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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螭聲音變涼:“為何?”

“主上下令,我們哪敢多問。”

“何時下的令?”

“那仙女幫忙穩固河堤之後,主上就令我們一直暗中盯著。前幾天,她跟寧仙長出門未歸,但主上令我們繼續盯守,待那樹靈仙女一回來,立馬回報。”

銀螭雙眼微斂:“還吩咐過什麽?”

“我只奉命在這蹲守,其他什麽都不知道。”

“那留你還有何用。”銀螭聲音漠然,擡手掐住初夷人的脖頸。

小扇一驚,忙捏了個白果往外一丟,打在銀螭旁邊的巷口墻上,“啪”一聲掉落在地,滾到他腳邊。

他聞聲低頭,撿起腳邊白果,忽然面露欣喜,轉頭望向院子。

小扇禦風往外,翩然落地。

“樹妖姐姐!”銀螭欣喜喚道。

她上前拉住他,迅速說道:“別亂殺人。進屋,我有話跟你說。”

“好!”銀螭聞言放下手。小扇當即拉著他禦風翻墻。

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巷口的初夷人恍然回過神,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趕緊藏到墻角後。

“樹妖姐姐!這幫初夷人悄悄盯著你,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院子裏,銀螭憤憤說道,他眼眸已變回普通人類模樣。

“他們要殺我。”小扇淡然應道。

“什麽!”銀螭立時炸了,“我去滅了他們!”

小扇趕緊拉住他:“我得先查清楚為什麽。”

銀螭頓住腳步:“怎麽查?”

“根據線索,主謀很可能跟初夷城祭司堂有關,得去查查。”小扇托起下巴,思索著說道,“初夷國主下令盯我,是在我展露樹靈法術之後,也不知她有什麽圖謀。”

“這好說!”銀螭揮手,“去那什麽祭司堂,抓了國主和幾個祭司審問便是!”

小扇搖頭:“不能硬闖,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祭司堂對我不利。南鬥六司仙侍在下界亂抓凡人,可就違反天規了。”

“那……”銀螭又想了想,“在街上悄悄找幾個祭司,讓我控靈問問!”

“控靈?”

少年撓撓頭:“就是上次進入你靈識所用的法術。”

小扇恍然:“你就是用它,控制了狐族侍女把你放走?”

“嗯……咦?你怎麽知道?”銀螭不禁詫異。

“早先碰到丹礫先生,他說的。”她眼波流轉,思慮著又說,“銀螭,離你滿千歲還有半年,可否先留一段時日再走?我想忙完這些事後,送你件禮物,或許能幫你扛過部分天雷劫。”

說著,她不禁在心底自嘲。開玩笑,她原身都幫容引扛過七次天雷劫了。若用她的枝幹煉器,制件甲胄,定然對銀螭過天雷劫助益良多。怪不得妖界都想煉化樹妖,畢竟渾身是寶。

初夷國主燕蕓派人緊盯自己,是因為劫命燈呢?還是想在她身上打什麽主意?

總之得查清楚。

“真的?謝謝姐姐!”銀螭喜出望外,又認真說道,“就算你不送我禮物,讓我留下幫你,我也在所不辭。”

小扇拍拍他的肩:“親兄弟明算賬,禮也要送。你幫姐姐,姐姐不能虧了你。”

“樹妖姐姐……”銀螭感動得一塌糊塗,他張開雙臂想擁抱小扇,肩膀卻被人從背後按住。

“感謝可以,抱就不必了。”那人在他背後冷冷說道。

銀螭與小扇同時轉頭,頓時愕然。

寧可一身紫袍,墨發束冠,一雙淡褐瞳仁涼涼一瞥,看得銀螭下意識就想躲。

“仙長在家啊……”少年悻悻放下手臂。

小扇更是震驚:“你怎麽來了?!”

