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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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
“當然要去。”
尚盈盈毫不猶豫地說。
上一世，她什麽線索也沒查到，帶著遺憾與不甘，和這個世界匆匆告別。
這一世，她不想再如此被動。
“可是......”
齊小賢撓撓頭，支支吾吾道：“那個什麽廢棄工地、爛尾樓聽起來已經夠嚇人的了，如果再需要是大晚上去，實在是有些危險啊。”
這一點，尚盈盈當然知道。
所以，她不應該怪顧漠，更不應該要求任何人和她一起去。
可於她而言，這是離真相最近的一次。她真的不願放棄，也不可能僅僅寄希望於楠海雲曾給給過她的口頭承諾。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所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尚盈盈揚起嘴角，沖齊小賢笑笑。
上課鈴聲響了。
齊小賢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可他仍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尚盈盈。
------
這一周的後幾天，尚盈盈和顧漠一句話也沒有說。即便是齊小賢張羅“獻上茉莉”的四人一起吃飯，尚盈盈也每次都會找個借口推脫掉。
兩人就像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樣，見了面也不怎麽打招呼。
終於等到了周五放學。
今晚，尚盈盈早已下定好決心，要在天黑之後，獨立一人前去廢棄工地。
她先是給媽媽發了信息，告訴她這個周末她會留校，叫她不用擔心。
然後便獨自去食堂填飽肚子，靜待天黑。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尚盈盈看不進去書，也玩不進去手機，一直只盯著時間看。
六點、七點、七點半、七點四十五、七點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她心中想好的出發時間是八點。
所以，越接近八點，時間就走得越慢。
她的心跳反而越來越快。
她實在等不及了。
還差三分鐘八點，她背上包，裏面裝了提前買好的繩子、防狼噴霧、手電筒，還有一把折疊式的水果刀。
用手機叫了輛車後，她推門走出宿舍。
“打算出發了？”
宿舍樓外，顧漠坐在臺階上，似乎等了她很久。
尚盈盈楞住。
她沒有回答，只微微點點頭。
其實，她打算今晚行動也並不難猜。因為周五是這周第一天可以出校的時間，況且，她根本等不及了。
“走吧。”
顧漠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尚盈盈一動不動，擡頭看著顧漠，問：“你......什麽意思？”
“一起啊。”
顧漠說著便向前邁步。
一起.......
尚盈盈心中一動。
她小碎步跟上來，邊走邊說：“不用了，怪，怪危險的。”
“你也知道危險。”
顧漠停下腳步，回身擋在她面前。
兩人四目相對。
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幾分鐘後，顧漠輕輕嘆了口氣，又把身子轉了回去。
“危險，所以你不能一個人去。”
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尚盈盈。
所以，他只能陪著她。
若真遇到什麽危險，至少還有他在。
此時此刻，尚盈盈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她覺得有些對不起顧漠。如果不是她，顧漠根本不需要去冒這趟險。
可她知道，她自己不會放棄，也根本不可能勸得動顧漠。
一路上，兩人就這樣沈默著。
走到校門口，尚盈盈低頭去看手機：
“我叫車了。還有五分鐘。”
顧漠點頭，以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也拿出手機，給楠海雲發了條信息：
【“平海區，江田路28號。尚盈盈今晚要去這裏，可能有危險。”】
“盈盈姐！漠哥。”
傳達室裏，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尚盈盈和顧漠的方向走去。
是齊小賢和李野。
“你們怎麽來了？”
尚盈盈瞪大眼睛問道。
“我都和野總說了。”
齊小賢笑嘻嘻地說：“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去探險也不叫上我們。”
顧漠沈著臉，低聲道：“這可不是過家家，真的可能會有危險，你們不要去了。”
李野伸了個懶腰，語氣隨意，說道：“有危險就找警察。在市區裏面，還有人敢鬧出人命不成。”
“對對對。”齊小賢跟著點點頭，朝後指了指自己的背包，興高采烈道：“放心吧，我帶了一大堆工具，都用得上。有電擊棍、手電筒，還有一個我自己做的電子安全報警器。”
“這個安全報警器啊，我每一分鐘都要點擊確認，但凡沒有點，它就會自動連接110報警，還會發送我們所在的位置。”齊小賢驕傲地說。
......
