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日萬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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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日萬第一天）
見自家小姐看著這樣的飯菜笑了，芍藥面露不解道：“小姐，他們這樣過分，你怎麽笑得出來。”
“傻姑娘，他們這樣作踐我，無非是想把我氣死，早點占了我的位置，我偏不讓他們如意！”童檬看著一桌子的殘羹冷炙，目光冷了下來，做了那麽久的任務，每次遇到的都是這種貨色，她忽然不想忍了。
“芍藥，小廚房不是還有米嗎？你去熬些粥來，把這個食盒丟出去。”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童檬是不願意委屈自己的，當即吩咐道。
“好嘞。”芍藥脆生生的應道，她是姜汝珍的陪嫁丫鬟，自然向著自家主子。
王媽媽卻道：“小姐，只喝白粥怎麽能行？”
“怎麽不行，我還怕他們在菜裏面下毒呢。”童檬隨口道，姜汝珍的身體那麽弱，誰知道是不是她那個妹妹害的，宅鬥的戲她也拍過不少，那些伎倆心裏都清楚。
芍藥很快就端著熱粥上來，童檬熱熱的喝下去，只覺得身上暖烘烘的，剛剛的病都去了一大半，擦了擦嘴巴，她才問道：“羅廣元在府裏嗎？”
芍藥和王媽媽面面相視，都搖了搖頭，王媽媽道：“老爺不在府裏，說是今天有應酬，要吃了飯才回來。”
“就是老爺不在府裏，西苑那個才敢這麽過分，要是老爺在……”芍藥氣憤道：“說到底還是老爺的錯，要不是他縱著……”
“芍藥！”王媽媽眼睛一瞪，打斷道：“哪有這樣妄議主子的，小姐，老爺對你還是有情的，都是那個狐媚子勾的，你是嫡夫人，只要抓住了老爺的心，那些人就蹦跶不起來。”
王媽媽說這話也是真心，畢竟已經嫁給羅廣元了，還能怎麽辦？日子還要過下去，誰家男人沒幾個小妾姨娘的。
“媽媽你說錯了，我現在哪裏是什麽嫡夫人啊，西苑那個都是名副其實的平妻了，府裏哪個奴才不尊稱她一聲夫人？誰眼裏還有我？”
童檬可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這種觀念實在接受不來，不過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一樣，什麽還是有感情的，感情個屁！
羅廣元不過是為了名聲，留著她這個所謂的嫡夫人慢慢等死罷了，等她死了，她那些豐厚的嫁妝可都便宜了羅家了。
這樣軟刀子磨著，可比前兩個世界的渣男殘忍多了。
童檬此話一出，王媽媽和芍藥都變了臉色，不等她們說話，她又道：“今天不是妹妹有孕大喜嗎？我這個做姐姐怎麽能不表示表示？王媽媽，把開元寺的那本金剛經帶上，我去給妹妹好好道道喜！”
王媽媽吃驚的望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覺得哪裏變得不一樣了，遲疑道：“小姐，你真要……”你真的要出手了嗎？
“王媽媽，我曾經也是京城最有身價的名門貴女，配他一個窮小子那是綽綽有餘，就算現在父親沒了，也沒有被人這樣欺辱的道理！”童檬咬著牙道。
王媽媽一楞，轉而高興起來，小姐姐終於想通了，簡直老爺在天之靈保佑啊，她抹了一把眼淚，重重的應了一聲，去後面拿金剛經了。
童檬又讓芍藥給她梳妝打扮，穿上最華麗繁覆的衣裙，戴上最貴重的頭飾，半個時辰下來，童檬看著銅鏡裏面的女人，簡直脫胎換骨了一樣。
原身沒出嫁的時候都這麽打扮，她爹是威遠大將軍，超品，那在京城也是響當當的人家，可是嫁給羅廣元後，為了顧及丈夫的那點自尊心，她穿的非常樸素。
吃穿用度和以前那是不能比，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妝給羅廣元打點，換來的是什麽，是父親剛死了一年，他就和自己的好妹妹勾搭成奸。
童檬走在前頭，後面跟著王媽媽和芍藥，氣勢洶洶的就往西苑去了，守門的下人連忙來攔，二夫人可吩咐過來，不讓大夫人出來，他剛得了賞錢，是最賣力的時候。
“大夫人，出了這門就出了東苑了，你這病著，何苦出來受風呢？還是回去休息吧，別讓我們做下人的難做。”守門的是個精瘦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嘴上說著為難，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恭敬。
“你也知道你是下人？”童檬冷笑著反問：“家裏就一個老爺，我怎麽沒聽說過什麽二夫人？你這狗東西，還編排起主子的事情來了？”
童檬這突然發怒，還直接罪名安下來，讓這守門的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心裏伸出幾分懼怕來，雖然府裏都知道，這個嫡夫人已經倒了，可人家畢竟在占著名頭。
“滾開！”童檬見守門人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怒罵道，“不管什麽時候，我還輪不到一個下人對我指手畫腳！”
她這一聲怒罵，竟生出些許駭人的氣勢來，守門人心頭一顫，連忙退了下去，不敢攔著了。
童檬看都不看他一眼，擡腿就往外頭走，芍藥嘴角上揚，壓低聲音道：“小姐，你剛剛真是太厲害了，那氣度真是讓奴婢望塵莫及。”
童檬嘴角彎了彎道：“且等著吧，今天小姐我給你唱一出大戲！”又道：“拿出你們的氣勢來，你們可是將軍府裏面出來的，還怕一個五品官家裏的奴才？”
三年，羅廣元從七品升到五品，都是靠姜家提攜，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王媽媽和芍藥一聽這話，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桿。
還沒走近西苑，遠遠的就看見一片火紅的臘梅花正開得艷麗，門口來來往往的奴婢絡繹不絕，慢慢碌碌，可比門可羅雀的東苑熱鬧多了。
“大小姐，你怎麽來了？”這都走到門口了，屋子裏的錢媽媽才迎了出來，她眼睛向上翻，暗地裏撇了撇嘴巴，心道大喜的日子，不想上門的卻來了，真是晦氣。
這種小嘍嘍，童檬都懶得和她廢話，漫不經心的吩咐道：“王媽媽，給我張嘴二十。”
王媽媽應了一聲，就摩拳擦掌的上前一把抓住錢媽媽的手臂。
“你憑什麽打我？”這命令來的太突然了，錢媽媽都沒反應過來就把緊緊的抓住了，她心裏一下子慌了神，這王媽媽年輕的時候學過拳腳功夫，別說打二十巴掌，就是打一巴掌都是要命的啊。
“為什麽打你？”童檬輕笑，“本來打殺了一個奴婢也不需要什麽理由，今個我心情好，就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第一，我已經嫁到了羅家，你卻叫我大小姐，沒學好規矩，該打；第二，今天妹妹有孕這樣的大喜事不來告訴我一聲，該打！”
童檬話音剛落，王媽媽就左右開弓，連扇了好幾個巴掌，錢媽媽一楞，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震得紅梅上的雪花都落了下來。
就這樣連打了十幾巴掌，錢媽媽的嘴角已經出血，門內終於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姐姐這是做什麽？一過來就打我的身邊人，真是好威風啊。”
門打開，露出扶著腰站著的姜汝血，她臉上浮著怒意，目光帶刺的望著童檬。
“妹妹說哪裏的話，你這懷著孕呢，屋子裏的奴婢管教不嚴，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願意效勞啊。”童檬的目光落在姜汝雪還沒顯懷的肚子上，笑瞇瞇的道。
又厲聲吩咐：“錢媽媽受罰故意大聲呼喊，驚擾了妹妹安胎，王媽媽，再掌嘴二十！”
“是！”王媽媽也好久沒那麽暢快了，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又是啪啪啪幾巴掌下去，錢媽媽是叫都不敢叫了。
“你！”姜汝雪氣得咬牙，這姜汝珍哪裏是真的要管教奴才，這是借著管教奴才打她的臉啊，錢媽媽是她的奶娘，平時自己都不好動她一根手指頭，她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打人，“夠了，這裏是西苑，我自己是下人自己會管教，不勞姐姐費心！”
童檬從善如流道：“妹妹這麽說了，王媽媽，停下吧。”
