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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明在後來想了很多回，他之所以陷入沈思並不是賀源說的事激勵了他，他也從沒覺得為被人打架是件多麽值得稱道的事。
他沒想他自己。
他在想賀源。
第一次見賀源的時候。
那天他被江上拎著來到五樓的琴房，明明膽小得要命，畏畏縮縮，身體都在忍不住發抖。但還是跟了路子明一路，還是在放學後找到江上主動站到了自己面前。
他想起賀源在第二天，踮著腳尖，朝高一（5）班教室張望的身影。
——想想辦法吧。
呵，路子明不由苦笑，誰能想得到這句話，竟然是從這個看似最軟弱膽小的男生中嘴裏說出來的呢。
正在沈默間，電話響起了。
阮熠。
路子明楞了下，瞄了眼時間，現在是真正的醫院休息時間了。阮熠怎麽還沒睡，還給他打過電話來……
路子明按了接聽鍵。
兩邊是長久的沈默。
“怎麽還不睡？”路子明率先打破寧靜。
阮熠那邊非常安靜，不知道的，還以為電話並沒有接通。
半晌，阮熠才答了聲“嗯。”
路子明又開始去摳門，一天下來，他的指甲快要被磨掉了。
但這次摳卻摳得很輕松，路子明好像是想通什麽似的，一整天的緊繃感與戾氣，都在賀源走後與阮熠的電話到來之時，化為烏有。
此刻所剩的，僅有溫柔。
他們默契地保持著這種沈默，一邊是病房安靜不便說話，加上身體阮熠還虛弱，另一邊是知道他不便說話，所以便也不多說話。
更重要的是，好像沒什麽可說的。
可沒什麽可說的，卻仍是通著電話。
路子明移到了椅子上坐下，眉眼一瞥，瞥到了鏡子裏。他看到鏡子裏的表情後，微微出了會兒神……
自己竟然在笑。
為什麽在笑……？
那邊阮熠似乎察覺到他這邊呼吸不對，帶著沙啞的嗓音低聲問了句：“在做什麽？”
路子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急忙收回神來，又做賊心虛般下意識瞥了眼鏡子，讓自己的笑隱沒下去。
他不答反問：“阮熠，你說，咱倆是好哥們麽？”
阮熠沈默了幾秒鐘。
而在這幾秒鐘裏，路子明也萬萬沒想到……
他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阮熠沒有答是或否，他又“嗯”了一聲，像剛才那聲輕哼一樣。
路子明的心跳慢慢恢覆。
有一瞬間，似乎很是低落。
他無端地想起自己看過的某些電影，某些小說，甚至某些動漫。只是，他從沒把那些內容往自己身上聯想過。
他也看不清自己了。
路子明道：“早點睡吧。”
阮熠又沈默了三秒，道：“明天見。”
“……明天見。”
只要還能明天見，就沒什麽可怕的。
那一晚，他失眠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斷地回想他和阮熠第一次碰面直到後來彩排話劇，再到這學期開學後不斷的走近……
好像過去一年的時間很快，而這學期明明才開學不到仨月，卻像是過了很久一樣。
發生了太多事。
也有太多他們倆共處的時光。
夜裏兩點，路子明還是睡不著，翻出手機，在把所有軟件都逛了個遍後，他點開阮熠的對話框，又猶豫了足足兩分鐘，才開始輸入。
路子明：下次再看個電影吧
路子明：去你家
發完後，他像是做完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微微松了口氣。然後立刻打開百度，搜索那個類型的電影。
萬松中學。
路子明站在班主任李艷秋前，一身藍白校服，背著書包，眼睛清晰明亮，姿勢挺拔。
李艷秋透過無框眼鏡，向上看他，表情冷漠：“你也知道學校的事兒，對吧？這兩天轉學的很多，也不差你一個，看看外邊多少家長過來。”
她看路子明不說話，又說：“老師給過你機會了，學校從此要嚴查，你都高二了，再這麽不務正業，再好的底子也救不了你。”
“嗯。”
李艷秋耷拉下眼來：“知錯了沒？”
“知錯，我真的錯了。”
“哼，現在才知道錯，那你知道晚了嗎？”
“沒晚。”路子明擡起臉龐，眼神堅毅，“只要此刻改正，就不算晚。”
李艷秋楞了一下。
這話好像耳熟，她經常說的。
“你少拿我的話來塞我！”李艷秋慍怒。
路子明不出聲，翻下身上的書包，從裏面掏出一張紙，展開，拿在雙手裏舉到眼前，一條一條地念下去：
“第一，成績保持在班級前五，年級前二十。第二，不再打架，不再和任何人起矛盾。第三，不再逃課逃學，不曠課，不在課上睡覺、亂說話。第四，一切全聽班主任李老師的教誨。”
他擡眼看了一下班主任，“11月29日，路子明。”
李艷秋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什麽。
路子明把紙放在桌上，擡起自己拇指突然朝嘴邊一咬，再按下去竟是一個紅血印……
李艷秋嚇得睜大眼。
