛的妖兵為小扇擋住了大風。白尋輕足點地再次躍起,金線在掌心迅速纏繞,化作長劍。一道金光襲向風眼。玄鵠飛身避開。轟隆一聲,僅剩一塊底板的車駕塌得粉碎。

大風終於停歇,蕩起的木屑碎火紛紛落下。玄鵠重新落地,盯著白尋的眼裏浮起一絲嘲諷:“你快控制不住了,對嗎?”

方才動用兇煞之氣,白尋體內翻江倒海,臟腑絞痛。他卻面不改色,只微瞇雙眼,審視著玄鵠:“你哪來的膽量,一再挑釁我?”

上次玄鵠專門給小扇看洞世鏡裏那些畫面,說那些話,分明就是對他白尋的挑釁。顧念著小扇對夥伴的情誼,他沒有計較。現下看來,玄鵠的挑釁變本加厲了。

小扇驚訝看著他們。她知道白尋一出手,兇煞之氣就會爆發,玄鵠非死即傷。只是,玄鵠如何得知白尋快控制不住了?她未加細想,想前去拉住即將爆發的他倆,卻被青兕緊緊拉住。“仙子危險啊!”妖將遲疑說道。連他們都知道,這時上前就是找死。

“我是小妖族,就該受你折磨生不如死?憑什麽?”玄鵠眼裏依然充滿嘲諷,“白虎自詡神嗣,總是高高在上,要誰死誰就得死。你是偉大的神,怎麽不先去死?”

白尋微微擡頜,眸色無悲無喜:“沒有神,妖界早就成了地獄。”他不想再糾纏口舌,揚劍掠身而起,化為一道金色疾影上前。玄鵠翻身而起,化作黑影,與金影糾纏在一起。

小扇緊張看著。他們動作太快,根本分不清楚。身旁眾妖就算有意上前幫忙,都沒法插手。沒等分出勝負,一道黑影驟然炸開,席卷籠罩了整個營地樹林。四周頓時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青兕慌忙喊道:“君上!”而他卻什麽都看不到。

下一刻,金色光芒綻放開來,將黑幕消散無形,周圍一瞬亮堂如初。營地中央卻只剩白尋一人執劍而立,不見玄鵠。

“仙子呢?”青兕愕然問道。方才還在旁邊的小扇,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白尋迅速回頭,見青兕身邊空空蕩蕩,只有一塊紫玉簡,掉在小扇剛剛所在的地上。“玄鵠!”他瞬間暴怒,兇煞之氣驟然爆發。妖兵和狐妖慌忙跪下。

然而風過散去,鳥鳴幽遠,玄鵠和小扇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尋拾起紫玉簡,眼裏怒火燃燒:“搜尋全妖界,挖地三尺,把他們找出來!”

“是!”青兕連忙應答。

回到崖宮寢殿,白尋便一直守在洞世鏡前,一寸一寸查找鏡中畫面。然而鏡中只有妖界山林,怎麽都找不到玄鵠和小扇的影子。

陸續有妖兵奔到身後跪地通報。

“青兕將軍已派出五千兵馬,在東面山界嚴加部署,不放過任何妖氣異動。”

“可有發現?”白尋沈聲問道。

“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妖兵垂頭說道。

“繼續找。”白尋說罷,妖兵慌忙退下。

“報!已將通緝令送至妖界所有族群。他們承諾一旦發現兇犯,即刻羈押,上報崖宮。”

“好。”

“報君上!翎羽山被重重包圍,徹底翻查。每間樹屋、每條暗道都搜了兩遍,還是……”妖兵難以開口。

“說!”

“還是一無所獲。”

“再搜!”

“是!”

每次通報後,白尋的臉色就陰沈一分。崖宮彌漫著肅殺之氣,妖兵們不敢多待一刻,生怕君上隨時爆發。

小扇和玄鵠已經失蹤了十多天,他們仿佛像在妖界徹底消失了一般。消息很快傳遍全妖界,二護法玄鵠竟是偷竊天界神器、謀害先妖帝的重犯,如今還挾持仙子逃跑。妖帝震怒,大動幹戈搜查妖界。連白覓要求陪瑚珠回明鑒湖養傷,白尋都沒心思管他。

在明鑒湖重建家園的婂嫣聽聞後,也擔心不已,匆匆趕來崖宮,與白尋一同等著消息。

最後一個妖兵退下後,洞世鏡旁的婂嫣說道:“翎族有隱匿之能,他們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妖界。”

“前幾日知會了師尊,他已通知谷中弟子和初夷國主協助尋找了,說一有消息,就即刻通知我。”連續十天,白尋沒睡過覺。他話語雖然平靜,眼中卻布滿血絲,隱匿著怒火。昨夜婂嫣匆匆趕來後,非讓他去休息。誰知不到一個時辰,他又回到洞世鏡前。

連婂嫣都看得出來,白尋的精神已到崩潰邊緣,只是在用殘存的理智竭力克制。她嘆了口氣:“君上放心,就算是翎族,也無法時刻都隱身,總有顯形之時,定能抓住他。”

但無論怎麽看洞世鏡,鏡裏都只有蒼茫森林。白尋忍著額頭絞痛,吩咐門口守衛:“通告全妖界,崖宮重金懸賞,邀請樹妖現身相助。”

“是!”守衛領命匆匆退下。

婂嫣懊惱捶手:“以前除了小扇,再不認識別的樹妖。要是再認識一個,起碼這時也能幫忙。”她不免也心焦起來,“那廝到底要幹什麽啊!”

白尋深吸一口氣,揉著劇痛的額角說道:“他在挑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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