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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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荒野星托費爾的百足蟲，是那個世界的頂級獵食者之一。
盡管就個體而言並非特別強悍，但因為它們通常成群結隊行動，所以就連其他頂級獵食者也會退避三舍。
九江臨水學校的覆試考場為隨機抽取，系統數據庫中儲存有超過一百五十顆荒野星球的環境信息，生存難度高低不等。
往年也抽中過沒什麽危險的和平星球，但最終卻演變成考生之間激烈而血腥的競爭戰場。
這並不是學校想要見到的景象，於是今年特意提升了高難度星球的抽取概率。
誰都沒想到居然抽出了一個托費爾。
這顆星球在五十年前被星盟觀察到，當時派出的探索隊只有五分之一的隊員幸存歸來，足以說明當地生態系統的危險性。
學校高層因此產生了分歧，其中最大的爭議點在於使用這個考場會不會導致通過覆試的學生人數過少，影響到學校後續的競爭實力。
李培民最終是投了讚成票的。
他覺得數量少點不要緊，比起在內部競爭中突圍而出的學生，那些能夠通過惡劣環境考驗之人，在將來會擁有更高的建樹與成就。
如今看到於夏的表現，他更堅定自己的想法。
B級精神力值確實是很大的限制，卻並非決定一切的因素，實際上在臨場戰鬥中，經驗閱歷、思維應變和決斷心性也都很重要。
就好比和於夏同行的德倫，他知道這小子的情況，星盟很早就開始重點培養的預備役，這一次是偷跑出來報名機甲院校。
同樣的環境下，德倫只顧想辦法殺滅敵人——這也是星盟年輕軍官的主流作風，但於夏能想到其他辦法，讓百足蟲放棄對自己的捕獵。
不愧是上將推薦的學生。
李培民露出了笑容。
這樣的表情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罕見，以至於周圍那些偷偷拿眼角餘光觀察他的監考老師，個個都驚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副校長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對副校長來說，真的會有什麽事情是值得開心的嗎？
——會不會是嘴角抽筋了？我覺得這解釋好像更合理啊！
他們用眼神進行著無聲交流，而這很快又被李培民發現，嚴厲訓斥道：“不要東張西望，給我專心工作！”
他們只好火速收回目光，繼續盯著屏幕發呆。
李培民的臉色又恢覆成平常的冰冷，他在後面監督了一會兒，對主考官叮囑幾句，終於轉身離開監控室。
才剛踏下臺階，電子終端突然收到教務處自動發送的一條通知信息。
李培民快速瀏覽，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戴維斯。
又是戴維斯。
他想起初試時的突擊檢查結果，覺得確實有必要再跟校長反映一下了。
模擬空間西南角，駕駛艙裏。
於夏和德倫四目相對，空氣一片沈默。
危機似乎已經暫時解除，那些蜈蚣怪物雖然還會在附近出現，但沒有任何進攻的意圖，連原先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也變得親切友好起來。
至於其他還在場的考生，不論是有水晶球還是沒水晶球的，都正忙於躲避怪物的捕獵，沒空搭理他們這邊。
時間只剩下20分鐘。
肌肉僵硬劑效果終於解除，德倫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這種藥水，你不會還有吧？”
於夏：“沒有了。”
德倫松了口氣，他再也不想體會這種全身動彈不得的感覺，更別說口水還會不受控制地往外溢流，簡直要丟死個人。
“不過我有撿到其它的，像什麽全身抽搐劑，精神錯亂劑，血肉潰爛劑……哎，你怎麽露出這種表情？”
於夏看起來有些無奈，“剛剛那只是特殊情況，誰讓你不聽我說話呢？”
德倫：“……”
於夏：“只要沒有什麽發生意外，我也不會把那些聽著就很糟糕的東西用在別人身上……你看，我給你用的肌肉僵硬劑已經是最溫和的了。”
德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還真是謝謝你。”
於夏禮貌地回了句不客氣。
德倫一時無言，不知該怎麽往下接。
不過於夏的這番話總算是成功打消掉了他心裏的最後一絲猶豫，在徹底放棄以後，他感覺到一陣久違的輕松。
“……我還沒有謝謝你。”他說。
又一次謝謝，意思卻明顯不同。
於夏知道德倫指的是什麽：“那不用謝，畢竟大家都是隊友，當時我也是在自救。”
她的語氣相當平靜，仿佛只是在簡單陳述事實，聽在德倫耳中卻有種莫名的諷刺。
