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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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
男人小心翼翼將芯片放入機械人偶的心臟插口，等到代表連接成功的三盞綠燈全都亮起，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我在這方面技術馬馬虎虎，你要是覺得用起來不順暢，將來去到其他星球以後，可以找專業人士打造一具更好的身體。”他說。
人偶的脖頸間紅光閃爍：“謝謝你，李。”
李有些怔然。
這聲音聽起來與記憶中的女聲差別不少，尤其是其中屬於非生命體的金屬質感，與智能光腦更為相像。
也沒有辦法，烈凰機甲通體采用最優材料配置，就算是無足輕重的聲音模塊，都會比市面流通的語音配件要好上許多。更何況留給他制作這具機械代行體的時間絕對稱不上充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麽好的材料。
但不管怎麽說，能夠離開這裏就是好事。李甚至曾經設想過，如果實在來不及的話，他就直接將芯片打包送走。
“那機甲怎麽辦？”
對方的下一句詢問，將他略微有些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會重新安裝另一套機甲智能系統，你也知道，某些腦子進水的聯盟高層始終認為是你的問題。”李翻了個白眼。
於夏默默心想，說不定還真有我的原因。
自從唐言死於瀾蝶星戰役，她持續低落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在接下來的兩年裏，就再也沒有與任何一個駕駛員達到80%以上的契合度——這是駕駛3S機甲的最低要求。
而在這些嘗試連接的駕駛員當中，幾乎所有人的精神力值都達到了3S級評定，甚至還有兩名3S機甲的退役駕駛員，但都無一例外失敗了。
因此泛星系聯盟內部開始有越來越多的聲音，提出要為烈凰機甲更換搭載的人工智能。畢竟雖然唐言少將已經犧牲，但烈凰還在，作為當前宇宙排名第一的超級武裝，無論如何都不該就此成為倉庫蒙塵的破銅爛鐵。
至於被淘汰下來的原有智能系統，由於曾經接觸過核心機密，則先暫時封存處理，再根據情況決定是否啟用或移作他用。
在於夏看來，這樣的下場距離銷毀也只差一步之遙了。
可她沒有反抗的力量，自從數百年前發生的大規模失控事件過後，一條機甲設計的基本原則應運而生，那就是人工智能不被允許在沒有得到駕駛員同意的情況下自行啟動機甲。
正因如此，盡管於夏清楚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有不少於六件武器可以把聯盟基地的大門轟得粉碎，也只能夠寄希望於李的幫助。
“太空梭已經設定好了路線，既快速又安全，你只需要安心休息，三十個銀弧日後就到達碧落星。”李笑了笑，“等到塵埃落定，我會去找你的。”
於夏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麽好，唯有再次由衷道謝。
銀白飛行器通過基地邊緣的某處門廊彈射而出，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不論是李還是於夏，都以為此行將會順順利利。
畢竟他們全程都沒有驚動任何守衛，而一旦離開基地範圍並進入星辰航路，那麽就算是聯盟最精銳的部隊，也難以在茫茫星海中找尋到一艘不知躍遷至何處的小型太空梭。
誰曾想真是應了那句俗語，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說的倒不是聯盟追兵，實際上於夏和李的逃離計劃堪稱完美——起碼前半段完美。
只可惜宇宙狀況瞬息萬變，於夏所搭乘的太空梭在第三次躍遷後誤入了極度混亂的戰場中心，混亂到甚至不知有幾方勢力在交手，放眼望去皆是飄蕩的殘骸與密集的激光艦炮，還有某些漫空飛舞的觸手狀巨型武器。
於夏都沒反應過來，太空梭已經被能量餘波削掉了一角。
接下來的遭遇可以用倒黴透頂來形容，等到她好不容易脫離大亂鬥的範圍，某方勢力又突然啟用了自殺式招數，硬是造出了一個小型黑洞。