“你在幹嘛！瘋了呀？”
路子明趕緊收回來。
“老師，我真的知錯了。以後要是再犯，我出門被車撞死，五馬分屍，死無葬身之……”
“給我打住！”李艷秋一臉嫌惡，“滾回教室去。”
“得令！”
再次坐到座位上的時候，路子明感到了久違的親切，仿佛這是第一次踏入班級，第一天進入初中校園。
明明才隔了一天。
他看周圍人的神情，變得淡漠平靜，不痛不癢。
李杭杭在見他落座後，驚得就差跳起來了，一巴掌拍在路子明肩上：“臥槽！我就知道……仗義！局氣！！”
好在那是節英語課在背誦，教室亂哄哄的。
路子明卻一反常態，並沒有還手，而是淡淡笑道：“讓你失望了，沒走成。”
“何止失望，大失所望啊！”李杭杭激動不已，又壓低聲音說，“你都不知道，昨天老李氣得要死，說肯定留不住你了，要讓你轉學！”
“嗯。”路子明一邊整理書一邊道，“她沒騙你。”
“害，都過去了，反正你還在就行。”李杭杭無不感慨拍拍他的肩，忽然發現他手上的紅印，“這是切斷手指了？”
路子明沒理他，李杭杭目光掃了一圈，發現桌上多了一瓶紅墨水。
“昨天那個女生的情況怎麽樣了，有消息嗎？”路子明突然問。
“這事你該去問你妹，她們班的，不過好像挺嚴重……”
路子明皺了皺眉。
李杭杭見他不像以前那麽不正經，反倒不適應起來，主動拿出作業本給他：“喏，作業又沒寫吧，隨便抄。”
路子明擰眉看他，活像看一座活化石。
李杭杭：“你休想讓我再給你寫。”
路子明不冷不熱地推開。
“拿走。”
李杭杭瞪大眼。
“不是，我知道你不想抄我的了，但今天第一節是數學啊。上課就要交的！臨時抱個腳吧！”
他沒敢說自己是佛腳。
說話間，路子明卻已拿出了數學練習冊，開始埋頭做起來，此後李杭杭說什麽他再也聽不見了。
臨近放學時，小寒有意無意經過路子明，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路子明沒發現，卻被李杭杭看見了。
李杭杭偏過頭來：“小寒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路子明停下筆，向前看去。
正好與小寒的目光對了個準……
他低下頭繼續做題。
“是吧？我看她一天都朝你看！”
“看不出來啊，當初編排你去醫院看病的就是她，空口無憑張口就來的……現在怎麽回事，對你因恨生愛，不對，因好奇生愛了？”
“滾犢子。”
“要不要我告訴她你已名草有主。”
路子明的手再次停下，心跳也隨之漏了一拍，他有些沒底氣似的，佯裝不經意間問道：“我有主？誰是主？”
“我啊！”李杭杭沒想到他會問，於是大肆發揮起來，“咱倆白認識這麽多年做這麽多年同桌啊，我要是連你這根草也保護不了，那還當什麽同桌！但是吧，犧牲也挺大，我活了這麽久還沒和女生同桌過……”
路子明不想再搭理他了。
李杭杭盯著路子明的臉龐，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摸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發現，你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路子明白他：“少扯。”
“真的，但又……說不上來。好像……”
李杭杭憋了半天，終於找到形容詞。
“好像，柔和了很多。”
路子明：“……”
他想說，你恐怕不知道昨天跟六中以一敵三打群架的是誰吧？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啦，尤其是和……”
他轉了個眼珠，停住了。
路子明卻沒來由的心虛起來。他寫不下去了，心裏又羞又急又氣，不由怒道：“有屁快放！”
李杭杭卻堆起笑臉：“說完了說完了。”
路子明站起身白了他一眼。
李杭杭卻像是驗證了什麽似的，得意洋洋，喜上眉梢。
路子明自覺落於下風，只好轉移話題，回到最初的問題上：“人不是在看我，人家有喜歡的人。”
“誰？”
“你看今天誰沒來。”
李杭杭楞了一下，馬上懂了。
“哦……怪不得。”
沒過一會兒，小寒便急匆匆來到他跟前：“路子明，阮熠去哪了？”
路子明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起來。
“不知道。”
李杭杭有幸觀看到這一場好戲，眼睛在他倆身上轉來轉去，生怕錯過什麽。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路子明覺得好笑，反問：“我怎麽就知道了呢。”
小寒還是不相信：“你們沒在一塊？”
“在一塊了。”路子明忽然慢條斯理，直視她，“怎麽了？”
小寒一時語塞。
路子明嘴角一翹，露出一臉痞笑，向前探去：“喲，這麽擔心人家啊？擔心就打電話過去問問啊。”
小寒臉色變得通紅。
李杭杭內心：這戲好像比想象中還精彩。
