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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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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宋櫻湊近了才發現,齊辭陷入昏迷,在地上顫抖,煞白臉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幹了。

宋櫻將披風裹在齊辭身上,扶他坐起來,將暖和的手爐塞他手了,凍紅的手不停搓著他冰寒的手。

這次犯病好像比上次更冷了。

晨間下了厚重的霧,如今尚未消散,冷得刺骨。

宋櫻清晨起來就在裹了霧氣的林間穿梭,現在身上全是寒氣,那披風也裹了寒氣,這麽裹住齊辭身上也是無濟於事。

“報春,熱水!準備熱水浴,”宋櫻在慌張中漸漸有了主意,急切吩咐道:“去把張二叫進來,伺候世子泡熱水。”

報春還是頭次見齊辭犯病,被這一幕造成的沖擊不小,看呆了眼,直到宋櫻開口,呆呆的她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忙不疊轉身出了屋子。

齊辭額上冷汗涔涔,一直在顫抖,宋櫻輕拍他冰冷的面頰,“齊辭別睡,醒醒!”

睡了可能會醒不來。

他渾身冷得跟冰塊一樣,蜷縮著,打著冷顫。

被傳進來的張二驚了眼,仆人大桶小桶拎了熱水進凈室,很快浴桶就裝滿了熱水。

張二好不容易才將昏迷的齊辭抱進熱氣氤氳的浴桶裏,可齊辭身子時不時顫抖,就算泡在熱水裏也沒好轉。

宋櫻對浴桶邊的張二道:“熱水浴驅寒,興許過陣子世子就醒了,你就在這裏守著世子,待水涼了,再叫人加熱水。”

張二擺手,一本正經道:“世子夫人有所不知,這等私密之事,世子不喜旁人窺見。世子的脾氣屬下知曉,倘若世子一睜眼,瞧見是屬下,屬下吃不了兜著走!”

張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此等密事,還是世子夫人來妥當。”

張二如腳下抹油,拉著凈室裏的報春溜了出去。

隔開凈室和寢屋的遮簾擺動,安靜的一室裏只剩下宋櫻和泡在浴桶裏昏迷的齊辭。

宋櫻無奈,從架子上取下帕子朝浴桶走去,打算用帕子從齊辭脖子上往下澆熱水。

齊辭身上厚厚的衣裳全被脫了下來,只剩單薄的白色綢衣。他坐在浴桶中,綢衣被水打濕緊貼肌膚,隱約間尚能窺見勾勒出緊實的胸肌。

宋櫻無意間瞥見,害羞的幾乎是下意識轉過身去,她垂頭手指絞著帕子,耳尖浮出一抹薄紅。

這算不算是占了齊辭便宜?

正在宋櫻糾結時,她忽地聽見急促的水波聲,轉身便瞧見齊辭往水下滑,雙手抱住手臂顫抖摩搓,眼看著他就要栽到水裏去了,宋櫻瞪大了眼,急速從側面按住他肩頭。

他整個身子都在抖,浴桶裏的水已經很熱了,但宋櫻觸到的確是冰寒。

“怎麽回事?為什麽都泡在熱水裏了,但他還是渾身冰涼。”

就在此時,齊辭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宋櫻心神不安,跺跺腳,一咬牙將鞋襪和最外面的襖子脫了,進了浴桶。

宋櫻抱住發顫昏迷的齊辭,控住他顫抖的身子,手掌從後面不停齊辭後頸澆熱水,讓熱水流過他後背每處。

她身量嬌小,和齊辭同樣坐在浴桶中額頭也只能抵到他下頜,以致於她上半.身完全被齊辭寬闊的胸膛籠罩,遮得嚴嚴實實。

倏地,宋櫻額頭被齊辭下頜滑落的冷汗滴中,心莫名跟著顫了顫,手上澆水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懸在空中。

她喉嚨咽了咽,楞了片刻後手指搓了搓,繼續掬水、澆水。

不知是不是她澆熱水起了效果,漸漸地齊辭身子沒有再發抖,只是眉心還擰著未松,似乎很難受。

……

齊辭醒了,就在宋櫻欲松開他,準備出浴桶時。

她還抱著齊辭,無意間瞥見他染了水汽的睫毛動了動,欣喜之餘尚未來得及有動作,那雙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在氤氳環繞的熱氣中盯著她。

眸子存有許多情愫,懵怔、冷厲,變換覆雜。

宋櫻迅速低下頭,松開齊辭背過身去,紅著耳朵解釋道:“那個……你適才犯病了,大家都嚇壞了,恰好報春提前準備了熱水。你冷得打顫,怕你栽倒進水裏,我……”

她欲言又止。

齊辭冷峻的面上斂了所有表情,逐漸回神的眼睛看著浴桶裏的宋櫻。

她背影纖瘦,人也嬌小,適才抱著他,身子卻是柔軟的,比被褥的棉花還要軟。

男子和女子的身子,是不同的。

齊辭嘴角緊繃,所以她適才是在暖他嗎?

原來女子的身,是這樣的ruan,如春水般柔和。

“你沒事就好,我……我出去了。”

宋櫻囫圇著把話說完,匆匆起身跨出浴桶,在一圈水漬裏將地上的襖子鞋襪一股腦抱進懷裏,逃似的離開凈室。

衣衫盡濕,宋櫻像打了敗仗一樣,狼狽不堪逃離。

但凡她早一刻起身,也不會被齊辭撞見,這事便能偷偷摸摸被她掩過去。

她惱似的拍拍額頭,不知道齊辭有沒有誤會。

===

太醫來為齊辭診脈,號脈號了半晌也不見說話,蹙著個眉頭神情凝重。

宋櫻在一旁看得著急,說話直白了些,“薛太醫您倒是說句話,世子身子究竟如何?是更壞了,還是不好不壞?”