“是！”王媽媽應了一聲，最後兩個巴掌用了大力氣，只聽見錢媽媽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姜汝雪看著倒地的錢媽媽，氣得臉都黑了，她沒好氣的道：“姐姐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我聽聞你有孕大喜，特地送來了禮物。”童檬的臉也沈了下去，“妹妹不請我進去坐坐。”
姜汝雪深吸了幾口氣，才把心頭的怒意壓下去，一想到自己肚子裏懷著的是自己姐夫的孩子，羅廣元對她說的那些情話，而自己這個嫡姐成親三年連個孩子都沒有，現在耀武揚威只不過是氣急敗壞罷了。
她的心裏又升起一絲得意，高傲的揚了揚頭道：“那姐姐就進來坐坐吧。”
童檬慢悠悠的走進院子，打量著四周，相比於東苑的處處精致，西苑這裏卻有一種江南的婉約美，羅廣元是江南人，怪不得喜歡這種調調。
姜汝雪走在後面，看著童檬的背影，咬了咬牙讓一個丫鬟去門口等著，只要羅廣元一回來就請過來，又吩咐把最好的碧螺春拿出來泡茶。
待童檬坐下來，她才矜持的笑道：“姐姐嘗嘗，這是廣元特地尋來的極品碧螺春，我知道姐姐是最喜歡喝碧螺春的。”
沈不住氣的東西，童檬心裏暗罵，手上端起茶盞優雅的聞了聞，不喝卻放下了，“妹妹你是知道的，我往年喝的碧螺春都是父親宮裏禦賜的，實在喝不慣別的。”
只一句話，姜汝雪臉上就僵了，手裏的帕子緊緊的攪在一起，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姜汝珍吃的，穿的，用的，樣樣都比她好，憑什麽，都是將軍府的小姐，憑什麽分個高低貴賤，她心裏好恨，只要是姜汝珍的東西，她都想搶過來。
看著姜汝雪生氣，童檬勾了勾唇角道：“我今天過來是有事和妹妹商量，都說長姐如母，父親母親都走了，也就我這個做姐姐的能管管你，姐姐勸你一句，把孩子打掉！”
姜汝雪臉色一變，她知道姜汝珍肯定不想這個孩子生下來，可是沒想到她那麽直接，張口就是打掉孩子，抖著嘴唇道：“這是廣元的孩子……”
“你知道這是你姐夫的孩子最好！”童檬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道：“妹妹，勾引姐夫，珠胎暗結的罪名，你可擔當不起，你要不是我妹妹，我現在就直接打殺了你，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姜汝雪一心做正妻，遲遲不肯嫁給羅廣元，只盼著她死了明媒正娶，可是又想勾住羅廣元的心，結果肚子裏的孩子都有了，卻沒個名分，簡直愚蠢至極。
姜汝雪到底年紀小，被童檬這理所當然的樣子一擊，氣得站起來道：“姜汝珍，我不會把孩子打掉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廣元愛的是我，你三年無所出，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除了占著妻子的位子，你還有什麽？”
“就這個正妻的位子，已經勝過你千百倍！”童檬冷笑道：“姜汝雪，別給臉不要臉，就是文姨娘見到我都得矮一頭，你算什麽東西！”
“你，你！”姜汝雪氣得咬牙切齒，忽然又笑起來道：“姐姐，即使我什麽都不如你，可是只要我肚子裏懷著姐夫的孩子，就比你強千百倍！”
這犯賤的樣子看得童檬真是手癢癢啊，不由的想要嚇唬一下這恬不知恥的好妹妹。
一聲令下，“王媽媽，給我按住二小姐，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這個目無長姐的東西！”
“你要幹什麽？”姜汝雪臉上一慌，邊上兩個忠心的丫鬟也連忙上來攔在面前。
可是這些小丫頭哪裏比得上王媽媽，王媽媽眼疾手快擠開丫鬟，一下子按住姜汝珍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童檬慢條斯理道：“妹妹，看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姐姐我只能親自動手了！”
姜汝雪紅潤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抖著嘴唇道：“姜汝珍，你敢！廣元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等他回來，什麽都晚了！”童檬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笑瞇瞇的道。
姜汝雪驚恐的看著姜汝珍，這回她真的怕了，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忽然瞄到門口出現了一抹竹青色的聲音，忽然臉色一變，頓時眼圈就紅了，哀哀戚戚的道：“姐姐，都是妹妹的錯，是我不知廉恥喜歡上姐夫，可是我和姐夫是真心相愛的，姐姐要打要罵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那也是姐夫的骨血啊……”
童檬一楞，心道這妹子的演技真是不錯，要是放在現代，那妥妥的比過很多小明星了，又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才明白原來是廣元來了，怪不得秒變白蓮花。
這戲臺子都搭好了，該配合的演出怎麽能視而不見呢？童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反手對著姜汝雪的小臉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只聽見啪的一聲，她的臉上就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姜汝雪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痛得都快暈過去了。
童檬也是一怔，她也沒用力啊，怎麽這麽大的威力？
系統這個時候出現了，賊兮兮的道：“宿主，這個技能不錯吧？”
不錯不錯，那簡直太不錯了，沒看見姜汝雪都被打傻了嗎？
童檬還在楞神，羅廣元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一把把姜汝雪抱在懷裏，看著她臉頰上的巴掌印，惡狠狠的瞪著童檬罵道：“你這毒婦！”
“毒婦？”童檬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心裏滿是哀傷，這是原主的情緒，“羅廣元，比起你對我的算計，一個巴掌不過算得了什麽？”
童檬的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像能看穿他心底最骯臟，齷齪的地方。
羅廣元一楞，竟莫名的感覺有點心虛，不敢與她對視，他曾經也是喜歡姜汝珍的，姜汝珍作為京城一等一的貴女，無論是氣度還是樣貌，都是數一數二的，他是一個男人，怎麽會不喜歡。
可是就是因為姜汝珍太優秀的，讓他總有一種配不上的感覺，漸漸的，羅廣元的心就變了，每每與這個妻子相處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她看不起他，每每出門應酬時，他總覺得別人認為他是個吃軟飯的，他一個讀聖賢書的男人，怎麽受得了這些。
“廣元，我肚子好痛……”姜汝雪靠在羅廣元的懷裏，看見他竟然因為姜汝珍的一句話變了臉色，不由的心裏一緊，抓著他的衣襟痛苦道。
羅廣元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還楞在幹什麽？快去請大夫！”說著，抱著姜汝雪就往內屋跑。
一時間，小院裏亂作一團。
被羅廣元抱著回屋，姜汝雪心裏得意，只覺得被巴掌打的地方也沒那麽痛了，她軟若無骨的靠在他的懷裏，有氣無力道：“廣元，你別怪姐姐，姐姐也是因為我有了你的孩子才生氣的，都怨我，連個名分都沒有，現在還在在我肚子裏就受這樣的折辱，等生下來，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姜汝雪哀哀戚戚的說著，直說的羅廣元面色發黑，腦子一熱道：“雪兒你放心，你生的孩子一定是我的嫡子，誰敢欺負我羅家的嫡子？”
“可是姐姐……”
羅廣元咬牙道：“別叫那個毒婦姐姐！”說完，松開了姜汝雪就往外間沖。
這一出來，就看見姜汝珍坐在主位上，這翹著腿漫不經心的吃著栗子糕，見到他出來了，才用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巴，含笑道：“這麽快就郎情妾意完了？”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剛剛出去偷情了一樣，羅廣元本來心裏就有氣，這會子更是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他伸手就抓住童檬的手腕，怒道：“你這毒婦，還有心思吃喝，今日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竟然要對你的親妹妹下毒手！”
