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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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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江桃裏不知道自己在對面人眼中,是什麽模樣,她只覺得自己本不該輸的,聽他這樣一問,自然就點頭了。

“還來。”

能贏一次,自然還能贏。

聞齊妟笑了笑將棋盤恢覆原樣,似漫不經心地說:“這樣幹玩兒著也無趣,不如押個賭註吧。”

“什麽?”江桃裏看他。

“別怕,不讓你做什麽,只是想起來之前,你好像做了個香囊,後來不知道丟哪裏去了,再做一個給我而已。”聞齊妟埋頭將推了出去。

他用少將軍的身份要的那個,至今還沒有拿到,突然就很想試試換一個。

若是拿到了,那她便完了。

聞齊妟彎著無害的眸,淺笑晏晏地看著江桃裏。

這話好似篤定她就會輸一樣。

江桃裏聽後顫了眼睫,不應聲,專心著下棋。

其實早就丟到她的手上了,既然不喜歡為何還要?

大約是不想再做了,江桃裏下得格外地謹慎,每一步都需要看好久才肯落子,但還是輸得很快。

一開始江桃裏還有些不服氣,他貼心地說多來幾次,她便同意了。

可在每次快要贏之際滿盤皆輸,一來二去輸了不少香囊在他那裏。

這,只怕是做一年都做不完。

江桃裏總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在欺負自己。

最後在他問還要不要繼續時,趕緊搖頭,任他如何說都堅決不肯再同他玩兒棋了。

聞齊妟丟了棋桿,見她臉上的痛苦的表情微笑。

室內不知何時灑進來一抹餘暉,楠木窗牖被染了一樣的濃麗。

江桃裏站起坐得發僵的腿,手抻在腰上,道:“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觀對面的人點了點頭,江桃裏才往外面走去。

往院子走回去時還在想,自己當時是哪裏來的自信,能一而再的同他一場場比。

如今想來,他雖每次都留了一條生路給她,但當她著急往著生路走去,都會被甕中捉鱉,然後將她攔在裏面殺得片甲不留。

這人不去當將軍簡直可惜了。

江桃裏緩步行在庭院中,腹誹著。

新芽抽枝丫滿頭芬芳,偶有風動吹起裙裾上的柔綢帶,飄揚不止。

江桃裏餘光無意間掃去,目光剎那頓下來,瞳孔如貓兒般睜得微圓。

“怎的,瞧見孤似瞧見了鬼一樣?”

樹下的人白衣玉冠,嘴角噙著笑,清雅至極。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桃裏猛地睜大了雙眼。

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看見了兩個太子,方才他還在裏頭同他下棋,現在卻在此處又撞見了。

不一樣的衣裳、發飾,甚至連表情都有所不同。

她無比肯定的是,太子這次絕對來不及去換衣裳,然後洗漱後再來這裏等她。

立在那處的人緩緩地朝著江桃裏行來,一步一步地踏在她的心上。

江桃裏止不住的腳步往後撤。

聞岐策停在她的面前,觀她臉上的表情,溫和地彎唇一笑,伸手拂過她耳畔被風吹起的長發。

微涼的指尖若有若無地觸碰,帶著一絲寒意。

他清冷的眸中似帶著好奇,“臉上表情怎麽這麽難看?”

這雙眸如他以前還住在東宮時,曾養過的那只貓兒,讓人忍不住伸手拂過。

真可愛。

聞岐策巡脧著她的臉,嘴角的笑意愈深,如同神龕中被供奉著,那不染世俗塵埃的神佛入了世俗。

江桃裏震驚過後,勉強擠出一個似驚似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方才不是還和我在屋裏下棋,怎麽這麽快就在這裏了?”

真的太快了,就半盞茶,她就只離開了半盞茶的時辰。

江桃裏雙手抓著身後的欄桿,不讓自己抖得很明顯。

而眼前的人微揚眉,似真似假地笑著道:“自然是,有兩個我啊。”

聞言,江桃裏的臉色算是徹底變了,腦子一片混亂,張口想要講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兩個太子。

太子有兩個?

她還在夢中未曾醒來罷,不然怎會聽見這般離譜的事。

大約是她此刻的表情有趣,聞岐策也展顏一笑,清冷散去,帶著逗樂成功的狡黠,“騙你的。”

“剛換一套衣裳,就不認識我了嗎?”

他說這話時微垂眼睫,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江桃裏的心隨著這句話砰砰落下,彎著嘴角:“殿下還是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我差點就當真了。”

若當真有兩個太子,她怕是會忍不住連夜收拾行囊跑路。

“好。”聞岐策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回去吧。”

江桃裏獲得首肯,立即離得他遠遠的,腳步飛快地朝著前方行去。

風中帶起一股清甜的氣息,聞岐策立在原地,輕顫眼睫,看著那恨不得飛奔的人影,彎眼笑了。

月朗星稀,皓空上絳河點點斑駁。

聞齊妟似玄色流星劃破黑夜,一路行如驟雨,擡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書案捧書端坐的人涼薄地掀開眸。

聞岐策看了進來的人,似未曾瞧見那臉上的神情,垂下了眸子。

他將視線放在上邊,緩聲道:“下次進門之前輕聲些。”

“呵。”聞齊妟身上還披著從外面帶進來的涼意,自看見屋子裏的人後,胸腔的火焰強行壓了下去。

他朝前走了幾步,手掌撐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扯著嘴角,狼眸狠厲,“這會兒曉得不該讓人發現了?方才怎麽就不擔心。”

聞岐策垂眸顫了眼睫,沒有答話,專心看著上邊的字。

“好哥哥,穿了和我截然不同的一身出來,這心思可真如一碗水啊,一眼看到底。”聞齊妟冷覷他的紋絲不動。

似想起了什麽,轉言問道:“聽人說,那日你來了院子尋我,怎麽後面不見進來?”