薛太醫眉頭稍微舒展開,但神色仍舊凝重,“世子這脈象比剛醒那會兒好,但還是虛脈。”

宋櫻緊接著又問,“那世子為何會突然暈倒,渾身冷得打顫?這不像是受了重傷。”

齊辭冷沈的眸子裏壓著一抹覆雜的情愫,宋櫻剛問出口,尚未等薛太醫有一絲回應,道出了宋櫻心裏的疑惑,“大概是中毒了。”

“暈倒?冷得打顫?”薛太醫驚得直看向齊辭,驚後斥道:“這些癥狀世子為何隱瞞?!不對癥下藥又談何藥到病除?快一個月了,世子你這是拿性命來開玩笑!”

齊辭斂眉,臉上多了些寒氣,“任性了。”

那時,他一心求死,想著不吃藥,閻王爺幾時才收他。

宋櫻抿唇點頭,十分讚同薛太醫的話,但一想到齊辭的怪脾氣,倘若就是真惹了這祖宗生氣,說不準就該叫薛太醫滾了。於是她忙打著圓場,“我已說道說道過世子了,他會乖乖配合薛太醫的。”

“至於癥狀,”宋櫻雙手抱住手臂,和齊辭犯病時一模一樣,“冷,涼,蜷縮,顫抖,這次比上一次要嚴重。”

齊辭唇角抿成一條線,剖出道:“像是一把在冰窖裏凍了很久的利刃劃開皮膚,一層一層割開皮肉,劃了又劃;冷刃貼近骨頭,一遍一遍刮骨。”

宋櫻捂住嘴巴,怔怔看向齊辭。

她光聽著就頭皮發麻,痛得不敢想象,很難想象齊辭是如何熬過來的。

“世子應是在山坳不察時被北戎豎子下了毒。”薛太醫拿不出主意,歉道:“恕臣才疏學淺,這癥狀臣聞所未聞,臣回去翻閱醫典,定能尋到解藥。敢問世子這病癥間隔多久發一次?”

齊辭倒是對時間沒概念,沈眉細想。

宋櫻掰了掰手指,因有答案而歡喜,“十日!恰好十日!”

今日距離她回門的時候恰好十日。

話音剛落,宋櫻揚起的嘴角垂了下去,雀躍的欣喜消失不見,神色黯淡低喃道:“那下次再犯病豈不是十日後?”

薛太醫僵了一下,勸慰道:“世子夫人也莫要擔憂,世子洪福齊天,臣回去翻閱醫典,再問問同僚,相信很快就能有根治方法。”

薛太醫去桌上開了個張新藥方,宋櫻速叫人去熬藥。

宋櫻親自送薛太醫出了水梨院。齊辭本就因為雙腿被雪凍傷不能行走被朝中氣量小的官吏嘲諷,倘若他們知曉齊辭又中了不知名的毒,這些心懷小的人指不定會變本加厲,是以宋櫻囑托和薛太醫切勿聲張。

薛太醫是個明白人,不用宋櫻提醒,他也知曉該如何,“世子夫人放心,臣自當守口如瓶。”

宋櫻送薛太醫離開,走在碎石子鋪的路上,若有所思。

此時臨近午時,白霧早已散去,不溫不暖的太陽從雲層中展露,照得樹影錯落有致。

宋櫻忽然先到一個人,一個大抵能救齊辭的人!

恰逢此時張二出現在院子裏,宋櫻叫出張二,問道:“從侯府傳信到揚州,需要多久?”

張二想了想,“按正常信使派信來講,大概十五日。”

宋櫻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些許,“這麽久?”

原來侯府傳信出去與她家傳信的速度沒差。

“世子夫人遇到困難了?”張二舉手一比劃,憨厚的臉上滿是自豪道:“有困難找世子吶!世子訓練的鐵甲軍有專門的信使,到揚州的加急信三四日就到了,最多五日。”

宋櫻歡喜,眼裏閃著光,“好厲害!”

張二挺直腰背,略帶炫耀的語氣,“世子一手訓練出來的,能不厲害?”他悄悄湊到宋櫻耳邊,低聲道:“這比神武軍裏的,還早那麽半日。不多不少,正好領先半日。”

想起齊辭和康黎互看不順眼,明晃晃爭第一,宋櫻笑出聲來,“是很厲害。”

“你去廚房守著世子的藥,等熬好了就端來。”

“誒,好嘞。”

張二回得爽快,往廚房去的步子也利落。

宋櫻回屋中將齊辭的病癥詳盡寫下,封好信封去找齊辭。

宋櫻開門見山,又帶著幾分討好道:“聽說世子的鐵甲軍神勇威武,比那神武軍還要厲害,信使傳信的速度極快,所以我想求世子幫個小忙,幫我傳封信去揚州。”

窗邊的齊辭眼睫低垂,攏了攏膝上毯子,面上帶著冷漠和疏離,“張二這嘴巴,什麽事都往外講。”

窗外的景致盡收眼底,包括適才院外宋櫻遇到張二。

“是我逼他的,世子莫怪。”

宋櫻拎著裙裾走到齊辭身邊,態度軟了些,“好世子,你就幫我傳封信嘛,一點點小忙。”

甜糯的聲音滑過齊辭耳尖,他的心忽然跳了下,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沈臉蹙眉,回頭凝她問道:“傳信去揚州,給誰?作甚?”

“給我表哥呀,”宋櫻一提到表哥,神情明顯不一樣了,彎眼揚唇,逢人便炫耀道:“我表哥懂醫術,很厲害!”

齊辭輕扯唇角,睨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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