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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物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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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物易物

冼歆覺得那腳步聲似乎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隨著每一步踏近,心也隨著一陣亂跳,似乎要躍出嗓子眼一般。

花千久看看木柵欄,又看看冼歆,嗖嗖幾下就跳上冼歆的肩膀。

冼歆頓時就覺得心裏一松,呼吸也自如起來。

“小歆……”房門突然被打開,冼韶臉色蒼白的走出來:“你去看看,來的人是誰?”

“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冼歆立即上前扶住冼韶。

“沒什麽!”冼韶言辭閃爍,但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卻讓冼歆十分奇怪。

烏龜似乎忘了以前曾承諾過不輕易開口,大聲驚呼道:“這氣息,怎麽那麽像幽冥界裏來的?……”

“老烏龜,你確定?”花千久也不再顧及冼韶不知自已是妖怪,急切說道。

烏龜又沈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判斷:“好像又不是……”

花千久從冼歆肩膀跳下,在地下打了個滾。冼歆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一個白衣公子轉出。

微微上挑的狹長眼睛,高挺的鼻子從側面看去,勾勒出臉部完美的線條。只見他什麽也不做,只是定定的看向木柵欄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是秦守回來了,但是似乎帶了點不幹凈的東西。”

冼歆本是想看花千久要做些什麽,也不知怎麽的,註意力在無意識間已集中在花千久的鼻尖上。

“小白?”冼韶有些吃驚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你……怎麽?”

冼歆猛的醒悟過來,她剛才是怎麽了?居然緊盯著花千久的臉不放。

花千久回身微微低頭:“對不起,我是個妖怪……”

冼歆也是楞在那裏,一時間不知說什麽是好。

冼韶見狀反倒幹笑兩聲:“那個……反正也不差你一個,我就是有點驚訝,你別介意……”

冼歆這才反應過來,烏龜說自已是神仙的時候,冼韶也是在場的,當時他沒說什麽,現在自然也沒道理會排斥花千久。這麽說,這些時間以來的隱瞞完全就是無意義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麽,不把花千久的身份告訴冼韶?

花千久見狀也不扭捏,反而露出沈思的表情:“秦守不是說離開了嗎?為什麽又突然回來了?”

冼韶想了想:“會不會是他覺得放不下小歆,所以……”

“哥!”冼歆惱羞成怒:“與其在這裏猜來猜去,不如等他回來後問一下好了。”

花千久的手指動了動:“我暫時不變回去,只有保持人形的時候,我才能察探到幽冥界是否有人追來。”

“那你不怕被人發現?”冼歆眉頭一皺。

花千久兩手垂放身側,眼神慢慢從木柵欄外移向自已的腳面:“逃得太久,遲早也會被發現,不如早做準備……”

冼歆聽了眉毛一挑。這算什麽意思?仇家要追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花千久似乎一眼看穿了冼歆的憂慮所在,立刻說道。

冼歆淡淡道:“若我和我哥都被妖怪拿住,你會救誰?”

花千久一聽慢慢皺起眉來:“我當然是盡力保得你們倆人都周全,我比你想像得也許要厲害一點兒……”

烏龜突然插嘴道:“他來了。”

一時間,大家都沈默下來靜靜傾聽。

果然,腳步聲已十分接近,似乎就在木柵欄外徘徊。那聲音略顯沈重,就象是那雙腳的主人正承受了無比的重壓,虛弱無力。

木柵欄慢慢被推開。冼歆覺得一股子陰涼涼的風嗖嗖的吹,皮膚上一顆顆雞皮疙瘩同時冒起,忍不住就想發抖。

花千久似乎察覺到冼歆的畏寒,不露聲色的往她旁邊靠了靠。冼歆立刻覺得舒服了一些。

冼韶的反應則有些古怪了。他臉色十分蒼白,卻慢慢的踱到了前方,兩眼緊盯著空無一人的入口。

“哥?”冼歆叫了一聲,然而冼韶卻只是擡手示意她安靜。

腳步聲終於到了木柵欄處,不知哪裏來的迷霧擋住了視線。冼歆覺得四周一片氤氤氳氳,除了身邊的花千久和冼韶,就連視線中原本輕易便可捕捉到的木柵欄都被卷入霧中,看不清晰。