錢媽媽這時候也連滾帶爬的沖出來跪在地上，她剛剛被打了幾十個巴掌，臉腫的像個豬頭，這會子說話都含糊不清，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忠心，“老爺，你要為我們家小姐做主啊，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沖進來，先是打了我一頓，後來還想直接打掉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我家小姐命苦啊……”
這一通賣慘加告狀，氣的羅廣元眼睛都紅了，這一下子讓他想起老丈人還在的那段日子，他也是這樣，受了姜家的氣不敢吭聲，原因無他，不就是姜家有權有勢，他得罪不起嗎？
這心裏活動要是被童檬聽到，她只怕要笑死，都吃了軟飯了還嫌棄飯餿，撅起屁股嫌茅坑臟，這和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麽區別？這種人還不如劉存志呢，表面上自尊心極強，其實心裏自卑到了極點。
羅廣元越想越生氣，只覺得眼前的姜汝珍是那樣的面目可憎，他擡起手就想打下去。
要是尋常的閨閣女子，這一巴掌打下來，只怕要直接見血，邊上的王媽媽和芍藥都驚呼起來，可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她們根本來不及阻攔。
童檬的目光冷了冷，迅速甩開羅廣元的手，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白凈的面皮上，順便小腿一擡，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只聽見啪的一聲，緊接著是羅廣元的一聲悶哼，下一秒，他已經整個人一歪，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膝蓋與地板一磕，發出好大一聲咚的聲響。
童檬挑了挑眉毛，這聲音聽著就解氣啊。
羅廣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麽一來，痛得那是眼淚花都出來了，好半天才被丫鬟們從地上扶起來，那臉都氣成了豬肝色，指著童檬說不出話來。
“你……”
“我什麽？”童檬笑臉如花，眼底卻滿是冰霜道：“羅廣元，你敢動我一個小手指頭試試？想想你是這麽爬上現在這個位置的，我父親雖然沒了，可是我姜汝珍還是能怎麽讓你上去的，怎麽讓你下來！”
羅廣元臉色一變，這個女人，簡直把他最深層的自卑給挖了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童檬可不管羅廣元是什麽臉色，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沒什麽家醜不可外揚，三從四德的思想，姜父在官場多年，想找出幾個幫忙的，還是有的。
她已經的氣已經出完了，甩了甩胳膊，轉身瀟灑的走出了西苑。
童檬回到東苑，坐下來喝了杯茶，緩了一會兒才恢覆了一點元氣，這高燒剛退，又來了這麽一出戲，在外面強撐著不能弱了氣勢，這一回來她就靠在美人榻上不想動了。
芍藥一邊給她揉著小腿，一邊崇拜的看著她道：“小姐，你剛剛在西苑真是太厲害了，那氣勢，那手段，簡直就像是回到了沒出閣的時候。”
這些年，因為愛著羅廣元，原身可是收斂了不少脾氣，她父親是超品的朝廷大員，她自己是京城貴女，可以說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那脾氣自然也是嬌蠻的很。
可是羅廣元喜歡的卻是江南的溫婉女子，為了這個男人，以前不喜歡的衣裳她穿了，不喜歡的首飾都換了，連脾氣都改了，換來的是什麽？是一個負心漢！
童檬笑著道：“反正那個羅廣元不稀罕，我以後就怎麽舒服怎麽來？我這樣難道不好嗎？”
芍藥是跟著姜汝珍的陪嫁丫鬟，這些年看著小姐這麽憋屈，早就心疼壞了，連忙道：“當然好了，小姐活得舒心快樂最重要，要我說，就別這麽便宜放過姜汝雪，她明知老爺是她的姐夫，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無恥至極。”
“芍藥，在小姐面前亂說什麽！”眼見著芍藥越說越沒邊了，王媽媽連忙出演訓斥道，這些話小姐聽了不知道有多傷心。
芍藥癟了癟嘴巴，不服氣道：“我哪裏說錯了，老爺也是，要不是我們小姐，他哪裏能留在京城，才過了三年，現在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王媽媽臉色一變，呵斥道：“你這丫頭快閉嘴，說什麽胡話！”
“王媽媽，我覺得芍藥說的也沒什麽錯。”童檬斜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經心的道。
“小姐，說句不中聽的話。”王媽媽忍了半天，終於開口道：“老爺雖然做的不好，但是到底是小姐的夫婿，今日小姐直接當著下人的面打了他，雖然是解氣的很，但是到底傷了夫妻和氣，以後相處起來……”
這個時代對女子苛刻，即使羅廣元做了這麽無恥的事情，別人議論起來也只會說一句風流，可是童檬掌箍丈夫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是要被戳斷脊梁骨的。
打成這樣，哪裏還有以後啊，何況，童檬也不想和這樣一個渣男有以後。
童檬看著王媽媽認真道：“王媽媽，你覺得我和羅廣元還有以後嗎？”
王媽媽面露震驚，“小姐，你……”
“王媽媽，你和芍藥都是我從將軍府裏面帶出來的，這一年來，我身邊的走的走，散散的，只剩下你們這兩個忠心的，我今天也就實話實說了。”
童檬看著窗外院子裏的殘雪，目光就像是雪花一樣冰冷冷的，她聲音低沈道：“既然夫妻緣分盡了，我也沒必要裝什麽賢良淑德了，不過羅家欠我，姜汝雪欠我的，我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王媽媽沒想到小姐竟是這樣的想法，沈默了一會兒才認真道：“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只要小姐高興，就是搗了這羅府又如何？”
說這話的時候，王媽媽目光銳利，完全不像是個下人。
“哪裏需要搗了這羅府啊，豈不是臟了我們自己的手？”童檬淡笑道，羅廣元要是當不了官了，這羅府還在不在可就不知道了。
又道：“準備筆墨，我要給舅舅家寫封信。”
姜汝珍的母親姓常，娘家也是當官的，當初嫁給姜父的時候還是小官，這幾年倒是官運亨通，已經做上了五品官，但是卻不是京城的官，是地方官，管著江南絲織品的江南織造，雖然和羅廣元都是五品官，那可大不一樣。
羅廣元這五品官是在禮部任職，平時就管管禮儀祭祀，手上沒什麽實權，在京城更是不夠看，可是秦家舅舅常光其確是個手握實權的。
江南織造本就是個肥差，又有實打實的權利，就是京城的四品官都不如他。
這次姜父意外身亡，常夫人還親自上京吊唁，說明對原身這個侄女是非常在乎的，可是原身當初對羅廣元還有情，又念著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什麽都沒有說。
童檬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直接寫信把羅廣元和姜汝雪做的那些齷齪事全都說了一遍。
姜汝珍大鬧東苑的事情就像一陣風，沒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羅府，羅老夫人正盤腿坐在貴妃榻上，用手抓著花生米吃。她在鄉下種地幾十年，這幾年因為兒子有出息，才被接到京城來享福，只是這鄉下人的做派是改也改不過來。
一聽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打了一巴掌，立馬就跳了起來，急沖沖的要往西苑沖，正巧碰上滿臉怒火從外面走進來的羅廣元，一看他臉上的巴掌印，頓時就心疼壞了。
“元兒啊，怎麽傷的這麽重，快進來快進來，讓娘好好看看。”她一邊喊著心肝肉，一邊又罵道：“我就說了那姓姜的婆娘不是個好東西，這是要翻了天了，竟然打自己的丈夫，這樣的婆娘哪裏留的，直接休了算了！”
又開始碎碎念道：“那婆娘嫁妝裏面可有不少好東西，她現在打你有錯在先，我們就算休了她，她也沒理，那些嫁妝……”
