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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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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江桃裏聽見熟悉的聲音,轉身回眸,柔風吹過她鬢邊的發,美得猶如鏡中月。

身後是一襲正青圓袍的沈知寧。

他離得江桃裏並不近,是恪守本分的距離,但眸光卻覆雜萬分。

他方才來時才知曉,原來這次的春日宴舉辦的太子妃,是他朝思暮想,甚至差一點就能長相廝守的人。

許是當了太子妃多了幾分莊重,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相比之前的怯柔嬌媚,現在就如那伸手遙不可觸的皎潔明月。

當時他才知曉自己錯過了什麽,後來才明白,他錯過了那道潔白的月光。

誰知道緣分使然,她也來了此處,現下就只有兩人,他有很多話想要問她。

江桃裏見他滿臉覆雜地望著自己,而四下又無人,悄然地往後退了幾步。

“抱歉,不知沈公子在此。”她攏著鬢邊被吹起來的發,擡腳往回走卻被人快手拉住了。

沈知寧明知她如今的身份,卻不知為何會伸手將人拉住,他這一刻只知曉,若是將人放開了,依照兩人身份再無獨處之時。

思此,他心中一痛,啞聲開口道:“桃桃,先別走好不好。”

江桃裏皺眉用力掙紮著自己的手,卻絲毫不能撼動,那人發瘋似的捏得很緊,使她心中生出了一絲懼意。

春日宴上這麽多人,雖然此處無人,可萬一不小心被人瞧見了必定有風險。

“沈知寧,放開我。”江桃裏顰著細長的眉,低壓著嗓子隱約有幾分不自在。

沈知寧聽見熟悉的聲音,神情怔楞,腳步上前一步,手握緊一分。

兩人未有齟齬之前,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恪守著君子之道,清白相處。

以往她都是喚自己知寧哥哥,如今卻是連名帶姓喚他,簡單的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劍,將他的心戳穿隱約淌了血出來。

那日江桃裏同他說分開時,尚且不知自己已經情根深種。

直到真的尋不見人後,他才知相思苦,當時便覺得為時已晚,如今那悔恨更甚了。

剛才見到她後,他便止不住地想,若是當時同意帶她走,是否結局會不一樣。

沈知寧紅著眼凝望著她,滿口苦澀:“桃桃,為何你不曾與我說你的身份?”

為何要騙他,分明她與他不該錯過的。

他一直當她是家中不得寵的庶女,然而實際他現在才知道,她是尚書府的嫡次女。

她但凡向他坦白此身份,他定能說服家中的人娶她,可她卻只字不言。

江桃裏聽了這話垂著的眼眸微擡,玉軟花柔的臉上似帶著笑,可眸中無笑意:“我如何騙過你?你問過我嗎?”

她所言從未有過假話,嫡庶之別在他眼中看得太重了,大於了一切。

沈知寧張口想講話,卻無從說起。

他確實未曾問過,只是從她平日的只言片語中猜出來的,而且他說是庶女,她從未反駁過。

其實她本就未曾有過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罷。沈知寧眼眶微紅帶著委屈。

“如果當時你向我坦白你的身份,我們就不會錯過。”他帶著一絲固執。

沒有如果,而她也不是嫡次女,結局不會改變,錯過了便是錯過。

江桃裏目光掃過眼前的人一臉痛色,垂下眼眸,聲線輕輕的問道:“沈知寧,你知曉我現在是誰嗎?你還敢帶我走嗎?”