冼歆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想看一下秦守到底怎麽回事。然而,過了很久,秦守卻始終沒有走出迷霧。

只聽得撲通一聲悶響……冼歆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別怕!”花千久轉頭低喃了一句,然後揮起袖子左右拂了幾下,濃霧傾刻間散得一幹二凈。

只見木柵欄的入口處有個男人正倒在地面上,四肢都滲著血,從他身後往外看過,長長一串的血腳印,十分嚇人。

“秦守……”冼歆自已都沒註意到,她喊秦守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幾乎是在尖叫。

“等一下。”花千九攔住了冼歆的腳步:“我去看一下,你留在這裏。”

“我也去。”冼韶的聲音輕飄飄的,但眼睛卻很堅定,就像是什麽不得不做的事情。

冼歆看著兩個男人交換了眼神,然後向秦守走去。冼歆覺得喉嚨裏很幹,身上也很熱,很不舒服。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流這麽多血。秦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昏過去了,可能是路上碰到了什麽……”花千九先站了起來:“他四肢的表皮全部沒有了,看情形,可能是被從哪裏洩出的幽冥之氣腐蝕造成的。”

冼歆覺得很難理解:“你不是說,幽冥界被封住了嗎?”

花千久撓了撓頭:“小歆,我很難解釋,封印這種東西又不是萬能的,時間長了,出現漏洞也很正常。”

冼歆看著秦守,覺得自已似乎全身都在疼:“他有得治嗎?”

花千久躊躇了一下:“這非人造成的傷,也只能用非人的辦法來治了。”

冼韶大吃一驚,猛的抓住花千久的手臂:“小白,你想耗自身精氣救他?”

冼歆聽得一頭霧水:“什麽精氣?”

花千久平微微勾起嘴角,兩只狹長的眼睛裏滿是自信與驕傲,十足的邪魅:“耗一點精氣算什麽?不過我不做賠本買賣,你們用什麽來換?”

冼韶一楞,但隨即道:“理應如此,妖與人之間不宜糾纏過深……”

冼歆見秦守如死了一般伏地而臥,就連手指都沒有見過動彈,心中既慌又急,聽到花千久如此無情,便澀聲道:“妖果然就是妖,秦守見你走後還依依不舍,總想著能有機會再與你切磋交手,你卻連救他都要談價錢……”

花千久並不反駁,似乎默認了冼歆的話。冼歆心底頓時覺得無比失望:“你想要什麽?”

“你的心。”花千久語不驚人死不休。

冼歆聽了冷笑:“你要我的心,不如挖出來好了。”

“小歆,我相信小白不是這個意思。妖和人的確不能糾纏過深,若有什麽不解之結,一定是至死方休。小白,你先救秦守,之後的事再說不遲。”冼韶連忙上來打圓場。

花千久伸手一擋:“我沒有開玩笑。這次我總算是在哥哥之前找到你,無論如何,我也要先得到你的心……”

冼歆覺得十分可笑,她顫抖的扶起秦守,卻發現秦守的呼吸已經接近於無:“我不懂,你先救他……快啊……”

花千久遲疑了一下,便雙手合在胸前朝秦守一拜。冼歆只覺得自已的手一麻,秦守便如受人所托一般,平展著身子浮到半空。

秦守身上的血似乎已經流幹了,不再往外滲,而是結出暗黑的痂塊,看著更為磣人。冼歆呆呆的看著,心裏有十分的後悔,如果說她當時留下了秦守,現在他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花千久沒有做什麽花俏的動作,只是一甩袖子,將那只一臂來長的雞毛撣又變了出來。

