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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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引
世間情大抵都是，擁有時不甚珍惜，失去後懊悔莫及。連悟道萬年的容引仙尊，都被困在其中。
還是小道童時，他便知道引雲峰後山崖有株大樹，春來迎風，盛夏遮陽，秋時落金，嚴冬擋雪，是打坐的好去處。他於峰頂俯仰天地，心中庇蔭蕓蕓眾生。是這棵普通的樹，庇蔭了他。
萬年潛心問道，他孜孜不倦，執意成神，大樹陪他渡過七次天雷劫，漸生靈智。每當他在樹下與同門論道，樹輕搖枝葉在旁回應，就像懵懂嬰孩，連容引也覺可愛。
而後他深陷情障，捧出真心。仿佛大夢一場，一朝夢醒，認清深愛之人竟是狐妖，只把誓言當作游戲。他渾渾噩噩怒火攻心，憤而將刻誓劈落高崖，卻忘了承載誓言的，是他拂照萬年的銀杏樹靈。
天雷劫後他閉關百年，山崖草長葉落，春秋輪回，再不見斷樹痕跡。崖頂敞闊了許多，卻似乎缺了點什麽。他心上也忽然缺了一塊。自那之後，他再沒去過後山崖論道。
數百年後，一名樹妖竟混進山門，當眾揭開往事，自稱是他養的樹靈。
久遠記憶浮出腦海，錯愕與羞惱交織翻湧，他一生正心絜行，那段情緣是此生唯一的放縱。把樹靈打落懸崖，是他怒極後的沖動。但身為東霧谷祖師，眾目睽睽之下，他傲然否認了。
她憤而扔掉“永勿相忘”，容引才發現，他以為的淡忘，只是太過刻意的回避。不僅樹靈記得，他也從未忘記。新收的親傳弟子抱著少女離開，眾人目光追隨他們。無人看到，容引躬身撿起“永勿相忘”，藏於袖中。
親傳弟子回來了，他對師尊的態度只有客氣，從不親近。容引知道他們經常通信，也知道她就住在初夷城。他們的情誼遠比宣稱的更深。他想，如今她身染妖氣，無法留在東霧谷，這樣也好，至少他們還能互相照顧。
容引以為，一些默許，就可以彌補虧欠。
但後來她自己回了妖界，徒弟抽空仍往妖界跑。然而一次遠行時，寧可被困於南澤秘境。長老們都以為他兇多吉少，百年後他竟回來了。自那時，容引察覺到他的不尋常。
盡管寧可刻意藏匿，容引還是探查到，他體內有股隨殺意滋生的兇煞之氣。他愕然發現，這竟是白虎神力的象征。也就是說，寧可是白虎血脈。
容引沒有聲張，他曾與妖帝達成過某種合作，但妖帝家的私事，他管不著。這時他亦發現，寧可與小扇失聯了。徒弟仍有空就去妖界，卻再找不到她的下落。
徒弟每次失望而歸，就在弟子寢居裏閉門不出。容引幾度想問小扇的消息，每次走到門口，他卻幾番踟躕，最終轉身。
不提小扇，他們師徒還能維持表面禮節。都過了多少年，這時再問未免太遲。他心傲才高名滿六界，諸天神魔皆讓他三分，然而，卻沒有面對晚輩質問的勇氣。
轉瞬幾百春秋，妖帝為次子大辦千歲生辰禮。四神齊聚，群妖共慶，太常山熱鬧非凡，東霧谷嚴陣以待。寧可巡山抓住一名妖族後，忽然匆匆離開。再過幾日，便傳出逐星臺上一場大鬧、妖帝認回長子的消息。
問同時值守的弟子，容引才知，寧可聽到山葉園遭難的消息，面色巨變突然離去。而失蹤的山葉園掌事娘子，傳聞是個銀杏樹妖。
容引愕然，又有些忐忑。
長老們紛紛震怒，他們最欣賞的後輩——寧可，天賦奇高，勤奮刻苦，向來不負眾望，極出色地維護著人間與妖界的平衡。他最有希望繼任長老，如今竟為女妖擅離師門！
容引卻說，是他準許寧可深入妖界探查，且寧可早已向他辭行，想出谷雲游四海。既然祖師首肯，長老們自然無話可說。但那之後，寧可竟一去不回。