他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隊友，而且就在剛才之前，還一直有著把你踢出覆試的想法。”
於夏眼神微動：“為什麽？你已經拿到了水晶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競爭的必要。”
“當然是因為你拿著唐長林上將的推薦信，有某些高位者看不過眼，所以派我來把你淘汰。”德倫頓了頓，“其實我早該在剛開始的時候，就一槍把你崩掉。”
於夏：“那你為什麽沒有動手？”
德倫似乎也有些困惑，想了想後不確定道：“可能是因為我想知道，被唐長林看好的人究竟是什麽天才人物吧。”
他擡眼打量著於夏：“所以才專門偽裝了性格接近你……結果你根本沒發現我有問題？”
於夏沒有回答，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騙過了自己。
德倫輕嗤一聲：“連這點偽裝都看不出來，洞察力堪憂，身體還孱弱得很，被那種小風吹一吹就要打冷顫……實話說，我當時挺失望的。”
於夏皺眉：“你這張嘴巴也挺招人討厭的。”
“是嗎？好像大家都這麽說。”
德倫聳肩，“不過經歷了剛才的事情，我必須得承認自己看走眼了，最起碼你成功解決了我所不能應付的危機，在這點上我已經不如你。”
“聽說你只能駕駛B級以下機甲，有點可惜。”
於夏：“……”
於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那你現在是要放過我了？”她問。
德倫雙手一攤：“我以為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實際上你有那麽多恐怖的即用藥劑，如果我真要對你做什麽，遭殃的反而會是我自己。”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於夏若有所思，“但為了以防萬一，我是不是該現在就給你來一劑？最好是能保證直至考試結束都沒有辦法反抗……”
“別，千萬別！”德倫連忙制止，“我們以後大概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你不要讓我留下那麽恐怖的回憶啊！”
於夏凝眸：“沒有見面的機會？”
德倫見她不像是真要用藥的樣子，緊繃的心弦才放松下來，解釋說：“既然你要入讀，我就只能打道回府了，他們不會讓我留在這裏。”
於夏：“你看起來很不甘心。”
德倫抹了把臉：“多少有點，但想到以後進了學校，可能還會有這樣那樣煩人的任務，我也就沒有那麽想讀了。”
聽到這裏，於夏心裏大致有了猜測。
德倫應該隸屬於一個和唐長林很不對付的勢力團體，因為在某些方面受到打壓，所以想要通過別的辦法找回場子。
比如阻止唐長林推薦的學生入讀他的母校，諸如此類。
“……總之你以後小心點吧。”德倫正色道，“難免會有其他人給你使絆子，他們未必有我好說話。”
於夏：“我知道了，多謝。”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考試時間很快就走到了終點。
眼看著最後的倒計時在光屏上跳動，德倫突然有些百感交集。
他想起之前和於夏一路尋找水晶球的過程，感慨道：“話說回來，你是什麽時候撿到了那麽多藥劑的，動作很快啊，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於夏：“藥劑？”
德倫：“就你那些能讓人潰爛抽搐的東西。”
於夏哦了一聲，慢吞吞道：“其實我就只有肌肉僵硬劑。”
德倫有些楞住：“……什麽？”
於夏看著倒計時徹底歸零，唇邊終於綻出一個笑容：“我的意思是，其他那些道具都是我隨口胡掐的，看來你也被騙到了？”
德倫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一屆的招生考試終於宣告結束。
確實如同學校高層所預料的那樣，通過覆試的人數少了很多。
模擬考場投放了150枚代表入學資格的水晶球，最終卻只有79名考生獲得，其餘絕大多數都淹沒在塵土裏，又或者進了百足蟲的肚子。
再加上9名來自其他合作組織的推薦生，今年總共有88名學生入讀機戰系，是百年來人數最少的一次。
“也挺好的，最起碼比隔壁搞機甲設計的人數要多，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話可不是這麽說，機甲設計系歷來都以人少著稱，但是我們上一屆可是滿員入讀的！”
“誰讓今年的試題太難了呢？”
“學校大概是想搞精英教育吧……”
於夏緩步行走在熱鬧的人群之中。
