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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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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為了幫老媽抓住這潑天幸運, 陳金女兒連忙跑去巷子外租房,可問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

要麽太貴,要麽房子太差, “這小鎮的租房市場也這麽火爆嗎?”

“因為看病的人多啊。”房東嘿嘿地笑著, 病人遇見白蘇是生病期間最幸運的事情, 他們住在附近更是幸運, 完全沒想到這潑天的富貴竟然會輪到他們。

感謝白氏醫館!

感謝小白醫生!

此刻, 白蘇完全不知道自己變成了周圍領居們心底的財神爺, 她正幫一個因為跳舞摔傷腿的年輕芭蕾舞女孩針灸雙腿。

女孩在彩排時, 因為舞伴的分神,害得她重重摔在了地上,導膝蓋半月板破損、距腓後韌帶撕裂、神經損傷。

經過一段時間康覆訓練後, 女孩雙腿能勉強站立, 但是無法再跳舞,熱愛跳舞的女孩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在家自暴自棄,整天將自己關在黑黑的房間裏。

她男朋友恰好有關註徐小明, 恰好看到徐小明在這裏治眼睛, 網上搜索一圈後發現她竟然還將偏癱人士治得站起來了, 於是顧不上那些抹黑言論,千裏迢迢的過來了這裏。

男朋友怕打擾白蘇紮針, 一直等到她紮完最後一針才問道:“白醫生, 針灸多久她能恢覆如初?”

“她主要是小腿神經損傷, 沒有斷裂,裏面有些瘀阻, 行經活絡通了就沒事。”白蘇覺得女孩還是運氣挺好的,問題不大。

“真的嗎?”女孩兒杏眸微亮, 下意識問道。

白蘇頷首:“你好好配合,等針灸得差不多了你再做康覆訓練,你這會兒動作太多反而增加阻礙。”

女孩兒懊惱地點點頭,她一直想重新跳舞,但站起來又摔倒,的確讓小腿更疼了,“謝謝白醫生。”

“沒事,等下針完取藥就行。”白蘇將剩餘銀針都一並拿走了。

男朋友小心護在旁邊,心疼的牽著女朋友的手:“瑤瑤,疼不疼?”

“不怎麽疼,酸酸麻麻的,好像還有點熱乎。”跳舞女孩用另一只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子,像是有熱氣在進入裏面,暖乎乎的。

“我看其他人也說在白醫生針灸能熱感覺到熱流劃過。”男朋友給女朋友遞了一杯水,“是不是比之前咱們找的地方好?”

“嗯,下針的第一下就感覺更好,而且還更便宜。”醫院、有名大醫館針灸一次六七百或是上千,瑤瑤在心底算了算賬,自己的積蓄能支撐她在這裏一兩個月時間。

男朋友看了看收費藥單:“藥價也不貴,還都是野生藥材,很難遇到這麽利好老百姓的醫館。”

瑤瑤望著外面源源不斷的病人,“難怪這麽多人。”

“嗯,我之前看到網上的傳言,我還以為沒什麽人過來,沒想到還是這麽多。”男朋友感慨,“沈默著始終是大多數,真正看病的人根本不會關註網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

“你們別關註網上那些,都是有人故意抹黑的,就是因為白醫生不配合賣藥方故意打壓的。”看病的大爺大媽也在家人的科普下,了解到了網上那些惡骯臟商戰,“他們壞得很呢。”

“我女兒也讓我別相信,我女兒說有些人被黑心資本註入,專門打壓一些我們本土的好品牌,有些牛奶啊、老陳醋等就被惡意造謠衛生不合格、有毒、吃了變傻子。”大媽說完還不忘叮囑幾句,“小夥子你們可別信哦,來了這兒治過病都會知道白醫生的好的。”

跳舞女孩忙搖頭說不會,“我們已經感覺到了。”

說話間忍不住打量外面長相昳麗,氣質清冷,卻對病人柔和輕聲的白蘇,第一印象就很好。

白蘇隱約聽到買膏藥的大媽們又幫自己打廣告了,眉眼又跟著彎了彎,然後繼續為病人看診,“哪裏不舒服了?”