妖界又現傳聞，宴會鬧事的樹妖山娘子下落不明，新認回去的大殿下也行蹤莫測。容引站在引雲峰頂，怔怔看流雲漫卷，群山蒼茫。
他想，樹靈生命力一貫頑強，白虎也終要回歸妖界，山林才是他們的歸宿，他們應該會活得好好的吧，像以前那樣。
誰知風雲突變，妖界大亂，惡妖不斷侵襲人間。禍不單行，太常山又開始爆發洪災。東霧谷忙得焦頭爛額。
容引仙尊催促妖帝盡快平亂。最後是妖帝親自坐鎮最西山，又召回長子領兵平亂，直到徹底鏟除禍根蛇族，才將妖界安定下來。
他以為一切會好起來，誰知又有消息傳來：妖界大殿下剿滅蛇族時，帶回一名樹妖藏在駐兵營。那樹妖襄助蛇主作亂，罪孽深重。白尋卻極力回護，惹眾多妖族不滿。妖帝親自下令處死樹妖。白尋一怒之下，逼各族領主結下血契，令他們再不敢有半分反抗之意。
聽門下弟子呈報時，高臺上的容引立時站起，難掩驚駭。長老和弟子們面面相覷，不知向來沈靜的祖師為何突然失態。
原來，歉疚從未隨歲月淡去，在怯懦與僥幸的挾裹下，積成了容引的業障心結。
他一言不發離去，徑直來到最西山。
東霧谷與妖界本互不幹擾。他上次來最西山，還是兩千多年前與妖帝合作時。
駐兵營石堡會客堂，容引脫下披風兜帽，看著許久不見的親傳弟子寧可。他龍驤虎步，氣勢威嚴，再不刻意收斂兇煞之氣。如今的他，更是妖界大殿下白尋。
容引開門見山：“你維護的樹妖，是小扇？”
“是。”白尋垂下眼睫，遮住眼裏的哀慟。
“她過去百般維護你，你如今又如何維護的她！”容引終於忍不住呵斥。
白尋默然片刻，忽然眸色冷厲：“師尊，您又有什麽資格，替她質問我？”
容引深吸一口氣，捏住手掌無言以對。
是他親手將她打落高崖，將她逼入妖界，也從未重新接納過她，自然沒有資格替她質問。
他從頭到尾的默默關心，只是一場自我原諒。
容引轉身離開，回到引雲峰頂。寢居裏，他久久看著精心置於結界中的“永勿相忘”，那片刻字的木頭。
他能給她第一次新生，也能給她第二次。
容引將“永勿相忘”重新埋進後山崖，就在銀杏樹原來的位置。他施以結界，澆灌靈藥，悉心呵護下，“永勿相忘”竟發出了綠芽。
百年後，銀杏再次成為枝繁葉茂的大樹。容引仙尊親赴天界，來到掌管六界命數的南鬥六司，求南極真君指點一條明路，讓小扇重生化形。
架不住好友的懇求，南極真君終於說道：“此樹靈上次化形，足足生長了三萬歲。這次重生只有百歲，若非要化形，除非有仙靈願給她讓渡萬年修為。”
容引毫不猶豫：“我願意。”
南極真君愕然：“容引，你只要再歷一次天雷劫，就能飛升上神，位列天界！這是你一直問道的目標啊！你可要想好！讓渡了萬年修為，你就得從頭開始！”
容引沈默許久，終說道：“她是我的心結，若解不開，我成不了神。”
“唉，”南極真君一聲長嘆，“兩千多年前，你和妖帝白棲夜聯手布下鎮山大陣，就已經耗費了一半修為。緊接著，你又渡了第八次天雷劫，差點就沒扛過去。你現在還剩多少修為，拿什麽讓渡給樹靈？”
“那次之後我閉關百年，恢覆了八九成。讓渡萬年修為還是有的，大不了從頭再開始修行。”容引篤定說道。
見容引決心已定，南極真君只好說道：“把樹帶來南鬥六司，你來讓渡修為，我來點化樹靈，如此應能成事。”
容引給老友深深一禮：“多謝。”
看著容引匆匆離去的背影，南極真君撫須嘆道：“這許是你又一道天劫，亦未可知啊。”
數日後，南鬥六司的真君寢居旁，移來一株金黃燦爛的大樹。
容引仙尊和南極真君在樹下打坐，經過七天七夜的施法，這棵樹竟成功化形為一名少女！
樹枝為肌骨，樹葉做衣裳，她模樣清麗可愛，尚在閉眼沈睡中。
“只要再經我點化，她便可以睜眼了。”南極真君看向容引，“你的心結，解開了嗎？”