“娘，你能不能別說這些。”羅老夫人越說，羅廣元被打的臉頰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他想起姜汝珍最後說的話，有本事讓他上去就有本事讓他下來，他心裏還是有點忌憚的。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裏清楚，他這種一沒背景，二沒錢財的窮小子，能爬上五品官的位置，全部都仰仗那個已經死了的老丈人。
雖然老丈人沒了，可是朝廷裏面多少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官員，現在對自己也是禮遇有加，這可不是看在羅廣元他自己的面子上，是看在姜汝珍的面子上。
就連他現在的老師沈瀾庭，都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才收他為徒，想到這裏，羅廣元咬了咬牙道：“娘，我暫時不能休了姜汝珍。”
“為啥不能啊？”羅老夫人哪裏懂這些，“這要是在我們村裏，就是直接送回娘家都沒人說什麽，憑什麽不能休了她。”
“娘，你不明白。”羅廣元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將原因解釋了一遍，才道：“再等等，等我再往上升一升，再想辦法處置這個毒婦！”
羅夫人這一聽就明白了，雖然不喜歡姜汝珍，但是這不都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嗎？她一拍大腿道：“元兒，其實這事是你太著急，既然你用得到這個婆娘，就應該和她和和美美的，這夫妻倆同心，那些關系她還不是主動幫你牽線嗎？”
一聽羅老夫人的話，羅廣元的臉不由自主的一僵，他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可是每次看見姜汝珍，他都覺得矮人一頭，要是姜汝珍像姜汝雪那樣善解人意，他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厭棄她。
還有一個隱秘的，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每次和姜汝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在姜汝珍身上受到的屈辱就好像有了發洩的地方，他也不是非姜汝珍不可的，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就連她的親妹妹都主動爬上他的床。
羅老夫人沒註意到兒子的臉色，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對，又道：“兒子你不明白這女人的心思，這婆娘之所以這麽鬧，那是因為在乎你啊，回去了之後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你現在去哄一哄勸一勸，到時候她還不服服帖帖的？”
羅廣元一怔，遲疑道：“真的？”
“娘還能騙你不成，等把她哄好了，你不是喜歡她妹妹嗎？到時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羅老夫人拍著胸脯道：“我上次看她手上戴著那個鐲子不錯，綠油油的，娘喜歡的很，你哄好了她，她嫁妝裏肯定還有這樣的好東西，你要一些回來給娘……”
羅廣元直接忽略了羅老夫人後面的話，他想著今天過來的時候，雪兒拉著他的手說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沒名沒分的那個樣子，他就心痛的很，他一直想把雪兒娶進來當平妻，這事還得經過姜汝珍的同意。
罷了，就哄哄姜汝珍，好歹把這件事辦下來，羅廣元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就帶著一種施舍的姿態往東苑去了。
東苑裏，童檬剛剛寫好了信，取了錢叫芍藥出去買吃的，經過下午的那一鬧，羅府上下就沒一個不長眼的下人剛攔著。
“芍藥，你直接去真味齋叫桌席面好了，叫他們大師傅現做，我要吃熱乎的。”童檬笑著吩咐道：“今個兒我高興，吃點好點我們主仆三個也慶祝慶祝。”
羅廣元一踏進東苑，就聽到姜汝珍脆生生的聲音，不由的咬了咬牙，那種屈辱的感覺又出現了，真味齋大師傅做的席面，那可不是尋常官員能吃的起的，一桌席面最少都要百兩，一想到自己一年的俸祿都只有一百多兩，他這火氣就止不住的冒出來。
這火氣一上來，羅廣元頓時就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一腳踹開大門道：“你這毒婦，還有心思吃喝，你不知道雪兒下午差點被你打到滑胎！”
冬天天氣冷，屋子裏生著火龍暖烘烘的，童檬剛剛換了衣服，穿上了輕薄的家居服，此時她烏黑的長發未挽起，只是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在昏黃的燭火下，白皙的皮膚幾乎吹彈可破，美的好像一個月下仙子。
羅廣元不由的看得癡了。
童檬一回頭就看見他這幅模樣，不由的冷笑，什麽東西，論樣貌比不上柏言，論才華比不上裴津南，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滑胎了豈不是更好，那本來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孽種。”童檬現在看這個男人很煩，嘴上也毫不客氣。
“你！”羅廣元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那是我的孩子，你身為羅家的當家嫡母，羅家的孩子都是你的兒女，你怎可說出這麽歹毒的話。”
“當家主母？羅廣元，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你可曾知道，我高燒不退，芍藥去請大夫被門房攔著出不去，說我沖撞了姜汝雪的大喜！你又可曾知道，大廚房給我送來的膳食，連西苑的奴才都不會吃！”
童檬心頭泛酸，咬著牙道：“你不知道，因為你心裏只有你的親親雪兒，誰家當家主母是這個樣子？這樣的當家主母不當也罷，還不如我的將軍府大小姐來的暢快。”
童檬不過是實話實說，這話落在羅廣元的耳朵裏，再結合羅老夫人說的，羅廣元頓時就認定她這是在吃醋。
以前姜汝珍哪裏會這樣啊，就算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維持在京城貴女的氣度，不哭不鬧，端莊大方，好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幾乎要把他比到泥裏去。
看見童檬這個樣子，他心裏竟然升起一直奇異的滿足感，連帶著心裏的氣都消了不少。
“這事是下人們沒規矩，明天我就把人打發了。”羅廣元在椅子上坐下來，隨口道，“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商量雪兒肚子裏孩子的事情，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決不能是個庶子，我想給雪兒……”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童檬打斷他的話道：“說起來雪兒是我親妹妹，你又是我夫君，你們的孩子確實不能是個庶子。”
羅廣元心裏一喜，心道還真給他娘說對了，只要他隨便一哄，這個姜汝珍就心氣順了，看來這個女人心裏還真是都是他，他越發得意道：“夫人能這麽想就對了，我準備給雪兒……”
“讓姜汝雪把孩子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抱過來記在我名下就好了，到時候不就是嫡出了嗎？”童檬沒等他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
“這怎麽可以！”羅廣元脫口而出，要是姜汝珍有了嫡子，他還怎麽休了這個女人，何況這是他和雪兒的孩子，姜汝珍恨之入骨，怎麽可能對孩子好？