如今正值秋高氣爽，林蔭道兩旁的高大樹木落葉紛紛，每到清風吹來時，都如同沐浴在金黃色的飄渺煙雨裏，恬靜而寧和。
於夏記得自己是走過這條路的。
不過她當年是機甲的身體，生長在道路兩側的樹木也遠沒有百年後這般高聳，只勉強到她的肩膀。
更何況還有管不住嘴巴的唐言，因此感受與今日完全不同。
“夏夏？”
“夏夏！於夏！！”
背後傳來呼喊的聲音，於夏頓住腳步，回頭望去，正好瞧見銀發少女朝自己奔來的身影。
“……菲麗絲？”她有些意外。
那天在商場裏相識，菲麗絲有提到過自己是從別的學校來這裏做交換生的，只是出於禮貌，於夏並沒有過多探聽對方的私事。
原來是這所學校的交換生？
相比起於夏，菲麗絲要熱情開朗得多，尤其是在那天聽到於夏解釋，知道她並不是奶奶輩的老人家後，更是直接親密地稱呼她為夏夏。
“夏夏，好巧啊。”菲麗絲說話時，她脖頸間翻譯器一閃一閃，“你在這所學校讀書嗎？”
於夏點頭：“新生，今年剛考上的。”
“啊哈，我也是這裏的新生，今年剛來的！”
菲麗絲相當興奮，拉著於夏的手臂往前走，“我們到宿舍去看看吧，據說環境很不錯！我以前在約羅星就聽說了，真的非常非常不錯！”
於夏原本也是要去宿舍報到的，因此沒有推脫，加快腳步跟上。
她們穿過花園式的長廊，找到了一處粒子轉移通道，只不過那裏有不少人在排隊。
至於原本停靠著校園車與飛行器的區域，則一片空空蕩蕩，連一輛交通工具都沒剩下。
看來因為新生入學的關系，校園裏的公共資源也變得緊張起來。
“好像要等很久的樣子。”菲麗絲打開地圖看了幾眼，“應該也不遠，我們走過去吧？”
於夏應了聲好。
現在的天氣十分宜人，她也不用擔心走在半路會暈倒的問題。
於是兩人開始跟著導航在校園裏穿行，途中經過了一片面積廣闊的機甲訓練區，以及並排林立的眾多教學樓。
終於，他們見到了女生宿舍區左轉百米可達的指示牌。
“夏夏，我們快到了！”
於夏走得有些疲憊，菲麗絲卻依然精神百倍。
她蹦蹦跳跳往前了好幾步，轉頭發現好友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又連忙跑回來：“你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話音未落，菲麗絲神色微變。
與此同時，於夏聽見了某種短促的音律，緊接著就被菲麗絲猛然拽到邊上——
砰！！！
花盆從天而降，砸在了她原先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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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就個體而言並非特別強悍，但因為它們通常成群結隊行動，所以就連其他頂級獵食者也會退避三舍。
九江臨水學校的覆試考場為隨機抽取，系統數據庫中儲存有超過一百五十顆荒野星球的環境信息，生存難度高低不等。
往年也抽中過沒什麽危險的和平星球，但最終卻演變成考生之間激烈而血腥的競爭戰場。
這並不是學校想要見到的景象，於是今年特意提升了高難度星球的抽取概率。
誰都沒想到居然抽出了一個托費爾。
這顆星球在五十年前被星盟觀察到，當時派出的探索隊只有五分之一的隊員幸存歸來，足以說明當地生態系統的危險性。
學校高層因此產生了分歧，其中最大的爭議點在於使用這個考場會不會導致通過覆試的學生人數過少，影響到學校後續的競爭實力。
李培民最終是投了讚成票的。
他覺得數量少點不要緊，比起在內部競爭中突圍而出的學生，那些能夠通過惡劣環境考驗之人，在將來會擁有更高的建樹與成就。
如今看到於夏的表現，他更堅定自己的想法。
B級精神力值確實是很大的限制，卻並非決定一切的因素，實際上在臨場戰鬥中，經驗閱歷、思維應變和決斷心性也都很重要。
就好比和於夏同行的德倫，他知道這小子的情況，星盟很早就開始重點培養的預備役，這一次是偷跑出來報名機甲院校。
同樣的環境下，德倫只顧想辦法殺滅敵人——這也是星盟年輕軍官的主流作風，但於夏能想到其他辦法，讓百足蟲放棄對自己的捕獵。
不愧是上將推薦的學生。
李培民露出了笑容。
這樣的表情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罕見，以至於周圍那些偷偷拿眼角餘光觀察他的監考老師，個個都驚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副校長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對副校長來說，真的會有什麽事情是值得開心的嗎？
——會不會是嘴角抽筋了？我覺得這解釋好像更合理啊！
他們用眼神進行著無聲交流，而這很快又被李培民發現，嚴厲訓斥道：“不要東張西望，給我專心工作！”