於夏的破爛飛行器沒有足夠的能量掙脫黑洞引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它越來越近，直到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
就在那時，她聽見了一段悠遠空靈的旋律。
這段旋律也曾經響起在她的耳邊，恰恰是在她上一世出車禍的時候。
緊接著於夏便失去了意識。
*****
一百年後。
臥龍星系F-12區，農家樂三號行星。
F-12區原本是臥龍星系名不見經傳的邊緣地帶，就連號稱四通八達的中央航線也到不了這片星域，即所謂的大航海時代空白之地。
這裏的生物在過去的千萬年裏進行著最原始血腥的獵殺與進食，繁衍更替後逐漸形成了智慧文明，但還遠遠未到能夠自行掙脫星球引力束縛的科技水平。
直到三百年前，一隊考察人員意外降落在了其中某個行星之上，察覺到潛在的發展商機，在與原住民深入交流後達成合作協議，自此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其是近百年間，生態旅游越發火熱，來往F-12區五顆農家樂行星的航線自然開拓得越發密集，連帶著知名度越來越高，前來體驗的游客越來越多。
這對當地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不僅各色農場遍地開花，甚至已經快要演變成人人從事旅游業的程度。
而奧斯汀特色農場，正是三號行星上的霸王花。
作為最早與考察隊簽訂協議的居民群落之一，奧斯汀家族獲得了得天獨厚的優勢，也充分利用了這種優勢。
他們在代代傳承中不斷壯大農場的經營範圍，目前已經成為了這顆星球當之無愧的龍頭家族，所擁有的土地面積比排名第二的加西亞家族要廣闊兩倍以上。
正因如此，除了雇傭外界勞動力以外，奧斯汀家族的成年男女基本都會參與到農場的日常運營之中，負責從游客招待到後勤保障的各項環節。
他們絕大多數以家族為傲，對工作懷有高度的熱情，並且堅持要把這種熱情奉獻的精神傳遞給下一代。
黛絲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作為典型，她非常瞧不慣某人此時的行為。
“丫頭，你怎麽又躲到樹蔭底下去了？”黛絲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瞪著那道躺靠在大樹根部的纖細身影，厲聲喝道，“還不快給我過來！”
於夏有氣無力地回答：“姑媽，我累了。”
黛絲皺起眉頭，大闊步走到於夏身邊，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十五歲的少女，五官容貌已經舒展開來。優美的輪廓，精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膚，即便放眼整個三號行星，也很難找到比她長得還要漂亮的。只可惜……
“累什麽累？才剛幹活不到一小時就喊累，實在太讓人笑話！”
也許是想到了於夏的身世，又或者是瞧見她氣色確實不怎麽好，向來脾氣暴躁的黛絲姑媽難得沒有繼續冷著臉訓斥，甚至還略微緩和了語氣：“你總得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然怎麽在家族裏立足？”
盡管沒有明說，於夏也知道她的意思。
身為奧斯汀的年輕一代，原本從小就該接受系統化的管理教育，輪流體驗家族產業的不同崗位，熟悉生態農場的運作流程。
但於夏的身體素質卻遠低於家族成員的平均水平，甚至夠不著這個星球人類的普通水平，不僅沒有繼承奧斯汀血脈一路傳承下來的巨力，也打不過十歲小孩就能馴服的雙頭三角虎。
這樣一來，包括導游在內的眾多崗位都不適合她，幾經周轉，她最終被發配到了養殖場，照顧全星球最溫和無害的肉牛——這也是游客餐桌上的本地特色美食。
“再不努力，你很可能會在成年以後被逐出家族。”黛絲嘆了口氣，“小夏，你父母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其實對於夏來說，是否能夠留在奧斯汀家族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如說她本身已經有所計劃，等手頭攢夠了錢，就啟程去別的星球看看。
但這樣的想法在黛絲看來或許難以理解，畢竟按照傳統觀念，留在家族才是個人榮譽和價值得以實現的最基本條件，所以於夏沒有過多解釋。
只不過考慮到對方的性格強勢又啰嗦，為了避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言語轟炸，她還是站起身來作反思狀：“姑媽，你說得對。”