寧可拉住她的手腕,又對銀螭說道:“我與她有話要說,你去休息。”

天色悄然透亮。銀螭哀怨目送小扇被寧可拉進房間,便怏怏回到他住過的西廂房。這兩天趕回初夷城,日夜疾行,他也是困極了。

“你來作甚?”小扇關門低語,轉身卻見寧可像堵墻似的豎在面前。

“思來想去,還是來幫你為好。”寧可俯首看她。

“我找到能幫忙的新搭檔了。”小扇嘟囔著。

寧可瞳仁一縮:“銀螭?”

“嗯呢。”不知怎的,她心底一虛。

寧可深吸一口氣,緊盯著她:“我才比你晚來初夷城一夜,你就找了別人?”

等等,她只是找了個一起調查的新搭檔,怎麽說得像在背著他做見不得人的事?小扇腹誹著,嘴上說道:“你得守在禁地,等嫌犯顯形嘛。”

寧可當即說道:“我已叮囑危沈留心陷阱,一切都已對他交待妥當。”

“大半夜還被你抓起來聽交待,危沈也挺倒黴。”小扇咳了一聲,“他能行麽?”

“他是鹿族少主,修為比玄鵠和瑚珠只高不低。若有意外,會隨時向我通報。他跟過我很長時間,辦事牢靠,可以放心。”

都這麽說了,小扇只好說道:“那好吧。無事的話,我去樹下調息了。”

昨日她醒來時還緊抱他不放,今日她話裏話外都在疏遠,寧可胸口一悶。小扇轉身剛拉開左邊門扇,便被他左手一掌重新推緊。她又拉右邊門扇,亦被他右手一掌推緊。

“你!”小扇氣惱轉身,卻見寧可雙手抵住門扇,把她圈得無路可走。她蹙起眉,昂頭盯來:“還要說什麽?”

寧可微微躬身,目光從她額前的發絲、微蹙的柳眉、略帶不滿的杏眼、緊抿的紅唇,流連到她玉白的脖頸。她身上清香幽幽鉆入鼻下,不停鼓噪著一股將她占為己有的本能。

這股骨子裏的本能,容不得任何居心不良的雄性靠近她半分。昨夜聽她要來初夷城,尤其還要來找銀螭,他便決定要跟來。只是還需要與危沈交待,才晚來了一夜。此時此刻,他正將這股本能,艱難克制在禮節背後。

他過分侵略的眼神,教小扇不自在起來。白虎可是世上最最兇煞的兇獸!她渾身緊繃,偏頭小聲說:“我們好歹曾是患難之交,你不可以吃我。”

寧可呼吸一重,卻又被逗笑,對她溫聲說:“你早已找我做幫手,莫再找他幫手,好不好?”

原來他在糾結這個……小扇很不解:“大家一起協作,人多力量大不是更好?跟銀螭都說好了,我們一起去查祭司堂便是。”

寧可握緊手指,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真的太近了,他呼吸滾燙,小扇只覺被圈在暖爐裏,渾身都被對面的火炭灼得發燙。心底那棵小芽,亦在狂跳的心上被灼得蜷縮一團。

再待下去,她都要站不穩了。

正準備推開他,小扇卻見他頭頂冒出一雙獸耳!

白色毛茸茸!

小扇腦子瞬間空白,她擡手要揉,腦海裏突然敲響警鐘:他是那麽大那麽兇的白虎!不是她喜歡的那種毛茸茸小獸!

於是她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忍住了。

寧可的不悅一閃而過。他徹底收斂了侵略,又垂眸看她,顯得可憐:“傷未徹底痊愈,靈力又消耗過度,有時會無法維持化形。”

小扇咬住下唇:“那你還跑來初夷城作甚。”

“你都說了,好歹是患難之交,我不能坐視你陷入險境。”說著,他捂胸蹙眉,看來傷口真的在疼。

她有些懊惱:“丹礫先生過來時,該要些傷藥給你的。”

寧可倏爾愉悅許多,他瞬間又收斂了愉悅,依然說得可憐:“這三個月我確實沒法好好養傷,也沒人關心我的傷。”

