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晉江首發

關燈
晉江首發

這一刻她眼眶幹澀不已,霧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心口被無形的手緊攥著。

她感受到衣裳被他身上的血洇濕了。

叛軍很快就被全部斬殺,江桃裏再次坐進馬車時,過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醒來,抓著馬車沿道:“齊妟如何了?”

那把劍都將她的肩膀刺出了血窟窿,只怕他只會傷得更甚。

江桃裏鼻翼間似嗅到了血味兒,當即反胃地伏在一旁幹嘔,面色慘白,猶如憐人的西子。

士兵不敢隨意亂講話,只道‘尚且還好’。

說是尚好,其實人已經昏迷過去了,一入扶風府就急忙傳了大夫進來看診。

本來只需看一人的,但江桃裏不知是否受了此番的驚嚇,剛踏入扶風府就暈了過去。

大夫分兩批而行。

少將軍那邊只是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而另外一邊有了身孕,正是體弱時又受了驚嚇,身子弱得不行。

大夫既要跑去照看少將軍,又得要去照看江桃裏,腿都跑細了。

金三娘見江桃裏回來,高懸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了,一聽大夫說是有孕,心又提起來了。

大夫剛走片刻,躺在床上的人幽幽轉醒,迷茫地眨著杏花雨眸。

江桃裏似是想起了什麽,猛地從床上爬起來要往外走,被金三娘一把按住。

“桃桃,大夫說了你懷有身孕,如今還不能下床。”

她聽見金三娘的聲音才反應過神來,目光怔怔地看著金三娘,喉嚨莫名幹澀,迷茫地眨了眨眼。

“懷孕?”她的語氣中似有疑惑。

哪來的懷孕?

很快江桃裏電光石火間就忽然想起來了,倘若真是有孕,只有那次他喝醉酒後碰過一次。

當時兩人都有怨氣,根本就未曾想過避孕這一事。

就僅有一次便有了?

難怪前段時間她時常情緒不受控制,連口味也好偏酸的。

江桃裏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並無想象中的抗拒,想起了那一支穿過他身體的箭,只覺得心口堵得慌,下意識摸著平坦的肚子。

不知道是感嘆發現得及時,還是不及時。

江桃裏烏發披散著垂眸倚靠在床架邊,身形羸弱,眼睫洇了幾分濕意:“他呢?”

金三娘只當她不喜聞齊妟,如今聽見這個消息備受打擊,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頭道:“他如今還昏迷中,大夫看過了,沒有性命之憂,你若不想要,便趁著他還未醒將孩子墮掉,只是到底是來之不易的生命,娘親希望你想好後再做決定。”

當年她懷江桃裏時便動過要打胎的心思,或許是血脈相連,她漸漸就歇了。

憶起往事,金三娘偏頭拭淚。

江桃裏點了點頭,有些疲倦地滑躺如床上。

金三娘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頭,陪了至她睡著後便離開了。

月梢枝頭,霜花凝結在一起,夜更冷了。

夢中似有無數猙獰的惡鬼要來拉她,她深陷其中就快要放棄之際,卻有人破過惡鬼叢林,繳械投降替她擋住。

江桃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碰了碰旁邊,並無人,恍惚想起那人還在昏迷中。

伸手摸了摸腹部,她垂著眼瞼,抿著蒼白的唇。

腦中突然想起了他昏迷前說的話,心忽然偏秤了。

或許是她太入主為先了……

扶風府有叛賊,聞齊妟倒下後徐真一手接過諸多事宜,很快就徹查出幾名偽裝進來的叛賊,剝皮後將其掛在城門示眾。

叛軍接二連三損失大將,探子又被斬殺了,不知扶風府如今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剛好給了徐真他們喘息的機會,修書送往盛京。

大夫接二連三地往將軍府上跑,好在他身強體壯,發過一次燒後已經穩定不少,醒來第一眼便是派人去尋江桃裏。

看見她無恙後才閉上了眼睛。

江桃裏立在門口看著床上的人,身形偉岸,五官深邃。

許是之前那些年戴著面具,膚色極白凈,若無了平日的乖張暴戾,就像是風流肆意的簪花郎。

她收回視線擡腳走過去,端起一旁擱置的藥碗,垂眸坐在床邊。

聞齊妟聽見聲音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嫻靜的面容,緩緩扯出一個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趁著我昏迷的時候跑了呢。”

他重傷昏迷,扶風府所有的註意都在他身上,無人註意江桃裏,正是逃跑的好時機,所以他醒來第一反應便是她可能跑了。

江桃裏沒有回他的話,示意他自己坐起身來。

他眨了眨眼,帶著三分無辜:“疼,起不來。”

許是帶了蒼白的病態和平日的模樣大相徑庭,啞著嗓音,配上無辜秾麗的面容滿是少年的氣。

江桃裏瞥了一眼,無法,只得將手中的碗擱置一旁的置物架上,伸手去將他扶起來。

“手也擡不起來了。”他作勢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垂著眼睫顫了顫,莫名又幾分可憐意味。

江桃裏原本要將手中的碗遞給他,聽後舀著藥遞過去。

聞齊妟略顯詫異地挑著眉,一口含住,盯著她的臉,企圖要看出些什麽,但一如往常般並無特別。

“藥好苦,想……”

“再苦也要喝。”江桃裏聞言趕緊又舀了一勺,塞進他的嘴裏。

想起了上次他說苦的時候,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聞齊妟慢悠悠地垂下眼瞼,一口口喝著,心中卻在盤算著旁的。

一碗藥很快就見底了。

江桃裏讓人將屋中的藥碗收拾下去,咬著下唇猶豫要不要和他講,心不在焉,無意識地撫摸著肚子。

聞齊妟本是在心中愉悅,她竟沒有離開還陪著自己,忽然見她神情恍惚,一下每一下地撫摸肚子,臉色一變。

長手一覽將人拉至床榻上,江桃裏還沒有反過神來,只見他堆起自己的衣裙,慌忙推搡道:“齊妟你幹嘛!”

