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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公子,你把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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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公子,你把它給我

◎誰與你風花雪月!◎

朝廷這次派來的將領總算不是幹吃軍餉的, 枕戈待旦十五日,終在一月黑風高夜襲了闃營。

當晚兵聲大作,火光沖天,馬嘶人吼。

沈辜帶著零碎們避開主戰場, 蹲在樹林裏看戲似地見一波波闃兵添上又倒下, 庚兵始終是那一波,手持利刃身穿鐵甲, 殺人像砍菜。

“撫安, 這都什麽人吶?”

王萇問完, 搔著還餘青痕的嘴角,傷口要愈合了, 總是發癢。

“什麽人,好人唄。”沈辜觀察著, 愛答不理地回了句。

難得見到如此具有殺伐血氣的庚兵,這支隊伍比上她正統的鎮國軍來也差不多少。

咧嘴無聲地笑了笑,沈辜回頭說:“兄弟們, 看來咱援兵到了。”

趴著的程戈用最平淡的語氣潑最叫人惱火的冷水:“將軍, 咱無名無號, 跟這些朝廷兵不是一路子。人家根本都不知道我們呢。”

“校尉大人,你要清楚件事,若不是我軍在此英勇禦敵數日,這劍山可就姓了闃。”她乜斜過去, “沒了咱,朝廷這群人能直入珦城嗎?還不是咱這些無名無號的散兵,在這十五日明裏暗裏地給他們進山找路的?”

“小將軍, 我就是覺得不要太相信他們。”程戈抿唇, “到底我還做過朝廷的兵。”

校尉最近很喜歡杞人憂天, 十五天裏有三十次問沈辜闃兵會不會燒山,闃搠找到他們怎麽辦?

沈辜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拳,“校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真覺得朝裏那些文官能把手伸到北疆來?”

小將軍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真是苦煞他也。

若先帝成豐皇上在,或許她說的是對的,將在外無曰寡人。

可不看看現在天下究竟在誰手裏,當今的皇上他是姓周嗎?到底是表面姓周,還是其實姓李啊。

程校尉的擔憂總能讓他在絕大部分時候保持清醒和敏銳,他區別於其他北疆將士的最大一點就是能透過很多微末的事情推演到朝政廟堂。

“行了校尉,相信我,我們打贏這場仗。”

沈辜鎮定而幽深的黑眸無疑賦予了程戈勇氣,他嘆氣,還是點頭,“小將軍,我只是不希望咱弟兄幾個好不容易從闃賊手裏活下來,最後要死在自己國人手裏。”

“不會的,”她撇過臉,山下的戰事已呈收尾態勢,庚兵大勝,為首騎馬的小將領拎著一顆闃人頭,縱馬飛馳間大笑。

“咻——”

那支飛來的箭矢快得讓人看不清,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線黑影閃過,騎馬大笑的小將領便痛苦地呻/吟半聲,而後從馬上跌落,手裏的人頭失落,骨碌碌滾到他的頭邊,兩具死人的眼睛木然地對望著。

頭目這麽狼狽地死掉,剩餘的庚兵驚恐而憤怒地聚在一起,防備著尚未出現的敵人。

珦城被莽莽林海包裹著,成千上萬的兵進山後如泥牛入海,無從追尋。

庚兵們的警惕只是讓他們在漫天箭雨射來時能及時大叫一聲宣告中招,而後便喉嚨一咕隆,身子唰地震顫幾下,而後嘭地掉在地上。

屍體紛紛倒落,地上的泥土枯草已被血浸得完全換了個顏色。

“嘖,闃搠來了。”

沈辜擡頭從對面的山間望了望,緊接著掉身,“走吧,別讓他發現了。我們幾個還不夠他一卒玩呢。”

她回途時,看見有朝廷斥候從他們悄悄幫忙踩的隱秘山路裏馳馬飛過,幸得習武人過於清明的遠目,她認出這人是方才庚兵裏的一員。

“這小子焦急忙慌的,逃命咯。”左縱頭用風涼話掩蓋他由此泛起的某些慘痛回憶。

沈辜看了他一眼,他便幹笑,“小將軍,說點損話嘛,這不...不違反軍紀的哦?”

自用奇招搶到闃兵糧食後,敗兵們各方面都被沈辜用鎮國軍的規準要求著,許多軍紀軍法都是沿襲上輩子的,有些變動也不大。

“這是友軍。”沈辜接著走向陣地,“我們以後少不得跟他們接觸的。”

“什麽?難道我們要被朝廷招安嗎?”王萇大叫。

沈辜轉身就狠狠敲了下他的頭,“招安?我們是匪還是兵啊?你說,說說說。”

“...這,我看就算不是土匪,也不像實打實的兵。”

打量一周,七八人穿著闃兵的黑甲,甲胄上都帶著黑漆嘛烏的血,除沈辜外,每人的神色困怠而警惕,像群被拽著尾巴的貓。

更別提眉目□□涸的灰泥淹沒,本來樣子都瞧不全。

是兵,更似乞,亦如匪。

這群人走到朝廷兵面前,那些正統兄弟們的尖兵利刃比起他們都能算是光鮮亮麗了。

沈辜見狀不對,箭步上前,巴掌依次甩過去,把眾人臉上的泥打得簌簌掉落,“站直了站直了!少你們吃還是喝了,成天弄得臟像鬼,再說喪氣話——”

她著重打程戈重了些,“便與敵寇同謀!”