路子明挎上書包就走，剛走兩步又轉過身來。
“還有。”他的神情變得嚴肅，“當初是誰給我傳閑話，誰八卦我去了哪裏，誰造謠我有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呢，一般情況下不打女生，可擋不住有二般。”
說完，他笑笑，走了。
小寒臉色又從紅變成醬紫。
李杭杭見這陣勢，飛快背起了書包，走過夾道的時候不忘拍拍小寒的肩，雪中送炭一下：“別生氣，他今天抽風。”
“我看他哪天不抽風。”
李杭杭沒再理會小寒，飛一般溜走了。
下了樓，江上在樓道口等他們。
三個人一齊朝外走去。
“呂慶林在操場等你，要去嗎？”
路子明想了想：“改天再去謝他，現在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啊！我看他不像開玩笑，八成真有重要事和你說，你和我去一趟！”
關於徐子晴那一晚的事，是呂慶林幫了他們。
至於呂慶林為什麽要幫他……江上也想不通。
“杭杭，你先走。”江上不由分說，“我和子明過去一趟。”
李杭杭停在原地，也不知該走該留。
“誰說要去了！”路子明甩開他，“別煩我。”
“路子明！”江上叫住他，“別忘了是誰給你透風的，前腳受了人好處後腳就不認人……多個朋友路好走，你都忘了？”
路子明背對著他，站在那裏。
幾秒後，他轉過身來，就在李杭杭以為他倆要打起來的時候，路子明卻一動沒動。
他只是看著他。
江上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過分，解釋道：“你今天不去，看他以後還幫不幫你！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才懶得理你！”
路子明低頭看了下表。
沈默幾秒後，問：“大概多久？”
江上反應過來後，才罵罵咧咧：“我他媽哪兒知道！先跟我走，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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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明在後來想了很多回，他之所以陷入沈思並不是賀源說的事激勵了他，他也從沒覺得為被人打架是件多麽值得稱道的事。
他沒想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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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被江上拎著來到五樓的琴房，明明膽小得要命，畏畏縮縮，身體都在忍不住發抖。但還是跟了路子明一路，還是在放學後找到江上主動站到了自己面前。
他想起賀源在第二天，踮著腳尖，朝高一（5）班教室張望的身影。
——想想辦法吧。
呵，路子明不由苦笑，誰能想得到這句話，竟然是從這個看似最軟弱膽小的男生中嘴裏說出來的呢。
正在沈默間，電話響起了。
阮熠。
路子明楞了下，瞄了眼時間，現在是真正的醫院休息時間了。阮熠怎麽還沒睡，還給他打過電話來……
路子明按了接聽鍵。
兩邊是長久的沈默。
“怎麽還不睡？”路子明率先打破寧靜。
阮熠那邊非常安靜，不知道的，還以為電話並沒有接通。
半晌，阮熠才答了聲“嗯。”
路子明又開始去摳門，一天下來，他的指甲快要被磨掉了。
但這次摳卻摳得很輕松，路子明好像是想通什麽似的，一整天的緊繃感與戾氣，都在賀源走後與阮熠的電話到來之時，化為烏有。
此刻所剩的，僅有溫柔。
他們默契地保持著這種沈默，一邊是病房安靜不便說話，加上身體阮熠還虛弱，另一邊是知道他不便說話，所以便也不多說話。
更重要的是，好像沒什麽可說的。
可沒什麽可說的，卻仍是通著電話。
路子明移到了椅子上坐下，眉眼一瞥，瞥到了鏡子裏。他看到鏡子裏的表情後，微微出了會兒神……
自己竟然在笑。
為什麽在笑……？
那邊阮熠似乎察覺到他這邊呼吸不對，帶著沙啞的嗓音低聲問了句：“在做什麽？”
路子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急忙收回神來，又做賊心虛般下意識瞥了眼鏡子，讓自己的笑隱沒下去。
他不答反問：“阮熠，你說，咱倆是好哥們麽？”
阮熠沈默了幾秒鐘。
而在這幾秒鐘裏，路子明也萬萬沒想到……
他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阮熠沒有答是或否，他又“嗯”了一聲，像剛才那聲輕哼一樣。
路子明的心跳慢慢恢覆。
有一瞬間，似乎很是低落。