冼歆想笑,但是發覺笑不出來。花千久是狐貍,所以愛雞十分正常,可笑當日她還以為花千久是故意拿著雞毛撣嘩眾取寵。

緊接著,花千久雙眼緊閉,將那支雞毛撣橫在胸前,只見一道銀光閃過,雞毛撣消失不見,換而是一條銀色的光帶在花千久手中閃爍流動。

冼歆覺得這顏色美極了,比她在夜裏看到的最美的星星還要漂亮。只見那條光帶徐徐伸展湧動,不多時,已一頭接在秦守胸口,一頭接在花千久手中。

花千久輕輕仰頭,從下巴到頸部崩得筆直,那道簡單的曲線讓冼歆覺得移不開眼睛。

只見一道光暈在花千久周身閃爍,漸漸的有一團銀球從花千久的嘴中浮現,那光華就像是夜晚的明月般柔和。而那團銀球與光帶的顏色又略有不同,若隱若現著,半透明狀,就象冬日的冰晶。

花千久吐出銀球後,便微微使力,使銀球順著光帶游走到秦守心口,然後順著秦守的周身還始游動。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花千久的頭上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本就蒼白的臉,因此顯得有些脆弱。又支持了一會兒,花千久輕喝一聲:“收。”只見銀光大作,將秦守全身籠於其中,隨後那團銀球便依原路重新回到花千久嘴中。

冼歆覺得既辛奇又有趣,正待再看,那銀球已被花千久吞回,他手中的光帶,也漸漸收攏,消失於掌中。

浮於半空的秦守身上銀光閃爍,慢慢從半中墜下。待秦守落地後,那銀光便如點點星光瞬間消散。

冼歆連忙靠過去查看,只見秦守除了要緊部位仍有衣物裹住,四肢盡暴露在外,但皮膚粉嫩,之前的血痂仿若從未存在過一般。

“小白,你還好吧?”說話的是冼韶。冼歆聽到後也回頭看了一眼,花千久的神色有些疲倦,但應該並無大礙。

“哥,他不是小白,他叫花千久……”冼歆慢慢站了起來:“現在,你要怎麽取我的心呢?”

“唔……歆兒……”花千久還不及說話,冼歆便聽到身後傳來秦守的聲音:“我怎麽回來了?”

“秦守,到底出了什麽事?”冼韶上前一步,將秦守從地上扶起。同時冼歆不得不感嘆所謂的族怪精氣居然如此有效,秦守看起來除了神智還有些不清晰,幾乎和平時沒有兩樣。

秦守一臉茫然的看著冼韶:“韶哥,我記得我離開這裏,然後準備去附近的大城……再之後,就沒什麽印象了……”

冼韶擰起眉打量秦守片刻,突然用劍指點住秦守的眉心。秦守更是莫名其妙:“韶哥,怎麽了?”雖然驚訝,秦守卻沒有退開,而是任憑冼韶動作。

“呼……奇怪,我什麽都看不到。”冼韶臉色慘白,幾乎是失魂落魄的模樣。

“幽冥界本就是超乎於三界之外,你一個凡人看不到也不奇怪。”花千久此時已調理好體內氣息,見冼韶震驚便解釋起來:“你不要試圖去看他經歷過什麽,無論對秦守還是你的身體都有損傷。”

“你們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秦守莫名其妙的看看冼韶,又看看花千久。突然,他雙眸一亮:“花兄,你不要走,既然我回來了,不如多切磋幾回……”

花千久嘆息:“秦兄,你對武功的狂熱實在讓我佩服不已,我心中有個疑問,刀槍棍棒三十六般武藝,你為何不選其他?”

秦守摸摸腦袋:“我就喜歡劍!”

“那金劍,鐵劍,你不選,偏偏選銀劍?”花千久搖頭:“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秦守愈發一頭霧水,開始時不時的拿眼去看冼歆,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有什麽端睨:“君子銀劍,一般人都會選銀劍的吧?”

“……”

“秦兄,我花千久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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