嗯，怎麽說呢，齊小賢不解釋也罷，解釋完讓人覺得更不靠譜。
車到了。
尚盈盈自知也阻攔不了大家，便同他們一起上了車。
因為司機師傅很有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幾人都在閑聊。
氣氛倒是回到了“獻上茉莉”最開始的狀態。
有朋友在，尚盈盈也比剛才放松了許多。
平海區不在市中心，車子大概走了快一個小時才到了地方。
車沒有開到工地邊上，只是停在附近，幾人便下了車，走路過去。
越靠近工地，幾人的談話聲就越小，走到跟前時，已經沒有人說話了。
工地的圍墻外，四個人分別探頭進去觀察裏面的環境。
沒想到東華市內竟然有一個這樣被人遺棄的角落。
院中堆滿了各種廢棄的建築材料。有鋼筋板、石灰，還有一些廢銅爛鐵。幾片破爛的草席隨意地鋪在上面，經過不知多少風風雨雨後，上面布滿了泥土。
爛尾樓只蓋了五層，最上面的一層，還沒有封頂，看著有些瘆人。
四處無光，但隱約能看到有一只老鼠飛快地竄了過去。
伴著深秋的涼風，幾人心中都多少有些惶恐不安。
不過還好，沒有看見人的影子。有時候，人才是最嚇人的。
顧漠給大家分成了兩組。
他安排齊小賢和李野在爛尾樓的外圍，也就是繞著廢棄工地巡邏。如果有人出現，就給他們打電話通知。這樣，也可以降低兩人的危險。
他則陪尚盈盈進樓去。
“你沒問題吧？”
李野有些放心不下，看著顧漠再次確認。
“放心吧。”齊小賢拍拍李野，說：“咱們漠哥可是跆拳道黑帶，肯定沒問題。”
陰森的大樓遮住了幾人身後的月光，沒有人看到顧漠臉上的表情。
他攥著拳，眉心微微聚攏。
他真的沒問題嗎？
從五歲起，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時時籠罩著他。
同樣是殘破不堪的廢棄工地，同樣是夜裏。
黑暗之中，他總能想起那個死在他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體的抽搐、蒙面人可怖的眼神、和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他甚至清楚地記得，他被蒙面人命令處理小男孩屍體時的每一個細節。
明明是差不多的身材，可當他拖起小男孩僵硬的身體時，他才發現，原來人死後，好重好重，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把小男孩拖出工廠大樓，放在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臨走前，他從小男孩的兜裏摸到了一塊壞了的電子手表，上面寫著：付曲。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叫付曲。
五歲的他在心中默念，他要為了自己，為了付曲，活下去。
在樓下，他四處探望，看到了墻邊的狗洞。
趁著看管他的蒙面人不註意，他蜷縮著幼小的身體，從洞裏爬了出去。
工廠外是大片的荒草與墓地。
他聽到背後有追趕的腳步聲，有喘息聲，謾罵聲。
可他什麽也不管，只顧著瘋狂地跑。
直到他跑到失去了知覺。
後來的經歷，他反而有些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後來被人從長途汽車站帶回了警局，最後住進了尚叔叔的家裏。在那之前的每一天，他都穿著那件帶血的衣服。
他一直覺得，他的命，是用付曲的死換來的。
所以，當尚叔叔以為他就是付曲時，他沒有反駁。
逝者已矣。
他明白，自己應該帶著付曲的那份對生的渴望好好活下去。
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與自己內心的恐懼搏鬥，他想要努力忘掉所有不堪回首的痛苦。
他用自己的毅力和信念，一步一步，從深淵之中向上攀爬。
可是今天，重新站在這樣的環境中，兒時那些血淋淋的記憶翻湧而至，比十幾年來的任何一次夢境都更加清晰，更加殘忍。
那些強忍著的鉆心刻骨的痛楚，那種歇斯底裏的無聲畏怯，仿佛是一雙無形的巨手，瞬間將他拽回到萬丈深淵。
所以，他真的沒問題嗎？
“大家都把手機調成靜音，把顯示屏的亮度調成最低，以免被人發現。”
......