在這七天裏，容引失去了萬年修為，滿頭青絲化為霜雪。此刻他面色煞白，氣息虛弱：“還沒有。”他垂眸想了想，指尖白光又起，轉瞬在空中結為一道極為繁覆的法陣，鉆入沈睡少女的額頭。
“這是？”南極真君一直都不太懂法陣之術。
容引淡淡說著：“她身上有我曾刻印的咒言永勿相忘，又在引雲峰生長百年，沐浴靈氣，山林也許會將過去的記憶送還給她。她這番醒來，又會再次痛苦。不如讓她徹底忘記過往，讓她這輩子無憂無慮，開心活著。”
南極真君想了想，“那就……幹脆把她留在南鬥六司吧。以後我有空，就帶她回東霧谷看你。”
“也好。”容引頷首。
南極真君再不多言，出手送出靈力。
少女猛然睜開眼睛。
她好奇地四下打量，坐了起來，入眼便是一位清冷如雪的仙人，還有一位慈祥和藹的仙翁。“這是哪……你們是誰……”她懵懂問道。
“這裏是天界南鬥六司，你是六司裏一株萬年銀杏樹。這位就是掌管六司的南極真君，我來訪友，正好遇見真君將你點化成仙。你可以叫我容引仙尊。”容引溫和說著。
“我是銀杏呀！”少女喜悅地眨了眨眼，連忙恭敬見禮，“見過容引仙尊！見過南極真君！”
“是啊……你的葉子，像小扇子一樣可愛。”容引悵然說道。
“那我就叫小扇吧！”少女忽然福至心靈，燦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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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潛心問道，他孜孜不倦，執意成神，大樹陪他渡過七次天雷劫，漸生靈智。每當他在樹下與同門論道，樹輕搖枝葉在旁回應，就像懵懂嬰孩，連容引也覺可愛。
而後他深陷情障，捧出真心。仿佛大夢一場，一朝夢醒，認清深愛之人竟是狐妖，只把誓言當作游戲。他渾渾噩噩怒火攻心，憤而將刻誓劈落高崖，卻忘了承載誓言的，是他拂照萬年的銀杏樹靈。
天雷劫後他閉關百年，山崖草長葉落，春秋輪回，再不見斷樹痕跡。崖頂敞闊了許多，卻似乎缺了點什麽。他心上也忽然缺了一塊。自那之後，他再沒去過後山崖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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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記憶浮出腦海，錯愕與羞惱交織翻湧，他一生正心絜行，那段情緣是此生唯一的放縱。把樹靈打落懸崖，是他怒極後的沖動。但身為東霧谷祖師，眾目睽睽之下，他傲然否認了。
她憤而扔掉“永勿相忘”，容引才發現，他以為的淡忘，只是太過刻意的回避。不僅樹靈記得，他也從未忘記。新收的親傳弟子抱著少女離開，眾人目光追隨他們。無人看到，容引躬身撿起“永勿相忘”，藏於袖中。
親傳弟子回來了，他對師尊的態度只有客氣，從不親近。容引知道他們經常通信，也知道她就住在初夷城。他們的情誼遠比宣稱的更深。他想，如今她身染妖氣，無法留在東霧谷，這樣也好，至少他們還能互相照顧。
容引以為，一些默許，就可以彌補虧欠。
但後來她自己回了妖界，徒弟抽空仍往妖界跑。然而一次遠行時，寧可被困於南澤秘境。長老們都以為他兇多吉少，百年後他竟回來了。自那時，容引察覺到他的不尋常。
盡管寧可刻意藏匿，容引還是探查到，他體內有股隨殺意滋生的兇煞之氣。他愕然發現，這竟是白虎神力的象征。也就是說，寧可是白虎血脈。