他無端地想起自己看過的某些電影，某些小說，甚至某些動漫。只是，他從沒把那些內容往自己身上聯想過。
他也看不清自己了。
路子明道：“早點睡吧。”
阮熠又沈默了三秒，道：“明天見。”
“……明天見。”
只要還能明天見，就沒什麽可怕的。
那一晚，他失眠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斷地回想他和阮熠第一次碰面直到後來彩排話劇，再到這學期開學後不斷的走近……
好像過去一年的時間很快，而這學期明明才開學不到仨月，卻像是過了很久一樣。
發生了太多事。
也有太多他們倆共處的時光。
夜裏兩點，路子明還是睡不著，翻出手機，在把所有軟件都逛了個遍後，他點開阮熠的對話框，又猶豫了足足兩分鐘，才開始輸入。
路子明：下次再看個電影吧
路子明：去你家
發完後，他像是做完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微微松了口氣。然後立刻打開百度，搜索那個類型的電影。
萬松中學。
路子明站在班主任李艷秋前，一身藍白校服，背著書包，眼睛清晰明亮，姿勢挺拔。
李艷秋透過無框眼鏡，向上看他，表情冷漠：“你也知道學校的事兒，對吧？這兩天轉學的很多，也不差你一個，看看外邊多少家長過來。”
她看路子明不說話，又說：“老師給過你機會了，學校從此要嚴查，你都高二了，再這麽不務正業，再好的底子也救不了你。”
“嗯。”
李艷秋耷拉下眼來：“知錯了沒？”
“知錯，我真的錯了。”
“哼，現在才知道錯，那你知道晚了嗎？”
“沒晚。”路子明擡起臉龐，眼神堅毅，“只要此刻改正，就不算晚。”
李艷秋楞了一下。
這話好像耳熟，她經常說的。
“你少拿我的話來塞我！”李艷秋慍怒。
路子明不出聲，翻下身上的書包，從裏面掏出一張紙，展開，拿在雙手裏舉到眼前，一條一條地念下去：
“第一，成績保持在班級前五，年級前二十。第二，不再打架，不再和任何人起矛盾。第三，不再逃課逃學，不曠課，不在課上睡覺、亂說話。第四，一切全聽班主任李老師的教誨。”
他擡眼看了一下班主任，“11月29日，路子明。”
李艷秋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什麽。
路子明把紙放在桌上，擡起自己拇指突然朝嘴邊一咬，再按下去竟是一個紅血印……
李艷秋嚇得睜大眼。
“你在幹嘛！瘋了呀？”
路子明趕緊收回來。
“老師，我真的知錯了。以後要是再犯，我出門被車撞死，五馬分屍，死無葬身之……”
“給我打住！”李艷秋一臉嫌惡，“滾回教室去。”
“得令！”
再次坐到座位上的時候，路子明感到了久違的親切，仿佛這是第一次踏入班級，第一天進入初中校園。
明明才隔了一天。
他看周圍人的神情，變得淡漠平靜，不痛不癢。
李杭杭在見他落座後，驚得就差跳起來了，一巴掌拍在路子明肩上：“臥槽！我就知道……仗義！局氣！！”
好在那是節英語課在背誦，教室亂哄哄的。
路子明卻一反常態，並沒有還手，而是淡淡笑道：“讓你失望了，沒走成。”
“何止失望，大失所望啊！”李杭杭激動不已，又壓低聲音說，“你都不知道，昨天老李氣得要死，說肯定留不住你了，要讓你轉學！”
“嗯。”路子明一邊整理書一邊道，“她沒騙你。”
“害，都過去了，反正你還在就行。”李杭杭無不感慨拍拍他的肩，忽然發現他手上的紅印，“這是切斷手指了？”
路子明沒理他，李杭杭目光掃了一圈，發現桌上多了一瓶紅墨水。
“昨天那個女生的情況怎麽樣了，有消息嗎？”路子明突然問。
“這事你該去問你妹，她們班的，不過好像挺嚴重……”
路子明皺了皺眉。
李杭杭見他不像以前那麽不正經，反倒不適應起來，主動拿出作業本給他：“喏，作業又沒寫吧，隨便抄。”
路子明擰眉看他，活像看一座活化石。
李杭杭：“你休想讓我再給你寫。”
路子明不冷不熱地推開。
“拿走。”
李杭杭瞪大眼。
“不是，我知道你不想抄我的了，但今天第一節是數學啊。上課就要交的！臨時抱個腳吧！”
他沒敢說自己是佛腳。
說話間，路子明卻已拿出了數學練習冊，開始埋頭做起來，此後李杭杭說什麽他再也聽不見了。
臨近放學時，小寒有意無意經過路子明，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路子明沒發現，卻被李杭杭看見了。
李杭杭偏過頭來：“小寒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路子明停下筆，向前看去。
正好與小寒的目光對了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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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我看她一天都朝你看！”