李野的話把顧漠的思緒喚了回來。
他再一次集中精力環視四周環境，最後不經意地把目光落在尚盈盈身上。
他告訴自己：今晚，不可以出事。
尚盈盈和顧漠先進了樓裏。
齊小賢和李野則根據安排，留在了樓外巡邏。
兩人都是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握著玩具電擊棒，繞著樓慢慢移步，左右張望。李野一改平日慵懶的狀態，精神保持高度緊張。
可轉了一圈後，倒是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齊小賢逐漸松弛下來，戳了戳身旁的李野，小聲道：“感覺都是自己嚇自己，根本什麽事都沒有。要不，咱倆也去樓裏轉轉吧。”
“不行。”
李野回答得果斷：“說了巡邏就是巡邏，而且......”
李野嫌棄地瞥了一眼齊小賢，說：“樓裏環境更覆雜。你這麽膽小，要真是進去了，我看你根本就不行！”
“我行！”
齊小賢忿忿不平道。
男子漢怎麽能說自己不行！
“再說了。”齊小賢補充道：“咱們就只在一樓轉一轉。而且，在一樓還能同時看見外面的情況，也算是在巡邏。沒事，我行的！”
在齊小賢堅決的幾次“我行”的表態下，李野撇撇嘴，算是默認了。
兩人輕踏著步子，走進樓裏。
月光根本照不進一層，裏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為了不引起註意，他們也不敢開手電，只能摸著黑走路。
樓裏非常安靜，就連尚盈盈和顧漠的聲音也聽不見。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邁出去的下一步，會碰到什麽。
這感覺，就算是在最嚇人的那種密室鬼屋，也不及現在的一分。
明明溫度不高，可齊小賢開始冒虛汗。
突然間，前方有什麽東西響了一下！
齊小賢腳上一軟，栽倒在地上。他渾身篩糠似的搐動起來，牙齒上下打顫。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齊小賢抱著李野啜泣起來。
這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呢，“戰友”就已經這樣了。
李野無奈地摸摸齊小賢的頭頂，小聲嘀咕道：
“你行。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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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齊小賢撓撓頭，支支吾吾道：“那個什麽廢棄工地、爛尾樓聽起來已經夠嚇人的了，如果再需要是大晚上去，實在是有些危險啊。”
這一點，尚盈盈當然知道。
所以，她不應該怪顧漠，更不應該要求任何人和她一起去。
可於她而言，這是離真相最近的一次。她真的不願放棄，也不可能僅僅寄希望於楠海雲曾給給過她的口頭承諾。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所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尚盈盈揚起嘴角，沖齊小賢笑笑。
上課鈴聲響了。
齊小賢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可他仍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尚盈盈。
------
這一周的後幾天，尚盈盈和顧漠一句話也沒有說。即便是齊小賢張羅“獻上茉莉”的四人一起吃飯，尚盈盈也每次都會找個借口推脫掉。
兩人就像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樣，見了面也不怎麽打招呼。
終於等到了周五放學。
今晚，尚盈盈早已下定好決心，要在天黑之後，獨立一人前去廢棄工地。
她先是給媽媽發了信息，告訴她這個周末她會留校，叫她不用擔心。
然後便獨自去食堂填飽肚子，靜待天黑。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尚盈盈看不進去書，也玩不進去手機，一直只盯著時間看。
六點、七點、七點半、七點四十五、七點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她心中想好的出發時間是八點。
所以，越接近八點，時間就走得越慢。
她的心跳反而越來越快。
她實在等不及了。
還差三分鐘八點，她背上包，裏面裝了提前買好的繩子、防狼噴霧、手電筒，還有一把折疊式的水果刀。
用手機叫了輛車後，她推門走出宿舍。
“打算出發了？”
宿舍樓外，顧漠坐在臺階上，似乎等了她很久。
尚盈盈楞住。
她沒有回答，只微微點點頭。
其實，她打算今晚行動也並不難猜。因為周五是這周第一天可以出校的時間，況且，她根本等不及了。
“走吧。”
顧漠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尚盈盈一動不動，擡頭看著顧漠，問：“你......什麽意思？”
“一起啊。”
顧漠說著便向前邁步。
一起.......