太子妃,頭頂的是太子,是天子,一旦被人發現她與旁人私相授受,便是死路一條。

沈知寧當時都不肯帶她走,如今何故做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模樣。

江桃裏賭他會松手。

果然話音甫落下,緊握的手腕就被一寸寸松開了。

她被又放棄了,第一次有失望,第二次已經變得毫無波動。

她沒有擡眸看眼前的人,將衣袖垂下來遮住手腕上的紅痕,然後頭也沒有回地走了。

身後的沈知寧腳步下意識跟上前一步,他只有勇氣朝她走這一步,身份已將兩人之間劃分得涇渭分明。

她身著錦繡華服,不曾回首,比夢中還遙不可及。

他忽地紅了眼眶,腳下踉蹌幾步,扶著一旁的樹悲泣。

以後他將再也無機會了。

經歷沈知寧這遭,江桃裏再也不敢隨處亂走了,就坐在此處尋了書看。

另外一邊。

校場上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比拼,前不久長平少將軍前去小憩了一會兒,再次回來時身邊帶了個小尾巴。

在眾人揶揄的表情之下,他本就煩不勝煩,結果還有個名喚李禮白的白衣書生非要和他比試。

一般這樣的人他瞧都會用正眼瞧,但觀見著李禮白的面容有些熟悉多看了幾眼,結果還真是熟人。

那日梅林中與江桃裏拉扯的,可不就是此人。

聞齊妟嘴角扯了笑,應允的。

當時比試後,他丟了手中的劍,眼中含了輕蔑,居高臨下地看著氣喘籲籲的人,心中滿是對江桃裏眼光的懷疑。

這般弱如雛雞之人她也瞧得上?

他勝了一場,那跟過來的程雙雙眼眸泛光,直呼誇張的話,當眾說要給他敬酒。

李禮白的臉色瞬間烏黑,勉強站起來還要與他比試。

聞齊妟對這兩人避之不及,當即翻身上馬揚鞭離去。

不消片刻,眾人只見那前不久揚鞭而去的長平少將軍,又回來了。

雖然瞧不見臉色,卻是一身的寒氣。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他下馬揪住了李禮白的衣領,目光淩厲地上下打量著。

他現在不太確定那日梅林的,究竟是不是李禮白了,若是同一人,那方人又是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倘若不是,那方才峽谷處同她拉扯的奸夫,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

李禮白未曾見過這般有壓迫的眼神,似立在千軍萬馬之前,直讓他頭皮發麻。

正當李禮白要掙紮時,只見面前的少將軍唇角微勾,陰惻惻地從牙齒擠出幾個字來:“方才試還比嗎?”

若是在剛才李禮白可能就已經同意了,但如今瞧著他如此暴戾,哪還敢同意,那幾個字就似惡狼嚼食,又狠又冷。

“不……”李禮白甫出口一個字就被人松了領子,然後丟了把弓箭。

“天黑之前,誰先獵到林中白虎,誰便應允一件事兒,眾人為證。”

雪駒上的人勒著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禮白,目光沈沈,使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雖然程雙雙仰慕少將軍,但聽聞是去獵林中王,她頓時朝著李禮白移動腳步,小聲地道:“禮白哥哥,還是不比了吧,你本就不會武,輸給常年征戰沙場的少將軍不丟人。”

她的本意是勸說李禮白不去,誰料他不僅不聽,還捏緊了韁繩。

李禮白抿著泛白的唇,覷她一眼,又看著馬背上的人,咬著牙命人牽了匹馬搖搖晃晃爬上去。

程雙雙從未見過這樣的呆子,任由她如何勸解都不肯聽,氣得她紅著臉直跺腳。

“承蒙少將軍看得起,子書自當不敢掃了雅興。”李禮白捏著韁繩的指尖泛白。

聞齊妟揚眼瞧著,冷哼一聲,手中的馬鞭一揮,如箭般飛奔而出。

雪駒並未行官道直接跨過圍欄。

李禮白見之不甘落後,學著那般模樣揮了鞭子。

他是書生,學過四書五經知曉天文地理,卻唯獨不會騎射之術。

他不知揮鞭至馬身何處,引得它直接暴亂,如箭般狂奔朝前行去,只餘下短促的一聲驚呼。

場上的人見後不知誰笑出了聲。

程雙雙美眸一橫,厲聲道:“有何可笑的?莫說他一個不會騎射的人,敢和少將軍相比,你們這些人敢嗎?”

