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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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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三人行回來,差點絕交。

圓圓與野人誰都不理誰,小澈說因為一個男生。

兩個女孩喜歡同一名異性?閨蜜間難道無法逃脫這定勢?小澈至今還搞不明白怎麽回事,一面慶幸戰火沒有燒到自己身上。

一開始玩得很好,他們去廣場餵鴿子,去林蔭大道拍照,去湖邊野營,燒烤香氣吸引來一個男生,四個年輕人一起玩紙牌,本來很好,那男生喜歡聽圓圓吹口琴,大加讚賞,像蜜蜂圍著花朵轉。野人說男生看著輕浮,讓圓圓離他遠點。男生要回去了,邀請他們去市內玩,圓圓本來已經答應,野人卻故意告訴他錯誤的時間。

男生走後,圓圓質問野人為何耍人,不想去可以拒絕。野人氣得哆嗦:“你不該為一個外人同我發火,一個外人!”

小澈莫名其妙,至今不明白有什麽好爭執的,野人做法確有不妥,為何最傷心的反而是她?

姜辛聽完經過,心裏咯噔一下。

這事說輕也輕,說重也重。

也就是野人,遠行歸來還蹦跶得動,放下行李就出了門。誰都有晚上不想回家的時候,不是誰都可以找到落腳之處,大多數時候也就街上溜達。

今天不一樣,天氣格外好,月光皎潔,預示明天一樣的好。

一輛車在路邊停下,車裏的人喊了一聲。

見她不理,又餵餵。

她止步,怒目而視。

“敢問芳名。”

“不是兇巴巴小姐嗎?”

他很上道,立即自我介紹:“我叫許加豪,之前見過,不是壞人。”

正想晚些回去,不必碰到圓圓,她想了想坐上車子。

“玩些什麽?”

“跳舞看戲喝酒都不必了,我還是學生。”

“自然不能教壞小朋友。”

“去你家。”

“謔?”

“又不是沒去過。”

打發時間,當然要選舒適地方。

吃著冰淇淋,坐在地毯上看完一部又一部老電影。

“你家怎麽都沒人。”

“各忙各的,比如我爸今天不知在哪個情人家過夜,母親在娘家打通宵麻將,小弟有他的消遣。到了明天早上又是新的一天,我永遠是他眾多情人生的孩子中的一個,這棟很大的房子和我們是他的陳年舊事,他仍然還同新的情人發生新的故事。”

原來他有他的不幸,私生子見不得光,父親女友多到會叫錯名字。

“你呢,為什麽半夜流浪。”

“不說了,比慘沒有意思。”

她告辭,他有些不舍,很紳士地親自送她回家,下了車才想起忘記謝謝之前訂購的糕餅。

圓圓體力不支早早睡下。她想去說今天遇到了誰,自尊心作祟,覺得憑什麽先示好,又覺那日有些過分,越發沒法打破僵局。

一星期形同陌路,家長認為嚴重了。

“兩個女孩子有點怪。”元度含蓄地:“有點看不懂,又有點懂,倒希望自己看錯。”

姜辛正色道:“什麽都往那方面想是很狹隘的表現。”

至交好友也有吃醋的時候,這很正常。

對野人來說,那麽多年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的,或是曾經屬於她的已經失去了,她與圓圓彼此只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小澈明顯屬於異性範疇,所以友情中占有欲作祟,哪怕是多出一個可能發展為朋友的人,野人都會如臨大敵。

圓圓弱小需保護,野人在意她,呵護她,以至於過猶不及。至於她自己交友廣泛,在她看來許是不作數,閨蜜唯圓圓一人而已,又許是,她要求對方的同時看不見自己。

這種性格,今後戀愛會吃大虧,會跌在同一個地方。

“大毛會替小毛舔毛,也會與小毛打架,打打舔舔,莫名其妙,對吧?”姜辛抱起貓咪,狠狠吸一口:“一眨眼長這麽大了,都快抱不動你們啦……”

升學了。

圓圓勉強考進大學。野人憑借出色成績上了同一所大學。小澈以高到不可思議的成績進入頂尖學府,依然人等望塵莫及。

許加豪的升學禮物送出去,又被退回。

“太貴重,不要,無以為報。”

“不要你報。”

“那更不行。”

“你只把它當做假的好了,同路邊摘下別在發間的花沒有區別。”

多好看的項鏈,明珠秀麗別致,鉆石顧盼生輝。

很明顯人家有意思,野人的天賦在於,她不會問。

問了就沒意思,見面也尷尬。喜歡又怎樣,就像吃了一塊美味巧克力,吃就吃了又怎樣呢?