“我這病有點奇怪,不知道白醫生你是否見過。”坐下來的病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性,手腕上戴著個金鐲子,上面還有雕花,金燦燦的怪好看。

鄒廷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聲和白蘇說道:“我耳朵每個月都會流血。”

“去縣城幾個醫院耳鼻喉科檢查了好幾次,都說可能是炎癥,用了藥幾天有效,可等下個月又來了。”

“然後我去了大醫院,說是子宮內膜異位到耳朵,每個月按照我的生理周期流血,問題不嚴重,讓我吃藥觀察,嚴重了最好切掉子宮附件。”鄒廷廷嘆了口氣,“但我還沒生小孩,暫時是不敢切的,但每個月耳朵都要跟著流一次血真的很麻煩。”

程冬冬驚得掉了下巴,“子宮內膜異位還能長到耳朵裏去?”

“沒得這個病之前我也沒想到,但後來聽醫生說不止有長到耳朵裏的,還有長到肚臍、膀胱、屁股□□、乳腺、壁腹膜、大腿等各個位置的。”鄒廷廷覺得還好自己沒長在屁股上。

何信也驚呆,“小師姐,你以前見過沒?”

“沒見過,不過聽過。”白蘇對二人說道:“這應屬於倒經,有行經期只吐血、衄血或眼耳出血者,是謂倒經。”①

“從嘴巴?”鄒廷廷捂住臉,還好她是從耳朵,想想經血從嘴巴裏流出來就覺得有點腥臭。

“你月經是正常的嗎?”白蘇說著去摸鄒廷廷的脈象。

鄒廷廷點頭:“是正常的,不過自從耳朵流血後,就少了許多,會不會影響我懷孕?”

“是要分走一些氣血。”白蘇說道:“有一些倒經是完全沒有正常月經,全是從眼耳口鼻出來,但也能懷孕,遇見這種事情不要怕。”

鄒廷廷錯愕地眨了眨眼,“真是神奇。”

白蘇摸著鄒廷廷的脈象,肝火旺盛,“你做什麽工作的?火氣這麽旺?”

“當老師的,每天面對一群一年級的小孩子,脾氣再好也變成炸藥桶了。”鄒廷廷更無奈的是還不能對小孩子發火,也不能罰站什麽的,不然就要被舉報。

白蘇了然的點點頭,“難怪。”

一提起工作,鄒廷廷就很想和白蘇抱怨幾句,但礙於職業道德,想想還是算了,並默默給自己催眠都是可愛的孩子,都是未來的花朵,以後會好的!

鄒廷廷深吸了一口氣,“白醫生,那我這個病要怎麽治?”

白蘇根據脈象判斷,是因為肝火旺盛導致經期沖氣偏盛,肝火循經上行至脖頸以上,這股熱氣下不去就只能從耳朵溢出了,所以得疏肝瀉火、降逆止血,另外子宮內膜異位大多也是氣滯血瘀寒凝導致的,所以還要活血祛瘀。

因此白蘇用清肝引經湯和溫經湯搭配著一起調理,“不出意外,下次經期時耳朵應當不會流血了。”

鄒廷廷松了口氣,“還有二十來天,到時候我看看。”

白蘇嗯了一聲,“你因為經常生氣,乳腺長了東西,這藥能調一調,但並不主治這方面的問題,你最好還是多註意一些。”

“我知道,我長了乳腺纖維瘤,另外還有子宮肌瘤。”鄒廷廷之前就檢查出來了,但醫院說沒大問題,好好觀察著就行。

從白蘇作為中醫的角度而言,這些都是陰陽營衛出現了問題,完全不管以後會慢慢累積出現更大的問題,“最好還是從根本上治好。”

“可以治嗎?如果可以等我治好這個流血問題,再治子宮肌瘤這些,可以嗎?”鄒廷廷因為有這方面的問題,經期時乳腺、肚子都老脹痛,雖然影響不大,但始終覺得不舒服。

白蘇點頭:“□□脹痛是中焦有阻,小腹墜痛感是宮內有瘀血,小腸熱量不夠導致升發疏洩功能不全,後腰酸痛多是腎精氣不足,早些對癥治療,免得拖出大病。”②

“難怪老話都說中醫治本。”鄒廷廷以前覺得中醫治病慢,但現在慢慢轉變觀念了,中醫不慢的,只是它要照顧到你的方方面面,所以感覺上更慢而已。

白蘇嗯了一聲,直接給鄒廷廷開了七付,讓她半個月後再過來。

“好的白醫生,謝謝啊。”鄒廷廷拿了藥方就去抓藥,等她走開後白蘇又治了幾個,轉眼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傍晚,涼風繞繞。

醫館外已經沒有排隊的病人,王婆婆她們拿著掃帚將青石地面掃一掃,巷子裏又恢覆古樸寧靜。

王婆婆遞給白蘇一個橘子:“白蘇,最近好多了吧?沒那麽累了吧?”