童檬反問道：“為何不可？你不是說這個孩子不能是個庶子嗎？現在姜汝雪把孩子生下來，那可算不上庶子，頂多是個沒名沒分的外生子，我願意給他嫡子的地位，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姜汝雪不是要做正妻嗎？她偏偏不讓她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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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自家小姐看著這樣的飯菜笑了，芍藥面露不解道：“小姐，他們這樣過分，你怎麽笑得出來。”
“傻姑娘，他們這樣作踐我，無非是想把我氣死，早點占了我的位置，我偏不讓他們如意！”童檬看著一桌子的殘羹冷炙，目光冷了下來，做了那麽久的任務，每次遇到的都是這種貨色，她忽然不想忍了。
“芍藥，小廚房不是還有米嗎？你去熬些粥來，把這個食盒丟出去。”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童檬是不願意委屈自己的，當即吩咐道。
“好嘞。”芍藥脆生生的應道，她是姜汝珍的陪嫁丫鬟，自然向著自家主子。
王媽媽卻道：“小姐，只喝白粥怎麽能行？”
“怎麽不行，我還怕他們在菜裏面下毒呢。”童檬隨口道，姜汝珍的身體那麽弱，誰知道是不是她那個妹妹害的，宅鬥的戲她也拍過不少，那些伎倆心裏都清楚。
芍藥很快就端著熱粥上來，童檬熱熱的喝下去，只覺得身上暖烘烘的，剛剛的病都去了一大半，擦了擦嘴巴，她才問道：“羅廣元在府裏嗎？”
芍藥和王媽媽面面相視，都搖了搖頭，王媽媽道：“老爺不在府裏，說是今天有應酬，要吃了飯才回來。”
“就是老爺不在府裏，西苑那個才敢這麽過分，要是老爺在……”芍藥氣憤道：“說到底還是老爺的錯，要不是他縱著……”
“芍藥！”王媽媽眼睛一瞪，打斷道：“哪有這樣妄議主子的，小姐，老爺對你還是有情的，都是那個狐媚子勾的，你是嫡夫人，只要抓住了老爺的心，那些人就蹦跶不起來。”
王媽媽說這話也是真心，畢竟已經嫁給羅廣元了，還能怎麽辦？日子還要過下去，誰家男人沒幾個小妾姨娘的。
“媽媽你說錯了，我現在哪裏是什麽嫡夫人啊，西苑那個都是名副其實的平妻了，府裏哪個奴才不尊稱她一聲夫人？誰眼裏還有我？”
童檬可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這種觀念實在接受不來，不過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一樣，什麽還是有感情的，感情個屁！
羅廣元不過是為了名聲，留著她這個所謂的嫡夫人慢慢等死罷了，等她死了，她那些豐厚的嫁妝可都便宜了羅家了。
這樣軟刀子磨著，可比前兩個世界的渣男殘忍多了。
童檬此話一出，王媽媽和芍藥都變了臉色，不等她們說話，她又道：“今天不是妹妹有孕大喜嗎？我這個做姐姐怎麽能不表示表示？王媽媽，把開元寺的那本金剛經帶上，我去給妹妹好好道道喜！”
王媽媽吃驚的望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覺得哪裏變得不一樣了，遲疑道：“小姐，你真要……”你真的要出手了嗎？
“王媽媽，我曾經也是京城最有身價的名門貴女，配他一個窮小子那是綽綽有餘，就算現在父親沒了，也沒有被人這樣欺辱的道理！”童檬咬著牙道。
王媽媽一楞，轉而高興起來，小姐姐終於想通了，簡直老爺在天之靈保佑啊，她抹了一把眼淚，重重的應了一聲，去後面拿金剛經了。
童檬又讓芍藥給她梳妝打扮，穿上最華麗繁覆的衣裙，戴上最貴重的頭飾，半個時辰下來，童檬看著銅鏡裏面的女人，簡直脫胎換骨了一樣。
原身沒出嫁的時候都這麽打扮，她爹是威遠大將軍，超品，那在京城也是響當當的人家，可是嫁給羅廣元後，為了顧及丈夫的那點自尊心，她穿的非常樸素。
吃穿用度和以前那是不能比，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妝給羅廣元打點，換來的是什麽，是父親剛死了一年，他就和自己的好妹妹勾搭成奸。
童檬走在前頭，後面跟著王媽媽和芍藥，氣勢洶洶的就往西苑去了，守門的下人連忙來攔，二夫人可吩咐過來，不讓大夫人出來，他剛得了賞錢，是最賣力的時候。
“大夫人，出了這門就出了東苑了，你這病著，何苦出來受風呢？還是回去休息吧，別讓我們做下人的難做。”守門的是個精瘦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嘴上說著為難，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恭敬。
“你也知道你是下人？”童檬冷笑著反問：“家裏就一個老爺，我怎麽沒聽說過什麽二夫人？你這狗東西，還編排起主子的事情來了？”
童檬這突然發怒，還直接罪名安下來，讓這守門的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心裏伸出幾分懼怕來，雖然府裏都知道，這個嫡夫人已經倒了，可人家畢竟在占著名頭。
“滾開！”童檬見守門人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怒罵道，“不管什麽時候，我還輪不到一個下人對我指手畫腳！”
她這一聲怒罵，竟生出些許駭人的氣勢來，守門人心頭一顫，連忙退了下去，不敢攔著了。
童檬看都不看他一眼，擡腿就往外頭走，芍藥嘴角上揚，壓低聲音道：“小姐，你剛剛真是太厲害了，那氣度真是讓奴婢望塵莫及。”
童檬嘴角彎了彎道：“且等著吧，今天小姐我給你唱一出大戲！”又道：“拿出你們的氣勢來，你們可是將軍府裏面出來的，還怕一個五品官家裏的奴才？”
三年，羅廣元從七品升到五品，都是靠姜家提攜，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王媽媽和芍藥一聽這話，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桿。
還沒走近西苑，遠遠的就看見一片火紅的臘梅花正開得艷麗，門口來來往往的奴婢絡繹不絕，慢慢碌碌，可比門可羅雀的東苑熱鬧多了。
“大小姐，你怎麽來了？”這都走到門口了，屋子裏的錢媽媽才迎了出來，她眼睛向上翻，暗地裏撇了撇嘴巴，心道大喜的日子，不想上門的卻來了，真是晦氣。
這種小嘍嘍，童檬都懶得和她廢話，漫不經心的吩咐道：“王媽媽，給我張嘴二十。”
王媽媽應了一聲，就摩拳擦掌的上前一把抓住錢媽媽的手臂。
“你憑什麽打我？”這命令來的太突然了，錢媽媽都沒反應過來就把緊緊的抓住了，她心裏一下子慌了神，這王媽媽年輕的時候學過拳腳功夫，別說打二十巴掌，就是打一巴掌都是要命的啊。
“為什麽打你？”童檬輕笑，“本來打殺了一個奴婢也不需要什麽理由，今個我心情好，就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第一，我已經嫁到了羅家，你卻叫我大小姐，沒學好規矩，該打；第二，今天妹妹有孕這樣的大喜事不來告訴我一聲，該打！”
童檬話音剛落，王媽媽就左右開弓，連扇了好幾個巴掌，錢媽媽一楞，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震得紅梅上的雪花都落了下來。
就這樣連打了十幾巴掌，錢媽媽的嘴角已經出血，門內終於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姐姐這是做什麽？一過來就打我的身邊人，真是好威風啊。”
門打開，露出扶著腰站著的姜汝血，她臉上浮著怒意，目光帶刺的望著童檬。
“妹妹說哪裏的話，你這懷著孕呢，屋子裏的奴婢管教不嚴，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願意效勞啊。”童檬的目光落在姜汝雪還沒顯懷的肚子上，笑瞇瞇的道。
又厲聲吩咐：“錢媽媽受罰故意大聲呼喊，驚擾了妹妹安胎，王媽媽，再掌嘴二十！”
“是！”王媽媽也好久沒那麽暢快了，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又是啪啪啪幾巴掌下去，錢媽媽是叫都不敢叫了。
“你！”姜汝雪氣得咬牙，這姜汝珍哪裏是真的要管教奴才，這是借著管教奴才打她的臉啊，錢媽媽是她的奶娘，平時自己都不好動她一根手指頭，她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打人，“夠了，這裏是西苑，我自己是下人自己會管教，不勞姐姐費心！”
童檬從善如流道：“妹妹這麽說了，王媽媽，停下吧。”
“是！”王媽媽應了一聲，最後兩個巴掌用了大力氣，只聽見錢媽媽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姜汝雪看著倒地的錢媽媽，氣得臉都黑了，她沒好氣的道：“姐姐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我聽聞你有孕大喜，特地送來了禮物。”童檬的臉也沈了下去，“妹妹不請我進去坐坐。”
