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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竹聽的滋滋有味,似乎並不驚訝於堂堂端王,竟會註意到角落裏一個衣衫襤褸、面貌不佳的女子,仿佛在她眼中,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

保護百姓,守衛國土,從不是說說而已。

他戰無不勝,若不是那件事……

即便他們如今兩心相印,她也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邊關慘勝,是她一輩子都走不出的陰影,她還是做不到平靜的與他提起那件事。

“王妃?”

沈卿竹回神:“什麽?”

“我……我能走了嗎?”溫玉怯生生的看她一眼,對上她平淡又溫和的視線時,她沒來由地覺得熟悉,就像顧晚舟救她時,與她說話時的神情,她在沈卿竹身上看到了顧晚舟的影子。

“不急。”沈卿竹勾唇一笑:“再同我說說,你如何找到這兒來的?”

溫玉忐忑不安的捏著衣角,神色閃爍:“可王妃您的身子……”

“我身子無恙,大夫不是說了嗎。”

溫玉沒法子,只能道:“想必王妃都猜到了。”

她也幹脆:“猜到一點,不過不多,你且說說。”

溫玉的動作微頓,垂眼掩蓋住面上神色,言簡意賅道:“是太子殿下找到我,他想讓我幫他對付王爺。”

“詳細說說。”

“……”溫玉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了句:“之前那次刺殺是……是我送去的消息……”

“還有呢?”

“還有,那次下毒……”

沈卿竹倒不意外,接了她的話:“所以月見也是太子安排在府裏幫你的?”

“是……”

沈卿竹不解問道:“可太子要對付的是王爺,為何針對我?”

“因為……因為殿下說了,你對王爺很重要,若你出事,王爺定會方寸大亂……”

沈卿竹沈默著,忽地失笑:“他腦子不好,眼神倒挺好。”

“啊?”溫玉驚愕的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什麽。”沈卿竹又恢覆如初,收斂了笑意:“行了,我沒什麽要問的了,你先出去吧。”

溫玉如臨大赦般松了口氣,屈膝彎腰的退後兩步,行了個禮,戰戰兢兢地退到門外,見到竹苓一直守在外面,她溫吞的點了下頭,便離開了。

竹苓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哪兒奇怪,驀然想起自家王妃,又匆匆忙忙進屋:“王妃,她……”

“先把門帶上。”

竹苓楞楞的應聲,直到隔絕室外動靜,沈卿竹才疲憊的揉揉眉骨,看上去倦怠極了。

“王妃,那溫姑娘說的話能信嗎?”

沈卿竹撐著頭思索片刻,才道:“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竹苓跟著她多年,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她似懂非懂的點頭:“您曾說過,凡事留個心眼,奴婢省得的。”

沈卿竹沒說話,卻是在想方才之事。

溫玉所說,太子殿下所要做的是對付王爺。

可王爺和太子向來水火不容,這是朝堂內外都心知肚明之事,她刻意只說這句,究竟是為了掩蓋什麽。

她要做的莫非就只有這些嗎?

越想越頭疼,她曲起手指在額角輕輕揉捏,眉峰都皺到了一起。

隱約間她聞到了一股淡香,緩緩睜眼看去,竹苓正蓋上香爐。

“這是什麽?”

“王爺從外頭拿回來的,說是安神效果極好,王妃聞著可還習慣?”

沈卿竹想到他便覺得心中暖暖的:“還行。”

“那我再叫人多送些來。”

顧晚舟不知何時到了,他提著食籃,放到桌上,掀開蓋子:“許久未進食,餓了吧?我煮了粥,雖是清淡了,但好歹吃點。”

“又是你自己煮的嗎?”

沈卿竹就這麽撐著下頜擡眼看他,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瞧,乖巧的不像話,險些令他失控。

“嗯……”他低沈的應了聲。

“多麻煩呀。”沈卿竹接過他給的湯勺,感嘆道:“你是王爺,怎能總是親手做這些事呢?”

顧晚舟坐在她身側,自然的伸手理了理她被風吹散的碎發:“尋常人家的夫君難道不該為妻子做這些事嗎?”

他理所當然道:“同樣是夫君,有何不同?”

他不是第一次說這話,沈卿竹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對他又多了一分喜歡。

“唔……”沈卿竹也沒想那麽多,直接就吃了一口,結果把自己燙著了。

“慢點——”顧晚舟蹙眉,忙從袖子裏拿出絲帕幫她擦去嘴角殘漬:“燙到了?”