他們只好火速收回目光，繼續盯著屏幕發呆。
李培民的臉色又恢覆成平常的冰冷，他在後面監督了一會兒，對主考官叮囑幾句，終於轉身離開監控室。
才剛踏下臺階，電子終端突然收到教務處自動發送的一條通知信息。
李培民快速瀏覽，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戴維斯。
又是戴維斯。
他想起初試時的突擊檢查結果，覺得確實有必要再跟校長反映一下了。
模擬空間西南角，駕駛艙裏。
於夏和德倫四目相對，空氣一片沈默。
危機似乎已經暫時解除，那些蜈蚣怪物雖然還會在附近出現，但沒有任何進攻的意圖，連原先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也變得親切友好起來。
至於其他還在場的考生，不論是有水晶球還是沒水晶球的，都正忙於躲避怪物的捕獵，沒空搭理他們這邊。
時間只剩下20分鐘。
肌肉僵硬劑效果終於解除，德倫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這種藥水，你不會還有吧？”
於夏：“沒有了。”
德倫松了口氣，他再也不想體會這種全身動彈不得的感覺，更別說口水還會不受控制地往外溢流，簡直要丟死個人。
“不過我有撿到其它的，像什麽全身抽搐劑，精神錯亂劑，血肉潰爛劑……哎，你怎麽露出這種表情？”
於夏看起來有些無奈，“剛剛那只是特殊情況，誰讓你不聽我說話呢？”
德倫：“……”
於夏：“只要沒有什麽發生意外，我也不會把那些聽著就很糟糕的東西用在別人身上……你看，我給你用的肌肉僵硬劑已經是最溫和的了。”
德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還真是謝謝你。”
於夏禮貌地回了句不客氣。
德倫一時無言，不知該怎麽往下接。
不過於夏的這番話總算是成功打消掉了他心裏的最後一絲猶豫，在徹底放棄以後，他感覺到一陣久違的輕松。
“……我還沒有謝謝你。”他說。
又一次謝謝，意思卻明顯不同。
於夏知道德倫指的是什麽：“那不用謝，畢竟大家都是隊友，當時我也是在自救。”
她的語氣相當平靜，仿佛只是在簡單陳述事實，聽在德倫耳中卻有種莫名的諷刺。
他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隊友，而且就在剛才之前，還一直有著把你踢出覆試的想法。”
於夏眼神微動：“為什麽？你已經拿到了水晶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競爭的必要。”
“當然是因為你拿著唐長林上將的推薦信，有某些高位者看不過眼，所以派我來把你淘汰。”德倫頓了頓，“其實我早該在剛開始的時候，就一槍把你崩掉。”
於夏：“那你為什麽沒有動手？”
德倫似乎也有些困惑，想了想後不確定道：“可能是因為我想知道，被唐長林看好的人究竟是什麽天才人物吧。”
他擡眼打量著於夏：“所以才專門偽裝了性格接近你……結果你根本沒發現我有問題？”
於夏沒有回答，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騙過了自己。
德倫輕嗤一聲：“連這點偽裝都看不出來，洞察力堪憂，身體還孱弱得很，被那種小風吹一吹就要打冷顫……實話說，我當時挺失望的。”
於夏皺眉：“你這張嘴巴也挺招人討厭的。”
“是嗎？好像大家都這麽說。”
德倫聳肩，“不過經歷了剛才的事情，我必須得承認自己看走眼了，最起碼你成功解決了我所不能應付的危機，在這點上我已經不如你。”
“聽說你只能駕駛B級以下機甲，有點可惜。”
於夏：“……”
於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那你現在是要放過我了？”她問。
德倫雙手一攤：“我以為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實際上你有那麽多恐怖的即用藥劑，如果我真要對你做什麽，遭殃的反而會是我自己。”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於夏若有所思，“但為了以防萬一，我是不是該現在就給你來一劑？最好是能保證直至考試結束都沒有辦法反抗……”
“別，千萬別！”德倫連忙制止，“我們以後大概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你不要讓我留下那麽恐怖的回憶啊！”
於夏凝眸：“沒有見面的機會？”
德倫見她不像是真要用藥的樣子，緊繃的心弦才放松下來，解釋說：“既然你要入讀，我就只能打道回府了，他們不會讓我留在這裏。”