容引沒有聲張，他曾與妖帝達成過某種合作，但妖帝家的私事，他管不著。這時他亦發現，寧可與小扇失聯了。徒弟仍有空就去妖界，卻再找不到她的下落。
徒弟每次失望而歸，就在弟子寢居裏閉門不出。容引幾度想問小扇的消息，每次走到門口，他卻幾番踟躕，最終轉身。
不提小扇，他們師徒還能維持表面禮節。都過了多少年，這時再問未免太遲。他心傲才高名滿六界，諸天神魔皆讓他三分，然而，卻沒有面對晚輩質問的勇氣。
轉瞬幾百春秋，妖帝為次子大辦千歲生辰禮。四神齊聚，群妖共慶，太常山熱鬧非凡，東霧谷嚴陣以待。寧可巡山抓住一名妖族後，忽然匆匆離開。再過幾日，便傳出逐星臺上一場大鬧、妖帝認回長子的消息。
問同時值守的弟子，容引才知，寧可聽到山葉園遭難的消息，面色巨變突然離去。而失蹤的山葉園掌事娘子，傳聞是個銀杏樹妖。
容引愕然，又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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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引卻說，是他準許寧可深入妖界探查，且寧可早已向他辭行，想出谷雲游四海。既然祖師首肯，長老們自然無話可說。但那之後，寧可竟一去不回。
妖界又現傳聞，宴會鬧事的樹妖山娘子下落不明，新認回去的大殿下也行蹤莫測。容引站在引雲峰頂，怔怔看流雲漫卷，群山蒼茫。
他想，樹靈生命力一貫頑強，白虎也終要回歸妖界，山林才是他們的歸宿，他們應該會活得好好的吧，像以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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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一切會好起來，誰知又有消息傳來：妖界大殿下剿滅蛇族時，帶回一名樹妖藏在駐兵營。那樹妖襄助蛇主作亂，罪孽深重。白尋卻極力回護，惹眾多妖族不滿。妖帝親自下令處死樹妖。白尋一怒之下，逼各族領主結下血契，令他們再不敢有半分反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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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歉疚從未隨歲月淡去，在怯懦與僥幸的挾裹下，積成了容引的業障心結。
他一言不發離去，徑直來到最西山。
東霧谷與妖界本互不幹擾。他上次來最西山，還是兩千多年前與妖帝合作時。
駐兵營石堡會客堂，容引脫下披風兜帽，看著許久不見的親傳弟子寧可。他龍驤虎步，氣勢威嚴，再不刻意收斂兇煞之氣。如今的他，更是妖界大殿下白尋。
容引開門見山：“你維護的樹妖，是小扇？”
“是。”白尋垂下眼睫，遮住眼裏的哀慟。
“她過去百般維護你，你如今又如何維護的她！”容引終於忍不住呵斥。
白尋默然片刻，忽然眸色冷厲：“師尊，您又有什麽資格，替她質問我？”
容引深吸一口氣，捏住手掌無言以對。