程戈捂著泛紅的臉,他帶著點幽怨擡眼,“我說小將軍,您殺雞儆猴也不必成天挑我這一只□□。”

每當軍心低迷時,她就打他幾巴掌,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可次數多了,就是鐵人也架不住這樣打。

沈辜冷臉,連帶踹他一腳,又對旁邊那群偷笑的猴喝道:“還不快走!”

“是,是是。”

剩餘人趕忙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沈辜立刻摸上程戈的臉,想面露歉意但費力忍著唇角的笑說:“實在對不住,奈何你是咱中間唯一個正兒八經的官,不打你還真鎮不住那堆孫子。”

“我就知道,誰看我這臭臉都煩。”程戈捂臉咕咕噥噥。

“不煩,不煩。”沈辜笑出聲,“真的不煩。”

“就是故意為之的,誰都每天說要逃,誰又都不逃!”程戈對著前面的背影們大聲喊道:“想打我就說,老子陪你們打!有本事別借小將軍的手啊!”

他的喊聲發洩大於挑釁。

但素了十幾天且失去太多的渣子們接受到的訊息只有挑釁。

本來已經走得很遠了,眾人聞聲又回頭,陰笑著搓手向程戈走來。

程戈憂郁地吞咽了下喉結,他下意識扭頭看向沈辜。

“玩得開心~”

他的小將軍沒心沒肺地揮手,掉頭走了。

留他一人面對兇神惡煞的渣滓們邊笑邊對其摩拳擦掌。

沈辜回到陣地,照常應付了通小妹的噓寒問暖,喝下他遞來的水後,她好似想起什麽,這麽些天頭次走向呆坐著的梁諍。

“小公子~”她蹲下身,撐著四輪車的扶手,仰臉笑得十分甜蜜。

兩人很久未曾靠得這樣近過,梁諍幾近貪婪地索求她的目光和臉上的每一寸表情變化。

從左眼下兩顆隨情緒而微動的小痣,到她秀挺的鼻梁,再滑到那口蒼白而削薄的雙唇,梁諍喉嚨上下滑動,繼而擡起下巴,極其冷淡道:“何事?”

沈辜暗戳戳的心思晃在臉上,她口不對心:“無事便不可來問問小公子近況,您近來身體好啊?睡得可好吃得可香?”

“...小將軍,”梁葫蘆輕輕喊了聲她,無奈:“我家公子也並非您想的那般愚笨。”

“哦——”意味深長的哦聲,沈辜接著笑得燦爛,“既然都是聰明人,我就不遮著掩著了。這麽跟你說吧,我想和你做樁生意,可行呀?”

打劫都不帶這樣的猖狂,梁諍最拿沈辜的不要臉沒辦法,他沈聲問道:“什麽生意?”

“嘿嘿,”少年的笑由明朗狡黠一轉為陰險狡詐,她擡起上身欲湊到梁諍耳邊秘密商量,卻被其繃著面皮躲了過去。

沈辜擺手,無所謂地盤坐到地上,說:“珦城外三十裏不是有個思歸縣嗎?我記得當初就是將二位放在那裏的是嗎?”

不提思歸縣便罷,一提及那個地方,梁諍就想起那群令人作嘔的兵痞及沈辜斬釘截鐵離開的身影。

他咬牙切齒地回:“是了。”

“嗯,我還記得小公子在那兒有處糶米的鋪子?”

梁諍繃著下頜,“將軍好記性。”

他話裏帶著濃烈的折辱意味諷刺道:“那您可還記得我的店有一半是你的?”

“啊,是知道。”沈辜恍然大悟,俄而驚喜,“這麽說公子是欲把家財獎賞我咯?”

她嬉笑怒罵的本事梁諍是拍馬不及,面前這位有著世上無二的曲解話意的本事,他嘴裏的冷嘲熱諷被她換成撥賞,無法,梁諍沒氣到人,反給自己氣了個倒仰。

“你...你!”

沈辜滿臉無辜,她甚有閑心地摸了摸梁諍的額頭,“小公子怎的面色這樣潮紅,山風傷人,莫不是受寒?”

“啪!”梁諍用力拍開她不規矩的手,就在短短一息的時間裏,沈辜已經把手伸進他衣領裏了,再不阻止可能還會繼續深入。

“恬不知恥。”

他這句話顛過來倒過去地罵她,沈辜聽得耳朵生繭子,她嗯嗯點頭,“是是,您說的對。”

梁諍是莊家,她還得有求於人家,可不得打巴掌給個甜棗。

據她所知,這人色厲內茬的,容易生氣也容易哄好。

這麽幾月來,她忙於軍務,經常把梁諍別扭的示好敷衍了之,照他的傲氣,心裏還不把她挫骨揚灰幾萬次?

沈辜只好諄諄善誘:“小公子啊,您大人有大量,也體諒下我們戎馬不易的。多事之秋,能保命就不錯了。誰能管得了兒女情長雪月風花啊。”

“誰!”梁諍驚怒交加,他瞪大眼睛看著沈辜,“誰與你兒女情長!?誰與你風花雪月了!?”

“是是,沒有沒有,”沈辜深以為然,她一直能把話語權掌握在自個兒手裏,話鋒一轉,就轉回最初的目的,“所以小公子啊,為了以後天下有情人都能榮享風月,您不如就把思歸縣的米鋪子給我罷?我保準日後將您的命系在脖子上護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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