他說的那日是兩人在青天白日屋內茍且?

聞岐策聽見這話,從書中擡起了眼眸,掠過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眉、眼、鼻、唇、以及身量無一不是如出一轍。

若是再連表情性子都裝得一般,只怕是最親的人也分辨不出來。

幸而自幼時,兩人除了相貌之外,其餘皆相差甚遠。

“那阿妟兩個身份相互著用,可還好玩?我還當你是想換回來呢。”聞岐策放下了書,眼尾上揚清冷地笑了,眸中一片寂靜。

“這可真是巧了。”聞齊妟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書。

他左右上下瞧了瞧,只從上面看見了一個‘偽’字,臉上的笑更加濃了。

“如長平那一戰一樣,送出去的東西,就像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風過了無痕,闃無人聲的夜都是殘肢,濃血如河流進坑裏……”

“夠了。”向來穩重的聲音隱約不平,似忍了許久,終是開口將這些打斷了。

聞齊妟如他所願地停止了往下的話,精致的下頜微揚,嘴角噙著冷笑等著。

聞岐策擡眸與他對視,如火如水,從頭到尾都是並不相容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說人是你的,不斷提醒我,不斷告訴我,不就是想看見這樣一幕嗎?”

聞岐策的嘴角下壓,似菩薩低眉順眼,滿是清冷,語氣雖平靜卻暗藏了翻湧的波濤:“怎麽現在你倒是先著急了。”

“我急?”對面的人輕嗤笑一聲,滿是嘲諷:“梅園中故意溫酒,知曉我脾性定會將酒灑在你身上,再將人送去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裏間,而我定會去將那女子送走。”

“恰好,我又在來時遇見過一位姿色秾麗的女子,我生性多疑定然將人記下,議事之地選在不常去的地方,江桃裏能往那邊跑是理所應當的,正如我看見一樣順其自然。”

“而我就會想啊,好哥哥都已經提前包了梅園,哪來的女子誰進得來。”

聞齊妟一點點地數著,坐在案前的人依舊低眉輕撚手腕上的菩提珠,不動如山。

“現在究竟是誰著急?”

“你連初遇都安排得這般如夢似幻,我隨口提醒你幾句有何不可?”聞齊妟含著泛冷的笑,說著:“哥哥,我這是在如你所願啊。”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不過唯一不知道便是,江桃裏不是那位未來太子妃,所以順著落入提前設好的美人陷阱中去了。

現在後悔了還想來搶人,簡直是做夢。

聽他止了話,安靜如雪的聞岐策將眸擡起,眸中寂冷漠然,薄唇微動:“阿妟你別忘記了,她如今是太子妃。”

不管前塵如何,現在她就是他的人。

簌——

冰冷匕首穿堂而過,定在聞岐策的後面,一縷發絲散落下來,他依舊四平八穩在嘴角噙笑。

聞齊妟眉眼徹底冷了下來,“那是之前,和離書都給了,現在人是我的,我早就說過,誰碰她我就咬死誰。”

聞岐策聽此言眼珠微轉,並未露韞色,旋身將身後的匕首取下來捏在手中。

“阿妟,我也早提醒過了,小心玩火自焚,看罷著火了。”

似撚著菩提珠子一樣,隱約帶著神性,輕聲嘆息。

聞齊妟將匕首從他的手中輕易抽出來,三分陰沈七分冷淡,對這句話不置一詞。

疊了匕首收起來,他對著端坐慈悲面的人彎眼,眼尾浮著一抹濃艷的紅,掩飾不住的肆戾,轉言輕道:“想必哥哥不想太子都沒得做的吧。”

菩薩面剎那破碎了。

聞齊妟沒有看一眼,直徑轉身走向一旁,將擺放在架子上的面具丟了過去,“少將軍快回去吧,太子府夜不留人的。”

端坐在上方的人將視線定格在面具上,半響沒有動,頭頂隱約傳來懶懶散散的聲音。

“人我會帶出太子府。”

門闔上了,靜謐的室內闃然無聲。

“有病的瘋子。”聞岐策緩緩吐出來,垂著眸將面具拿了起來,然後戴上。

“不過,倒是別有一番滋味,比以前好玩兒,因為我現在也喜歡她。”

臉上帶上了面具,依稀可以窺見隱約在含笑,似慈悲又冷漠的菩薩。

哥哥:有病的瘋子。

弟弟:究竟誰有病啊!

桃桃:請大哥不要說二哥,兩人身上的黑點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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