黛絲勉強點了點頭，臉色又變得嚴厲不少：“那還不趕緊動起來，把這幾頭肉牛給阿張送去？要知道他將來也會參與對你的綜合評定，怎麽才能給他留點好印象，這應該不用我教了吧！”
於夏無奈應了聲好，緩緩走出涼快的樹蔭範圍，而這蝸牛般的速度又惹來黛絲恨鐵不成鋼的瞪視。
毒辣的陽光籠罩大地，即便有兜帽和護服遮擋，也擋不住空氣裏近乎令人窒息的灼熱。
三號行星一年之中都大半時間都是類似的氣候，於夏上上輩子生活在南方城市，也算經歷過炎炎夏日的煎熬，但記憶中的感受與眼下的狀況相比，絕對稱得上是小巫見大巫。
更何況她這一世的身體還特別虛，別說跟雙頭三角虎打架了，就是平時多跑幾步路都會喘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過冷過熱的溫度都可能引起不適的反應。
於夏一邊從側包裏取出肉牛最喜歡的蒙菲拉草，一邊琢磨著自己等會兒該怎麽在阿張那裏多磨蹭一段時間。
雖說屠宰場裏血腥氣味刺鼻熏人，但畢竟是在大棚之下，總比在這裏曬到昏厥要好……
哞——！
於夏一楞，在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的瞬間，她就已經被牛鼻子噴出的熱氣糊了滿臉，古怪又難聞的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上腦。
她連著後退兩步，結果受到驚嚇的肉牛做出了攻擊姿態，那足有半米長、成年人胳膊粗細的巨大牛角迅速分叉出如同大網般的繁密枝椏。
枝椏上無數孔隙裂開，正通過體內腺體噴射出土黃色的霧狀物質，散發出比剛才那波還要讓人惡心反胃的氣味。
於夏立刻屏住呼吸，但由於視線受到霧氣影響，她還是被不知何時逼近身側的網狀支角掃到了後背，整個人踉蹌著摔倒在地。
肉牛發出了不安的叫聲。
於夏從地上爬起來，青草和泥土沾得身上處都是，胳膊上還有幾道被牛角劃出的血痕，瞧著十分狼狽。
不遠處的男孩看在眼裏，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與此同時，他所騎著的雙頭三角虎也昂起了兩顆威風凜凜的腦袋，從鼻孔裏發出非常不屑的沈悶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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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方面技術馬馬虎虎，你要是覺得用起來不順暢，將來去到其他星球以後，可以找專業人士打造一具更好的身體。”他說。
人偶的脖頸間紅光閃爍：“謝謝你，李。”
李有些怔然。
這聲音聽起來與記憶中的女聲差別不少，尤其是其中屬於非生命體的金屬質感，與智能光腦更為相像。
也沒有辦法，烈凰機甲通體采用最優材料配置，就算是無足輕重的聲音模塊，都會比市面流通的語音配件要好上許多。更何況留給他制作這具機械代行體的時間絕對稱不上充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麽好的材料。
但不管怎麽說，能夠離開這裏就是好事。李甚至曾經設想過，如果實在來不及的話，他就直接將芯片打包送走。
“那機甲怎麽辦？”
對方的下一句詢問，將他略微有些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會重新安裝另一套機甲智能系統，你也知道，某些腦子進水的聯盟高層始終認為是你的問題。”李翻了個白眼。
於夏默默心想，說不定還真有我的原因。
自從唐言死於瀾蝶星戰役，她持續低落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在接下來的兩年裏，就再也沒有與任何一個駕駛員達到80%以上的契合度——這是駕駛3S機甲的最低要求。
而在這些嘗試連接的駕駛員當中，幾乎所有人的精神力值都達到了3S級評定，甚至還有兩名3S機甲的退役駕駛員，但都無一例外失敗了。
因此泛星系聯盟內部開始有越來越多的聲音，提出要為烈凰機甲更換搭載的人工智能。畢竟雖然唐言少將已經犧牲，但烈凰還在，作為當前宇宙排名第一的超級武裝，無論如何都不該就此成為倉庫蒙塵的破銅爛鐵。
至於被淘汰下來的原有智能系統，由於曾經接觸過核心機密，則先暫時封存處理，再根據情況決定是否啟用或移作他用。
