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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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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誰下的?

魯縣令?

他有這麽大的膽子嗎?且真下藥的話,目的何在?她並沒有發現魯縣令在縣衙安排什麽美人。

但陸景灼的表現與那日的情況很像。

楚音伸手觸摸他的臉,想看看他額頭燙不燙,臉頰燙不燙。

陸景灼正吻得十分投入,不想被幹擾,便箍住她的手。

手指很長,力道也大,將她兩只手腕都控制住了,她好似被根繩索束縛,完全不能動彈。

楚音心頭一慌,他該不會要在馬車上……

饒是楚音期盼他變熱,但這樣子的熱,她是無法承受的。

那可是在街道上!

楚音情急之下咬了陸景灼一口,趁著他嘴唇發痛,終於松開時,出聲提醒:“殿下,你是不是何處不適?你清醒點,我馬上讓車夫回縣衙!”

她在說什麽?

陸景灼手指撫著嘴唇:“誰不清醒?”

眼前的男人神情冷肅,目中含著些許惱意,並沒有絲毫被下藥的樣子。

楚音一怔。

難道她猜錯了?

可若不是被下藥,他為何如此?

她將身子往後挪了挪,上下打量他:“殿下真的無事?”

“我能有什麽事?”他瞄一眼指尖沾染到的血,“有,也是與你有關。”

剛才她並沒有很用力,怎麽還咬破了?楚音取出手帕輕輕壓在他嘴唇:“妾身不是故意的,誰讓殿下……”

真是一場誤會嗎?

楚音輕咳聲掩飾尷尬:“我以為殿下是被……”他不想提下藥的事,她還是不說了,改口道,“殿下向來克己覆禮,但剛才的舉動卻異於平常,故而妾身以為殿下何處不適呢。”

他是鮮少在車內親她,但也不是一次都沒有吧,她至於覺得自己不適?

再說,她不是想要這樣嗎?

陸景灼道:“我以為你喜歡。”

她是喜歡他親她,可並沒有表現出要在車內這樣吧。

“不知殿下從何看出的,妾身……”

“那你有沒有生氣?”他打斷她。

楚音心頭一跳。

這木頭居然看得出她生氣?

莫不是自己這兩日氣得過於明顯?

楚音將手帕拿起,觀察他嘴唇,發現不再流血,便低頭折疊手帕,一邊慢慢道:“所以,剛才殿下是因為妾身生氣才會這樣?”

“嗯,你可滿意?”他看著她的手指,“還咬了我,應當很滿意了吧?”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楚音心裏已有些小歡喜了。

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原是想補償那日沒有回應她親他臉頰的事。

可見他是在意她的。

只不過他誤解了她,她那日其實只是想獎勵,並沒有要他配合。

但解釋的話,便得提下藥的事……

正想著,馬車在雲陽樓前停下了。

東淩將帷帽遞上。

天子腳下,即便是小小的南陽縣也很繁華。

楚音第一眼就瞧見挑著韭菜酥盒的鬙兒從跟前走過,便低聲與陸景灼道:“不知這韭菜酥盒與青州的比如何,我以前在家中聽到有賣這個的吆喝聲,都會派丫環出去買。”

“平常不見你吃。”

他註意到了嗎?

楚音嘴角一翹:“宮裏不說做得過於精細,失了味道,就說這韭菜味……我也是幼時會吃,長大後母親就不準了。”

“那你現在可要嘗?”

“不要,看看就算了,萬一吃壞肚子,耽誤殿下的事。”這外面的東西不是樣樣都幹凈的,她平常又吃得精細,來歷不明的得避免,再說,吃完後那滿嘴韭菜味如何是好?一會坐在馬車裏,想想都可怕。

倒真謹慎,陸景灼看她一眼,沒說話。

再往前,更是熱鬧,賣得東西五花八門,楚音有閑情逸致,每一處都停留片刻,陸景灼是沒有興趣的,他更多的時間都花在觀察行人,小攤身上了。

“這只毽子多少錢?”楚音問。

陸景灼才發現她挑選了一只五彩斑斕的毽子。

“十文錢。”

陸珍喜歡看宮女踢毽子,她打算買只回去送給女兒做禮物,當然,有合適的,她也會給陸珝買。

楚音便拿起腰間的荷包。

陸景灼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間。

他沒有荷包……

這很正常,他身上從來不帶銀子,如果有要打賞的時候,也是吩咐東淩。

陸景灼只能眼睜睜看楚音把銅錢付了。

從白雲樓開始往東走,走到底,再坐馬車回縣衙時,已是天黑。

陸景辰餓著肚子等這兩個人,但也不好有怨言。

“大哥大嫂出門去怎也不帶上我?”這樣的怨言是可以說的,陸景辰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之前問大哥,大哥還保密,原來早有計劃。”

他哪兒來的計劃?

