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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餘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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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餘霞

音樂會還在繼續, 通道兩側亮著廊燈,昏暗幽靜,刻意營造舒緩典雅的氣氛, 大廳隔音很好, 外頭基本聽不到音樂聲。

服務員從裏面跟到外面,鍥而不舍地將她引去電梯處。

席煙不勝其擾,但知道不是服務員的毛病, 她一個打工賺錢的,哪來那麽大能量將她和梁慎川座位拆了。

“席小姐,可以跟我到這邊來嗎?”服務員反反覆覆重覆這句話。

席煙憋著氣, 端出十二分的風度,對跟著她的人說:“別忙活了,我就是在走廊坐一個小時,也不可能上去。”

服務員禮貌卑微的表情僵了僵,兩手緊張地交疊在一起,過了幾分鐘, 往後看了看,神色不大好。

席煙跟著轉頭, 那邊有個穿西裝的男人, 脖子上掛著主辦方工作人員的牌子, 一和她對視便點頭微笑,再看向服務員,眼神變得不悅起來。

應該是她領導。

“席小姐……請您……”服務員再次小聲的開口。

席煙不想繼續為難她, 放棄抵抗道:“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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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整體裝修風格和一樓差不多, 只不過裝飾的東西更多, 油畫花瓶,除了富麗堂皇的色彩,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特制香水的味道,比茉莉花更甜,清新又舒心。

服務員敲了門將席煙送進去後一刻也沒留,怕驚擾貴客似的,擡腳就離開了。

席煙只看到薄望京矜貴的後腦勺,他一只手放在沙發扶手,低著頭劃動手機,看起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坐。”他嗓音低磁,像招待朋友般,松弛從容,表情沒有席煙在底下看的那麽陰沈。

席煙掃了眼屋子裏的設施,一張沙發,兩個衣帽架,茶幾和桌櫃是分開的,還有掛在墻兩側的音響。

只有他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根本沒別的選擇。

她坦白道:“你知道我不想上來。”

薄望京將手機放到一旁,看了一眼腕表,淡聲道:“音樂會還有一個小時四十分鐘結束,你要是不嫌累,站著也行。”

席煙不和他多說,反正她也上來過了,服務員的任務完成,不會再被為難,她沒什麽理由繼續呆在這裏,擡腳離開。

薄望京傾身拿起茶幾上醒好的紅酒,慢條斯理地倒到高腳杯裏,並不理會席煙的動作。

席煙擰了房門好一會兒沒擰開,她以為自己打開方式不對,不想求人,彎腰研究起鎖上的開關。

她才發現黑色的面板亮著一盞小小的信號jsg燈,應該是用加密過的卡刷才能將門打開。

非請勿入的意思。

許多頂級會所都這樣。

“我要出去!”她惱道。

薄望京輕輕拿眼睨她,“我攔你了麽?”

席煙氣得不行,折身回去,好半天才憋出幾個字:“你這是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

薄望京哂笑了聲,好似嘲諷她的無知,烏眸攫住她,“按你意思,是希望我把你給綁了?”

他眼底的情緒不輕不重,有條界限,但凡她胡攪蠻纏將線踢爛了,真把他惹惱,席煙覺著他做得出來那種破事兒。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很好,時間過去了十分鐘。

不就一個半小時,一部電影時間都不夠。

出是肯定出不去了。

席煙也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她撒氣似的將包扔在沙發上,隔他一米多距離坐在沙發邊上,算停戰。

底下正在奏巴赫的《平均律鋼琴曲集》,一首很悠揚放松的曲子。

席煙心緒也平靜了點,玩了會兒手機,眼一挑,偷偷觀察薄望京在做什麽。

他的頭輕輕斜靠在沙發背上,右手長指搭著眉眼,薄唇放松地抿起,鼻息均勻,好似睡著了。

這個時候睡覺?

席煙挑了下眉,惡向膽邊生。

不是不讓她走麽,那就別怪她吵。

她打開短視頻軟件,故意挑收藏夾裏音效洗腦的作品,音量開到最大。

播出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悄悄觀察男人的表情。

果然,薄望京眉眼有一瞬間的微蹙,但很快就松弛下來,並沒有如她所想那樣炸毛。

席煙刷了一會兒,古典樂的意境全被破壞光了,兩種不同風格的背景音疊在一起,吵得她腦子發脹。

她覺得無趣,退了出去。

她知道薄望京沒睡著,譏誚道:“你真能忍。”

薄望京依舊閉著眼,面容平靜無波,淡聲道:“別挑戰我的耐心。”

-

音樂會結束後,整個大廳燈亮起,包廂門鎖自動彈開了,席煙半分鐘都不想多呆,這一小時四十分鐘,每一秒她都如坐針氈。

她沒坐電梯,一路快步下樓,走到出口,她是最早的,還沒多少人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在長椅上無聊玩手機的梁慎川。

梁慎川可憐巴巴地撇了下嘴巴,抱怨道:“這破逼主辦方,沒票連休息室都不讓呆,我又怕你找不著我,只敢在外面吹冷風。”

他攤開手,“你看,手指都凍紫了。”

下雨的緣故,比平時要更冷。

席煙不大好意思,又反問:“不是讓你先回去嗎,怎麽還等著。”

梁慎川理所當然道:“來的時候你跟我來的,把你一個人扔這不是我的風格。況且我擔心那個姓薄的欺負你,出什麽事好歹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隨後他又小聲咕噥,“要不是安保防賊似的防我,我早就翻墻進去了。”

席煙笑了下,拍拍他肩膀,“你這個朋友沒白交,夠義氣。”

梁慎川俯身觀察她,認真問,“所以他欺負你了麽?”