大學裏氣氛寬松,勤工儉學忙得不亦樂乎。她自認為高挑勻稱,自告奮勇應聘廣告模特,杳無音訊。

鎩羽而歸,許加豪不忍見她垂頭喪氣,為她引薦朋友。在前輩提攜下終於拍了一點廣告,勉強入行。

沒那麽不知天高地厚,不期待大紅大紫,多多見識學些本事,有露臉機會就好。

“還是無以為報啊。”她垂下眼睛。

許加豪看得呆了。

他不信任女人,父親那些情人,他一面同情,一面看輕她們,縱然父親那樣的男人寡廉鮮恥,情婦們不是不輕薄。

對野人他沒有防備,相識不過是個野丫頭,冷不防長大了,初見風情,未來不可限量,他眷戀這份熟悉的親切與陌生的誘惑。

野人追求者眾,女生緣差的人異性緣佳,滾滾桃花擋不住。許加豪只得按時接送,恨不得隔絕她與外界所有聯系。

與闊少交往的壞事與好處一樣顯而易見,風傳她已經懷孕,還有傳上位失敗被棄的。她再不像從前找人打架了,也打不過來,尋歡作樂還來不及,男伴不定期更換。

直到許加豪忍無可忍,責令她收斂。

“怎麽,怕我畢不了業?”

“怕你做未婚媽媽。”

“許少爺,你從那座古墓爬出來的?”

“才十幾歲,收斂些!”

“二十歲了。”她狂笑:“餵,憑什麽管我,好沒道理。”

“替你家人說你,作為過來人勸你,不夠嗎?”

“遠遠不夠,你沒資格。”她輕飄飄撂下狠話,頭也不回走了。

莫名其妙,幹涉主權國家內政,找炮轟吧。不是幫了人家許多忙就可以為所欲為,真是這樣,從此不接受他的幫襯便是。

心存感謝,敬而遠之。

冷了半個月,許加豪徹底怒目,命令野人不許離開他視線,又派專職司機。豈料對方完全不吃這套,許加豪狠狠心,拿出戒指。

野人笑瘋了:“認真?”

他眼神篤定。

她收斂笑容,從容開出條件,房子車子游艇首飾還算正常,接下來又十分貪婪地說了一大串,他搖了搖頭。

還是的,不舍得付出代價,她冷笑。

“即便我付出所有,你也不會答應。”他仿佛在這一刻看穿她,頓足離去。

有骨氣,求而不得瀟灑放手。

宿舍快要關燈,外頭嗙嗙拍門,真是的,耳根永不得清凈。圓圓頂著金魚眼站在外頭,發型淩亂,外套裏只一條睡裙,楚楚可憐。

“分手?”

“沒有交往何來分手。”

“絕交?”

“幾時被人當做朋友。”

“不至於,不過一進大學就變了,太不夠意思吧。”

“沒有一次主動聯絡我,都是我去找他,人家應對自如,倒是我無理取鬧。”

“這是真面目,以前都是假的?”

“不能把人往壞了想,可事實是……敷衍我們只是為了生存吧。”

“所以你是……放棄了?”