只不過正好楚音要出去。

陸景灼淡淡道:“你下回不用等。”

下回……

陸景辰瞧著他嘴上的傷,心想,大哥大嫂出去一趟倒是玩得十分歡快,竟連嘴唇都親破了,難怪會和好,大哥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下回再同游。

此時他真有點想念唐飛燕。

她雖然不夠完美,但活潑開朗啊,如果在他身邊,他一定不會孤寂。

陸景辰幽幽道:“真羨慕大哥有大嫂陪著。”

陸景灼:“……”

楚音則道:“二弟若惦記二弟妹,也買些禮物送給她吧,她收到了定然高興。”

不能同來,唐飛燕肯定怨念不小,希望禮物能平息一下,也希望她往後別找自己麻煩,這樣對誰都好。

“多謝大嫂提醒,我記下了。”

三人用完飯,各回各屋。

次日陸景灼發現魯縣令沒有出現。

韓縣丞代替他來安排早膳。

“魯縣令病倒了,還請殿下見諒。”

“什麽病?”他記得昨日還好好的。

肯定是被嚇出來的病。

其實別說魯縣令了,隔壁安豐縣的張縣令都派人來打探數次了,可見有多惶恐,他因收了銀子,便一五一十告訴張縣令,讓他提早做準備,招待好太子等人。

“應是染了風寒,據說爬不起來了,連說話都困難。”

陸景灼:“……”

他倒不懷疑魯縣令是裝病,只懷疑是做賊心虛,回頭得派人查查。

農戶們一早便已經在田裏播種。

陸景灼三人沿著那一片田,到處看了遍,很快便起行前往安豐縣。

易簡自然也要同行的。

這安豐縣距離南陽縣不算遠,約是一個時辰的路程。

楚音看著窗外,問陸景灼:“殿下覺得這回可有官員來迎接?”

“說不準。”得看那張縣令的脾性。

不過陸景灼估摸十有七八會來,像易簡這樣的官員有幾個?

誰料他猜錯了。

張縣令並沒有來接,只在縣衙門口等候。

收到消息,張縣令聽說魯縣令病倒,那叫一個慌亂,連魯縣令這等長袖善舞的官員都能病倒,他怕是要撐不過去,他馬上召集手下商量對策。

得出結論,可能是魯縣令過於討好太子,讓太子不喜了,覺得他用心不良,故而處處刁難魯縣令,所以張縣令反其道而行,學那些清官直臣的作風。

不止不去接,那臥房也弄得頗為簡樸,跟平常招待普通來客沒什麽兩樣。

其實這是對陸景灼的胃口的。

可惜張縣令膽兒也小,裝也裝得不像,被陸景灼問幾句就漏洞百出,楚音暗地看著好笑,這張縣令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還不如魯縣令呢。

魯縣令準備的床至少舒服啊。

陸景灼當然也看得出來,仍是不動聲色。

張縣令見天色不早:“請殿下恕罪,臣這裏怕只能以粗茶淡飯招待三位。”

此人是在沽名釣譽不成?陸景辰差點笑出聲。

這些縣令真有意思,一個比一個戲多。

楚音道:“再粗茶淡飯,魚總有吧?安豐縣不缺水源……來一條幹煎胖頭魚,白魚湯,別的隨意。”都是最常見的魚,可算不上奢侈。

張縣令點一點頭退下。

陸景辰此時才把笑聲揚出:“大哥,這兩位縣令,你喜歡哪一個?”

都是一言難盡。

陸景灼道:“此趟過後,我們分成兩路,你去海縣,岷縣,我跟阿音去萬盈縣,瀘縣。”

“我一個人恐怕辦不好。”陸景辰頗為震驚。

長兄就這樣把機會送到自己面前,讓自己立功嗎?

他不太相信。

可陸景灼又並非小人。

“你已經學了一路,處理此事對你不成問題,”陸景灼表明自己的目的,“一個個縣城輪著下來,我怕耽誤播種時間,還是盡快解決,且我們來過兩個縣城,消息早就傳了出去,那些農戶們應該已經沒有什麽疑惑,你督促他們播種就是。”

那一番話十分在理,陸景辰道:“是,我定會辦好。”

他忍不住佩服兄長的才幹。

這一招既彰顯大度,表現兄友弟恭,又不怕他搶去最大的功勞,且也更有效率,回京城後,父親必定十分滿意,可這樣的誘餌,他難道不去咬住嗎?

