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阮玉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才發現她背住了江一的手機號， 就是把聯系方式刪了， 看到陌生號碼的第一眼， 腦海裏就浮現了他的樣子。

正想把這條短信刪除，號碼拉進黑名單， 那邊又傳過來一條彩信。

圖片緩存出來。

冬日吝嗇的日光投入玻璃窗， 簡約的純黑桌面放了一杯咖啡， 還有……她家女兒。

妮娜坐在陽光裏， 一只手被擡了起來，五指張開蠢萌地看著鏡頭。

阮玉眨了眨眼， 抱頭撲在了床上。她竟然忘了把妮娜裝進了行李箱， 放在了江一的家裏。

指尖在屏幕上刪刪減減， 阮玉鼓著腮幫， 按理說她的東西她去取更好，但是她現在一丁點都不想見到江一。

——我把地址發給你， 麻煩你把我的行李箱快遞過來。

她糾結了一會， 但那邊似乎一直拿著手機， 迅速短信就回過來了。

——你要讓妮娜被快遞員顛來倒去地送到你手上？

不是語音，但光是文字， 阮玉不知道怎麽就看出了對方的不可思議，並且指責她的殘忍。

被快遞員送過來怎麽了， 最初妮娜也是那麽到她手上的。

阮玉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她明白江一的意思， 突然聯系又說這些沒意義的廢話， 大約是無聊又想拿她來逗趣。

想明白這點，應該他說什麽都不要搭理他才對，可是……阮玉餘光掃到沒熄的屏幕，江一又傳了一張圖過來。

咖啡杯裏的咖啡被喝了半杯，依然冒著裊裊的白氣，而妮娜雙手扒在杯沿，頭在往裏面探。

阮玉：“！！！！！！”

——妮娜說她想喝，這個年紀應該不能喝咖啡吧？

阮玉：“！！！！！！”

除了感嘆號，阮玉腦海裏沒任何念頭想法，江一是瘋了嗎？是精神分裂了嗎？

那麽大的一個人了，一個大男人，大清早的玩娃娃，還設計劇情。

傻啦吧唧的。

阮玉深吸了兩口氣，劈裏啪啦給他回了一串信息。

——我叫四哥去取，你什麽時候方便有空？

江一看著手機，嘴角挑起，怕妮娜的頭發掉進咖啡，把人抱到腿上坐著。

——阮晨柯取不到。

那是想怎樣？

阮玉把手機扔到一邊，覺得不保險打開箱子把手機扔了進去上鎖。

阮媽阮爸已經在餐廳坐著，阮媽見到女兒：“怎麽氣鼓鼓的，腮幫子都鼓出來了。”

阮玉拍了拍臉，把氣拍出來。

“昨天晚上做了噩夢。”

阮爸刷平板的手頓了頓，打量地看著女兒，主要是看她的眼睛，怕她失戀晚上躲在被子裏偷偷的哭。

“跟江一沒關系的噩夢。”

觸到爸爸的眼神，阮玉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阮玉揉了揉眼睛，在餐桌落座，看到爸爸喝得是咖啡，覺得刺眼的很，換了一杯牛奶給他。

阮爸：“……”

阮媽：“女兒給你倒的你就喝吧，你的身體是該養養了，之前還說胃疼。”

阮玉在旁點頭。

看著老婆女兒認真地看著他，阮爸擰眉抿了口牛奶。

阮玉忍不住笑出了聲：“咖啡是苦的，牛奶是甜的，但是爸爸你喝牛奶就像在喝苦味的東西。”

“哪有男人會喜歡喝甜滋滋的東西。”話雖然那麽說，阮爸還是捏著鼻子把女兒倒的一杯牛奶喝完了。

倒是阮玉看著空了的杯子，在心裏反駁了她爸的話。

也有男人喜歡喝甜滋滋的東西，比如江一，喝了她給他買的牛奶，喝跟她一起喝了加了芋圓的奶茶。

“今天還要去你二哥那邊上班？”