場上一時之間無人回應,因程雙雙身份在此,且與太子妃交情匪淺不宜得罪。

嗆了這些人後,程雙雙擡眸看著那遠處的背影,趕緊指揮著士兵尋李禮白,她則去尋江桃裏。

如今剛春分,林中大蟲早已經饑腸轆轆,那傻子就這樣直楞楞地朝著前方而去,全然不顧自己是拿筆桿子的手,真的是蠢透了。

江桃裏得知此事,恐出了什麽事趕緊過去,但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追上前的士兵已經尋不到李禮白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程雙雙瞬間紅了眼,也要往裏面走,任江桃裏如何勸都無用。

無奈之下她只好喚了幾個身強體壯的侍衛,一起陪著她朝著林中行去,但只許在淺處不如深林。

程雙雙抓著江桃裏,一路紅著眼道:“都怪我,明知道他如何想的,卻還要激他。”

江桃裏心中微嘆息,她此刻還有什麽不懂的,恐怕最開始她想要去射場瞧的,並非那長平少將軍,而是因為李禮白在。

李禮白為人較真兒認死理,但凡是從程雙雙口中說出來的事都十分在意。

雖然她不知曉程雙雙說了什麽,大致已經猜到了。

“雙雙不哭了,李公子會沒事兒的,這邊已經幾年未曾出現過白虎了。”江桃裏溫聲細語地安撫著。

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的探查,確定無問題這才選在此處,不過卻未料到會出現這檔子事兒。

“嗯。”

程雙雙如今悔死了,委屈地看著江桃裏,嘴上止不住地道:“可你也知曉他的,任何事從來都不言語,若不激他,他永遠都是那般穩如泰山,非得需我上前湊去。”

“他真的太過分了。”說著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眼淚很快就淹至江桃裏這邊,她共情甚強,遂也紅了眼眶,安撫著情緒崩潰的程雙雙。

跟隨的侍衛似聞見了一聲嘯叫,神情立即嚴肅了起來上前道:“主子,此處不安全不能往前進了。”

江桃裏亦是這般覺得,但頗有些為難地看著程雙雙,瞧她哭得淒慘也不忍心。

“沒事兒,桃桃,我們不往裏邊走了,就守在此處罷。”程雙雙擦拭了眼淚,主動言道。

江桃裏遣人進去尋,剩下的就停在此處等消息。

人未等來,結果先等到了一只雪白的老虎。

那雪白的老虎口水橫流,眸光淩厲。

侍衛護著兩人往後撤,誰知它異常聰明,知曉拉著自己的那幾人不好對付,轉眸就看向了朝前慌張跑的兩人。

它直沖沖地朝著前方而去,眼看著就要將兩人一同撲倒在地。

江桃裏下意識將程雙雙推至一旁,那只雪虎將她撲在地上也不貪心,直接叼著她就往林中深處跑著。

一時之間此起彼伏地響徹著‘太子妃被大蟲抓走了’。

瞬間一抹雪白飛快地跨過灌木叢,追隨著雪虎的方向而去,快得眾人都未曾瞧見是誰,但識得那匹快馬。

那是長平少將軍常年不離身的雪駒,素有‘戰場小將軍’之稱的馬。

有了長平少將軍追上前去,眾人那顆心頓時稍微安心,提著膽子回去加派人手過來。

冷風一陣陣襲來,江桃裏被顛簸得幾乎要吐了出來,眼眶的淚也不受控制被晃了出來。

她沒想到這邊淺也有老虎出沒。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都快要暈了過去,它這才停了下來。