姜汝雪深吸了幾口氣，才把心頭的怒意壓下去，一想到自己肚子裏懷著的是自己姐夫的孩子，羅廣元對她說的那些情話，而自己這個嫡姐成親三年連個孩子都沒有，現在耀武揚威只不過是氣急敗壞罷了。
她的心裏又升起一絲得意，高傲的揚了揚頭道：“那姐姐就進來坐坐吧。”
童檬慢悠悠的走進院子，打量著四周，相比於東苑的處處精致，西苑這裏卻有一種江南的婉約美，羅廣元是江南人，怪不得喜歡這種調調。
姜汝雪走在後面，看著童檬的背影，咬了咬牙讓一個丫鬟去門口等著，只要羅廣元一回來就請過來，又吩咐把最好的碧螺春拿出來泡茶。
待童檬坐下來，她才矜持的笑道：“姐姐嘗嘗，這是廣元特地尋來的極品碧螺春，我知道姐姐是最喜歡喝碧螺春的。”
沈不住氣的東西，童檬心裏暗罵，手上端起茶盞優雅的聞了聞，不喝卻放下了，“妹妹你是知道的，我往年喝的碧螺春都是父親宮裏禦賜的，實在喝不慣別的。”
只一句話，姜汝雪臉上就僵了，手裏的帕子緊緊的攪在一起，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姜汝珍吃的，穿的，用的，樣樣都比她好，憑什麽，都是將軍府的小姐，憑什麽分個高低貴賤，她心裏好恨，只要是姜汝珍的東西，她都想搶過來。
看著姜汝雪生氣，童檬勾了勾唇角道：“我今天過來是有事和妹妹商量，都說長姐如母，父親母親都走了，也就我這個做姐姐的能管管你，姐姐勸你一句，把孩子打掉！”
姜汝雪臉色一變，她知道姜汝珍肯定不想這個孩子生下來，可是沒想到她那麽直接，張口就是打掉孩子，抖著嘴唇道：“這是廣元的孩子……”
“你知道這是你姐夫的孩子最好！”童檬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道：“妹妹，勾引姐夫，珠胎暗結的罪名，你可擔當不起，你要不是我妹妹，我現在就直接打殺了你，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姜汝雪一心做正妻，遲遲不肯嫁給羅廣元，只盼著她死了明媒正娶，可是又想勾住羅廣元的心，結果肚子裏的孩子都有了，卻沒個名分，簡直愚蠢至極。
姜汝雪到底年紀小，被童檬這理所當然的樣子一擊，氣得站起來道：“姜汝珍，我不會把孩子打掉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廣元愛的是我，你三年無所出，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除了占著妻子的位子，你還有什麽？”
“就這個正妻的位子，已經勝過你千百倍！”童檬冷笑道：“姜汝雪，別給臉不要臉，就是文姨娘見到我都得矮一頭，你算什麽東西！”
“你，你！”姜汝雪氣得咬牙切齒，忽然又笑起來道：“姐姐，即使我什麽都不如你，可是只要我肚子裏懷著姐夫的孩子，就比你強千百倍！”
這犯賤的樣子看得童檬真是手癢癢啊，不由的想要嚇唬一下這恬不知恥的好妹妹。
一聲令下，“王媽媽，給我按住二小姐，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這個目無長姐的東西！”
“你要幹什麽？”姜汝雪臉上一慌，邊上兩個忠心的丫鬟也連忙上來攔在面前。
可是這些小丫頭哪裏比得上王媽媽，王媽媽眼疾手快擠開丫鬟，一下子按住姜汝珍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童檬慢條斯理道：“妹妹，看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姐姐我只能親自動手了！”
姜汝雪紅潤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抖著嘴唇道：“姜汝珍，你敢！廣元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等他回來，什麽都晚了！”童檬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笑瞇瞇的道。
姜汝雪驚恐的看著姜汝珍，這回她真的怕了，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忽然瞄到門口出現了一抹竹青色的聲音，忽然臉色一變，頓時眼圈就紅了，哀哀戚戚的道：“姐姐，都是妹妹的錯，是我不知廉恥喜歡上姐夫，可是我和姐夫是真心相愛的，姐姐要打要罵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那也是姐夫的骨血啊……”
童檬一楞，心道這妹子的演技真是不錯，要是放在現代，那妥妥的比過很多小明星了，又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才明白原來是廣元來了，怪不得秒變白蓮花。
這戲臺子都搭好了，該配合的演出怎麽能視而不見呢？童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反手對著姜汝雪的小臉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只聽見啪的一聲，她的臉上就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姜汝雪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痛得都快暈過去了。
童檬也是一怔，她也沒用力啊，怎麽這麽大的威力？
系統這個時候出現了，賊兮兮的道：“宿主，這個技能不錯吧？”
不錯不錯，那簡直太不錯了，沒看見姜汝雪都被打傻了嗎？
童檬還在楞神，羅廣元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一把把姜汝雪抱在懷裏，看著她臉頰上的巴掌印，惡狠狠的瞪著童檬罵道：“你這毒婦！”
“毒婦？”童檬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心裏滿是哀傷，這是原主的情緒，“羅廣元，比起你對我的算計，一個巴掌不過算得了什麽？”
童檬的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像能看穿他心底最骯臟，齷齪的地方。
羅廣元一楞，竟莫名的感覺有點心虛，不敢與她對視，他曾經也是喜歡姜汝珍的，姜汝珍作為京城一等一的貴女，無論是氣度還是樣貌，都是數一數二的，他是一個男人，怎麽會不喜歡。
可是就是因為姜汝珍太優秀的，讓他總有一種配不上的感覺，漸漸的，羅廣元的心就變了，每每與這個妻子相處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她看不起他，每每出門應酬時，他總覺得別人認為他是個吃軟飯的，他一個讀聖賢書的男人，怎麽受得了這些。
“廣元，我肚子好痛……”姜汝雪靠在羅廣元的懷裏，看見他竟然因為姜汝珍的一句話變了臉色，不由的心裏一緊，抓著他的衣襟痛苦道。
羅廣元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還楞在幹什麽？快去請大夫！”說著，抱著姜汝雪就往內屋跑。
一時間，小院裏亂作一團。
被羅廣元抱著回屋，姜汝雪心裏得意，只覺得被巴掌打的地方也沒那麽痛了，她軟若無骨的靠在他的懷裏，有氣無力道：“廣元，你別怪姐姐，姐姐也是因為我有了你的孩子才生氣的，都怨我，連個名分都沒有，現在還在在我肚子裏就受這樣的折辱，等生下來，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姜汝雪哀哀戚戚的說著，直說的羅廣元面色發黑，腦子一熱道：“雪兒你放心，你生的孩子一定是我的嫡子，誰敢欺負我羅家的嫡子？”
“可是姐姐……”
羅廣元咬牙道：“別叫那個毒婦姐姐！”說完，松開了姜汝雪就往外間沖。
這一出來，就看見姜汝珍坐在主位上，這翹著腿漫不經心的吃著栗子糕，見到他出來了，才用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巴，含笑道：“這麽快就郎情妾意完了？”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剛剛出去偷情了一樣，羅廣元本來心裏就有氣，這會子更是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他伸手就抓住童檬的手腕，怒道：“你這毒婦，還有心思吃喝，今日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竟然要對你的親妹妹下毒手！”