白蘇接過橘子:“好多了。”

預約看診限制了外地一湧而來的病人,臨時找來的大多數小鎮裏的急癥,但也不多,所以白蘇輕松了許多。

“那就好,真怕你累病了。”王婆婆笑著對她說道,“有時間也給自己放放假。”

白蘇誒了一聲,“入秋了你們也註意別感冒,今天有十幾個病人都染上了風寒。”

“我們穿了外套的。”王婆婆絮絮叨叨說起了天氣,“這兩天早晚是有些涼,白蘇你早起時也多註意一些。”

白蘇應著好,兩人又聊了幾句晚上準備吃什麽,忽然通向村子方向的巷口傳來求助聲。

“白醫生,快點幫我孫子看看,他忽然就暈倒不動彈了。”一男一女兩位老人背著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匆匆跑了過來。

白蘇忙讓兩人將小孩放到醫館門口放著的木質長椅上,然後上前查看,發現小孩嘴唇烏青,還口吐白沫,呼吸也明顯十分困難,“他好像是中毒了。”

“你們給他吃了什麽?”白蘇一邊詢問一邊給小孩把脈,脈象紊亂,忽快忽慢,明顯心率失常了。

小孩奶奶慌得雙手顫抖:“我不知道啊,他估計吃了點餅幹,還有點水果零食,可他平時都吃的,也沒出現這種情況。”

“那有什麽是平時不常吃的,我必須知道是吃了什麽才能對癥解毒。”白蘇讓程冬冬給自己幾銀針過來,另外讓何信去熬甘草綠豆湯。

程冬冬立即跑進屋裏取了銀針遞給白蘇,白蘇直接紮入小孩穴位,直接幫他催吐,催吐後後又紮入護心的穴位。

“不常吃的?”小孩奶奶仔細想了想,忽然想起自己下午燉了一鍋羊肉,“是不是吃了羊肉?他下午喊餓我給他舀了一碗羊肉湯喝。”

“羊肉是我在小鎮買的,應該沒有問題啊。”小孩奶奶十分困惑不解。

小孩爺爺著急吼著:“你不是在羊肉裏面放了其他補品嗎?”

“補品?哦哦哦,對的,親家送給了我一些當歸、三七、天麻、野生蘑菇這些,我都切了一點放進去。”小孩奶奶越說越心慌,“是不是因為牛肝菌沒有煮熟?”

白蘇看她說不清楚,直接說道:“你把一鍋都端過來我看看。”

“好好好。”小孩奶奶急忙往回跑。

程冬冬見狀連忙跟上去,“我幫你一起去拿。”

等程冬冬端著一大鍋羊頭湯回來時,白蘇已經將小孩子各處都紮上了銀針,避免毒素繼續侵入神經、心臟方向。

“師父,你看,全都在這兒了。”程冬冬還順帶將老太太剩下的補品原料都帶了過來。

白蘇朝鍋裏看了兩眼,隨即視線又落在了其餘包起來的補品上,都是新鮮帶泥的藥材,其中有一包是不規則圓錐形,表面呈棕褐色。

白蘇指著它問老太太,“你放這個了嗎?”

小孩奶奶點頭:“放了一個。”

白蘇腦袋嗡嗡地:“!!!”

程冬冬簡直嚇傻了:“!!!!!!”

“這是生附子,有毒的,你還放一整個!我的天啦。”

圍觀的王婆婆等人聽到後,全都吸了口涼氣,天啦,這可怎麽辦?

小孩奶奶也懵了,不是補品嗎?為什麽會有毒?