阮玉點頭。

她媽特意請了假，就是怕她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只要在家裏頭，感覺家裏人都在圍著她轉，小心翼翼的樣子是她說了多少遍“沒事”都沒用的，那她還不如出門。

“不要勉強自己，不舒服就告訴你二哥，或者打電話給我和你爸。”

“我出門沒關系，病已經好多了。”

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籠罩的烏雲突然在心裏頭散開，整個人豁然開朗。

走到門外跟在門內對她來說已經沒了區別。

雖然不知道她這算不算徹底好了，但她感覺的到這比之前醫生說她痊愈，她自己感覺更好，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她這種好的轉變，是因為那天在病房告訴了江一她的病因。

親口告訴別人自己的不同，似乎自己好像就沒那麽不同。

既然要出門總得把手機帶在身上。

阮玉打開櫃子。

手機比她放進去的時候多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圖片。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江一的自拍。

照片上只有江一下頜和他的唇。

他的唇貼在妮娜的額頭上。

——今天妮娜跟爸爸上班，媽媽有空記得來看她。

江一估計是從她的行李箱找到了一些小配飾，拆了她小裙子的蝴蝶結貼在妮娜頭上，露出她光滑的小腦門。

阮玉盯著照片半晌。

江一是把妮娜當做人質了嗎？！

簡直就跟婚姻裏用孩子威脅女人不準離婚的渣男一樣可惡！

一路到了單位，阮玉還在想那張照片，如果她親自去拿行李，能解決她再見江一一次也沒關系，主要是他表現出來的態度讓她覺得不安。

總覺得不能去。

就像是他挖了個坑，把妮娜吊在上面，她要是去了一定會栽在坑裏。

“小心！”

阮玉走神沒看路，上樓梯差點一腳踩空。

被扶住，阮玉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嚇我一跳。”

“在想什麽，走路不看路？”

白昊松開手，看著阮玉大的過分的眼睛，聲音的笑意都要溢出來。

“想一些麻煩的事。”

阮玉把江一自然而然劃分到了麻煩，笑著朝白昊道謝。

白昊跟他的姓一樣，皮膚很白凈，唇紅齒白，說是跟她二哥同齡，但她看起來覺得白昊要比她二哥小多了。

一起走到了辦公室，白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幾顆糖擺在了阮玉的桌上。

“我要胖了。”

阮玉皺了皺鼻子，認真地告訴白昊，“不是小妹妹都愛吃糖。”

再者她現在也不算小了。

不知道為什麽單位裏面的人都喜歡給她糖，特別是白昊沒事就給她買零食，說她是二哥的妹妹，也算是他的妹妹，所以要投餵她。

“那你喜歡吃什麽？”

白昊認真思索，“辣的，酸的，鹹的？我都給你買回來？”

阮玉擺手，家裏人給她買東西她覺得沒事，但是白昊買就覺得奇怪了。

“小玉，有你的東西。”

“我的嗎？”

阮玉看到她身後快送員手上拿著的花，心裏冒出股說不清的感覺，隱約有什麽預感，但是又沒立刻抓住。

等到配送員走到她的面前，對了電話號碼，阮玉抱著大束的玫瑰，覺得自己快被紅色淹沒了。

“這應該有九十九朵吧？誰送給你的？”

“不知道。”

“上面有卡片。”

身邊女生的提醒，阮玉只能忍著不願看了卡片。

果真是挾持了人質的那個男人送的。

——給孩子她媽，我的摯愛。

阮玉猛地把卡片塞進了包裝紙裏面，恨不得塞到底就能消除那些字的記憶。

“是無關的人送的東西？”

白昊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但阮玉沒註意到，聽到他問點了點頭。

“我幫你拿去扔掉。”

白昊自然地拿過了足以把阮玉淹沒的花束，抱在懷裏，等著阮玉的同意。

“麻煩你了。”

花離開了身邊，阮玉覺得渾身輕松，不管江一是想幹什麽，他們之間都不可能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妮娜她也會想辦法，盡快拿回來，然後拖黑他的號碼，不再有任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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