錢媽媽這時候也連滾帶爬的沖出來跪在地上，她剛剛被打了幾十個巴掌，臉腫的像個豬頭，這會子說話都含糊不清，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忠心，“老爺，你要為我們家小姐做主啊，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沖進來，先是打了我一頓，後來還想直接打掉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我家小姐命苦啊……”
這一通賣慘加告狀，氣的羅廣元眼睛都紅了，這一下子讓他想起老丈人還在的那段日子，他也是這樣，受了姜家的氣不敢吭聲，原因無他，不就是姜家有權有勢，他得罪不起嗎？
這心裏活動要是被童檬聽到，她只怕要笑死，都吃了軟飯了還嫌棄飯餿，撅起屁股嫌茅坑臟，這和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麽區別？這種人還不如劉存志呢，表面上自尊心極強，其實心裏自卑到了極點。
羅廣元越想越生氣，只覺得眼前的姜汝珍是那樣的面目可憎，他擡起手就想打下去。
要是尋常的閨閣女子，這一巴掌打下來，只怕要直接見血，邊上的王媽媽和芍藥都驚呼起來，可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她們根本來不及阻攔。
童檬的目光冷了冷，迅速甩開羅廣元的手，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白凈的面皮上，順便小腿一擡，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只聽見啪的一聲，緊接著是羅廣元的一聲悶哼，下一秒，他已經整個人一歪，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膝蓋與地板一磕，發出好大一聲咚的聲響。
童檬挑了挑眉毛，這聲音聽著就解氣啊。
羅廣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麽一來，痛得那是眼淚花都出來了，好半天才被丫鬟們從地上扶起來，那臉都氣成了豬肝色，指著童檬說不出話來。
“你……”
“我什麽？”童檬笑臉如花，眼底卻滿是冰霜道：“羅廣元，你敢動我一個小手指頭試試？想想你是這麽爬上現在這個位置的，我父親雖然沒了，可是我姜汝珍還是能怎麽讓你上去的，怎麽讓你下來！”
羅廣元臉色一變，這個女人，簡直把他最深層的自卑給挖了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童檬可不管羅廣元是什麽臉色，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沒什麽家醜不可外揚，三從四德的思想，姜父在官場多年，想找出幾個幫忙的，還是有的。
她已經的氣已經出完了，甩了甩胳膊，轉身瀟灑的走出了西苑。
童檬回到東苑，坐下來喝了杯茶，緩了一會兒才恢覆了一點元氣，這高燒剛退，又來了這麽一出戲，在外面強撐著不能弱了氣勢，這一回來她就靠在美人榻上不想動了。
芍藥一邊給她揉著小腿，一邊崇拜的看著她道：“小姐，你剛剛在西苑真是太厲害了，那氣勢，那手段，簡直就像是回到了沒出閣的時候。”
這些年，因為愛著羅廣元，原身可是收斂了不少脾氣，她父親是超品的朝廷大員，她自己是京城貴女，可以說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那脾氣自然也是嬌蠻的很。
可是羅廣元喜歡的卻是江南的溫婉女子，為了這個男人，以前不喜歡的衣裳她穿了，不喜歡的首飾都換了，連脾氣都改了，換來的是什麽？是一個負心漢！
童檬笑著道：“反正那個羅廣元不稀罕，我以後就怎麽舒服怎麽來？我這樣難道不好嗎？”
芍藥是跟著姜汝珍的陪嫁丫鬟，這些年看著小姐這麽憋屈，早就心疼壞了，連忙道：“當然好了，小姐活得舒心快樂最重要，要我說，就別這麽便宜放過姜汝雪，她明知老爺是她的姐夫，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無恥至極。”
“芍藥，在小姐面前亂說什麽！”眼見著芍藥越說越沒邊了，王媽媽連忙出演訓斥道，這些話小姐聽了不知道有多傷心。
芍藥癟了癟嘴巴，不服氣道：“我哪裏說錯了，老爺也是，要不是我們小姐，他哪裏能留在京城，才過了三年，現在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王媽媽臉色一變，呵斥道：“你這丫頭快閉嘴，說什麽胡話！”
“王媽媽，我覺得芍藥說的也沒什麽錯。”童檬斜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經心的道。
“小姐，說句不中聽的話。”王媽媽忍了半天，終於開口道：“老爺雖然做的不好，但是到底是小姐的夫婿，今日小姐直接當著下人的面打了他，雖然是解氣的很，但是到底傷了夫妻和氣，以後相處起來……”
這個時代對女子苛刻，即使羅廣元做了這麽無恥的事情，別人議論起來也只會說一句風流，可是童檬掌箍丈夫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是要被戳斷脊梁骨的。
打成這樣，哪裏還有以後啊，何況，童檬也不想和這樣一個渣男有以後。
童檬看著王媽媽認真道：“王媽媽，你覺得我和羅廣元還有以後嗎？”
王媽媽面露震驚，“小姐，你……”
“王媽媽，你和芍藥都是我從將軍府裏面帶出來的，這一年來，我身邊的走的走，散散的，只剩下你們這兩個忠心的，我今天也就實話實說了。”
童檬看著窗外院子裏的殘雪，目光就像是雪花一樣冰冷冷的，她聲音低沈道：“既然夫妻緣分盡了，我也沒必要裝什麽賢良淑德了，不過羅家欠我，姜汝雪欠我的，我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王媽媽沒想到小姐竟是這樣的想法，沈默了一會兒才認真道：“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只要小姐高興，就是搗了這羅府又如何？”
說這話的時候，王媽媽目光銳利，完全不像是個下人。
“哪裏需要搗了這羅府啊，豈不是臟了我們自己的手？”童檬淡笑道，羅廣元要是當不了官了，這羅府還在不在可就不知道了。
又道：“準備筆墨，我要給舅舅家寫封信。”
姜汝珍的母親姓常，娘家也是當官的，當初嫁給姜父的時候還是小官，這幾年倒是官運亨通，已經做上了五品官，但是卻不是京城的官，是地方官，管著江南絲織品的江南織造，雖然和羅廣元都是五品官，那可大不一樣。
羅廣元這五品官是在禮部任職，平時就管管禮儀祭祀，手上沒什麽實權，在京城更是不夠看，可是秦家舅舅常光其確是個手握實權的。
江南織造本就是個肥差，又有實打實的權利，就是京城的四品官都不如他。
這次姜父意外身亡，常夫人還親自上京吊唁，說明對原身這個侄女是非常在乎的，可是原身當初對羅廣元還有情，又念著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什麽都沒有說。
童檬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直接寫信把羅廣元和姜汝雪做的那些齷齪事全都說了一遍。
姜汝珍大鬧東苑的事情就像一陣風，沒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羅府，羅老夫人正盤腿坐在貴妃榻上，用手抓著花生米吃。她在鄉下種地幾十年，這幾年因為兒子有出息，才被接到京城來享福，只是這鄉下人的做派是改也改不過來。
一聽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打了一巴掌，立馬就跳了起來，急沖沖的要往西苑沖，正巧碰上滿臉怒火從外面走進來的羅廣元，一看他臉上的巴掌印，頓時就心疼壞了。
“元兒啊，怎麽傷的這麽重，快進來快進來，讓娘好好看看。”她一邊喊著心肝肉，一邊又罵道：“我就說了那姓姜的婆娘不是個好東西，這是要翻了天了，竟然打自己的丈夫，這樣的婆娘哪裏留的，直接休了算了！”
又開始碎碎念道：“那婆娘嫁妝裏面可有不少好東西，她現在打你有錯在先，我們就算休了她，她也沒理，那些嫁妝……”