“神魂顛倒,不人不鬼,為個男人這樣太不值得。”

兩人擠在一張小床上,哭累了的睡得香甜,心累的徹夜難眠。

大學生沒太多去處,不兼職時不過混混圖書館,逛逛小商店,無聊時又記起許加豪的好來。

他總是不讓她孤單,擅於霸占她的時間,這令他高興。

她又何嘗不高興,與喜歡的人做什麽事都是值得高興的,然而霸占人生又是另一回事。

春日游園盡了興,腿腳酸痛,圓圓拉一拉她。那是必經之路,野人走過去問等了多久。

許加豪取出飲料給她們:“沒有很久,我這種人有的是時間。”

去而覆返,憔悴些許,滿臉寫著投降,圓圓都要原諒他了,野人如何能不深受感動。

此人儀表堂堂,用情至深,就算是個登徒浪子,相好一場也沒什麽損失。心軟的女人隨便給自己找個理由太容易。

有固定男友,好過四處漂泊,又不是魚,誰不想上岸呢?

開始半同居式生活。

許加豪從不吝嗇,當然他擁有很多時間以及很多錢。同居生活不是不甜蜜,她也還沒傻到做金絲雀。

就這麽來來回回,分分合合,吵架總是因為她的名氣與社交。冷戰搬出,他去她破舊的家中道歉,順便目睹她爛醉如泥的父親。相顧無言,彼此諒解。

“我們是這世界上最該相擁取暖的人。”

“信任是相愛的基礎。”

他保證絕不懷疑,第二天她就發現他的人在跟蹤自己,原來所謂的信任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

徹底失望,徹底出走,新住址誰也不告訴。

學校搬不走,她還得尚可。許加豪卻奇跡般銷聲匿跡了,覺得解脫又好奇,圓圓欲言又止:“他女友是本校的校花。”

野人怒火中燒。

一個電話掛過去,許加豪若無其事地出現,她更加若無其事地回去。

心裏想著放過彼此,占有欲不答應。

“今天我必須要出去。”

“我幾時不讓你出去。”

“見我母親。”她補充:“生我的那位。”

“說見就見,還說什麽了沒有?”

“想要彌補。”

“何必出去見面,在家裏就是了,讓不相幹的人回避。”

“她突然等在我宿舍裏,說些多年未曾養育十分愧疚的話,是什麽意思?大概見面也是說自己的苦衷,誰沒有苦衷,我孤零零長這麽大,多的就是苦衷,難道盡釋前嫌抱頭痛哭嗎?”

他被她掛著眼淚發狠的表情逗笑,寵溺地揉揉頭發。

她苦笑著道:“臨走我問她有幾個孩子,她說只有我一個孩子,這和我父親的說法很不一致。”

“你同我說過,當年是他拋棄她,還帶走了她的孩子,也就是你。不知經過她同意沒有。”許加豪認為此事有鬼,聞言勸道:“無論將來如何打算,至少搞清楚經過,不能不明不白做了犧牲品。假使她是無良母親,從此不見也就是了。”

“你好像很有經驗。”

“這種經驗還是沒有更好。”

白色小樓潔凈如新,花園不大,種滿奇珍異草,散發異香。

看得出她一直在這裏,而這裏距離他們僅數小時車程。距離不可以隔開的情感,遺忘可以。

她在外面等,身形苗條,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的身材遺傳自她。

“這是藥草,家中世代行醫,當年你父親是我父親的病人。”宣仰引她入內。

“一開始,你不知道父親有家室是嗎?”

“我知道。”

最後一絲同情消散。野人又問:“送我走是你本意?”

“我生產期間,長達一年的積郁無處釋放,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只覺萬念俱灰,急於逃避。你父親說要妥善安置你,我默許了。”

野人深吸一口氣:“我現在過得很好,你現在也不錯,沒必要住在一起,低頭擡頭都尷尬。”

宣仰絲毫不以為意:“當做朋友好了,方便時賞光喝一杯茶,別無他求。”

真的不能原諒嗎?也不是。畢竟沒啥感情,無足輕重的人,原諒是很容易的。

最需要的時候生母養母都不在,現在已經過了需要的年紀,看著她們會想起那時的自己,她告辭:“我就是個野孩子,長大了想按著自己的心意過活。你給我生命,我並不感激,本來兩不相欠,談不上彌補,也沒有真正有用的能讓彼此滿意的彌補。”

“說得是,你是有個智慧的女孩子。”

“需要知道我父親的近況嗎?”

宣仰搖了搖頭:“我們在彼此眼中都已死了,何必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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