他甚至是不得不咬。

不然父親定會覺得他膽小怕事,長子把機會送來,他這次子都不敢接。

陸景辰暗嘆口氣。

這功勞還是得拿,總比什麽事都沒做要來得好,總歸沒有壞處。

而建興帝此時正聽寶成公主大倒苦水。

“我現在算看透了,滿嘴甜言蜜語的男人就不能要,不光是男的,女的也是,”那江玉媛也是個中楚翹啊,光靠一張嘴把人哄得團團轉,寶成公主被這叔侄兩個傷透了心,“那嘴上對你千般好的人,必定背後捅刀子,哥哥,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跟他和離!”

建興帝擺擺手:“行了行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朕這就傳令。”

他馬上派賀中去了宣寧侯府。

江羨見妻子完全不念舊情,竟然這麽快就請動建興帝,哪裏還敢繼續裝可憐,立刻表示自己對不住寶成公主,願意馬上和離。

兩個兒子想起母親說的話,對這父親的理解更為深刻了些。

果然是不敢尋死啊……

建興帝知道妹妹厭惡透了江羨,還立刻賞了一座公主府給她,好讓她不必繼續住在宣寧侯府。

身為當今天子的同胞妹妹,和離的消息一旦傳出必定是沸沸揚揚,故而寶成公主主動將二人感情不和給宣揚了一番,省得那些人往別處猜。

為了兩個兒子,彼此還得保住體面。

此時在安豐縣的楚音自然不知,她剛清洗完,正讓連翹梳通頭發。

忍冬一邊鋪床一邊嘆氣:“這張縣令恁膽大,床上沒有紗帳就算了,怎得還這麽硬實?他就不怕殿下怪責嗎?您可是太子妃啊,不不,就算不說太子妃的事兒,那尋常好一點的客棧也不至於如此。”

“也不睡幾晚,無妨,”楚音心想,陸景灼是斷不會因床的事而去怪罪誰的,“實在不行,你多鋪一床被褥就是。”

“也只能如此。”

連翹沒說話,梳完頭忙著取桂花油。

太子妃的頭發又黑又長,像錦緞似的,肯定跟她用心呵護有關。

她把桂花油抹在掌心,再輕柔的擦在發上。

透過對面的窗戶,可見陸景灼站在月光下正與東淩說話。

秋冬的夜霧籠罩在他肩頭,有種朦朧的柔美。

楚音心想,大晚上的他在吩咐什麽?

東淩聽完卻是十分詫異。

太子殿下居然要十串銅錢,真是怪了!

不過想到他要打蟲子的事,好似也是理所當然。

東淩匆匆而去。

陸景灼很快也回了臥房。

床是真硬,跟魯縣令準備的那床是雲泥之別,但她也不至於忍受不了,不過正待蓋上被子時,卻見墻壁上突然爬過去一只看不清的東西。

楚音差點又叫出聲。

要命。

這地方怎麽這麽多蟲?

她想抱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百姓疾苦,她連十分之一都沒嘗到,怎麽好意思開口?

楚音睡下來,微微將被子往上拉,蓋住臉。

陸景灼睨她一眼:“這麽冷?”

“不是,沒什麽,殿下快睡吧。”

就算不談規矩,這床也著實提不起興趣行房的。

陸景灼吹了燈。

沒有紗帳的床很沒有安全感,楚音總想著那個蟲,怕它跑來床上,但她又不想為此驚動陸景灼,只悄悄翻個身,希望自己能快點入睡。

然而陸景灼還是註意到了,忽然開口問:“你怎麽了?”

楚音悶聲道:“沒怎麽。”

“那怎麽還沒睡著?”

“……”楚音不想說。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那日她去文殊寺之前的晚上,坐在他身側欲言又止的模樣。

後來還是他主動詢問,她才索要擁抱。

陸景灼沈默一會,伸手將她拉過來:“說吧,到底為何不睡?”

少有的溫柔瞬間擊破了她的偽裝,楚音將臉貼在他溫熱的胸膛道:“有個挺大的蟲在墻上……”聲音很低,“妾身自小就怕蟲,讓殿下笑話了。”

他想到了楚音用力甩衣袖的動作,寬慰道:“無事,一會我起來看看。”

“嗯,勞煩殿下。”他精通騎射,擅圍獵,定然不會怕蟲。

殊不知,夜色裏,太子殿下的嘴角已然翹起,只是她沒看見。

有點甜了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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