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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少女與龍神(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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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少女與龍神(十五)

◎可宋小河總在他身邊,又不願隨她走,如果想把宋小河帶走,總繞不過沈溪山。◎

冬季很快降臨, 風開始有了寒意,家家戶戶都拿出了厚衣裳。

步時鳶是神體,並不畏寒, 但為了與凡人無異,也穿上了棉衣, 如此,便讓她少了幾分仙氣兒,瞧起來跟凡人也沒什麽兩樣。

當日宋小河拒絕了與她一起離去之後, 步時鳶也不是沒想過就此離開。

但事情沒有解決, 就這麽走了,還不知這禍事究竟會蔓延出什麽災難。

當時在天界,步時鳶分明算得宋小河命格裏有仙途, 此生能入道飛升, 接管人界。

萬象羅盤從不會出錯的, 可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有了極大的不安, 對於步氏神族來說, 最致命的便是未蔔的前程。

她看不透,猜不到, 已是最嚴重的事了。

步時鳶坐在房中, 看著眼前的燭臺, 深深嘆了一口氣。

忽而一縷光從燭火中飄出, 金色的光芒在步時鳶的周身繞了一圈後,匯聚在她面前的半空中, 形成了一面圓形的仙鏡。

繼而金光一閃, 一個絕色少女便出現在鏡中。

她披著銀色長發, 金眸與步時鳶對上視線, 輕眨兩下,喚道:“步時鳶。”

這少女正是神帝宴星稚。

她是上古時期白虎神族的後裔,數年前打破新六界的舊制,登上帝位,整改天界,才有了如今四海升平,六界和平共處的盛世。

步時鳶起身,恭敬行禮,“小神拜見神帝。”

宴星稚擺了擺手,急急問道:“你還在人界?”

步時鳶回道:“事情尚未完成,小神還不能回去。”

“牧風眠說,人界之事你不可隨意插手,尤其是那……是哪什麽人來著?”她轉頭,將目光落在身側的人臉上,道:“你來跟她說吧。”

隨後一人入鏡,是一頭赤色長發,面容俊美的牧風眠,他如今是牧氏族王,掌赤煉神火,也是宴星稚的伴侶。

兩人形影不離,感情甚好,六界皆知。

他神色凝重,對步時鳶沈聲道:“天命之人的前程,不是你能夠插手的,此間關系到整個人族的命運,若你強行幹預其中,所背負的業果絕不會是魂飛魄散那麽簡單,你縱然是有神體,也無法承擔。”

“她的前程,已經因為我而改變。”步時鳶道。

“眼下你身上業果不重,就表明那凡人的前程並沒有太大的偏差,現在收手還來得及。”牧風眠說:“你若執意插手,後果才不堪設想。”

“風眠神君有所不知,萬象羅盤已經無法蔔算她的前路了,一片未知之中,她若是越走越偏,踏入歧途,我所承擔的業果才是不可估量的,此事本是我惹下的禍災,我不想殃及步氏全族,就必須留下。”步時鳶深深地嘆一口氣,愁苦籠罩了她的眉眼,讓她看起來無精打采。

步時鳶是當代步氏神族中最有天賦的一個孩子,她年幼時便有著極其強的推算天賦,在家族中一騎絕塵,這也是她年紀輕輕便能掌族中至寶的原因。

只是那幾分醉後的年少輕狂,到底是讓她跌了大跟頭。

宴星稚明白再去勸已是無用,況且她一貫也是喜歡冒險的人,就道:“那你當心點,別把自己搞得魂飛魄散就行。”

步時鳶也拿捏不好前路,只道:“我盡量。”

說罷,她又想起一樁重要的事,道:“我下凡來此地之後,才發現創世龍神已經蘇醒,不知神帝可有什麽陣法或是神術能夠限制他一二?”

“創世龍神啊……”宴星稚托著腮,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古神獸一脈,龍神是我的前輩,神魔大戰時期我都還沒誕生,如何知道那些?恐怕只有遠古時期才會有記載能夠限制他的神法了,不過話說回來,他何時蘇醒的?”

“具體何時我並不知,不過他現在守在人類村落旁的山上,倒是還沒做出什麽事來。”步時鳶微微皺眉,道:“只是他似乎將天命之人據為己有,所以對上他便頗為棘手。”

牧風眠提醒道:“那你可要躲遠點,古神可沒有現在的神族那麽好的脾氣,若惹了他,他可能會直接下殺手,並不會顧慮你是不是神族。”

步時鳶聽聞,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自然已經清楚,上回見面,沈溪山對她的敵意只顯露了那麽一點,就足以讓她感受到天大的威壓,那是她絕對無法抗衡的對手。

可宋小河總在他身邊,又不願隨她走,如果想把宋小河帶走,總繞不過沈溪山。

步時鳶憂心忡忡,與宴星稚二人又說了幾句,才揮散了面前的鏡子,坐下沈思。

另一處,宋小河正帶著沈溪山在城中玩。

幾日前的下山,她們從村民那裏得了不少銅板,有了銅錢傍身,宋小河就又坐不住了。

不辭春坐落在南延的邊境,雖比不得其他地方繁華,但較之村落要好上許多,宋小河進城次數不多,自然是看什麽都覺得稀奇,拉著沈溪山在城中一個勁兒地轉著玩。

兩人來到一處畫攤前,宋小河喜歡畫,站在邊上不走了,津津有味地欣賞起來。

她指著其中一幅畫道:“這些東西你看著可眼熟?”