他俊顏凜冽地道:“別亂動,我就看看你的傷。”

她的傷在肩膀上,哪裏在腹部?定然是方才自己無意識的動作,引起了他的疑惑。

江桃裏忙不疊道:“那處沒有傷,在肩上。”

聞齊妟已經看見了平坦的小腹上並無傷疤,聞言擡手扯下她的肩,上面果然有拇指大小的傷口。

他的眼底浮起嗜殺的情緒,伸手撫摸過結痂的傷口,語氣滿是陰鷙:“改日我便去殺了他們。”

身上這點傷養幾日就好了,殺那些人的心卻等不了。

他又反覆檢查她身上沒有旁的傷口,才勉強止住殺意,卻還是心念著她方才反常的動作。

聞齊妟垂下頭盯著她問道:“身體還有何處不適?”

他還跪坐在她的膝上,發絲垂下拂過臉,眼神一寸寸強勢掠過,江桃裏的背脊泛起細微的顆粒。

江桃裏將裙子拉下去,伸手推了推他,臉上還浮著紅暈,勝過海棠醉日,嗔道:“……起來。”

聞齊妟本是想檢查一番,可觀她烏發迤邐,杏臉桃腮,眸若秋波流轉,心中不免有些意動,喉結滾動片刻,俯身含住她的唇。

江桃裏用力一推,他身上本就有傷,竟就這般被推倒在了榻上,濕潤著眼眸幽幽地看著,眼底帶著淺顯的渴望。

“你真是不要命了!”江桃裏被那眼神看得渾身發燙,忍不住開口罵他幾句。

都已經這樣了,腦子還想著風花雪月。

“桃桃……”他肩胛上滲出血,臉色又白了一分:“又疼又難受。”

不知是否因為這傷是因自己受的,江桃裏心突然軟了下來,手碰了碰肚子,微嘆息一口氣。

她鄭重開口道:“齊妟。”

聞齊妟見此,臉上的嬉笑全無,嘴角往下壓著,眸中沈澱了濃霧,似是知曉她下一句話要說什麽。

又想要說離開,就算他被捅成了篩子,她也半分不在意。

思此,他黯淡地垂下眸,抿唇不言。

“如果你有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江桃裏屏住呼吸,抓著衣擺平靜道。

不是說要離開。

聞齊妟的心松了下去,但眉卻蹙著,思緒萬千地在腦中搜刮,他哪來的孩子?

“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就算是有孩子,也不是我的。”他沈著臉道,因不知是何處傳來的謠言,心中已經起了殺意。

江桃裏本就不待見他,若再聽信這番空穴來潮的謠言,恐怕會越發不待見。

回頭他便將周圍所有的人都審查一番,究竟是誰在造他的謠。

這話過於冷漠了,倒讓江桃裏沒法接,幾次動了唇,又閉口不言,最後站起身來。

“你先歇著,我改日再來看你。”說完朝著外面走去。

還沒有走幾步忽然被大力往後一拉,江桃裏神情驚慌地跌入炙熱的懷中。

聞齊妟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一手覆在她的腹部,微掀眸,果然見她表情一僵。

“這是我的。”他彎了嘴角道,眼尾微紅,秾麗得驚人。

江桃裏慌張地推開他起身,腳下踉蹌地往外面走去。

出去後才心跳依舊還在狂跳,走了幾步停下來轉頭望向後面,方才還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羸弱地倚靠在門框上,細細地喘著氣,臉色慘白。

方才她推到了他的傷口上,血已經滲透出來,將玄色的褻衣浸濕。

“桃桃。”他輕聲地喚著,臉色又白了幾分。

江桃裏腳步擡了擡,咬著下唇,面上閃過糾結,卻無法無動於衷。

折身回去,垂著眸扶著他的:“傷成這般還能起來,想必也沒有什麽大礙。”

這點傷其實當真與他無礙,本是要說的話到嘴邊就變了。

“很重,我從來沒有受這樣重的傷,可方才我怕你走。”語氣有種說不出來的委屈。

一連多次打擊的話,打得她猝不及防,不知該說些什麽,將人扶過去。

“真的嗎?”他坐在床邊,手緊抓著不放,一眼不眨地看著。

江桃裏點了點頭,垂著眼睫看不出臉上是什麽神情。

聞齊妟背脊卻隱約發涼,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呼吸都緩慢了。

因之前尋過禦醫給她看診過,知曉她身子羸弱,連避子湯藥都不能飲,若她不願意要這個孩子……

江桃裏垂著頭,道:“我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此番驚嚇都還安然無恙,便更加不舍了。

“我們成親罷。”他目光深邃地看著她道:“你之前答應我的,如今我都做到了。”

江桃裏擡眸看著他,心中早已經明白,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他也都不會對她放手。

被這樣看著不講話,他心中的不安擴大,握住手腕的手環過腰際,強勢地將人拉在懷中,下顎抵在她的頭頂。

“就給我一個……借子上位的機會罷。”

江桃裏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良久才道:“容我再想想。”

沒有立即反駁說明就是有機會,而且也不如之前抗拒了。

聞齊妟眼眸微亮,將人鎖在懷中,低頭貪婪地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好。”

正文即將完結,明天正文加更全部發出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