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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玉清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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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玉清臨

池魚忽然回想起她剛入地府那一日的情形,與她之前的記憶似乎有些不一樣。

比如她其實有自己的名字,原本並不叫池魚。

那日池魚排了許久的隊伍,黑白無常卻渾然看不見她,去與她身後那人核對生死事宜,池魚便不甘心地探頭看了看生死簿——確實沒有她的名字。

就在那個時候,孟婆喊她:“阜熙,你來我這裏。”

池魚終於想起來了,她本來的名字叫阜熙。

可當她從孟婆手中接過不死橓,將它栽入血河池邊後,便再也記不得自己的名字了。

“吾乃上古不死橓,你叫什麽名字?”

她記得不死橓這麽一個簡單的問句,就令她頭痛欲裂,那到了嘴邊的兩個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然後不死橓伸出一根樹枝,宛若一個老者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那你就叫馳愉如何?”

從此以後,你不是阜熙,你只是馳愉。人間十六載,江山河海只記得阜熙公主,從此你不必再被名號束縛。

“池魚?”池魚卻理解錯了那二字的意思,“池魚思故淵的池魚?”

不死橓剛想糾正,卻聽池魚繼續說了下去:“這名字起得不好,奈何橋畔血河池裏一條沒有記憶的魚,哪裏能算是它的故淵呢?”

“你這丫頭,腦筋轉得極快。”不死橓慈愛地回,“可這血河池裏並沒有魚,你自然也無故淵要尋。”

池魚點頭,似是還算滿意的模樣:“說的也是,那就叫池魚吧,我若有來世,才不要做這一方池塘的魚,我要做就做那暢游天地間最自由的魚。”

“池魚,”不死橓笑道,“原來如此。”

——原來,她的名字是這樣來的。

為何會與她從前的印象有所不同呢?

想起這一段記憶的同時,池魚能感知到自己仍然在昏睡之中,只是不知道紅塵一境的經歷令她的身體和靈力發生了什麽,才突然想起一些陳年舊事來。

“樹老頭兒,你在嗎?”池魚呼喚道,她有許許多多問題要問它。

池魚十分確信,她在紅塵一境裏遇到穆周山一定有不死橓——或者說是尹兆的手筆。

而且她覺得,不死橓從見她第一面的時候便要給她起名為“池魚”,這個與穆周山口中之人一樣的名字,一定有它的目的所在。

不死橓給她一個來人間一次的機會,肯定不只是為了它口中的“七苦”靈器。

可她還沒有將這些問題問出口,不死橓卻先說道:“那不是你的紅塵一境,而是穆周山的幻境。”

池魚回想了一下,問:“所以整個環境裏只有那地府的天才是因為我的闖入導致的變化是嗎?”

如此便能說得通了,為何那個城墻,那條道路,還有路兩旁的景色池魚一概不認識。

原來這並不是她的幻境啊。

“那你能告訴我,池魚是誰嗎?”

不死橓不曾有片刻的猶豫便說:“是你。”似乎還覺得光是回答這兩個字還不夠,不死橓補充道,“從前,現在與將來,都是你。”

池魚卻覺得它根本沒有理解自己在說什麽,便追問說:“可我叫阜熙。”

不死橓說:“你是許多人的阜熙,但只是某些人的池魚。”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打破砂鍋問到底雖說並不是池魚的性子,但是不死橓這話實在是……它若仍像之前那樣索性什麽都不說便也罷了,說得不明不白的,怪吊人胃口的。

可是不死橓也不再給池魚追問的機會了,用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吸力將池魚從一片虛無中拉回了現實。

池魚睜眼的時候便發現,這並不是曹瑩瑩借她暫住的客房。

昏迷之前她被穆周山緊緊地抱在懷裏,是誰將他們救出來了?

被弟子們看到那樣的姿勢,不會誤會什麽吧?

池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心想:這大師兄舉止也太詭異了些,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幻境中的一切,以後她還怎麽和這位親傳師兄正常相處,一回想起這段記憶……也太尷尬了吧。

她還要繼續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可那拳頭卻被一只白皙的手握在了掌心裏。

那雙手一看就是女子的手,骨骼嬌小,五指纖長,可又和普通女子的手不太一樣,指尖布滿了繭,一點都不細膩光滑。

池魚順著那手看去,見到的就是一張濃妝艷抹的臉。

這女子的妝容畫的大膽又濃烈,與她的長相與穿著非常相符,這不太日常的妝不僅不突兀,反而突顯了一種傾國傾城的魅惑。

只是……她艷麗的五官總令池魚覺得有一些熟悉。

池魚眨著眼睛打量她,那女子便松開了池魚的手,拾起放在床邊的團扇,有下沒下地搖著,大大方方地讓她看。

冬日裏搖什麽扇子?池魚困惑。

——等一下,她知道這個熟悉的感覺在哪裏見過了。

“二……二師尊?”