在於夏看來，這樣的下場距離銷毀也只差一步之遙了。
可她沒有反抗的力量，自從數百年前發生的大規模失控事件過後，一條機甲設計的基本原則應運而生，那就是人工智能不被允許在沒有得到駕駛員同意的情況下自行啟動機甲。
正因如此，盡管於夏清楚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有不少於六件武器可以把聯盟基地的大門轟得粉碎，也只能夠寄希望於李的幫助。
“太空梭已經設定好了路線，既快速又安全，你只需要安心休息，三十個銀弧日後就到達碧落星。”李笑了笑，“等到塵埃落定，我會去找你的。”
於夏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麽好，唯有再次由衷道謝。
銀白飛行器通過基地邊緣的某處門廊彈射而出，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不論是李還是於夏，都以為此行將會順順利利。
畢竟他們全程都沒有驚動任何守衛，而一旦離開基地範圍並進入星辰航路，那麽就算是聯盟最精銳的部隊，也難以在茫茫星海中找尋到一艘不知躍遷至何處的小型太空梭。
誰曾想真是應了那句俗語，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說的倒不是聯盟追兵，實際上於夏和李的逃離計劃堪稱完美——起碼前半段完美。
只可惜宇宙狀況瞬息萬變，於夏所搭乘的太空梭在第三次躍遷後誤入了極度混亂的戰場中心，混亂到甚至不知有幾方勢力在交手，放眼望去皆是飄蕩的殘骸與密集的激光艦炮，還有某些漫空飛舞的觸手狀巨型武器。
於夏都沒反應過來，太空梭已經被能量餘波削掉了一角。
接下來的遭遇可以用倒黴透頂來形容，等到她好不容易脫離大亂鬥的範圍，某方勢力又突然啟用了自殺式招數，硬是造出了一個小型黑洞。
於夏的破爛飛行器沒有足夠的能量掙脫黑洞引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它越來越近，直到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
就在那時，她聽見了一段悠遠空靈的旋律。
這段旋律也曾經響起在她的耳邊，恰恰是在她上一世出車禍的時候。
緊接著於夏便失去了意識。
*****
一百年後。
臥龍星系F-12區，農家樂三號行星。
F-12區原本是臥龍星系名不見經傳的邊緣地帶，就連號稱四通八達的中央航線也到不了這片星域，即所謂的大航海時代空白之地。
這裏的生物在過去的千萬年裏進行著最原始血腥的獵殺與進食，繁衍更替後逐漸形成了智慧文明，但還遠遠未到能夠自行掙脫星球引力束縛的科技水平。
直到三百年前，一隊考察人員意外降落在了其中某個行星之上，察覺到潛在的發展商機，在與原住民深入交流後達成合作協議，自此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其是近百年間，生態旅游越發火熱，來往F-12區五顆農家樂行星的航線自然開拓得越發密集，連帶著知名度越來越高，前來體驗的游客越來越多。
這對當地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不僅各色農場遍地開花，甚至已經快要演變成人人從事旅游業的程度。
而奧斯汀特色農場，正是三號行星上的霸王花。
作為最早與考察隊簽訂協議的居民群落之一，奧斯汀家族獲得了得天獨厚的優勢，也充分利用了這種優勢。
他們在代代傳承中不斷壯大農場的經營範圍，目前已經成為了這顆星球當之無愧的龍頭家族，所擁有的土地面積比排名第二的加西亞家族要廣闊兩倍以上。
正因如此，除了雇傭外界勞動力以外，奧斯汀家族的成年男女基本都會參與到農場的日常運營之中，負責從游客招待到後勤保障的各項環節。
他們絕大多數以家族為傲，對工作懷有高度的熱情，並且堅持要把這種熱情奉獻的精神傳遞給下一代。
黛絲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作為典型，她非常瞧不慣某人此時的行為。
“丫頭，你怎麽又躲到樹蔭底下去了？”黛絲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瞪著那道躺靠在大樹根部的纖細身影，厲聲喝道，“還不快給我過來！”
於夏有氣無力地回答：“姑媽，我累了。”