“危沈聽到可要傷心了,明明駐兵營上上下下都很關心你。”小扇嘟囔著,狐疑打量起他,“不對啊。我從未見你說過疼。以前你就算渾身淌血,剩最後半口氣,也不會皺下眉頭。你莫不是誰幻形成寧可來誑我的吧。”

“你可以驗驗,是不是我。”寧可無奈一笑,獸耳抖了抖。

小扇一噎。

目光寸寸描摹他的面容,依然是英氣俊朗的他,三千年前與她結伴為友的寧可。他們共闖危難,共享收獲。每想起一縷前塵,便多一分對他的想念。就算今生忘了一切,她仍在不知不覺中,再次依賴起他。

但他怎麽偏偏是白尋呢。

以兇煞之氣,鎮壓所有妖族的兇神白虎。

屠殺妖族焚燒樹靈,用血契折磨各族領主,容不得半點差錯,逼出無數恨意的妖界大殿下。

他們分別了太長時間,送他拜師東霧谷之後又經歷了什麽,她都忘了。

她理解他為何如此,卻不認同這些做法,並不因為他是寧可而改變。就算他說向妖族解釋無用,她仍覺得,世間總有辦法消弭殺戮和仇恨。而且。若沒有祭祀令和血契,樹妖的境遇是否會好些呢?

她想要坦誠相待的同伴。但此刻她已分不清,溫柔的寧可和狠戾的白尋,哪面是他的偽裝,哪面才是真正的他。她甚至都不知道,該用哪個名來稱呼他了。

目光又落回他的獸耳。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知道,她喜歡這個。雖然他很不喜歡獸耳被捏,還比她高那麽多,但她每次都捏到了。

每次。

她屏住氣,終於忍不住緩緩擡手,碰到他耳尖,指腹擦過耳廓,迅速收回。

絨毛撩過手指,撩起心尖的癢。

寧可的眼神半是期待,半是傷懷:“你說過,無論我是誰,我就是我,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什麽時候說過?”小扇頓時疑惑。

“你忘了。”寧可淡淡一笑,又問,“驗出來沒有,是我嗎?”

“是你。”飛快說罷,小扇趕緊轉身開門。這回他再沒壓著門。她一直跑到門外靠著墻,才捂著心口,任心緒攪成亂麻。

寧可再藏不住眼中失落,久久看著關上的屋門。

一日無事,各自休整。天色將晚時,寧可將他們都叫到房裏。

他從書架上拿出一幅初夷城地圖,攤在案上。

“祭司堂位於山城最高處,既是國主寢居,亦是統治初夷的聖堂。我以前曾受邀進去過兩次,裏面遍布訓練過的毒蟲。”寧可指著祭司堂的位置說著,“貿然傳送進去,很可能驚擾毒蟲。只能暗中翻墻進去,小心避開。”

倚坐在旁的銀螭大喇喇地說:“怎麽都行,反正我百毒不侵。”

小扇皺著眉頭,趴在案上飛快記錄:“目前要查清兩個問題:第一,找上英娘和泉嵐的初夷祭司,是否受國主指使,她們到底被告知了什麽?第二,國主為何盯上了我?”

銀螭一拍書案:“好說!先查國主!我晚上翻進寢殿,控靈問完就撤!”

“目前只能這樣,”小扇莞爾。

她一笑,眉眼便像滿樹金葉一般燦爛:“辛苦你啦!”

“小事一樁!我去去就回。”銀螭拍拍胸脯。

她搖頭,柔聲說:“你單獨去太危險,我也同去,順便看看是否有別的線索。”

寧可手撐書案,看著對面兩人,渾身寒氣四溢:“我跟銀螭去。小扇留下,線索我來查。”

小扇頓時不滿:“我必須去!我更知道該怎麽查!”

她對銀螭說話笑盈盈,一對他說話就氣鼓鼓。但以前,她總是這般對他笑的,對一條蛇有什麽好笑的!寧可壓著惱意說道:“我去就行。”

小扇更氣鼓鼓了。兩人對視,各不退讓。

銀螭左右看了看,小心說道:“要不,一起去?”

小扇:你不可以吃我。

寧可:怎麽辦,就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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