雪虎停下來後並未著急著將江桃裏吃掉,而是將她先放在一旁,吼叫一聲威懾,淩厲的目光這才轉移至一旁。

江桃裏被嚇得抖了抖身,目光警惕地跟著它一起轉移,待到看清之後目光一頓。

此處正有著幾只雛虎,大約是冬季沒有儲存夠吃食,所都餓得瘦可見骨。

長相威猛的雪虎沒有看她,上前用頭拱了拱那幾只稚虎。

江桃裏雖然不懂它們之間如何交流的,但那幾只稚虎全都站了起來,然後齜牙咧嘴地朝著她行來。

顯然她是雪虎替它孩子獵的‘吃食’。

江桃裏被圍困在中央無處可逃,正當絕望之際,破空射出幾支箭,頃刻射殺了距離她最近的那幾只稚虎。

突生此等變故,不僅江桃裏怔楞了,雪虎也是一樣楞了瞬間,然後仰天長嘯,動作迅速地朝著她撲過去。

江桃裏雖然被嚇得渾身發軟,卻還是勉強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開了雪虎撲過來,避免了葬身虎口。

雪虎反應很快,長嘯一聲再次朝著江桃裏奔去,而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可以滾動了。

千鈞一發之際,帶著倒刺鐵鞭子挾裹著寒風襲來。

頃刻,圈住了雪虎的脖子。

剎那間頭身分離,帶著腥味兒的血迸濺在江桃裏的臉上,她差點被灼傷了。

從未見過這般殘忍血腥的一幕,她呆楞看著,緊接著面色慘白,胃中翻滾著,偏頭便幹嘔不止,眼淚也不受控制地不停往下掉。

倏地冰涼的硬物劃過下頜,強行將她擡了起來。

她的耳邊響起帶著含著惡意的笑聲:“瞧,尊貴的太子妃這會兒就被嚇得這樣惹人憐惜了,方才怎的不怕呢。”

熟悉的聲音猶如滑膩如水,正盤亙在陰暗潮濕之地,尋見獵物吐著信子,伺機而動的毒蛇。

江桃裏察覺到他此言中的殘忍,眼睫顫了顫,擡著正霧氣蔓延的眼眸,盈盈動人卻面對著心狠手辣之人。

聞齊妟目光落在她似含著春色的眼眸,殷紅的嘴角微勾,嗓音低啞:“我記得很久之前便已經提醒過太子妃了,有的人該斷則斷,你怎麽就這般不聽話呢?”

江桃裏聞言一頓,片刻苦笑。

早猜到春日宴人多眼雜,她沒有想到方才的事,這麽快就被人發現了,而且發現的人還是他。

她被雪虎本就嚇軟了身子,如今更甚了。

眼前的人多少次都對自己釋放了殺意,如今亦是一樣,強烈的氣場將她一壓再壓,終於克制不住雙手軟趴了下去。

“我並未同他有糾葛。”江桃裏呼吸急促著,眼眸輕顫如溺如水中的貍奴,被人剛打撈上來。

迤邐在地上的雪白的衣裙,被染了飛濺過來的血,紅梅點點,分外的荼蘼。

眼下的處境十分兇險,所以江桃裏快速在腦海中搜刮著記憶,確定自己並未同旁人糾纏過。

四下無人,她又是在眾人的眼中被雪虎擄走的,即便是她死在此處,那些人也不會懷疑她是被他殺。

她說的是實話,但半蹲於地的人卻笑了出聲。

他單手捂著面具遮住了雙眸笑得清朗,卻有一股子癲狂的意味,手中那長鞭上還染著血,正順著柄首往下滴落。

江桃裏的眼角被滴落一滴血,正順著白皙的臉頰往下蔓延,宛如杜鵑泣血。

這人就像是徹頭徹尾的瘋子,根本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的是什麽。

笑夠了之後他將手放了下來,實際面具之下的臉毫無表情的起伏。

他把玩兒著手中的鐵鞭,語氣陰冷瘆人:“所以此處並非你的嗎?”

柄首下移順著下頜,劃過脖頸跳動的動脈,停頓一息。

咋回事啊妟妟,還不知道嚇女寶後事情的嚴重性嗎?怎麽又嚇女寶,一個不小心可就是無妻徒刑了。(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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