白蘇立即讓程冬冬去抓遠志和防風,“放到解毒湯裏快煮,另外再單獨煮一份藥效齊全的。”

“誒。”程冬冬利急忙去抓了這兩味藥,丟進鍋裏煮,十分鐘後就端了出來。

白蘇稍微吹了吹,涼一點後直接給小孩灌了進去,灌入藥後幾分鐘,小孩又再次開始嘔吐,一直吐到胃裏什麽不剩後才停止。

白蘇又繼續灌了他一碗,這一次倒是沒有嘔吐了,烏青的嘴巴逐漸變為蒼白,僵硬的四肢逐漸變得松軟了一些,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在一群圍著自己的陌生人中尋找著爺爺奶奶。

等找到親人後,心底莫名用上一股安全感,他直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奶奶,我難受……”

“乖孫孫,沒事了沒事了,奶奶在這呢。”小孩奶奶抹著眼淚,邊哭邊哄著孫子,還好孫子沒事,不然她真的沒法和兒子兒媳婦交代。

小孩難受的張張嘴,“奶奶,我舌頭麻。”

小孩奶奶立即上前:“小白醫生,我孫子這是怎麽了?他不是都吐出來了?怎麽還沒好?”

程冬冬:“這是附子,會導致麻舌、全身麻木、心率失調等問題,雖然催吐解毒了,但有些癥狀還是會持續一段時間的。”

小孩奶奶慌亂詢問,聲音都有些顫抖:“啊?我以為喝了藥就沒事了,怎麽還會繼續?我孫子不會一直麻木癱瘓吧?”

小孩爺爺也有些站不穩,“小白醫生,你是咱們小鎮最厲害的人,救救我孫子吧。”

“別慌,不會癱瘓的,再多喝幾碗藥水。”白蘇往解毒湯裏加了遠志和防風,遠志是治療心臟病時很好用的中藥,而且它可以緩解天雄、烏頭、生附子這類大熱大毒藥導致的心臟不適,同時還可以治療小孩此刻的心悸氣短、心神不安。

防風有強烈散表功效,散標就是解毒,像是□□、烏頭毒、芫花毒、野菌毒都可以用它。

兩者加起來就是大於2的功效,再加上甘草和綠豆,效果更好,因此小孩在連喝五碗後時心率失常、身體麻木的情況也逐漸好轉。

白蘇給小孩把了把脈,脈象逐漸趨於平穩,她直接取掉銀針,“差不多了,把這個單獨熬的防風遠志喝下去應該就徹底沒事了。”

小孩的爺爺奶奶看著孫子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激動得頓時喜極而泣,“總算是沒事兒了,真是太好了。”

小孩爺爺感激地道謝:“謝謝小白大夫。”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家娃娃就出事了。”

旁邊的王婆婆等人也附和著:“得虧離醫館近,要是離得太遠就糟了。”

“幸好白蘇在這兒,不然你們得跑去小鎮醫院洗胃,洗完胃還得住院。”文大媽說道。

“白醫生,你救了我們全家!”小孩奶奶擦擦眼淚,說著就想要跪下,但被白蘇眼疾手快的扶了起來,“別這樣,醫者本分。”

小孩爺爺嘴笨,只能重覆這一句:“謝謝白醫生,真的謝謝你了!”

周老三一家子笑呵呵地說道:“白蘇你別謙虛,厲害著呢,咱們小鎮沒有哪個醫生有你厲害的。”

“別說小鎮了,就是我們城裏也沒白醫生這麽厲害的中醫。”有租住在巷裏的病人跑過來說道。

“我們老家也沒有,白醫生你是最棒的!”……

檀越聽到動靜坐著輪椅過來時,就看到白蘇被大家圍在中央,低垂著眉眼,眉目間帶著溫和笑意,如綻放在雜草間的白色花朵,清麗淡雅,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

她雖然謙遜低調,但卻仍舊如一顆閃耀奪目的寶石,哪怕身處偏遠,但只要看一眼就能發現她的好,就能被她吸引住。

察覺到有道灼灼視線落在身上,白蘇擡眼看向人群之外,恰好撞上那道溫和繾綣的目光,恍惚間又像看見了師兄。

她怔了兩秒,隨即朝檀越笑了笑,“怎麽出來了?”

“聽到動靜。”檀越驅著輪椅移到門口處,偏頭打量了眼被救回來的小孩,“沒事了?”