尚盈盈心中一動。
她小碎步跟上來，邊走邊說：“不用了，怪，怪危險的。”
“你也知道危險。”
顧漠停下腳步，回身擋在她面前。
兩人四目相對。
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幾分鐘後，顧漠輕輕嘆了口氣，又把身子轉了回去。
“危險，所以你不能一個人去。”
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尚盈盈。
所以，他只能陪著她。
若真遇到什麽危險，至少還有他在。
此時此刻，尚盈盈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她覺得有些對不起顧漠。如果不是她，顧漠根本不需要去冒這趟險。
可她知道，她自己不會放棄，也根本不可能勸得動顧漠。
一路上，兩人就這樣沈默著。
走到校門口，尚盈盈低頭去看手機：
“我叫車了。還有五分鐘。”
顧漠點頭，以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也拿出手機，給楠海雲發了條信息：
【“平海區，江田路28號。尚盈盈今晚要去這裏，可能有危險。”】
“盈盈姐！漠哥。”
傳達室裏，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尚盈盈和顧漠的方向走去。
是齊小賢和李野。
“你們怎麽來了？”
尚盈盈瞪大眼睛問道。
“我都和野總說了。”
齊小賢笑嘻嘻地說：“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去探險也不叫上我們。”
顧漠沈著臉，低聲道：“這可不是過家家，真的可能會有危險，你們不要去了。”
李野伸了個懶腰，語氣隨意，說道：“有危險就找警察。在市區裏面，還有人敢鬧出人命不成。”
“對對對。”齊小賢跟著點點頭，朝後指了指自己的背包，興高采烈道：“放心吧，我帶了一大堆工具，都用得上。有電擊棍、手電筒，還有一個我自己做的電子安全報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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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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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司機師傅很有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幾人都在閑聊。
氣氛倒是回到了“獻上茉莉”最開始的狀態。
有朋友在，尚盈盈也比剛才放松了許多。
平海區不在市中心，車子大概走了快一個小時才到了地方。
車沒有開到工地邊上，只是停在附近，幾人便下了車，走路過去。
越靠近工地，幾人的談話聲就越小，走到跟前時，已經沒有人說話了。
工地的圍墻外，四個人分別探頭進去觀察裏面的環境。
沒想到東華市內竟然有一個這樣被人遺棄的角落。
院中堆滿了各種廢棄的建築材料。有鋼筋板、石灰，還有一些廢銅爛鐵。幾片破爛的草席隨意地鋪在上面，經過不知多少風風雨雨後，上面布滿了泥土。
爛尾樓只蓋了五層，最上面的一層，還沒有封頂，看著有些瘆人。
四處無光，但隱約能看到有一只老鼠飛快地竄了過去。
伴著深秋的涼風，幾人心中都多少有些惶恐不安。
不過還好，沒有看見人的影子。有時候，人才是最嚇人的。
顧漠給大家分成了兩組。
他安排齊小賢和李野在爛尾樓的外圍，也就是繞著廢棄工地巡邏。如果有人出現，就給他們打電話通知。這樣，也可以降低兩人的危險。
他則陪尚盈盈進樓去。
“你沒問題吧？”
李野有些放心不下，看著顧漠再次確認。
“放心吧。”齊小賢拍拍李野，說：“咱們漠哥可是跆拳道黑帶，肯定沒問題。”
陰森的大樓遮住了幾人身後的月光，沒有人看到顧漠臉上的表情。
他攥著拳，眉心微微聚攏。
他真的沒問題嗎？
從五歲起，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時時籠罩著他。
同樣是殘破不堪的廢棄工地，同樣是夜裏。