沈溪山哪裏見過這玩意兒,直接問:“這是什麽?”

“畫呀!”宋小河輕哼一聲道:“就跟我平日裏畫的差不多嘛,你竟然瞧不出來?”

沈溪山雖然不懂,但他覺得這與宋小河畫的那些不是一種東西,堂堂龍神豈能被這小小謊言所騙?

他皺著眉毛說:“大膽凡人,誆騙龍神的後果你能承擔嗎?”

“你!”宋小河被這句話氣得臉紅脖子粗,老半天沒跟他說話。

正趕上城中有一戶富貴人家給老母親過壽,搭了戲臺子在宅子門口,要請來城中的人同樂,只等天黑開場。

宋小河想留下來看戲,天黑也不想離去,就站在路邊,排隊買肉餡烤餅。

這家烤餅似乎聲名遠揚,生意極其火熱,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站在夜風中各自閑聊,笑聲一片。

沈溪山完全不理解這種行為,他看著宋小河將他拉著站在隊伍的最後,當下就道:“這些凡人也敢站在我的面前,我去解決他們。”

說罷,就當真往前走了兩步,似要動手。

宋小河趕忙將他拽住,拉回來小聲說:“你這是幹什麽?這是我們凡人的規矩,你既在凡世,又用的是凡名,就必須守我們人世的規矩。”

沈溪山道:“我們去前面守規矩。”

“不行,別人先來的,自然是別人先買,哪有你後來還要搶在前面的道理?”宋小河怕他作亂,將他的手捏得死死的,又說:“凡人都已經這麽弱小了,你還要欺負嗎?你分明是神,為何行事卻像妖怪?別亂動,就待在我身邊。”

沈溪山往前看了一眼,那長長的隊伍,半天都不動一下,但聽到宋小河的話,也斂了眉間的不耐煩,按下了急躁的性子,只道:“妖怪豈能與我相提並論?”

宋小河說好好好,哄著他老老實實站著。

這家的老板是一對夫妻,丈夫揉面打餅,妻子掌控火候。

每一張餅都是現做,且將肉餅烤熟需要時間,再加上這家店生意紅火,所以才排了那麽長的隊伍。

左右無他事,宋小河就拉著沈溪山站了許久排隊,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她才買到了兩個。

新鮮出爐的烤餅熱乎乎的,上面的醬料混著烤出來的面香,饞得宋小河口水大淌,燙得舌尖通紅,哈著氣說好吃。

沈溪山站在邊上,很是看不上那醜陋的餅,卻低頭對著她的舌尖吹了一口,即刻緩解了她舌頭被燙出來的痛楚。

宋小河擡眸,水潤的眼睛亮盈盈的,眼角被燙得微紅,在街道兩邊的燈光照耀下,顯得相當漂亮。

她彎著眼睛笑,“龍神大人好生厲害,竟然知我心中所想。”

街上人來人往,沈溪山看著她的眼,生出了吻她的念想,下一刻就付諸行動,俯頭壓過去。

宋小河卻是眼疾手快,一下將他推開,紅著耳朵,“大街上,那麽多人看著,不準動手動腳動嘴。”

沈溪山不能理解,因為在山上的親吻,宋小河從不會拒絕,他只當是幫她解了舌尖上的痛還不夠,又道:“我給你換一條堅韌的舌頭,可生吞巖漿,舔碎玄鐵。”

宋小河:……

這條龍有時候說的話也是非常莫名其妙,宋小河幹脆不予理會,吃著肉餅往前走。

沈溪山走在她身側,接著說:“我還可以給你換一口牙,上回你吃個果子就捂著牙喊了半天。”

“那是因為那個果子太酸了!”宋小河氣道:“我的牙,還有舌頭沒有任何問題,不要總想著把其他東西裝在我身上。”

什麽毛病這是,他們這種獸族,都喜歡把別人的東西裝自己身上嗎?