“沒事了,多謝白醫生出手,不然我家孩子就完了。”小孩奶奶摟著還不大舒服的孫子,輕輕拍著孫子的後背,“白醫生,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白蘇再幫小孩把了把脈,脈象已經完全平穩,心臟也沒有任何問題了,“可以回家了,不過回去後再喝幾次這個湯藥,免得留下後遺癥。”

她讓何信將煮出來的防風遠志都拿給小孩奶奶,“鞏固一下。”

“謝謝白醫生。”小孩奶奶付了錢,就打算孫子先回家。

程冬冬看她抱著孩子就要走,連忙叫住老倆口:“你的羊肉湯和補藥還沒拿。”

“不要了不要了。”小孩奶奶加快腳步飛快走遠,她可不敢要了,她還沒活夠呢。

白蘇望著老倆口逃似的背影,無奈笑了笑,“咱們留著炮制一下就可以用了。”

“師父,那這個羊肉湯呢?”有點感冒的程冬冬揉了揉鼻子,“忽然有點想喝一碗,喝一碗我感冒鐵定立馬就好了。”

白蘇隨便他:“你喝吧,等下自己煮解毒湯。”

那他還是不喝了。

程冬冬端著羊肉湯打算去倒掉,可是聞著覺得挺香的,“……師父,這大娘煮的羊肉湯味道還不錯,我聞著真的想喝羊肉湯。”

白蘇聞著也覺得挺香的:“……菜市場已經沒有了。”

“家裏好像有一只專門送過來的羊。”檀越讓寧遠回去取過來,讓白蘇做著吃。

寧遠很快取了過來,之前阿姨用來熬了湯,只剩下半只了,“白醫生,夠嗎?”

“實在太多了。”白蘇看著這半只羊肉,大概有十來斤,“要小半塊就好。”

檀越直接說道:“都做了吧,放久了不好。”

白蘇遲疑了兩秒,然後點頭應下,並對檀越說道:“今晚你們一起來吃這個羊肉湯吧。”

檀越頷首,“好。”

寧遠低頭看了眼老板,暗搓搓地腹誹一聲:老板你不是不愛吃羊肉嗎?

“那先進屋。”白蘇彎腰將小孩奶奶落下的附子當歸三七等藥材撿起來拿回屋,“何信,這附子年份還可以,切出來炮一下,等下丟幾片在羊肉湯裏。”

推著老板進來的寧遠楞了楞,低聲對檀越說道:“檀先生,現在跑還來得及。”

“……”檀越沒理會他,徑直進了院裏。

“跑啥跑啊?炮過少量沒事的。”程冬冬仰著圓嘟嘟的笑臉湊到寧遠身邊,暗示了兩句:“附子燉羊肉,壯腰健腎,補陽驅寒。”

雖然誘惑很大,但寧遠還是擔心中毒:“真沒事?”

程冬冬疑惑打量他兩眼,“你知道你為什麽不是老板嗎?就是因為你膽小了,你看你老板就膽大不怕。”

寧遠噎住:“……”

老板膽大是有原因的。

“別怕。”程冬冬嘿嘿笑著:“不會有事的,實在擔心我們可以把解毒湯備著。”

寧遠嘆了口氣,老板身體弱,萬一中毒怎麽辦?是得備一份,“……麻煩了。”

程冬冬瞪大眼,“你還真要啊。”

白蘇瞅了眼墜在後面的兩人,笑了笑後將羊放到廚房裏泡一泡血水,然後剁成一塊塊的直接放入高壓鍋裏熬,是七八個月的童子羊,不需要煮太多時間,但骨頭多煮一會兒能更鮮香一些。

在熬羊湯的功夫,白蘇便坐到曬滿藥材的簸箕旁開始整理藥材,聞一聞味道,看看保留的藥味還夠不夠,品相、年份足夠的分出來,年份少一些的單獨放一堆,以後用時記得多取一點湊藥效。

檀越停在旁邊,幫她一起整理,“這是什麽藥材?”

白蘇告訴他,“這是酸漿菜,治肝氣不舒、肝炎的。”

檀越指了指旁邊的幹燥過的根莖,“這是……”

“這是續斷,續折接骨接經絡的,你平時的藥裏都有這個。”白蘇指了指旁邊的仙鶴草、川穹等藥材,“這些都是。”

“聽著很熟悉。”檀越將續斷炙過的續斷拿起聞了聞,還有潮,“還要再曬兩天。”

白蘇拿起一片續斷看了看,表面看著幹了,但的確還需要再曬兩天,她詫異地看向檀越:“你怎麽看出來的?”

檀越也不知道,只覺得一切都很熟悉,“感覺,沒幹。”

“你感覺還挺對的。”白蘇沒多想,隨意指了指旁邊的仙鶴草,“你說那個幹了嗎?”