於夏：“你看起來很不甘心。”
德倫抹了把臉：“多少有點，但想到以後進了學校，可能還會有這樣那樣煩人的任務，我也就沒有那麽想讀了。”
聽到這裏，於夏心裏大致有了猜測。
德倫應該隸屬於一個和唐長林很不對付的勢力團體，因為在某些方面受到打壓，所以想要通過別的辦法找回場子。
比如阻止唐長林推薦的學生入讀他的母校，諸如此類。
“……總之你以後小心點吧。”德倫正色道，“難免會有其他人給你使絆子，他們未必有我好說話。”
於夏：“我知道了，多謝。”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考試時間很快就走到了終點。
眼看著最後的倒計時在光屏上跳動，德倫突然有些百感交集。
他想起之前和於夏一路尋找水晶球的過程，感慨道：“話說回來，你是什麽時候撿到了那麽多藥劑的，動作很快啊，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於夏：“藥劑？”
德倫：“就你那些能讓人潰爛抽搐的東西。”
於夏哦了一聲，慢吞吞道：“其實我就只有肌肉僵硬劑。”
德倫有些楞住：“……什麽？”
於夏看著倒計時徹底歸零，唇邊終於綻出一個笑容：“我的意思是，其他那些道具都是我隨口胡掐的，看來你也被騙到了？”
德倫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一屆的招生考試終於宣告結束。
確實如同學校高層所預料的那樣，通過覆試的人數少了很多。
模擬考場投放了150枚代表入學資格的水晶球，最終卻只有79名考生獲得，其餘絕大多數都淹沒在塵土裏，又或者進了百足蟲的肚子。
再加上9名來自其他合作組織的推薦生，今年總共有88名學生入讀機戰系，是百年來人數最少的一次。
“也挺好的，最起碼比隔壁搞機甲設計的人數要多，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話可不是這麽說，機甲設計系歷來都以人少著稱，但是我們上一屆可是滿員入讀的！”
“誰讓今年的試題太難了呢？”
“學校大概是想搞精英教育吧……”
於夏緩步行走在熱鬧的人群之中。
如今正值秋高氣爽，林蔭道兩旁的高大樹木落葉紛紛，每到清風吹來時，都如同沐浴在金黃色的飄渺煙雨裏，恬靜而寧和。
於夏記得自己是走過這條路的。
不過她當年是機甲的身體，生長在道路兩側的樹木也遠沒有百年後這般高聳，只勉強到她的肩膀。
更何況還有管不住嘴巴的唐言，因此感受與今日完全不同。
“夏夏？”
“夏夏！於夏！！”
背後傳來呼喊的聲音，於夏頓住腳步，回頭望去，正好瞧見銀發少女朝自己奔來的身影。
“……菲麗絲？”她有些意外。
那天在商場裏相識，菲麗絲有提到過自己是從別的學校來這裏做交換生的，只是出於禮貌，於夏並沒有過多探聽對方的私事。
原來是這所學校的交換生？
相比起於夏，菲麗絲要熱情開朗得多，尤其是在那天聽到於夏解釋，知道她並不是奶奶輩的老人家後，更是直接親密地稱呼她為夏夏。
“夏夏，好巧啊。”菲麗絲說話時，她脖頸間翻譯器一閃一閃，“你在這所學校讀書嗎？”
於夏點頭：“新生，今年剛考上的。”
“啊哈，我也是這裏的新生，今年剛來的！”
菲麗絲相當興奮，拉著於夏的手臂往前走，“我們到宿舍去看看吧，據說環境很不錯！我以前在約羅星就聽說了，真的非常非常不錯！”
於夏原本也是要去宿舍報到的，因此沒有推脫，加快腳步跟上。
她們穿過花園式的長廊，找到了一處粒子轉移通道，只不過那裏有不少人在排隊。
至於原本停靠著校園車與飛行器的區域，則一片空空蕩蕩，連一輛交通工具都沒剩下。
看來因為新生入學的關系，校園裏的公共資源也變得緊張起來。
“好像要等很久的樣子。”菲麗絲打開地圖看了幾眼，“應該也不遠，我們走過去吧？”
於夏應了聲好。
現在的天氣十分宜人，她也不用擔心走在半路會暈倒的問題。
於是兩人開始跟著導航在校園裏穿行，途中經過了一片面積廣闊的機甲訓練區，以及並排林立的眾多教學樓。
終於，他們見到了女生宿舍區左轉百米可達的指示牌。
“夏夏，我們快到了！”
於夏走得有些疲憊，菲麗絲卻依然精神百倍。
她蹦蹦跳跳往前了好幾步，轉頭發現好友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又連忙跑回來：“你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話音未落，菲麗絲神色微變。
與此同時，於夏聽見了某種短促的音律，緊接著就被菲麗絲猛然拽到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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