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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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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

雨越下越大。

辛晚累得不行,汗和雨糊了整臉,讓她幾乎分不清,她皺著臉,將揮劍而來的修士掃開,那修士以為見鬼,嚇得不行,連忙喊了其他人過來幫忙。

她以一敵五,只能施點讓墻落下的、雨水飛濺的小法術來糊弄糊弄人,忙得手慌腳亂。

那邊的一個修士步子一拐,不再糾結這些神神經經的異樣,將臉上的雨水全都抹掉。他劍一指,直直地朝蜷縮在角落的小妖指過去。

辛晚留意到那邊的動靜,一時不察,差點被引雷符擊中,步子踉蹌了幾下。距離太遠,怎麽樣也趕不及。

銀光一閃,那劍被格擋開,最終脫手落在地上,在旁邊的小水塘激蕩起一陣水花。

辛晚緩慢地眨了幾下眼,把呼吸一點點平覆下去。

徐時瓚的劍沒有出鞘,只是用劍鞘稍微擋了一下,他的手指握住鞘,關節處有些泛紅,眼睛霧蒙蒙地朝她看過來。

那群修士可能是被嚇到了,跌跌撞撞就拿起劍跑了。

辛晚氣喘籲籲,撐著腿,仰著頭看已經到自己面前的徐時瓚。

他彎了一下嘴角,眼睛是好看的月牙,辛晚莫名覺得他這會的笑應當是出自內心的。

“這次可以有四成了麽?”

辛晚微怔,反應過來跟著彎了唇,很大方地回:“那好吧,可以!”

*

司竺的嫁衣外袍已經脫下,沒了繁雜的金線和珠子,她的行動利落了許多。

剛解決一批修士,又有另一群上來。她氣喘籲籲,靠著木頭架,呼吸急促,妖力凝結的光珠越來越弱。

趙長風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個讓司竺很可笑、又很厭惡的時間。

她討厭趙長風總是在這種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以至於讓她總會有那麽萬裏出一的微弱希望,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只為了她而來的人。

趙長風站在她身側,靜默地接受了司竺往他身上紮的冰刀。

“師兄!”對面有修士朝這裏開口。

司竺彎唇,露出一個極其嘲諷的笑,她出聲:“我以為你想做司竺的夫君,沒想到你其實最不舍得的還是做他們的師兄。”

趙長風嘴唇翕動了下,辛晚猜測他是想做無用的解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掀開衣擺,朝修士那頭跪了下來。

“師父,師伯,各同門,我自幼怙恃,幸得驚鴻宮收留,於驚鴻宮,弟子恪盡職守,遵師令入妖域……做盡不義之事,自認無所虧欠,而今往後,只願隨妻,為妖族,砥盡全力。若有虛言,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閃電忽過天際,照亮他鄭重的神色。趙長風聲音大,在場聽得清清楚楚,一時無人接話。

片刻靜默之後,辛晚往徐時瓚那邊靠了下:“真的假的?剛剛真沒打雷誒。”

“假的。”徐時瓚撇嘴。

辛晚猜到問他也等於白問,跟著撇嘴:“我們要不要……”

“幫忙”還卡在喉嚨裏,她的眼忽然就被一片寒涼蓋住了。

徐時瓚的手很冷,覆在眼皮上的感覺有些奇怪,讓她忍不住眨了很多下眼。

“……數百年前的沈荒陣開,遍地孤魂。”徐時瓚的聲音有些冷,和她解釋緣由。

辛晚剛要說“我不怕的”,結果聽到連綿不絕的慘叫和空氣中很濃郁的血腥味。

於是老老實實閉了嘴。

視線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因此其他感官就尤外敏感,她聽到了很紛雜的聲音,以及,

不知道是誰的,

很重的心跳聲。

*

沈荒陣為何會開,無人得知,沈荒將妖域包裹進密不透風的結界裏,那日的情形,辛晚到底也沒敢問。

她參在窗欄上,看底下又舉動的供奉儀式,敲窗臺:“越來越頻繁了。”

徐時瓚知道她說供奉神像,目光順著下去,帶著很淡的嘲意:“他們以為沈荒是一尊破神像開的——笨到這種地步,離死期也不遠了。”

沈荒陣開的話,也可能是因為趙長風或者司竺獻祭了什麽,寄托於一副完全沒有生機地神像,實在是太荒繆了。

辛晚內心讚同,但覺得這樣表達實在太損了,只好悄悄抿了下唇,腦子忽然又過到那天眼前的寒涼,到底沒忍住:“那天……你不怕麽?”

“什麽?”徐時瓚比她還疑惑,問。

“沈荒陣開的時候。”辛晚望進他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嚇她,徐時瓚露出一個笑,拉長聲音:“自然不怕。”

“畢竟,”他頓了頓,故意露出一個很惡劣的笑:“我們魔族人,殺人都是成片成片的。”

辛晚:……

她翻了個白眼,不再管徐時瓚,繼續望著外面發呆。

司兆空沒死,因為修士們進犯的時間不長,這場風波死傷不重。陣法也沒破,說明問題不是出在這裏。

辛晚猜測,又忍不住將視線返回底下神像去。

目光觸到一側的趙長風。

他很狼狽,身上青菜雞蛋不少,站在那裏,被不少妖扔垃圾上去,仿佛公開受一寸寸□□。

司竺沒說原諒,卻也沒將他趕出妖域,司兆空和女兒統一陣線,可剩下的妖族群眾未必不介意。

他們之中,不少人受過趙長風的恩惠,但是在這種時候,無論是不是攸關性命的恩情,都成了對付外來人的利刃。

他們肆意地猜測趙長風幫他們的緣由,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將他釘在恥辱柱上,動彈不得。

辛晚垂眼,沒再繼續看下去,拆開冰糕往嘴裏塞。

“有毒的。”徐時瓚惡劣地開口。

“那就當為師弟獻身了。”辛晚壓根不信他,隨口應。

片刻之後,她忽然皺著眉,帶著一雙怒訴的眼神瞪著他:“你來真的?!”

徐時瓚也是片刻微怔,皺著眉“餵”了一聲,辛晚眼皮越來越重,晃晃腦袋,在徐時瓚的註視下,倒在桌面。

徐時瓚眉頭越緊,彎身下去查看情況。

他湊近,聞到對方身上一點的木質香味,混雜著冰糕的香甜,膩在一起明明很奇怪,卻讓徐時瓚有種很奇怪的安心的感覺。

忽然之間,剛剛還在昏厥的人醒來,快準狠地捏住他的臉頰。

辛晚手勁有些大了,拽得徐時瓚扯了下嘴角,皺著眉看她,卻撞入她明亮的笑。

“終於有一次被我騙到了吧!”辛晚得意洋洋,笑得眼睛彎成細長的月亮,搖頭晃腦的動作也很可愛。

可愛?

這實在是一個徐時瓚不會用的詞,但他這時候卻用了。

大概是因為。

這時候的陽光太燦爛了吧,透過她坐的位置地窗,直直地照進來,混合著空氣裏的味道,讓徐時瓚怔了片刻。

以至於再回過神的時候稀裏糊塗地就想到了這個詞。

徐時瓚垂眸,感受了臉頰上片刻的溫存,把人的手一點點拽開。

冰冷的空氣又碰上自己的臉頰了,徐時瓚瞇了下眼。

陽光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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