檀越看了一眼,“幹了。”

白蘇詫異地望著他,“你是蒙的還是看出來了?”

檀越回以一笑:“感覺。”

“感覺?”白蘇在心底重覆了兩遍,又有些好奇打量著起檀越,因為繼承了師兄的容貌,所以也遺傳了師兄的天賦嗎?

檀越又從她臉上看到了仲秋那日的神情,眉心微蹙,聲音有些沈,“在看誰?”

“看你啊。”白蘇訕訕收回視線,為自己描補兩句,“覺得你學醫應該很有天賦,要不要學一學認藥?”

白蘇說完後又否決了自己的話,“誒,我就隨口說說,你別當真,你怎麽可能來學中醫呢?”

周圍光線漸暗,但檀越還是將她的神色看在眼底,聲音很輕:“你可以說說,我挺喜歡中醫的。”

“真喜歡?”白蘇偏頭打量著他,辨別著他這話的真偽。

“真的。”不知是不是受白蘇影響,檀越看這些草藥很親切,很喜歡翻動幾下。

“你不嫌煩的話我說給你聽。”白蘇很願意給他說一些中藥相關的知識,私心裏覺得他這麽像師兄,理應知道得多一些。

“不會嫌棄。”檀越語氣認真,“你說的,都愛聽的。”

白蘇翻撿藥材的手頓了下,擡眸看向一臉認真的檀越,心底湧起一抹異樣,她抿了抿嘴角,壓下心中的異樣後指著遠處的黃芪、三七、當歸、巴戟天、柴胡、桂枝等藥材,輕聲說了一遍,“都是常用藥,也是平日消耗最大的。”

“我看到你們經常曬。”檀越順手將這些藥材一一歸攏,還順道將被風進黃芪裏面的三七順手都撿出來扔回去。

白蘇註意到他的動作,又定定地看向他扔出去的三七片,忍不住又看向了垂眸撿三七的檀越,昏暗光線下撿藥材片的他像極了記憶裏的記憶裏的師兄。

師兄也總是默默幫她挑揀藥材裏不慎掉入的雜草和其他藥片,從不會責怪她,只是叮囑收藥時記得檢查一下。

想起師兄,白蘇鼻尖忍不住泛酸,陷入回憶裏的她都忘記去深想檀越是怎麽知道精準挑出三七片的。

兩人在月光下安靜的收著藥材,收得差不多了何信跑來說羊湯熬好了,“小師姐,湯熬得特別白,特別香。”

“把大塊的肉撈起來晾一下,等下切片進去再氽一下。”白蘇將藥材抱回庫房裏過秤,然後貼個標簽在上面以備隨時查詢。

等何信切好羊肉,再倒入滾燙雪白的羊湯裏煮上幾分鐘,然後再裝入程冬冬準備好的電池爐鍋裏,桌上還放著鮮嫩的蔬菜,菜葉上濕漉漉的,但瞧著新鮮得很。

附子需要小心使用,王婆婆她們都不會自己單獨做,所以白蘇舀了一大份送過去,轉頭又端回來一小盆蘑菇和鮮木耳以及一把現摘的空心菜。

晚風蕭瑟,幾人圍著桌子坐下,一人先舀一碗熱乎乎的羊湯,湯汁奶白,上面還漂浮著幾粒碧綠的蔥花,香氣撲鼻。

白蘇聞了聞,基本沒有腥膻,聞著還挺鮮香,低頭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身體一下子就熱乎起來了。

程冬冬咕嚕咕嚕連喝幾口:“好好喝,我覺得我鼻子一下子通了。”

寧遠本來害怕有毒的,但看白醫生都喝得香,便也忍不住喝起了湯,一碗下去渾身疲憊都舒暢了:“雖然不是冬天,但喝著還挺舒服。”

何信夾著羊肉蘸著身前的蘸水,裹上香菜小米辣,一口塞嘴裏,“好吃!”