是他親手將她打落高崖，將她逼入妖界，也從未重新接納過她，自然沒有資格替她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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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引轉身離開，回到引雲峰頂。寢居裏，他久久看著精心置於結界中的“永勿相忘”，那片刻字的木頭。
他能給她第一次新生，也能給她第二次。
容引將“永勿相忘”重新埋進後山崖，就在銀杏樹原來的位置。他施以結界，澆灌靈藥，悉心呵護下，“永勿相忘”竟發出了綠芽。
百年後，銀杏再次成為枝繁葉茂的大樹。容引仙尊親赴天界，來到掌管六界命數的南鬥六司，求南極真君指點一條明路，讓小扇重生化形。
架不住好友的懇求，南極真君終於說道：“此樹靈上次化形，足足生長了三萬歲。這次重生只有百歲，若非要化形，除非有仙靈願給她讓渡萬年修為。”
容引毫不猶豫：“我願意。”
南極真君愕然：“容引，你只要再歷一次天雷劫，就能飛升上神，位列天界！這是你一直問道的目標啊！你可要想好！讓渡了萬年修為，你就得從頭開始！”
容引沈默許久，終說道：“她是我的心結，若解不開，我成不了神。”
“唉，”南極真君一聲長嘆，“兩千多年前，你和妖帝白棲夜聯手布下鎮山大陣，就已經耗費了一半修為。緊接著，你又渡了第八次天雷劫，差點就沒扛過去。你現在還剩多少修為，拿什麽讓渡給樹靈？”
“那次之後我閉關百年，恢覆了八九成。讓渡萬年修為還是有的，大不了從頭再開始修行。”容引篤定說道。
見容引決心已定，南極真君只好說道：“把樹帶來南鬥六司，你來讓渡修為，我來點化樹靈，如此應能成事。”
容引給老友深深一禮：“多謝。”
看著容引匆匆離去的背影，南極真君撫須嘆道：“這許是你又一道天劫，亦未可知啊。”
數日後，南鬥六司的真君寢居旁，移來一株金黃燦爛的大樹。
容引仙尊和南極真君在樹下打坐，經過七天七夜的施法，這棵樹竟成功化形為一名少女！
樹枝為肌骨，樹葉做衣裳，她模樣清麗可愛，尚在閉眼沈睡中。
“只要再經我點化，她便可以睜眼了。”南極真君看向容引，“你的心結，解開了嗎？”
在這七天裏，容引失去了萬年修為，滿頭青絲化為霜雪。此刻他面色煞白，氣息虛弱：“還沒有。”他垂眸想了想，指尖白光又起，轉瞬在空中結為一道極為繁覆的法陣，鉆入沈睡少女的額頭。
“這是？”南極真君一直都不太懂法陣之術。
容引淡淡說著：“她身上有我曾刻印的咒言永勿相忘，又在引雲峰生長百年，沐浴靈氣，山林也許會將過去的記憶送還給她。她這番醒來，又會再次痛苦。不如讓她徹底忘記過往，讓她這輩子無憂無慮，開心活著。”
南極真君想了想，“那就……幹脆把她留在南鬥六司吧。以後我有空，就帶她回東霧谷看你。”
“也好。”容引頷首。
南極真君再不多言，出手送出靈力。
少女猛然睜開眼睛。
她好奇地四下打量，坐了起來，入眼便是一位清冷如雪的仙人，還有一位慈祥和藹的仙翁。“這是哪……你們是誰……”她懵懂問道。
“這裏是天界南鬥六司，你是六司裏一株萬年銀杏樹。這位就是掌管六司的南極真君，我來訪友，正好遇見真君將你點化成仙。你可以叫我容引仙尊。”容引溫和說著。
“我是銀杏呀！”少女喜悅地眨了眨眼，連忙恭敬見禮，“見過容引仙尊！見過南極真君！”
“是啊……你的葉子，像小扇子一樣可愛。”容引悵然說道。
“那我就叫小扇吧！”少女忽然福至心靈，燦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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