黑暗之中，他總能想起那個死在他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體的抽搐、蒙面人可怖的眼神、和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他甚至清楚地記得，他被蒙面人命令處理小男孩屍體時的每一個細節。
明明是差不多的身材，可當他拖起小男孩僵硬的身體時，他才發現，原來人死後，好重好重，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把小男孩拖出工廠大樓，放在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臨走前，他從小男孩的兜裏摸到了一塊壞了的電子手表，上面寫著：付曲。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叫付曲。
五歲的他在心中默念，他要為了自己，為了付曲，活下去。
在樓下，他四處探望，看到了墻邊的狗洞。
趁著看管他的蒙面人不註意，他蜷縮著幼小的身體，從洞裏爬了出去。
工廠外是大片的荒草與墓地。
他聽到背後有追趕的腳步聲，有喘息聲，謾罵聲。
可他什麽也不管，只顧著瘋狂地跑。
直到他跑到失去了知覺。
後來的經歷，他反而有些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後來被人從長途汽車站帶回了警局，最後住進了尚叔叔的家裏。在那之前的每一天，他都穿著那件帶血的衣服。
他一直覺得，他的命，是用付曲的死換來的。
所以，當尚叔叔以為他就是付曲時，他沒有反駁。
逝者已矣。
他明白，自己應該帶著付曲的那份對生的渴望好好活下去。
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與自己內心的恐懼搏鬥，他想要努力忘掉所有不堪回首的痛苦。
他用自己的毅力和信念，一步一步，從深淵之中向上攀爬。
可是今天，重新站在這樣的環境中，兒時那些血淋淋的記憶翻湧而至，比十幾年來的任何一次夢境都更加清晰，更加殘忍。
那些強忍著的鉆心刻骨的痛楚，那種歇斯底裏的無聲畏怯，仿佛是一雙無形的巨手，瞬間將他拽回到萬丈深淵。
所以，他真的沒問題嗎？
“大家都把手機調成靜音，把顯示屏的亮度調成最低，以免被人發現。”
......
李野的話把顧漠的思緒喚了回來。
他再一次集中精力環視四周環境，最後不經意地把目光落在尚盈盈身上。
他告訴自己：今晚，不可以出事。
尚盈盈和顧漠先進了樓裏。
齊小賢和李野則根據安排，留在了樓外巡邏。
兩人都是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握著玩具電擊棒，繞著樓慢慢移步，左右張望。李野一改平日慵懶的狀態，精神保持高度緊張。
可轉了一圈後，倒是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齊小賢逐漸松弛下來，戳了戳身旁的李野，小聲道：“感覺都是自己嚇自己，根本什麽事都沒有。要不，咱倆也去樓裏轉轉吧。”
“不行。”
李野回答得果斷：“說了巡邏就是巡邏，而且......”
李野嫌棄地瞥了一眼齊小賢，說：“樓裏環境更覆雜。你這麽膽小，要真是進去了，我看你根本就不行！”
“我行！”
齊小賢忿忿不平道。
男子漢怎麽能說自己不行！
“再說了。”齊小賢補充道：“咱們就只在一樓轉一轉。而且，在一樓還能同時看見外面的情況，也算是在巡邏。沒事，我行的！”
在齊小賢堅決的幾次“我行”的表態下，李野撇撇嘴，算是默認了。
兩人輕踏著步子，走進樓裏。
月光根本照不進一層，裏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為了不引起註意，他們也不敢開手電，只能摸著黑走路。
樓裏非常安靜，就連尚盈盈和顧漠的聲音也聽不見。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邁出去的下一步，會碰到什麽。
這感覺，就算是在最嚇人的那種密室鬼屋，也不及現在的一分。
明明溫度不高，可齊小賢開始冒虛汗。
突然間，前方有什麽東西響了一下！
齊小賢腳上一軟，栽倒在地上。他渾身篩糠似的搐動起來，牙齒上下打顫。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齊小賢抱著李野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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