席煙搖搖頭,“沒,就是逼我陪他聽了整場音樂會。”

“神經。”梁慎川表情十分嫌棄。

席煙為了表示感謝和安慰梁慎川,請他吃小龍蝦,恰好舒暢發消息給她晚上什麽安排,就叫來家裏一起吃了。

舒暢問他倆怎麽突然單約出去玩,席煙沒打算瞞她,把下午的事情說了。

舒暢笑得不行,說梁慎川的腦子真不是薄望京對手,把梁慎川氣得撒了好多辣椒粉到她碗裏。

舒暢鬼頭鬼腦地壓低聲音:“其實吧,你們倆將計就計也不是不行。”

席煙好奇地看著她,一邊脫下手套換新的,“什麽意思?”

舒暢指著梁慎川興奮道:“薄老板不是說他喜歡你麽,幹脆你倆就演一出好友變情侶,怕是能將他氣個半死。”

“而且你有對象了,總不可能撬墻角吧,不符合他身份。”

梁慎川掃了一眼席煙,正經對舒暢斥了聲:“別鬧!”

舒暢咯咯笑,笑而不語地瞥他,見人耳朵紅了笑得更興奮了,整個人往後仰,滾了滾。

席煙不知道她笑什麽,古怪地瞧她,心裏卻思考起她的方案是否可行。

她拿濕紙巾擦了擦手指,面朝梁慎川坐,兩眼亮晶晶,“川哥,我身邊除了你也沒其他靠譜的異性朋友了,你最近有想追的女生沒?”

梁慎川一臉嫌棄,“叫什麽哥,不就是想我陪你演戲麽,本來就是我起的頭,頂多算個劇情番外,別整的我吃多大虧似的。”

席煙也不願耽誤他找女朋友,開口道:“這樣吧,我發個僅他可見的朋友圈,假裝官宣一下,只要讓他知道就行。”

梁慎川懶洋洋的瞥她,“你當他傻啊,官宣自然得人盡皆知。”

他手一攤,“手機拿來。”

舒暢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席煙忽然覺得梁慎川要幹票大的,看了看手機,猶猶豫豫的拿起來。

梁慎川直接拿過去,對準她面容解鎖,幹脆利落地自拍一張,正打算發朋友圈。

舒暢推了一下他的手,將他攔了,說:“你是對浪漫過敏麽?”

“哪有人官宣是單人照,總要比個心合個影。”

舒暢指揮梁慎川和席煙坐在一起,席煙表情放松,但是梁慎川怎麽都不得勁,老是動來動去。

席煙代入一下梁慎川角色,覺著犧牲還是挺大的,便說,“要不就露個手吧,比心的那種。”

梁慎川瞬間松了一口氣,點點頭,他看到對面舒暢給他比了個唇形——

慫貨。

梁慎川:“……”

舒暢把他倆的手拍得很好看,席煙的皮膚白,細細柔柔的,戴鉆的美甲襯得手指纖長嬌貴,梁慎川也是從小寵著長大,指骨分明,沒有一絲贅肉。

兩人指縫中間漏了個空,沒有貼實,舒暢用修圖軟件選了個很有戀愛氛圍感的愛心,把縫遮掉,並打了兩個字母:LSC(心) XY

舒暢很有經驗的邊修邊說:“今天先別發,你等兩周後。”

“捅破窗戶紙需要時間沈澱,這樣看起來才真,到時候你倆再學個明星秀恩愛的法子,官宣卡點卡對方的生日,那就顯得更用心了。”

席煙和梁慎川聽得一楞一楞的。

席煙打趣道:“你能單身真是月老瞎了眼。”

舒暢:“……”

兩周時間過得很快,期間薄望京約席煙吃過一次飯,席煙找理由給拒了,他沒強迫,只說那下次。

要發朋友圈的時候三個人又聚在一起,舒暢比席煙還興奮。

席煙算看明白了,她就是個喜歡看熱鬧的性子,只要不是鬧得沒法收場,這種修羅場她非常喜歡,比追劇還急切。

這朋友圈發出去,整個圈子怕是能引發海嘯,沒多久就會被傳到家長耳朵裏。

席煙還在思考值不值當。

梁慎川拿了她手機幹脆利落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想那麽多做什麽,談了還能分手,你都離過一次了,怕什麽。”

只見他先在自己手機打下幾個字,又刪了,沒按舒暢給的那版來,發完自己的又把席煙已經覆制好的那條點了發送,把手機還了回去,走到廚房去喝水。

席煙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她和梁慎川的兩條整整齊齊出現。

梁慎川配字道:兜兜轉轉,原來我愛了你這麽多年。

朋友圈評論的人非常多,大多都是恭喜他們的,明著不敢說,各個私聊變著法兒打聽。

席煙幹脆將手機擱一旁,有點煩躁,該看的人沒看到,不該看的人全看了個遍,他以前就沒刷朋友圈的習慣,估計這次計劃得落空。

三個人在客廳打牌打到半夜,舒暢熬不住拎包回家,梁慎川也一起走了,席煙早過了困勁,幹脆開了電影看。

淩晨四點,她看完一部喜劇片,被片尾的彩蛋樂得合不攏嘴,眼淚都笑出來。

她習慣性拿起手機瞧,呼吸一窒,猛地站了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兩分鐘前。

薄望京給她朋友圈點了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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