白蘇也嘗了嘗羊肉,羊肉肥瘦相間,肉質細嫩,膻味幾乎沒有,比以往吃過的要好吃許多。

她還挺滿意的,忍不住對檀越說道:“你也多吃點,補補陽氣。”

“好。”不愛吃羊肉的檀越照著白蘇蘸蘸水的吃法,也多吃了一些。

“多吃蔬菜。”白蘇又給檀越夾了有些燙得剛剛好的蘿蔔、空心菜,“等冬天有豌豆苗時,再用來燙這個肯定很好吃。”

檀越看著碗裏的蔬菜,勾起嘴角,“好,回頭我叫人送多送幾只過來。”

“檀先生?幾只啊?那我們得自己多種點青菜。”何信立即申請將院子後面路邊的一小塊打算明年開春種甘草的地挖出來,“小師姐,我們種點豌豆苗吧。”

“種吧。”白蘇記得王婆婆家種了不少,“你去和王婆婆要點種子,再學點經驗。”

何信說道:“誒,我明兒就去。”

寧遠瞄了眼老板,主動提及,“白醫生,等長好了記得叫咱們。”

“這是自然。”白蘇朝檀越看去,這人都提供羊肉了,吃的時候肯定會叫上他的,開了一句玩笑:“你放心,吃水不忘挖井人,吃羊也不會忘記送羊人的。”

檀越精致的眉眼彎了彎,“喜歡吃牛肉海鮮嗎?”

“最近很補,暫時不想吃其他的了。”白蘇總有種感覺,只要她點頭說喜歡想吃,明天家門口可能會出現一頭牛或是幾框海鮮。

檀越心底有點點失望,但也沒有自以為是的一定要強勢表現什麽,“你想吃的時候告訴我,我讓人直接從養殖牧場送來,會新鮮一些。”

“wow~”程冬冬兩眼放光,檀先生可真豪氣。

白蘇掃了他一眼,然後同檀越說了一聲好,她挺喜歡檀越這樣知進退,相處起來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吃飯吧。”

飯後。

白蘇同檀越一道去隔壁院幫他針灸。

晚風涼涼,月光照進屋裏,拉長了兩人的身影,“喝了幾碗羊湯,身體倒是暖和不少,你覺得呢?”

檀越也覺得身體多了一些暖意,針灸時也沒覺得多了一些力氣支撐身體,刺痛的額頭也的好了不少:“胃裏也熱乎乎的。”

白蘇提醒他:“你氣血虛弱,平時可以多喝一點補一補,多補一補說不定就不頭疼不做夢了。”

“其實我平日不喜歡吃羊肉。”檀越頓了頓,“今天大概是人多,所以吃得多一些。”

寧遠順勢開口:“白醫生,要不有時候咱們一起做這種清淡補湯吃吧,人多檀先生也能多吃一點。”

白蘇想著檀越胃口確實不好,點了點頭,“人多胃口是會好一點,改天又一起做。”

檀越頷首,有些期待地問,“什麽時候?”

白蘇幫他摸了摸脈,目前附子的熱量都集中在胃裏,還得等它慢慢進入心、腎、脾經絡,“附子的藥性很好,你這身體還是稍微緩緩再吃為好。”

“好。”檀越語氣很輕,聽起來似有些失望,白蘇打量他幾眼,但清雋的臉上又沒有多餘的神情,好像是她聽錯了一般。

但微斂的眸子裏露出一抹失望,印證了白蘇沒聽錯,像個小孩,她勾了勾嘴角,看著像師兄的人這般樣子,真的有趣得很。

不過很快想起檀越每次都是自己一人吃飯,猜想檀越應該也是喜歡熱鬧的,因此有些於心不忍的說:“附子羊湯不能經常吃,但其他蘑菇雞湯可以多吃一點,改天下雨天時做了叫你。”

檀越輕輕應了一聲好,聲音依舊,但明顯輕快許多。

等針灸結束回到家,白蘇便進入書房,她記得爺爺以前寫過一些手記,有專門做各種食補的。

白蘇從書櫥裏抱出一箱書,一本一本的翻著,很快找到了爺爺寫下的食補,厚厚的一本,裏面許多是生活裏常用的食補方,也有許多是專們調理各種疾病的。

白蘇抄了幾個對癥通經活絡的,打算拿給檀越平時用,正抄著時忽然看到下面有一排爺爺寫的小字,備註是這食補方是根據祖傳藥方改的,但因為藥方不全所以少放了一些藥。

白蘇將夏日裏曬過的一些書拿過來對照翻了翻,很快找到了通經活絡、治風濕關節的藥方,因為是爺爺回憶的祖爺爺口述的內容,記憶不全,所以只有半截。

白蘇仔細看了看這半截藥方,心底忽然湧上一股熟悉感,她豁地一下站了起來:“何信,杏林堂的藥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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