只見那女子用團扇在她的鼻尖上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她正要開口,房間的門就被人敲了三聲,然後從外打開。

真正的二師尊此刻清亮的聲音自女子背後響起:“我可沒有裝扮成女子的癖好。”他聽到了池魚的話,言語間滿是笑意,完全不見被誤會的著急和責怪,“你覺得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池魚想起身對玉清然行禮,卻被那女子用團扇頂回了床上。

明明她看起來毫不用力,只是碰了碰池魚,卻讓池魚覺得那扇子有千斤的力量。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師祖給她的玉佩上寫了清臨二字,而二師尊的名字叫玉清然,清臨清然……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玉清臨,忙不疊地跪坐在床上:“你……你是我師父!”

池魚的語氣驚訝又確定,叫玉清臨聽了忍不住用團扇掩住朱唇笑出了聲:“許久不見門派裏有這麽可愛的新弟子了,真是太有趣了。許多人初次見面並看不出我與師兄是雙生子,你倒好,直接將我認成了他本人。”

也不怪池魚沒有在第一眼就懷疑玉清臨的身份,萬雲閣先前的幾位師尊都是男性,三師尊所修煉的鍛造術最是個需要體力加持的道法,再加上並沒有弟子特地指出……她居然先入為主地就認定了她的師父是個男修。

原來是個如此美貌嬌小的女子!

而且竟然和二師尊是一對異性雙生子!

怪不得她的指尖有一層厚厚的繭。

也不知是誰在床頭放了碗茶,大概是想等池魚醒來潤潤喉用,此刻還冒著些熱氣。池魚便下床將茶杯取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彎腰將茶舉過頭頂遞給了玉清臨。

“師父請喝茶。”

玉清臨又笑了起來,她聲音如黃鶯出谷,語調拉得很長,在嬌媚之餘更有一絲懶洋洋的意味。

她將茶杯接過,揶揄道:“原來我是給自己倒了碗茶,也罷,從此你就是我玉清臨的徒兒了。”

玉清臨並沒有輕輕抿一口作罷,而是把茶一口喝盡,爽朗的動作與她較弱的外表看起來極其不符,卻讓池魚覺得,她本就應該是這樣的性格。

“可是我出關得太急,就連收徒弟這事兒也是才被通知到,所以還沒來得及給我的徒兒準備什麽見面禮,聽聞橓先生指你做丹修,我便去武庫取了個從前做著玩兒的丹爐給你。”

池魚這才看到,這屋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個約莫半人高、通體黑色的丹爐。

尋常丹爐皆為銅制,但這一鼎的材料卻看起來比銅要更暗啞一些,陽光照射到爐身上,反射出暗金色的光,仔細一看這金色中又夾雜了些許紫紅,可往前走近兩步,無論是紫色或金色又都不見了。

“我以覆金砂和神紺石為主材料造的它,二者雖不多見,但算不得是什麽上品稀世珍材,我也只是尋了些尋常圖案雕刻在上面。”玉清臨介紹著丹爐,聽起來卻對自己這早年的作品頗為嫌棄,“你先將就煉著,為師定要給你尋來更好的材料,造個天下最厲害、最漂亮的丹爐給你。”

池魚不曾聽說過這兩個是什麽材料,只好奇地撫摸著丹爐,那觸感既不像銅鐵,又不似石頭,與看起來的光滑不一樣,摸上去有點粗糙卻不紮手,甚至也不覺冰冷,與指腹觸及時間久一些,甚至能感受到丹爐的表面有些發熱。

她覺得好不神奇,忙道:“師父不必麻煩,徒兒什麽都不會,若能把師父給的這丹爐用途發揮出個十中之一就已經很欣喜了。”

這倒是實話。

池魚是真沒想過要在修道上有什麽突出的建樹,這在她看來全都是白費功夫。旁人為此付出的越多,她越過意不去,感覺簡直平白糟蹋了那稀世珍材。

玉清臨輕靠在丹爐上,說:“我雖不出山,但這天下修仙之人花萬金重求我重鍛神器的人可不少,第一鍛造師的名頭我也擔得起,自己的徒兒若是用這麽個法器,豈不連累我名聲有損。”

池魚輕笑出聲,便也不再推拒。

見玉清臨的語氣中難掩的自得,玉清然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這雙生妹妹在外面總端著個師尊的樣子,內心年齡卻與穆周山差不多大,學不來半點謙虛推辭。

見二人圍著那丹爐繞了半天,玉清然出言提醒:“清臨,你且記得將這院子與這山巔事宜介紹給池魚,我就先去周山那兒看看。”

是啊,穆周山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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