宋小河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整天說著給我換,怎麽不見那些厲害東西換你自己身上。”

“天下間沒有任何生靈配與我相比。”沈溪山微微仰頭,唇線微微沈,勾勒得眉眼滿是不可一世的傲氣。

宋小河啃著肉餅,毫不客氣道:“若是別的妖怪知道你這龍神大字都不識一個,定會笑話你。”

“我宰了它。”沈溪山說。

兩人伴著嘴,來到了戲臺前,正逢敲鑼打鼓,好戲開場。

宋小河站在人群裏看得津津有味,她依舊聽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詞,也不明白戲中講述的故事,只是看見那旦角與小生眉目傳情時,轉頭去瞧身邊的沈溪山。

他因討厭這吵鬧的聲音正皺著眉,一臉嚴肅的模樣頗為好笑,察覺到宋小河的目光,他轉頭批評道:“凡人存於世間就是為了制造各種吵鬧的聲音。”

宋小河抿著唇笑,不說話,但心中充滿了甜蜜。

二人在不辭春看了許久的戲,待散場時已是深夜了,宋小河揉著眼睛說困,沈溪山就抱著她飛回山洞。

只是回去也沒能立即睡覺,宋小河才剛躺下沒一會兒,他的唇就壓過來,在她的脖子處流連,這是每晚宋小河都要經歷的事,早已習慣。

但今夜困得早,她抓著沈溪山解她衣扣的手,懶聲說:“今日算了,讓我睡覺吧,我眼睛都睜不開了。”

沈溪山聽不出拒絕的意思,說這好辦,於是在她眉間點了一下。

金光一閃,宋小河登時清醒了,睡意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宋小河呆滯地睜大眼睛,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被沈溪山擺布著翻了個身。

隨後便是徹夜不眠,火光照在山壁上,搖晃了一整晚。

隔日宋小河睡了大半天才爬起來。

山上的日子寧靜祥和,宋小河買了很多書,平日裏不是作畫就是看書寫字,也就夜裏辛苦點,會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其他時候倒也清閑自在。

況且沈溪山的神力好使,什麽都能做到,宋小河起初還要自己做飯,由於做得難吃她自己都嫌棄,吃得少就瘦了不少。

沈溪山抱著她時,捏出她瘦了幾兩肉,頗為不滿,讓宋小河把瘦下去的肉長回來。

宋小河哪裏能憑空長肉,就慫恿他去城裏找家酒樓,把裏面廚子的廚藝學來。

哄騙沈溪山,宋小河一向是拿手的。

他去了城裏一趟,再回來時,顛勺都學會了。

養了半個月,宋小河就胖了幾斤,抱著再不硌手了。

也不知這日子為何一直風平浪靜,宋小河在期間數次問沈溪山能不能感知到附近有妖怪的存在。

沈溪山回答說,只要他神識放出去,方圓百裏但凡有一絲妖怪的氣息,他都能洞察得清清楚楚。

可他卻說這片土地上沒有邪魔之氣,這讓宋小河頗為在意,她不知是那妖怪在上次襲擊她失敗之後就跑了,還是它用了別的方法隱藏起來,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宋小河被沈溪山抱在懷裏坐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卻見沈溪山眸光微動,淡聲道:“若是隱藏到不被我察覺,只有一種方法。”

“什麽?”宋小河沒想到還真有,趕緊追問。

“寄生凡人的身體裏,用凡人氣息遮掩,山下的凡人太多,氣息龐大,若它一直蟄伏,我也分辨不出來哪個被妖邪寄生。”沈溪山說。

月色皎皎,寒氣凜然,冬日裏的一場雪落下。

村中入夜便熄燈,少有人深夜不眠,山腳下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幾點光芒。

趕夜路回村的男人提著一盞燈,頂著風雪腳步匆匆,只想快些回到家中去。

走到村口時,卻忽而看見有一人站在邊上。

他狐疑走近,就看見那是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子,長發散在肩頭,一雙雪白的足踩在薄薄的雪層裏,瑟縮著身體,凍得渾身顫抖。

男子從未見過這麽漂亮豐腴的女子,當下色心大起,提著燈湊過去,喚道:“小娘子,何故穿著如此單薄站在此地?”

那女子幽幽擡頭,淚眼蒙眬,軟聲細語道:“我來尋親,沒找到那遠方表親還不慎丟了盤纏,行到此路,想進村避一避風霜。”

男子一見美人垂淚,當下暈頭轉向,只想著這美人瞧著身嬌體弱,又尋不到親人,何不直接抱回去關起來,留下當媳婦兒?

他殷勤道:“瞧著你也怪可憐,我平日裏不是樂善好施之人,不過今夜讓我遇見了,也不好見死不救,若留你在這凍一晚上,指定要凍死,不如你與我回家去,我家中尚有空房,能讓你住上一晚。”

女子面露喜色,抓上男子的手,淚盈盈道:“當真可以?”

她手上真真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冰涼得很,男子只當是她在風雪裏站了很久才會如此,更是被□□迷眼,完全沒有起疑心,應道:“可以。”

“那大哥你背我進去可好?我凍僵了雙腿,邁不動步子。”女子央求道。

“自然,自然!”男子喜形於色,立即蹲下來,將女子背上,提著燈往村中去了。

他滿心只想著今夜如何活色生香,卻看不見身後背著的美艷女子在進村之後完全換了一張臉,青面獠牙,邪氣橫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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