“看不出來啊，當初編排你去醫院看病的就是她，空口無憑張口就來的……現在怎麽回事，對你因恨生愛，不對，因好奇生愛了？”
“滾犢子。”
“要不要我告訴她你已名草有主。”
路子明的手再次停下，心跳也隨之漏了一拍，他有些沒底氣似的，佯裝不經意間問道：“我有主？誰是主？”
“我啊！”李杭杭沒想到他會問，於是大肆發揮起來，“咱倆白認識這麽多年做這麽多年同桌啊，我要是連你這根草也保護不了，那還當什麽同桌！但是吧，犧牲也挺大，我活了這麽久還沒和女生同桌過……”
路子明不想再搭理他了。
李杭杭盯著路子明的臉龐，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摸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發現，你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路子明白他：“少扯。”
“真的，但又……說不上來。好像……”
李杭杭憋了半天，終於找到形容詞。
“好像，柔和了很多。”
路子明：“……”
他想說，你恐怕不知道昨天跟六中以一敵三打群架的是誰吧？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啦，尤其是和……”
他轉了個眼珠，停住了。
路子明卻沒來由的心虛起來。他寫不下去了，心裏又羞又急又氣，不由怒道：“有屁快放！”
李杭杭卻堆起笑臉：“說完了說完了。”
路子明站起身白了他一眼。
李杭杭卻像是驗證了什麽似的，得意洋洋，喜上眉梢。
路子明自覺落於下風，只好轉移話題，回到最初的問題上：“人不是在看我，人家有喜歡的人。”
“誰？”
“你看今天誰沒來。”
李杭杭楞了一下，馬上懂了。
“哦……怪不得。”
沒過一會兒，小寒便急匆匆來到他跟前：“路子明，阮熠去哪了？”
路子明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起來。
“不知道。”
李杭杭有幸觀看到這一場好戲，眼睛在他倆身上轉來轉去，生怕錯過什麽。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路子明覺得好笑，反問：“我怎麽就知道了呢。”
小寒還是不相信：“你們沒在一塊？”
“在一塊了。”路子明忽然慢條斯理，直視她，“怎麽了？”
小寒一時語塞。
路子明嘴角一翹，露出一臉痞笑，向前探去：“喲，這麽擔心人家啊？擔心就打電話過去問問啊。”
小寒臉色變得通紅。
李杭杭內心：這戲好像比想象中還精彩。
路子明挎上書包就走，剛走兩步又轉過身來。
“還有。”他的神情變得嚴肅，“當初是誰給我傳閑話，誰八卦我去了哪裏，誰造謠我有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呢，一般情況下不打女生，可擋不住有二般。”
說完，他笑笑，走了。
小寒臉色又從紅變成醬紫。
李杭杭見這陣勢，飛快背起了書包，走過夾道的時候不忘拍拍小寒的肩，雪中送炭一下：“別生氣，他今天抽風。”
“我看他哪天不抽風。”
李杭杭沒再理會小寒，飛一般溜走了。
下了樓，江上在樓道口等他們。
三個人一齊朝外走去。
“呂慶林在操場等你，要去嗎？”
路子明想了想：“改天再去謝他，現在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啊！我看他不像開玩笑，八成真有重要事和你說，你和我去一趟！”
關於徐子晴那一晚的事，是呂慶林幫了他們。
至於呂慶林為什麽要幫他……江上也想不通。
“杭杭，你先走。”江上不由分說，“我和子明過去一趟。”
李杭杭停在原地，也不知該走該留。
“誰說要去了！”路子明甩開他，“別煩我。”
“路子明！”江上叫住他，“別忘了是誰給你透風的，前腳受了人好處後腳就不認人……多個朋友路好走，你都忘了？”
路子明背對著他，站在那裏。
幾秒後，他轉過身來，就在李杭杭以為他倆要打起來的時候，路子明卻一動沒動。
他只是看著他。
江上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過分，解釋道：“你今天不去，看他以後還幫不幫你！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才懶得理你！”
路子明低頭看了下表。
沈默幾秒後，問：“大概多久？”
江上反應過來後，才罵罵咧咧：“我他媽哪兒知道！先跟我走，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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