黛絲皺起眉頭，大闊步走到於夏身邊，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十五歲的少女，五官容貌已經舒展開來。優美的輪廓，精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膚，即便放眼整個三號行星，也很難找到比她長得還要漂亮的。只可惜……
“累什麽累？才剛幹活不到一小時就喊累，實在太讓人笑話！”
也許是想到了於夏的身世，又或者是瞧見她氣色確實不怎麽好，向來脾氣暴躁的黛絲姑媽難得沒有繼續冷著臉訓斥，甚至還略微緩和了語氣：“你總得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然怎麽在家族裏立足？”
盡管沒有明說，於夏也知道她的意思。
身為奧斯汀的年輕一代，原本從小就該接受系統化的管理教育，輪流體驗家族產業的不同崗位，熟悉生態農場的運作流程。
但於夏的身體素質卻遠低於家族成員的平均水平，甚至夠不著這個星球人類的普通水平，不僅沒有繼承奧斯汀血脈一路傳承下來的巨力，也打不過十歲小孩就能馴服的雙頭三角虎。
這樣一來，包括導游在內的眾多崗位都不適合她，幾經周轉，她最終被發配到了養殖場，照顧全星球最溫和無害的肉牛——這也是游客餐桌上的本地特色美食。
“再不努力，你很可能會在成年以後被逐出家族。”黛絲嘆了口氣，“小夏，你父母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其實對於夏來說，是否能夠留在奧斯汀家族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如說她本身已經有所計劃，等手頭攢夠了錢，就啟程去別的星球看看。
但這樣的想法在黛絲看來或許難以理解，畢竟按照傳統觀念，留在家族才是個人榮譽和價值得以實現的最基本條件，所以於夏沒有過多解釋。
只不過考慮到對方的性格強勢又啰嗦，為了避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言語轟炸，她還是站起身來作反思狀：“姑媽，你說得對。”
黛絲勉強點了點頭，臉色又變得嚴厲不少：“那還不趕緊動起來，把這幾頭肉牛給阿張送去？要知道他將來也會參與對你的綜合評定，怎麽才能給他留點好印象，這應該不用我教了吧！”
於夏無奈應了聲好，緩緩走出涼快的樹蔭範圍，而這蝸牛般的速度又惹來黛絲恨鐵不成鋼的瞪視。
毒辣的陽光籠罩大地，即便有兜帽和護服遮擋，也擋不住空氣裏近乎令人窒息的灼熱。
三號行星一年之中都大半時間都是類似的氣候，於夏上上輩子生活在南方城市，也算經歷過炎炎夏日的煎熬，但記憶中的感受與眼下的狀況相比，絕對稱得上是小巫見大巫。
更何況她這一世的身體還特別虛，別說跟雙頭三角虎打架了，就是平時多跑幾步路都會喘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過冷過熱的溫度都可能引起不適的反應。
於夏一邊從側包裏取出肉牛最喜歡的蒙菲拉草，一邊琢磨著自己等會兒該怎麽在阿張那裏多磨蹭一段時間。
雖說屠宰場裏血腥氣味刺鼻熏人，但畢竟是在大棚之下，總比在這裏曬到昏厥要好……
哞——！
於夏一楞，在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的瞬間，她就已經被牛鼻子噴出的熱氣糊了滿臉，古怪又難聞的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上腦。
她連著後退兩步，結果受到驚嚇的肉牛做出了攻擊姿態，那足有半米長、成年人胳膊粗細的巨大牛角迅速分叉出如同大網般的繁密枝椏。
枝椏上無數孔隙裂開，正通過體內腺體噴射出土黃色的霧狀物質，散發出比剛才那波還要讓人惡心反胃的氣味。
於夏立刻屏住呼吸，但由於視線受到霧氣影響，她還是被不知何時逼近身側的網狀支角掃到了後背，整個人踉蹌著摔倒在地。
肉牛發出了不安的叫聲。
於夏從地上爬起來，青草和泥土沾得身上處都是，胳膊上還有幾道被牛角劃出的血痕，瞧著十分狼狽。
不遠處的男孩看在眼裏，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與此同時，他所騎著的雙頭三角虎也昂起了兩顆威風凜凜的腦袋，從鼻孔裏發出非常不屑的沈悶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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