“娘，你能不能別說這些。”羅老夫人越說，羅廣元被打的臉頰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他想起姜汝珍最後說的話，有本事讓他上去就有本事讓他下來，他心裏還是有點忌憚的。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裏清楚，他這種一沒背景，二沒錢財的窮小子，能爬上五品官的位置，全部都仰仗那個已經死了的老丈人。
雖然老丈人沒了，可是朝廷裏面多少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官員，現在對自己也是禮遇有加，這可不是看在羅廣元他自己的面子上，是看在姜汝珍的面子上。
就連他現在的老師沈瀾庭，都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才收他為徒，想到這裏，羅廣元咬了咬牙道：“娘，我暫時不能休了姜汝珍。”
“為啥不能啊？”羅老夫人哪裏懂這些，“這要是在我們村裏，就是直接送回娘家都沒人說什麽，憑什麽不能休了她。”
“娘，你不明白。”羅廣元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將原因解釋了一遍，才道：“再等等，等我再往上升一升，再想辦法處置這個毒婦！”
羅夫人這一聽就明白了，雖然不喜歡姜汝珍，但是這不都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嗎？她一拍大腿道：“元兒，其實這事是你太著急，既然你用得到這個婆娘，就應該和她和和美美的，這夫妻倆同心，那些關系她還不是主動幫你牽線嗎？”
一聽羅老夫人的話，羅廣元的臉不由自主的一僵，他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可是每次看見姜汝珍，他都覺得矮人一頭，要是姜汝珍像姜汝雪那樣善解人意，他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厭棄她。
還有一個隱秘的，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每次和姜汝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在姜汝珍身上受到的屈辱就好像有了發洩的地方，他也不是非姜汝珍不可的，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就連她的親妹妹都主動爬上他的床。
羅老夫人沒註意到兒子的臉色，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對，又道：“兒子你不明白這女人的心思，這婆娘之所以這麽鬧，那是因為在乎你啊，回去了之後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你現在去哄一哄勸一勸，到時候她還不服服帖帖的？”
羅廣元一怔，遲疑道：“真的？”
“娘還能騙你不成，等把她哄好了，你不是喜歡她妹妹嗎？到時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羅老夫人拍著胸脯道：“我上次看她手上戴著那個鐲子不錯，綠油油的，娘喜歡的很，你哄好了她，她嫁妝裏肯定還有這樣的好東西，你要一些回來給娘……”
羅廣元直接忽略了羅老夫人後面的話，他想著今天過來的時候，雪兒拉著他的手說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沒名沒分的那個樣子，他就心痛的很，他一直想把雪兒娶進來當平妻，這事還得經過姜汝珍的同意。
罷了，就哄哄姜汝珍，好歹把這件事辦下來，羅廣元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就帶著一種施舍的姿態往東苑去了。
東苑裏，童檬剛剛寫好了信，取了錢叫芍藥出去買吃的，經過下午的那一鬧，羅府上下就沒一個不長眼的下人剛攔著。
“芍藥，你直接去真味齋叫桌席面好了，叫他們大師傅現做，我要吃熱乎的。”童檬笑著吩咐道：“今個兒我高興，吃點好點我們主仆三個也慶祝慶祝。”
羅廣元一踏進東苑，就聽到姜汝珍脆生生的聲音，不由的咬了咬牙，那種屈辱的感覺又出現了，真味齋大師傅做的席面，那可不是尋常官員能吃的起的，一桌席面最少都要百兩，一想到自己一年的俸祿都只有一百多兩，他這火氣就止不住的冒出來。
這火氣一上來，羅廣元頓時就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一腳踹開大門道：“你這毒婦，還有心思吃喝，你不知道雪兒下午差點被你打到滑胎！”
冬天天氣冷，屋子裏生著火龍暖烘烘的，童檬剛剛換了衣服，穿上了輕薄的家居服，此時她烏黑的長發未挽起，只是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在昏黃的燭火下，白皙的皮膚幾乎吹彈可破，美的好像一個月下仙子。
羅廣元不由的看得癡了。
童檬一回頭就看見他這幅模樣，不由的冷笑，什麽東西，論樣貌比不上柏言，論才華比不上裴津南，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滑胎了豈不是更好，那本來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孽種。”童檬現在看這個男人很煩，嘴上也毫不客氣。
“你！”羅廣元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那是我的孩子，你身為羅家的當家嫡母，羅家的孩子都是你的兒女，你怎可說出這麽歹毒的話。”
“當家主母？羅廣元，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你可曾知道，我高燒不退，芍藥去請大夫被門房攔著出不去，說我沖撞了姜汝雪的大喜！你又可曾知道，大廚房給我送來的膳食，連西苑的奴才都不會吃！”
童檬心頭泛酸，咬著牙道：“你不知道，因為你心裏只有你的親親雪兒，誰家當家主母是這個樣子？這樣的當家主母不當也罷，還不如我的將軍府大小姐來的暢快。”
童檬不過是實話實說，這話落在羅廣元的耳朵裏，再結合羅老夫人說的，羅廣元頓時就認定她這是在吃醋。
以前姜汝珍哪裏會這樣啊，就算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維持在京城貴女的氣度，不哭不鬧，端莊大方，好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幾乎要把他比到泥裏去。
看見童檬這個樣子，他心裏竟然升起一直奇異的滿足感，連帶著心裏的氣都消了不少。
“這事是下人們沒規矩，明天我就把人打發了。”羅廣元在椅子上坐下來，隨口道，“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商量雪兒肚子裏孩子的事情，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決不能是個庶子，我想給雪兒……”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童檬打斷他的話道：“說起來雪兒是我親妹妹，你又是我夫君，你們的孩子確實不能是個庶子。”
羅廣元心裏一喜，心道還真給他娘說對了，只要他隨便一哄，這個姜汝珍就心氣順了，看來這個女人心裏還真是都是他，他越發得意道：“夫人能這麽想就對了，我準備給雪兒……”
“讓姜汝雪把孩子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抱過來記在我名下就好了，到時候不就是嫡出了嗎？”童檬沒等他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
“這怎麽可以！”羅廣元脫口而出，要是姜汝珍有了嫡子，他還怎麽休了這個女人，何況這是他和雪兒的孩子，姜汝珍恨之入骨，怎麽可能對孩子好？
童檬反問道：“為何不可？你不是說這個孩子不能是個庶子嗎？現在姜汝雪把孩子生下來，那可算不上庶子，頂多是個沒名沒分的外生子，我願意給他嫡子的地位，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姜汝雪不是要做正妻嗎？她偏偏不讓她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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