他捏著她的臉,湊近了仔細看,發現她的唇色確實比方才紅潤不少,擔憂的手指不停在她唇上摩挲,濕潤的唇珠顯得尤為可人,氣氛一度暧昧。

沈卿竹有些受不住他面上一本正經的擔心,卻做著如此令人浮想聯翩之事。

她慌亂間低頭,一只手卻讓她被迫擡起,這下連眼眸都濕潤了,她微微抿唇,瞧著眼前男子在不停靠近,她在無措中驀地閉眼,可預料中的吻並未到來,悄悄睜開一只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噙著笑的面龐。

她的穩重自持,端莊賢淑在他面前都變得潰不成軍,他總能擊中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哪怕只是他一個不經意間的調笑,習以為常的溫柔,都能讓她露出小女兒家的姿態。

其實她和尋常女子沒什麽區別,同樣會因為心上人而變得註重相貌,在乎儀態,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態。

可他們又不僅僅只是尋常男女的關系,夫婦一體,好像早就不分什麽你我了。

“你方才以為……”顧晚舟未盡之言藏著揶揄,促狹的盯著她瞧,沈卿竹不接話,甚至一度的躲他的目光,他便追上去,不讓她逃開。

“王爺。”

美好的氣氛總會被破壞。

沈卿竹推推他,指著門外。

顧晚舟嘆了口氣,轉頭問她:“想去嗎?”

沈卿竹自然是想的。

顧晚舟二話不說,出門前還不忘去件披風給她穿上。

他細心的系著衣帶,仿佛一點兒不著急。

直到將她渾身都打量了一遍,確認沒一點不妥,才牽起她的手走出門。

“怎麽了?”

“出事了。”

顧晚舟的神色逐漸凝重,跟著他們到了地方才知道這話之意。

他幾乎在只看到一處邊角的時候就眼疾手快的將沈卿竹攬在懷裏,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別看。”

沈卿竹雖未看清,可她從來不是需要保護的人,她從前不會甘心活在父親和兄長的羽翼下,如今亦然。

她的手緩緩搭在顧晚舟的手上,安撫性的拍了兩下,而後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越過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只見一條巷子裏躺著滿地的人,鮮血染了一地,甚至連墻上都是,實難想象這裏曾經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江硯低聲稟報:“王爺,死的全都是跟隨祁國使節前來和談的人,這下麻煩了。”

就這一兩天的事,祁國派來和談的使節才到玉京,眼下他們的人便死在了這兒,只怕這事沒法善了了。

說來也怪,誰會對外來者動手,除非是想再次挑起戰爭。

“王爺,要把這兒處理幹凈嗎?”

顧晚舟正思忖著,沈卿竹便道:“不可。”

“為何?”

“死了這麽多人,這事總瞞不過去,若我們多此一舉,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如今之計,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眾人只是看著她不說話,雖然她說的也對,可……

“那便趕緊離開吧。”

他們不再耽擱,匆匆回到了王府,就像他們從未去過那處巷子。

翟園內,他們或站著,或坐著,或靠著,都在想事情。

忽然,有人出聲。

“你們還記得霍家嗎?”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噤聲不語,面面相覷半晌,沈卿竹道:“霍氏慘案在當年也算轟動,多少聽過一點。”

何止是轟動啊。

當年,霍氏滿門在一夕之間全部被殺,多的是被一刀穿胸,僅有那麽一兩個,就像霍氏大公子的身上被砍了無數刀,臉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幾乎都辨別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當時仵作診斷,有好幾道是為死後傷,可見兇手對他懷有多大的恨意,以至於在他死後還補了那麽多刀。

聽聞現場還少了一位夫人,好似是霍家大公子的十九房妾室,自那日起便不知去向,連屍骨都未曾見到。

不過看著那鮮血淋漓的一幕,那位夫人多半也是兇多吉少了。

那樁慘案至今都未找到兇手,成了一樁無頭懸案,後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弄得人心惶惶,直到過了個把月,沒有慘事發生,人們才逐漸淡忘。

江硯看了眼四周,身子往前湊,壓低嗓音道:“那霍家在一夜間全沒了,看看這玉京城裏,誰能有這樣通天的能力。”

竹苓驚愕的捂著嘴:“你是說……”

眾人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誰,卻又不敢真的說出口,私下妄議已是大罪,若是這等無端猜忌再被有心人聽了去,怕是會引來更多的災禍。

沈卿竹和顧晚舟相視一眼,而後道:“失蹤的那位夫人後來可有找到?”

江硯微楞,下意識搖頭,卻不解其意:“這麽多年都沒找到,肯定是死了,你問這做什麽?”

沈卿竹屈起手指,輕扣桌面,若有所思道:“只是好奇,這兇手將所有人殺了扔在庭院中棄之不管,為何偏偏要帶走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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